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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夫人破案日常-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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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是怎样的情形下才会让一个人无法操控自己的手脚呢?叶秋嬗与谢芝皆陷入迷茫之中。
“谢大人; 还记得曜珮公主中的毒吗?那毒物可使人陷入短暂性地癫狂,并且性情暴戾产生幻觉。郡主会不会也是中了什么稀奇的毒/药?”
谢芝颔首:“种种迹象看来; 只有这般才说得通了。”
这时,应宪衣袂翻飞大步走进屋来; 神色极为凝重,看到房梁上的尸首时也怔愣了片刻。
“无禺,可有查出什么疑点?郡主自缢前后没有异常吗?怎么满院子的人都没发觉?”他眉间皱成川型; 嘴上问的谢芝; 双眼却睨着叶秋嬗,神色愠怒,是在怪她看管不周。
叶秋嬗自知理亏,苍白着脸道:“郡主前些天曾遣人让我来寝院驱虫; 当时我便发觉她隐有异样。双目赤红、精神不济; 我还以为她是水土不服便没仔细留意。作日听说她砸烂了瓷瓶把一个侍女的脸划烂了……我才派人看守了寝院,后来实在放心不下赶来这里时,郡主已断气许久了……”
应宪听此向她逼近几步; 双目微眯:“这么说,邱使臣是第一个看到郡主尸身的人?”
察觉到他周身压迫人心的气势; 叶秋嬗不自觉避开了目光,谢芝适时上前一步,隔断了应宪的逼视,正色道。
“师父,邱使臣的确是第一个发现郡主死亡的人,她还第一时间进屋搜寻了证据; 方才多亏了她的细心,我们才查出一些疑点来。”
应宪挑眉:“哦?无禺如此信任邱使臣?”不过一瞬之间,他气势顿收,眉间舒展开来:“无禺,到如今还不肯跟师父坦白这位姑娘是何方神圣吗?”
叶秋嬗瞠目结舌,原来应宪一早便识破了她的女子真身。
不愧是师徒俩,谢芝曾经诈她不也是这招么,看破了什么从不当面戳穿,等对方露出破绽之后再出言逼问,打得后者一个措手不及。
谢芝早猜出他师父的目的,无奈地叹息一声道:“师父,她就是徒儿跟你提过的叶姑娘。她此次来是朝中机密,不到万不得已徒儿怎敢向您透露。半年未见,您脾性真是丁点儿未变啊……分明已经猜到了还非要我亲口坦白……”
应宪哼了一声,轻笑:“你个臭小子,嘴上说着不敢透露,自来这儿以后一双眼睛时时刻刻都盯在人家姑娘身上,连外出查案都要唤秦湘去带个信儿。你师父我眼还不拙,这都猜不出来,能教出你这个徒弟吗?”
他们两师徒素来亦友亦师,打趣起来也毫不顾忌。
应宪说完去看叶秋嬗,见她故意抹黑的俏脸仍不减俊丽之色,神态别扭地盯着脚尖,该是被说得不好意思了。
应宪爽朗一笑:“叶姑娘貌塞西施,又有读心奇能,配你这小子却是亏了!”
谢芝即刻黑了脸:“师父,哪有你这般诋毁自己徒弟的。”
说完偷偷打量叶秋嬗,恰逢她抬眼一瞪,美目黑白分明既娇既嗔,竟然不见恼怒,谢芝心里头立即就舒坦了。
他却不知叶秋嬗心里想的是:谢芝这人没皮没脸的,我都见怪不怪了,反正如今也是朝不保夕,且懒得和他计较,免得自己上火。
他二人四目相望,久久不言,让外人瞧着倒像是在眉目传情,应宪僵硬地咳嗽两声,正色道:“好了,不说那些了。无禺,你方才说与邱使臣发现了一些疑点,是什么?郡主可是遭人谋杀?”
谢芝迅速回过神来,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消逝。
“我们有点猜测郡主或许是中了毒,导致神志不清。师父您看这儿……”他掀开白若虞的袖管,“郡主在上吊之后,或许是忽然生出求生之意,所以才会用右手去拉扯绳索,但她的左手却去阻挡右手。”他又将另一边的袖管掀开。
“而郡主脚下是没踢倒的坐凳,只要不是被人特意扶起过,按当时情形来看,她只要稍微踮踮脚便能站稳。但郡主并没有这样做,就好像手脚不听她使唤一般……师父,这世上有没有一种毒物能让人有此症状?”
应宪陷入沉思,半响缓缓摇头:“我从未听说过这种毒/物,若是真有可操控人心的药,那这世间生灵不就成了可供那人一手操控的炼狱了吗……”
“可若不是受毒/物操控,郡主为何会突然自尽?我分明瞧见她进城之后,脸上洋溢着憧憬和欢喜,那么艰难的长途跋涉她都坚持下来了,没道理到了目的地之后还自寻死路啊?”叶秋嬗实在不解。
谢芝抬手轻拍她的肩,安抚道:“莫急,此事蹊跷之处甚多,现在消息封锁了,羌王暂且还不知郡主已死。咱们只要赶在国嫁那日之前查出真凶,便可给羌王一个交代。”
应宪点头道是:“我方才去了趟扣押郡主侍女的屋子,那些女子被吓懵了,说话都吐不清楚,我没问出什么所以然来,但她们身上必定藏有线索。”
叶秋嬗立即举手:“应大人,让我去吧,我可通过与她们表肤接触而探听心声。”
应宪看了看她举起来的那只纤细手腕,微敛眸,而后郑重地点了点头:“如此有劳邱使臣了。”
……
郡主的陪嫁侍女足有二十几人,其中四人是伺候她起居的近身侍女。她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灾祸吓得不轻,其中两人一提及郡主二字便开始呕吐,而另一人则是被郡主毁容的那个,她一张脸已瞧不出原貌,整个人仿佛神游天外,全然听不到外界的问话。
叶秋嬗拉住她们的手,凝神听了半响,除了一些细碎的回忆,其他一概朦胧。
“郡主怎会忽然癫狂?她生前可有服什么药物?可有什么可疑之人潜入寝院?”叶秋嬗耐心询问三人。
“郡主疯了,郡主疯了……她要杀了我……”那被毁容的侍女颤着声道,同时另一个侍女的心里话也传入叶秋嬗耳中。
【郡主是因和亲才疯的,任谁被自己亲人用来换取权财都会疯。她死了或许是解脱了……】
叶秋嬗听此怒极,轻吼道:“郡主从一开始便有寻死之心?你们为何不上报与我?难道不知此事牵连的是整队性命?!”
那三个侍女抖如糠筛,嘴上连道:“奴婢不知、奴婢不知……”
说完便将头蒙住,再也不愿多说什么。
叶秋嬗见着实问不出什么,叹息一声,起身向外走去。
看见门口处的禁卫,上前吩咐:“前日我下令关在柴房的那个侍女也是郡主近侍?将她带到寝院,我要问话。”
禁卫应下离去,叶秋嬗也自行回了郡主寝院。
她原本想再进去查看有没有遗漏的证据,却不期然碰到了秦湘,正气定神闲地坐在郡主寝屋里,居然一点也不忌讳。
见叶秋嬗来,还笑脸相迎:“邱使臣可有盘问出什么线索?”
叶秋嬗面色恹恹摇头:“唉,那些个侍女都被吓疯了,嘴上心里都胡言乱语的,压根问不出什么线索来……只有等另一个没目睹郡主之死的侍女来了,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她说着抬眼环视屋内,此时寝屋中的尸首已被放下,暂时搁置在盛满冰块的浴池之中,以免尸身腐坏。而屋内除了秦湘便没了他人,遂疑道:“咦?谢大人和应大人不在么?”
“他们方才出去了,好像是传信使那边有什么异常。”秦湘低声道。
叶秋嬗立即想起来,前几日谢芝提过要给皇上传信,只是不知出了什么异常,居然惊动他们师徒二人都一道出去了。
来这羌国之后怪事真是一桩接着一桩,令她不免有些惶惶不安。
“邱使臣怎么了?昨夜没休息好?”
叶秋嬗苍白着唇笑笑:“何止是没休息好,压根就没敢合眼。”
秦湘倒抽一口凉气:“怎的如此不爱惜自个儿身子,公子也是,真当你是钢筋铁骨的么?女子哪儿能这样熬的?”
叶秋嬗忙安抚她:“他本劝我回去休息的,是我自己硬要去的。”
“你呀你,快成拼命十三娘了,不过还真和公子相配,当年他初入枢密省也是这般尽职尽责,连家都不回。谢夫人焦急着让他娶媳妇,他却敷衍了事,急得夫人都让我去暗查公子的喜好,还没见过哪个男子到了弱冠之年还不惦记女色的,真怕他是有了隐疾。如今瞧来哪是什么隐疾,只不过是没碰到他那盘菜罢了。”
叶秋嬗见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忍着羞意嘴硬道:“什么菜不菜的,又不是能吃的。”
“可不就是能吃的么?”秦湘嬉笑着上前抱住她,在那纤盈的腰肢上摸了两把,“哎哟,姑娘这腰堪比赵宜主啊,公子真是有福了。”
“你们枢密省都是祖传的不要脸么?快别说了!”叶秋嬗怕她再说出什么混不吝的话来,立即捂住秦湘的嘴。
两女子嬉笑打闹一番,扭作一团,秦湘凤眼瞪得老大,看向叶秋嬗头顶,支支吾吾地想说什么。
“你再乱说话,我就不放手了。”叶秋嬗怒道。
此时,秦湘内心之语却传递过来:【不是,叶姑娘,你看你身后,有个奇怪的虫子。】
叶秋嬗心里一跳,放开了她。一只通体萤绿的甲虫从她眼前飞过……
秦湘要伸手去抓,叶秋嬗却率先阻止了她。
“湘娘别,这虫子的尸身我在北荒见过,它的甲壳上有扎手的小刺,且虫身散发一股怪味,使人闻之鼻间麻痹,恐怕有毒。”
秦湘听此瑟缩了一下,乖乖收回手。
那奇怪的虫子并没有停在她们身上,而是越飞越远飞出了窗外。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这种虫子……”叶秋嬗感到纳闷。
还未待她细思,方才被她派去押送侍女的禁卫火急火燎地跑进来。
“邱使臣!方才小的去柴房押人,却发现房门被人反锁,等小的踹开查看,里头已空无一人。”
叶秋嬗心头一跳:“怎么会叫她逃了?快,你带着这院子里的人四处搜寻,务必将那侍女给我抓回来!”
禁卫立即领命,召集了看守寝院的其他禁卫一道离去。
屋内的叶秋嬗在原地来回踱步,终究是被这接踵而至的怪事打乱了阵脚。
秦湘见她额头冒汗,脸色发白,不由得心疼劝道:“叶姑娘莫急,您前日便下令封府,那侍女应该逃不出去的。”
“湘娘,她是唯一的线索了,若是到了国嫁之日还找不出真相,你我谢大人,咱们所有的人都会被牵连的。”
秦湘握住她冰凉的手,轻拍两下,似在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和盘托出:“叶大人不必怕,公子早有二手准备。”
“你瞧这……”她放开叶秋嬗,忽的从怀里掏出一张人面皮来。
在她眼前展开,贴在自己脸上,虽然没抹胶膏不大服帖,但还是能瞧出扮的是谁。
叶秋嬗咽了一口唾沫:“你为何要易容成郡主,难道是……”
“没错,这是我方才照着白若虞的样子画的。早前出京的时候,我便觉得此行不大简单,所以悄悄问玉先生要了一张人面皮,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叶秋嬗暗暗纳罕:“你真是聪明,不过你易容成郡主作甚?难道要替她嫁入王宫?”
秦湘抬眼瞧她,难得地露出认真的神态。
“是,若实在查不出真凶,为了大家的安全,我必定要替嫁的。”
“你不怕被羌王识破?一张人面皮能管一辈子么?”叶秋嬗急道。
“自然是管不了一辈子的,不过等他发觉之时,你们早已离开羌国。而郡主是在何时被替代的,已无人去追究了。”
“不行,我们走了你怎么办?羌王会放过你么?”叶秋嬗抓住她的手,听到她内心轻声叹息。
“我来此本就是为了保全谢家啊……况且我秦湘生时苟且,死却壮烈,不亏不亏。”
秦湘双目清明,一派安然,叶秋嬗竟察觉不到任何惧意和怨气,轻描淡写仿佛超脱生死。
“湘娘你不可这般悲观,我和谢大人一定会查出真相的。还有,你若留在羌国,九佘怎么办?他还在枢密省等着你呢。”
因她这句话,秦湘竟出奇地黯然片刻,低首看向别在自己腰间的锦囊,蹩脚的绣功绣的是一对鸳鸯,难以想象那个比寻常人还高出三个头的壮硕男子,竟愿意捻起绣花针为她绣锦囊,实在好笑。
好笑得秦湘眼中都隐隐泛起泪花,也就是片刻时候,下一瞬她便闭了闭眼从善如流地将眼中泪意连通情绪一道敛去。
“他那傻大个子心里能装什么事儿,还不是过个三五年便把我给忘了。”
“怎么会……”
“好啦。”秦湘又牵起叶秋嬗的手,不在意地笑道:“知道叶大人舍不得奴家,可你忘了奴家的看家本领了么?”
她说着在身前比了一个巴掌大的圆,又比了比一尺来长的高度,笑道:“奴家连这么小瓶子都能蜷缩进去,届时那羌王若要处决我,我便寻个地方藏起来,让他找也找不到!”
“我竟忘了这一点,若到时真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面,那你可要好好利用这奇能。”叶秋嬗恍然大悟,压在心头的石头终于松开了些。
她忽然想到秦湘有缩骨奇能,那这世上还会不会有同样得了软骨症的人呢?若是杀郡主的也是这样的人,他行凶之后悄悄藏在屋内某处,可不就成了漏网之鱼么。
“湘娘,我忽然想到一些疑点,你和我一道来吧。”叶秋嬗说完就走入寝屋,开始翻找。特别是衣柜和妆奁都打开来一一查看。
等寝屋内的翻完了,没找出什么来,又踱步往相邻的西屋走去。
那处放置的是公主的嫁妆,来羌国以后,叶秋嬗便吩咐人将嫁妆锁在此处的,至今没有人去打开过。
她忽然想到,会不会是那凶手想谋财害命呢。
掏出备用的钥匙,将西屋的门打开,这屋里和郡主寝屋一个格局,外厢空无一物,里厢才摆满了箱子。
叶秋嬗一眼便瞧出来箱子有被人打开过的痕迹,走上前开了锁。箱子面上蒙了一层油纸,不打开还罢,一打开便有一股怪味冲入鼻间。
“怎么有一股硝粉的气味儿……”秦湘左顾右盼,捂着鼻子道。
“这嫁奁是皇上和礼部亲自装入的,嫁妆清单还在谢三爷那里,据说都是些靳朝特产,怎么会有股硝粉的味道。”叶秋嬗皱眉,将油纸撕开一角,却发现里头还裹着一层白纸,再此撕开,一些黑色粉末便泄露出来。
她咽了一口唾沫,觉察到不对劲,又起身将其他箱子打开,发现几个箱子全装是一样的东西。
“湘娘,不对劲,我们快走!”她拉起秦湘就往门口跑,出来才发现门窗不知被谁关了起来,上前推门竟然从外锁住,她们被困在屋内出不去了。
“怎么回事?谁锁了门?关我们在里面干什么?”秦湘提脚踹门,仍然毫无作用。
叶秋嬗颊边滴下一滴冷汗,浑身发软,耳廓微动,颤着唇说:“湘娘,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秦湘这才静下心来细听,那声音几乎微不可查,细细碎碎地像是有什么在燃烧,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叶秋嬗跑进里厢,想推开箱子找寻导火索,却发现她根本没有力气,且那声音微弱,全然不知从何处发出。她随手抓起一个瓷瓶跑了出去……
“湘娘,箱子里全是火药,有人要致我们于死地,没时间了,快砸窗!”叶秋嬗疾呼,将手中瓷瓶往窗上砸去。
秦湘惊诧片刻,也找了一个硬物,和她一道砸窗。一边砸还一边高声呼救,可外厢的禁卫都被调去抓捕侍女了,一时片刻没人来救她们。
这雕花木窗是双层加固的,上下两头都锁住,她们两个没有内力弱女子根本砸不开,眼见着室内火药味愈发浓重,叶秋嬗扔了已被砸碎的瓷瓶,刚要开口唤天甲天乙,那边秦湘却惊喜欢呼:“砸开了!”
秦湘扔了手中硬物,去扳那破烂的窗户,却发现只能开一个小洞,再掰开却是不能了……
“湘娘,来不及了,你先走吧。”叶秋嬗眼中涌出热泪,死亡近在咫尺,若能逃出一人,她也能够死而无憾。
“你先走!我有缩骨功,走得快!”秦湘说完便不管她如何挣扎,也要将她往窗外推。
窗口的洞只有脸盆大,叶秋嬗头和肩背伸出去,手臂和腰以下却被卡住了,秦湘卯起劲将她往外推。
正当她们无能为力之时,两个黑影骤然而至,扣住叶秋嬗双肩,一鼓作气将她拉出窗外。
“快,救秦湘!”叶秋嬗急道。
然而还未待她回头,两个暗卫便抱着她就地滚落两圈,随后,一声巨响骤然炸在耳边,有碎石随之喷射而出,被他们二人尽数挡去……
叶秋嬗只觉得双耳一阵嗡鸣,喉头哽起一股腥甜,不省人事……
……
第80章
耳中仿佛飞进了一万只虫子; 嗡鸣不止……
叶秋嬗在昏睡中察觉到有人在抚摸她的脸颊,给她喂水; 替她盖被、整理仪容……但这个人没有说话,她还不知他是谁……
又是一阵子不分昼夜的昏睡之后; 叶秋嬗终于找回点力气,她迫不及待睁开眼。屋内一片寂静,明亮的光线刺得她双目生疼; 闭上了眼半响再睁开才逐渐适应。
她的手被握在倚在床边小眠的那人手中; 稍微一动便将他惊醒了。抬起头来,布满血丝的双瞳露出惊喜之色。
“秋叶,你终于醒了!”谢芝脸上扬起笑意。
叶秋嬗皱眉,笑问:“谢大人说话怎么不出声?”
她一说完; 谢芝错愕地张了张嘴; 脸上的笑意骤然僵硬。
“谢大人?怎么……”叶秋嬗唤他,等吐出第二句话时蓦然顿住,颊边血色迅速退尽; 只剩满面煞白……
她发现,她不光听不到谢芝的声音; 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见了……世间一片死寂,仿佛与世隔绝……
谢芝紧紧握住她的手,指尖的颤栗轻而易举地传递过来,包括他内心的话:【秋叶,你别慌。我让羌地的名医给你看过诊了,都说你没什么大碍; 只不过是被爆炸惊吓到所以暂时性昏迷……你是不是感觉听不到外界的声音?这许是你将将苏醒,感官还未恢复,再等等,过一会儿便没事了。】
谢芝手心都是凉汗,叶秋嬗瑟缩一下,望着虚空处出神。
“爆炸?哦……我记起来了……郡主嫁妆全被替换成了火药,有人想害死我和湘娘……湘娘呢?她如何了?”叶秋嬗唇瓣一张一合说得极大声,就像被塞住双耳的人,全然意识不到自己的声量高低。
谢芝红了眼,倾身抱住她。
【没事了,秋叶,没事了……】
“我问你湘娘呢?你们将她救出来没?”叶秋嬗想推开他,却奈何手脚无力,只能搭在谢芝胸膛轻飘飘地推搡两下,“你说啊!湘娘呢?”
谢芝紧紧地抱住她,任她吼骂推打也不还手,只在心里颤声道:【秋叶别去想那些,你要先养好自己的病。】
答案不言而喻。
“怎么能不去想,她是为了救我才……”后半句她未说出口,取而代之的是痛到极点的哭嚎。
那个洒脱明媚的女子,前一刻还在与她调笑,后一刻便在她眼前被炸得粉身碎骨、灰飞烟灭。她是为了救她才错失逃生机会。
思及此,叶秋嬗直觉心口急跳、喉头发痒,轻轻一咳呕出一滩血来。
温热的血顺着谢芝的外衣浸入肩背,他耸然一惊,松开了她,转过头来也是双目赤红隐有泪光。见此场景惊呼一声“秋叶!”
而后迅速将她扶着躺下,随手拿起药碗掷向门口处,大呼:“快!去传大夫来!快去!”
不消片刻,大夫们便火急火燎赶来了,这几个大夫是当地神医,全都被谢芝请在府上。说是请实则是变相扣押,几个大夫和他们又语言不通,十分不满地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被谢芝冷若寒冰的目光震慑之后,才抖如糠筛安静下来。
“大人,他们几个大夫说,邱使臣是因爆炸受惊而伤及心脉,此病是心病,只能让她静养身心,不可用药。”逽依外使从中传译。
谢芝未答话,看向床上的叶秋嬗,见她小脸苍白如纸,素来灵动的眸子变得了无生气,凝着帐顶处出神,仿佛与世隔绝一般,他的心口也不可自抑地跟着抽痛起来。
好半响他才背过身去,深吸一口气,问那些大夫:“爆炸声太大,会不会震碎人的耳膜,致使双耳失聪?”
逽依外使怔愣片刻,才传达给羌国大夫。
“大人,他们说的确有这种可能,不过几率很小,一般会严重到耳内流血不止。”
听此一言,谢芝才算是稍稍松气,叶秋嬗除了方才呕血之外,并无其他伤处,由此可见她的症状或有转机。
“让他们下去吧,逽依使臣,请借一步说话。”他对逽依道。
而后又去查看叶秋嬗,发现她已阖上双眼,秀眉紧紧皱着,察觉到有人靠近立马便翻身面朝墙壁,全然不想与外界交流。谢芝握紧双拳,想要上前安抚她,让她不要害怕、不要回避,但最后却只是替她掖了掖被角便出去了。
谢芝不敢离得太远,出门去的邻屋,逽依外使随后跟上。
一进屋子他便开门见山:“逽依使臣,贵国国君可有平息怒气?”
逽依低首抱拳:“回大人,国君因此事气极,彻夜未眠。特命臣来告知诸位大人,五日之内,必须给羌国一个交代,若不然便以谋害君王之罪论处。”逽依的话语虽强势,但态度十分谦卑。
谢芝并不见惊慌,斜眼看向他。
这个逽依外使在靳朝待了几十年,早已将自己和他们划为一个阵营。他们若出事,他也逃不了干系。
谢芝勾唇冷笑:“此事真相如何想必羌王比你我更清楚,案子自然是要查的,至于真凶能否找得到便要看逽依使臣肯不肯相助了。”
逽依立刻心照不宣颔首应是:“下官作为两国来使,为了靳羌和睦,定然要鼎力相助的,谢大人若有什么需要下官之处,尽管吩咐。”
谢芝不置可否,深深看了逽依一眼,便不想多做逗留,向他拱拱手,将他送出门去。
走出院子,倏尔响起一阵电闪雷鸣,没过片刻便下起雨来……这旱地的雨一年也就那么几次,这次却毫无征兆犹如瓢泼。耳边仿佛炸开了锅,雨声和人的欢呼声交织在一起,嗡嗡作响。
谢芝眯起眼,遥望那断壁残垣处,被雨水冲刷的废墟上升起一股黑烟,他思绪不自觉跳转到昨日。
晌午之前一切安好,他与师父本要到府内各处搜寻证据,却不想收到了信使出事的暗号。那信使手中是他要传给皇上的机密信件,还特地让四个做同样打扮的信使分成四路,为送信之人遮掩以防被人跟踪,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谢芝与应宪马不停蹄赶到信使发出暗号的地点,却还是姗姗来迟,那信使已被人灭口,身上的信件也不见踪影……
这信上的内容无论落到谁手里,都足以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谢芝当时便做好了要应对不明势力的准备,但他没想到对方手脚如此之快,且还是以郡主府开刀……
犹记得当时回府目睹满地狼藉时的心境,仿佛有只手从口中伸入心脏,将他死死扼住。那是谢芝头一回感受到生不如死的痛处,即便到了现在,叶秋嬗还好端端地躺在榻上,他仍时不时心口抽痛如刀绞。
好在老天待他不薄,没让他痛失至爱,但它却不肯给他一个有惊无险。
秦湘死了……那个与他相识相交十几年的女子,他们早已把彼此当做亲人一样的看待。如今她却客死他乡、尸骨无存……
谢芝合上双眼,一滴水从他颊边划过,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
再进屋时,叶秋嬗已醒来,倚在床栏上,手里攥着一个香囊。
她头也不抬,兀自望着香囊出神,谢芝刚要开口询问,忽的想起什么,走上前去握住叶秋嬗的手。
【秋叶,怎么不多睡会儿?方才大夫说你只是受了惊吓,静养一段时日便可康复。】他竭力保持心声与口型一致,让叶秋嬗误以为恢复了听力,却见她抬起眸,苍白一笑。
“不必如此安慰我,心声和人的说话声是有细微的区别的。我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怎可能是恢复了听力……”叶秋嬗这回声量极小声,气若游丝。
谢芝最怕的便是她这幅模样,忙小心翼翼地安慰:【别怕,会康复的,这儿的大夫昏庸无能,我将你送回靳朝找程大夫来看诊,定能将你治好!】
叶秋嬗不置可否,只是低下头,将手中的锦囊摊开来。
“我想起来了,这是湘娘在推我出窗后,塞到我腰带上的。她叫我替她还给九佘,让他另寻佳人,别等她了……”
一滴滴泪从眼眶落下,砸在那只锦囊上,叶秋嬗再次呜咽出声。
如同之前那般,谢芝扶住她的头按在自己肩窝处,紧紧拥住她。
【不是你的错,秋叶。这不是你的错……湘娘是心甘情愿救你的……】
叶秋嬗只哭不答。
谢芝轻抚她后背,缓缓道:【湘娘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脆弱,她是个非同一般的女子。我与她的初遇便十分奇特,她可有跟你说过?可想听听?】
见她逐渐止住了哭声,谢芝才松气又继续道:【那时我还只是个垂髫小儿,喜爱带着奴仆出门闯荡,四处游山玩水。恰巧偶遇了湘娘所在的杂耍班子,那班子打的是活人彘的招牌。我那时好奇,便花了大价钱去看表演,却不想看到的竟是将活人折断手脚、头骨扭曲装入一个插花的瓶子里……当时恶心得我将隔夜饭都给呕出来了……】
讲到此处,谢芝停顿片刻,用袖口给叶秋嬗拭干了眼泪才又继续说:【那活人彘便是小时候的湘娘,她天生软骨症,手脚韧性非常人能比。我当时见她可怜,便下重金将她赎了身。没想到湘娘如此知恩图报,一路跟着我的马车到了谢府,没办法我只得暂且留下她,后来随师父见识了枢密省众多奇人,才将她举荐过去。】
说到此处,谢芝神色黯然下去:【我让程大夫给湘娘看过诊,她的病药石无医。且越到中年发病率越高,还没有任何病例阐明有哪个软骨病病患活过四十……我与湘娘相识十几年,只见过一次她发病时的样子,剧痛会使她失去理智,而后以自残的方式以痛止痛……这些年来若不是程大夫的去疤药给她保养着,她全身上下必然伤痕累累。】
谢芝感觉到怀中人在轻颤,有温热的液体从他颈间话落,叹息一声又说下去:【湘娘表面上看着洒脱不羁,实则心性坚韧顽强,若不是如此,她在杂耍班子那炼狱一般的地方也活不下来。许是知晓自己命不久矣罢,她从不掩饰自身喜好欲/望,之前一直流连风月,与人春宵一度比男子还更翻脸无情。这一度成为我们同僚之间互相调侃的笑料,都说一群大老爷们儿活得还不如人一个姑娘潇洒。】
此时,叶秋嬗稍稍平复心绪,仰起脸来接过话道:“可即便如此,湘娘仍是个有魅力的姑娘,若不然九佘也不会对她情根深种。”
谢芝眸中流露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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