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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佳期(八月)-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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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虎威,哪里经过这个,顿时抱头鼠窜。

  凤玄不言语,冲旁边的副手一使眼色,那年青的衙差唤作李明,乃是县城人士,先前曾经出去游历过,武功是这班衙差中数一数二的,人也聪明。

  他当下上前,大声说道:“奉县令大人命令,前来杜府搜人,闲杂人等一律闪开!”凤玄听着这话倒也有点意思,便一点头。

  李明见他点头,才松了口气,又指挥两个衙差负责守门不许人进出,其他的跟着入内搜查。

  凤玄是最后一个进门的,迎面望见一个极大的照壁,金碧辉煌地矗立着,几个被打伤的家丁闪闪躲躲在照壁角上,凤玄从右边转向里头,才见到杜府真容,——果真是极为气派的一座宅邸。

  先头的衙差们已经先行一步往前而去,隐约听到里头尖叫声传来。

  凤玄不疾不徐迈步入中厅,见这宅子布置也很是不凡,当前的墙上挂着三星高照图画,檀木桌上摆放着极大的一柄白玉如意,他正自看,却听到有个声音喝道:“你是何人!”

  凤玄转头,望见厅旁出来一个人,乃是个身着淡色衣裙的妙龄女子,全身上下也没多余的钗饰,乌云鬓上只插着一支翠玉钗,双耳上缀着珍珠坠。

  两人四目相对瞬间,女子脸上露出诧异之色,一双眸子从上到下又打量了凤玄一遍。

  凤玄瞧出她打扮的素而不俗,气质也不似是普通人家的闺女,反而有些似是正宗官家小姐那份气派……他心中一沉,就转开头去并不回答。

  女子见他不言,正欲上前一步再问,就听有人恨声道:“这些没长眼的狗东西,真是仗势欺人!——姐姐,姐姐你在哪?”

  凤玄目光一动,见从后面又出来一个少女,因咬牙恨恨地缘故,神情显得有些凶,不过生得也极美,同先前那女子两人在一处站着,像是一对花似的。

  那后出来的少女正是杜兰芳,被她唤作“姐姐”的女子听了,目光便从凤玄身上收回:“芳儿我在这。”

  杜兰芳也看到凤玄了,她乃是头一次见到凤玄,自也不认得他是谁,只不过看他一身布衣,便立刻横眉喝道:“你是何人?闯进来做什么?”又赶紧护着那淡衣女子,似是很关切般地问道,“姐姐你受惊了未曾?他对你无礼了吗?”

  凤玄闻言双眉一蹙,淡衣女子摇摇头:“我也才出来,刚刚也问他是谁。”

  杜兰芳握住她的手:“肯定是跟那些县衙里的狗腿一块儿来的!趁着我爹不在,什么猫儿狗儿也敢进来了!”

  淡衣女子正看凤玄,闻言也皱了皱眉,却见凤玄仍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虽然极安静但却隐隐透出一股倨傲气息,那淡衣女子就对杜兰芳道:“你家的家丁呢?”

  “都给他们的人打散了!”杜兰芳愤愤地,“来人,来人啊!”她一声唤,顿时从外头又进来几个杜府家丁,人人手中都握着棍棒之类,如狼似虎地把凤玄围住。

  淡衣女子刚要再说,杜兰芳道:“这人企图对知府小姐无礼,把他给我打出去!”

  凤玄一听,眸色微变,可却仍旧未动,杜府的家丁跃跃欲试正要上前,衙役李明从后跑进来,对凤玄行礼道:“捕头,后院处没有找到人,有两个兄弟守在那了。”

  众人听到“捕头”两字,都呆了,凤玄不看任何人,转过身道:“你在此继续细细地搜找一番,若实在找不到,就把杜府的管家押走。”

  杜兰芳听到这里,挺身道:“大胆,区区一个小捕头罢了,当着知府廖小姐的面,你竟然如此猖狂?”

  凤玄看也不看她,更懒得同她答话,却听淡衣女子道:“芳儿,他们既然有公务在身,我们不便掺和,不如就先入内回避吧。”

  杜兰芳一惊:“涟泽姐姐!”

  淡衣女子道:“行了……”看了凤玄一眼,转身望内而去。

  衙门的人把杜府翻了个底朝天,出来后在杜府门口汇合,凤玄早一步出来就等在这,听到里头一阵喧闹,情知是因为要押那管家的事两方闹了起来,他有意要看看自己□的这帮衙差的能力,便只静静等候,过了会儿,见那几个衙差回来,有人略带了伤,却也押着个灰色锦衣的山羊胡瘦子出来。

  李明上前行礼道:“捕头,我们捉到管家了。”

  凤玄仍一点头:“好,回衙门,交给老爷审问。”

  凤玄回到县衙,赵瑜见捉了个人回来,颇为欣喜。凤玄道:“杜家果真跟廖知府有些牵连,他家的千金如今在杜府里。”

  “啊?”赵瑜也很是意外,“难道姓杜的真去了府衙?”

  凤玄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大人先把他的罪状罗列整齐了再说。”

  赵瑜答应,凤玄想了想,又道:“听人说先前杜家派了媒人要跟大人结亲?”

  赵瑜很是意外:“你也知道了?”

  凤玄道:“略有耳闻,怎么,大人是推拒了吗?”

  赵瑜道:“正是。”

  “为何?”

  赵瑜见他问,眨了眨眼道:“一来他杜家是我要对付的,有这些牵连自是不妙,二来我也不很喜欢那女子。”

  “大人缘何不喜欢?我瞧那女子生得倒是有几分姿色。”

  赵瑜想了会儿,道:“姿色也是寻常,但我瞧她绝不是个好相与的,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凤玄哈哈一笑,赵瑜望着他,沉吟道:“说起来,倒是不知连捕头你的内人是何模样的……瞧你总是一副疼爱有加之态,恐怕嫂夫人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儿吧?”

  寻常赵瑜也是不敢问这些的,不过今儿见凤玄主动说起他的事来,他便斗胆戏谑一问。

  凤玄微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赵瑜见自己果真扑了个空,没法子,只摸了摸鼻子,又奇道:“对了,为何你会问我杜小姐的事?”

  凤玄才道:“今日在杜府,我瞧那女子很想借廖知府千金的名义来苛责我们,幸好廖家的千金倒还知道分寸,才没中她的计。”

  “竟然这样?”赵瑜吃了一惊,忽然惊道,“这个女人……难道对本县因爱生恨?”

  凤玄咳嗽了声:“她是杜家的人,自为杜家着想,倒也不全是为了儿女私事对我们发难的。”

  赵瑜才“啊”了声,继而又抖擞精神道:“罢了,不去理这些,先去审问那管家!”

  两人这边商议定了,却不料就在乐阳县内,杜府之中,也有两个人正在商议他们。

  杜兰芳望着对面坐着的廖涟泽:“姐姐,你怎能这般好涵养?那捕头很是无礼,你为何不教训他?”

  廖涟泽淡淡看他一眼:“芳儿,这些人是冲着你父亲来的,我不过是来做客之人,又是未出阁的女子,怎能抛头露面喧宾夺主呢。”

  杜兰芳哑然,想了想又道:“可恨!没想到他们竟这么大胆,赵瑜……”想到赵瑜那笑嘻嘻打量自己的一双眼,倒真有点“又爱又恨”的意思。

  廖涟泽问道:“赵瑜?可是那个新任知县?怎么,芳儿你跟他有过节吗?”

  杜兰芳见她问,料是瞒着她也没用,迟早会知道的,索性坦然道:“不瞒姐姐你说,这件事是小妹的丢人之事,家父曾派人去向姓赵的提亲,谁知这姓赵的非但不答应,反把小妹奚落了一阵。”

  “原来是这样,”廖涟泽道,“这便是他的不是了,他不答应也就罢了,为何要奚落良人,未免有失厚道。”

  “哼!”杜兰芳说道,“什么人就带什么样的兵,姐姐你再看今日来的那些人,个个如狼似虎恶形恶状的。”

  廖涟泽扫她一眼,慢条斯理道:“如狼似虎么,倒是真的,恶形恶状却不尽然。”

  杜兰芳一怔:“姐姐的意思是?”

  廖涟泽心念转动,微笑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能让妹妹你看上眼的,起码不会恶形恶状吧?”

  杜兰芳脸上一热,手揪着帕子,恨道:“长得好又有什么用?我一想到他那双眼,就恨不得给他挖出来。”

  廖涟泽掩口轻笑:“若我是个男子,肯定是不敢得罪妹妹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我会加个油,加个油,不过不一定成,太晚了则早点睡啊,摸~

  61于飞:羁鸟恋旧林

  凤玄把马栓在林子边上,还没进门,就听到屋里头宝嫃的惊叫。

  凤玄心中一震,生怕出了什么事,赶紧推门而入:“娘子!”却见院子里宝嫃拿着把扫帚,正挡在跟前,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仿佛在防备什么。

  凤玄目光一动,却见在她面前,却站着一只极威武的公鸡。

  大红冠子,长长的脖子周围是灰碧色的蓬松的毛儿,油光发亮,浑身的毛却也是红色的,鸡爪子金黄色,如利钩一样抓着地面,那双圆眼睛闪闪地,脖子一伸一缩,耀武扬威地正望着宝嫃。

  宝嫃正惊慌间,见了凤玄,忙不迭地叫:“夫君快来!”

  凤玄三两步飞奔到宝嫃身前:“这是怎么了,这只鸡从哪里来的?”

  说话间,那只大公鸡便侧着头看凤玄,似乎在估摸对手来历,是否好对付。

  宝嫃道:“夫君,我听说从大妞家里借了这只公鸡,好给咱们的母鸡孵小鸡用。”

  凤玄挑眉,哑然:“啊……”

  宝嫃躲在凤玄身后:“可是它好像很不听话,总想啄我。”

  凤玄忍俊不禁:“傻娘子!”

  这时侯那只公鸡仍旧剑拔弩张、试试探探地望着凤玄。凤玄抱住了宝嫃,便看那公鸡,笑骂道:“好你个扁毛畜生,敢欺负我娘子吗?”

  那公鸡歪着头同他对视片刻,忽然间脖子上的毛儿都服帖了下去,转过身踱着步子走了,悠闲自在若无其事地,仿佛先前从未发怒过。

  宝嫃目瞪口呆:“夫君,它……它居然……好个欺软怕硬的坏东西!”指着那只公鸡跺脚,凤玄哈哈大笑:“乖娘子,这可怪不得它,你是真打不过它的。”

  这倒是真的,那公鸡爪子同尖嘴都极厉害,啄人一下,能把手啄出血来。

  宝嫃一看它那威风凛凛地模样就有些害怕,这还是大妞亲自给送来的,不然还真不知怎么弄。

  晚间吃了饭,两人便在院子里乘凉,宝嫃点了艾草熏蚊虫,又取了蒲扇,不停替凤玄扇风赶蚊子。

  凤玄见她忙得不肯消停,索性将她搂过来,在她脸上一亲,自己拿了蒲扇过来替她扇了两下。

  宝嫃偷空就摸摸他的脸,只觉得他的胡渣子越长了些,先前只冒出一个头来,现在有些刺手了,宝嫃便道:“夫君,改天我给你瓜瓜胡渣儿吧?”

  凤玄笑吟吟地看她:“娘子不喜欢吗?”

  宝嫃道:“哪有,夫君怎样我都喜欢,不过这样……扎手的。”有时候两人欢好之时,他总会没轻没重地亲她,扎得她不行,格外地痛痒,可这些却不能说。

  凤玄见她的笑的开怀,故意又狠狠亲了口,扎的她叫了几声,他却又说:“那改天就劳烦娘子了。”其实他并不想把胡渣去掉,若是生出胡须来,整个人的样子或许会变不少吧?麻烦或许也还少些。

  宝嫃见他答应,便也欢喜地晃了晃身子,凤玄瞧着她的样儿,却又觉得怎么都无所谓,横竖他的小娘子高兴就行。

  两人坐着,过了会儿,晚风徐徐,凤玄心里安谧之极,望着头顶天幕上繁星点点,慢慢想到一事,便随口道:“娘子,你知道宝嫃如去了县衙当厨娘吗?”

  宝嫃转头看他,有些惊讶:“啊,她真去了吗?上回跟夫君商议过后,我就跟爹娘说了,原来他们真的答应了阿如……夫君,她在县衙做得好吗,你可知道?”

  凤玄道:“我瞧县太爷对她挺好的,你可以放心了。”

  宝嫃倚靠在他怀中,把扇子接过来,手腕微动扇着,一边仰头看他:“好的夫君。”

  当天晚上,凤玄便又缠着宝嫃做那“生宝嫃宝嫃”之事,只不过他知道她身子不甚强健,难得地会“适可而止”。

  宝嫃也已经有些习惯,不再像是先前那样抗拒,甚至偶尔会令凤玄觉得几分“惊喜”,只不过她每回事完都会精疲力竭地,但因疲倦,睡得自也格外香甜。

  凤玄拥着她,这般美好安谧的夜晚,他心中隐隐地竟有股不安的预感。

  起初他竭力想安慰自己那不过是多虑了,可是他又知道,他的直觉通常都不会出错,——一定是有什么不对。

  凤玄细细地把见过的人做过的事又想了遍,蓦地想到了在杜府遇到的那个廖小姐。

  当时看她的第一眼时候,他就察觉那个打扮的很简单的女子身上有股令他不悦的气息。

  他生为皇族,从小到大,身边所遇到的女子,多半都是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小姐,从小娇生惯养,颐指气使地长大,身上就会形成一种她们独有的气质,他是最熟悉不过的。

  凤玄回想廖小姐的样貌,不出所料他没有记住她究竟长什么样,只记得她那样朴素到透出几分刻意的打扮,以及当时同她照面之后自己心中那异样的一丝不悦,——那是因为不安而引起的。

  怀中宝嫃发出平稳的呼吸声,她睡了会儿,模模糊糊地似唤了一声什么,把身子往他怀中蹭了蹭,撒娇似的。

  凤玄抱着她娇软的身子,望着她甜睡的容颜,目光渐渐清明,也将心中那不安强压了下去:“娘子,一定没事的,我答应你。”在她眉心一印,他喃喃低语。

  事情发展又有些出人意料,那被捉拿入县衙的杜府管家,本来拒不招认,结果过了一天后,却又主动向赵瑜供认,说一切的事都是他擅自做主的,跟杜老爷无关。

  赵瑜愕然之余,就看破他是想替杜虞顶罪,自然大刑伺候,结果杜管家晕了过去,也没再认什么,赵瑜便命人将他押入大牢。

  正午头,凤玄出来衙门,便想去给宝嫃买点糕点等带回家去,从点心铺子出来后,提着点心正要回衙门,忽然间皱了皱眉,看看地形,就拐向旁侧的小巷。

  凤玄刚入小巷,便有道人影从墙上轻轻跃下,落地无声,竟是顾风雨,垂头拱手道:“王爷。”

  凤玄喝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顾风雨道:“小人只是特意来告诉王爷一声,有人暗中跟踪王爷。”

  凤玄问道:“可知道是什么人?”

  顾风雨道:“这个小人并不知晓,不过王爷在此的消息小人从来不曾对任何人提及,只是看他们的身手不弱,因此特来报信,请王爷多多留神。”

  他说完之后,身形一动,便重又跃过墙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凤玄垂眸无声,他自出了衙门,就觉得身后有人跟着自己,起初还以为是顾风雨不知所谓,从甜点铺子出来才发觉不对。

  他心里百转千回,猜测这是哪一路的人,最大的担忧,就是京内来的密探。

  如果真的是,那么泄密的人肯定就是顾风雨,要知道皇廷的爪牙虽无处不在,但这地方委实偏僻,何况他又刻意隐瞒行迹,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是没法儿找到的。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

  凤玄越走,心便越往下沉,几乎不敢去想,如果真是那样,那可是最坏的一种了。

  顾风雨肯来报信,大概就是怕凤玄误会他。因此说明了之后便行离开,凤玄还没来得及细问,他已经消失不见。

  事已至此,凤玄索性深吸一口气,重新迈步往外而行。

  他将走到巷口的时候,望见巷口处有人影若隐若现,似在向他这边张望。

  凤玄心头一动,便升起一丝希望:倘若真的是皇廷的密探,绝对不会如此不小心地曝露身形。

  凤玄的心缓缓安定,却仍不动声色地走了出来,顺着大道往县衙而行,头顶烈日炎炎,街上行人不算很多,凤玄打量了会儿,忽然一闪身没入另一条小巷,动作竟是极快。

  他身后跟踪着的那些人一见,顿时顾不上掩饰身形,急急地跟着纵身跃入。

  头一个跃入巷子的人放眼一看,眼前毫无人影,正愕然中,旁边传来个极冷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大惊,想也不想便动手,谁知一个拳头递到跟前,只觉得鼻子一酸,然后剧痛便散了开来,整个人眼前发晕,向后便倒。

  第一个人身子摇晃倒下之时,后面两个也闪身出现,凤玄冷笑着,将两人相继收拾了,叠罗汉似的扔在一块儿,一脚踏上:“说,你们是什么人?”

  他眼神冷冷淡淡地望着受伤的三人,只等待他们身份明确后,便立刻毫不犹豫地杀人灭口。

  那地上的伤者吐了口血:“手下留情,我们是廖知府的人!”

  凤玄大为意外:“什么?!”

  伤者之一道:“我们是廖大人派给廖小姐的贴身护卫,是廖小姐让我们来试探一下……你的身手。”谁想到还没等试探,就被人给放平了。

  凤玄震惊地望着这三个人,心中一瞬间才明白过来,一时很是懊恼,心道:“好混账东西……害得我差点……”

  他忍了心头怒气:“廖小姐为何让你们试探我?”

  那三人面面相觑,凤玄暴喝一声:“说!”心中恼火之极,昨晚上好不容易压下的那不安又涌上来,恨不得将三人尽数杀了了事。

  他一动怒,杀气四溢,三人魂飞魄散,急忙道:“小姐说……看您英雄之姿,身手必定极为不错,因此想看看您的武功到底如何。”

  凤玄咬牙:“我的武功,跟她有什么关系?”

  “这……这小人等就不知道了。”

  凤玄忍了再忍,终究冷冷道:“回去转告你们小姐,别再做这种幼稚的把戏,否则的话,我绝不再容情!”

  凤玄说罢之后,大步离开。

  身后那三人艰难起身,相互扶携着,其一心有余悸,问道:“方才他怎么出手的?”

  第二人叹道:“好狠的拳劲,这乐阳县的小地方,怎会有如此厉害之人?”

  “天下之大,卧虎藏龙……罢了,这回真是彻底栽了,回去跟小姐复命。”

  三人回到杜府,廖涟泽见状,大为震惊,屏退左右,在密室召见三人,让三人把事情经过细细说了一番,才问道:“他真的有那么厉害?”

  其一便道:“属下等绝无虚言,我们三人曾也算是江湖上有点名气的,才会被知府大人礼聘,但我们都是从未见过此等高手。”

  廖涟泽望着三人鼻青脸肿的惨态,心中升起一股不屑,面上却还温和:“罢了,强中自有强中手,你们也无需挂怀,下去好生歇息吧。”

  三人见她如此客气,才也都拱手退了。

  一直到人都走了,廖涟泽双眸眯起:“好没用的废物,哼。”

  她沉吟着:“连世珏……参与过长陵之战的?如果说他武功如此厉害,从那场战役中生还倒是有可能的,只不过……探子打听来的消息,他分明只是个乡间无赖,也没什么过人奇遇,又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一身武功?何况,那人的通身气质,却一点也不像是个普通的民间百姓……”

  廖涟泽极快地回想着,想起同凤玄的初次相见,越想越是疑云重重,当时杜兰芳说那句“什么阿猫阿狗也敢进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当时她以为自己是因为同意杜兰芳所说,一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她并非是因为赞同杜兰芳,而是下意识地觉得那句话大为不妥。

  为何不妥?廖涟泽闭起眼睛,想着那站在中厅之人的身影,当时第一眼见到他,她居然凭空里生出一种畏缩之意。

  在对上那双眸子的时候,她心中的震动无法言说,那人没对她说一句话,她却丝毫也没生气,他的态度里有种骨子中的倨傲,她觉得很碍眼,可是又那么耀眼,耀眼到……似乎如此都是顺理成章的。

  杜兰芳那句话,是冒犯了,——冒犯了他。

  然而她是知府家的小姐,从小见过多少达官贵人,没有谁能让她生出那种类似敬畏的感觉。

  这怎么可能?

  廖涟泽抬手,在眉心处轻揉:“怎么会……明明只是一身布衣,明明是个普通百姓而已……难道我……是多心了吗?”

  廖涟泽想来想去,缓缓放手,走到门口唤道:“来人!”

  门口站着的心腹入内:“小姐有何吩咐?”

  廖涟泽低声道:“速派两个可靠的人,一个往京城兵部,一个往北部大营,给我查一个叫做‘连世珏’的,参加过长陵之战,务必要查到他的详细情形!”

  那人答应了声,匆匆离去安排。

  廖涟泽看人走了,略觉心安,正在这时,耳畔停到细微的声响,她眼睛一眯,原本肃然的神情便变成淡淡的笑意。

  “姐姐,你果然在这儿……也不觉得闷。”杜兰芳进了门来,笑着招呼。

  寥涟泽望着她的脸,笑意淡而温柔:“不然又能怎样?总不能学个男人一般到处跑呢。”

  杜兰芳笑道:“那又怎么不能,姐姐是我家的贵客,我可不能怠慢了你,不如我领姐姐你出去转转?”

  廖涟泽道:“芳儿你满面春风,怎么,难道是有什么喜事吗?”

  杜兰芳得意地笑着:“也不是什么喜事,只不过因为有人要倒霉了,故而我觉得高兴,姐姐,跟我一块儿出去看个热闹吧?”

  寥涟泽不紧不慢地也跟着笑了:“妹妹你这么好兴致,姐姐当然不能扫兴了,那就走吧。”

  且说凤玄回到县衙,刚进门,就差点跟赵忠撞个满怀,赵忠见他回来了,仿佛盼到救星:“捕头您可到了,快去看看吧。”

  凤玄问道:“何事?”

  赵忠道:“那个杜管家,他、他上吊死啦,老爷让我赶紧找您呢。”

  凤玄听了,赶紧地入内,赵瑜正大惊失色,见他来了,便一起前去狱中查探。整好仵作也赶到了,查验之后,说杜管家是自缢身亡。

  凤玄同赵瑜对视一眼,上午刚问了案,招了供,用了刑,晌午一过人就死了,往好里说倒没什么,但若是往坏处想,什么“严刑拷打逼供致死”之类的……就有些微妙了。

  正在这时,衙门外传来击鼓的声响,赵瑜忙派人去看,片刻衙差回来,色变道:“大人,不好了,外头是杜府的人,在击鼓,还大声地说什么‘大人草菅人命’……”

  赵瑜双眉一皱,咬牙恨道:“这其中定然有内情,怎么人一死本县刚得了信,外头就有人鸣冤了,难道他们能未卜先知不成!可恨!”

  凤玄见他气冲冲要走似的,便将他拉住:“不要动怒,对方是有备而来,就是想要激怒你趁乱行事。”他极快地吩咐三班衙役,多增添几人看守大牢,一刻钟巡视一次,其他人跟着他,听令行事。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有点晚,不过忒有些耗神了~

  唔,山雨欲来,凤玄哥快快挡住XDD

  62于飞:池鱼思故渊

  赵瑜出了后堂,来到县衙大堂,坐定了,便道:“把鸣冤之人带上来!”

  衙差出外,却听得门外传来声嘶力竭地叫唤声响,顷刻差人回来,道:“大人,那人执意不肯入内,还说……”

  赵瑜道:“说甚么?”

  衙差说道:“她说大人草菅人命,她进来怕也会被大人所害……”

  赵瑜一拍惊堂木:“荒唐!她不进来,本县如何审案?”

  堂上堂下寂然无声,只有县衙外的声响越发喧闹了,有人叫道:“快叫县太爷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赵瑜皱了皱眉,霍然起身:“出去就出去,本县怕他不成!”转出桌后,往堂外而去。

  凤玄微微一笑,把副手李明唤来,低低交代两句,便三两步赶上了赵瑜。

  赵瑜出了县衙,在门口一站,见面前果真围着好些人,闹哄哄地,有人高声叫道:“县太爷逼死人命,藏着不敢出来吗?快快给我们一个交代!”

  赵瑜一听这个,便皱了眉,心中却想起凤玄的叮嘱,因此他并不惊恼,更把先前的风流轻佻尽数敛藏了,迈步出了高高门槛之后,手往身后一背,双眉扬起,冷冷地望向人群中叫嚷的几个人影。

  他生得本就不错,只是极少会做这种严肃的表情,身着官袍如此一来,倒是有些凛凛地威严透出来,更加上凤玄面沉似水地站在他身侧,不怒自威地令人望而生畏。

  而两人身旁,身着黑色袍服的衙役们齐刷刷地跟着涌出,手持水火棍,雁翅般向两边分散开齐刷刷地站定,更见了官威赫赫。

  衙差李明上前,将手臂往上一抬,掌心往外:“都安静了,县老爷有话说!”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先前因赵瑜同凤玄现身这会儿,人群中的吵嚷声已低了下去,李明一喊,中人更是鸦雀无声。

  赵瑜见状,心中便也安稳,就扫了一眼旁边的凤玄。却见他不动如山,泰然自若地如在无人之境,却自有一种渊渟岳峙的气势,似乎就算是千军万马在前也能尽数镇住。

  赵瑜心中暗自一惊。凤玄见他看自己,便向他略一点头示意。

  赵瑜这才深吸口气,上前一步:“方才谁在此击鼓鸣冤,所为何事,怎么如今却不见人了?”

  众人面面相觑,人群中有个妇人上前,掩面哭道:“是民妇鸣冤!”

  赵瑜望着她:“既然你前来鸣冤,为何不肯进入县衙大堂,听本县审案?”

  妇人哭诉道:“民妇的丈夫好端端地死在县衙里头,民妇害怕……只怕进去了后也会遭遇不测。”

  赵瑜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妇人没有开口,人群中却有个声音高叫道:“这还用说,肯定是因为县老爷害死了人家的丈夫!”

  另一个声音叫道:“不错,她分明就是在状告县老爷,又怎么敢进去呢!”

  赵瑜还不曾出声,李明高声叫道:“是谁在造谣生事,站出来!”

  李明说完后,人群重新静了下来,赵瑜才又开口:“本县是秉公问案,从无徇私枉法,此心可鉴日月!既然你不肯进内听本官审问,那就当着大家的面儿说一说,——杜管家身死一事,是因本官正着力追查杜大户家谋害人命勾结山贼之事,昨日杜管家忽然无缘无故认下所有罪责,本官还想继续追查,谁知他就忽然自缢而亡,这件事本官也觉得很是古怪!本官是绝不相信杜管家有勾结山贼的能耐的,至于他为什么而死……又是不是想替谁顶罪,本官还会继续追查!只望大家别被谣言蒙蔽,让本官……”

  他的话未说完,只听得人群中道:“你这狗官,信口开河地胡说什么!”

  与此同时,“咻”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扔出来,直奔赵瑜而去。

  赵瑜全无防备,那物又来得急,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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