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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王妃驯王爷(淼仔)-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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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个太监机警,说了一句:“殿下回来了。”
    霍山王父子这才起身,而赵赦松了一口气,他甚至取出丝帕,在额头上拭了几拭,让人看着,安平王是惊出一身冷汗来。
    琉璃瓦下衣角闪出,颂殿下慢步踱来。宫门前站定对三个人定定看看,像是要先看出不一样的端睨来。
    一个太监小步过去,低低回过几句话,颂殿下嘴角边有一抹子讽刺,淡淡对雪里跪下行礼的三个人道:“进来吧。”
    宫幔低垂,殿下的面色不比宫幔垂得低,他沉沉面容看着三个人,冷冷道:“想必我没有回来时,你们已经商议过了。安平王,你是什么主张?”
    霍山王和项林不无忧愁的看着赵赦,赵赦回道:“殿下,眼前安抚为主。突厥虽去,残部犹在。臣结盟于草原上各部,就是依靠他们歼灭散落残部。而今,安抚扎那为主。”他诚恳道:“这事,唯霍山王爷可以承办得好。”
    “他?哼,”颂殿下去了这一会儿,想来不是疑心大作,就是为霍山王下跪而觉得不屑,他鼻子里出气,冷淡地道:“霍山王,你的意思呢?”
    在雪地里跪拜赵赦的霍山王,是心中早有主意。见赵赦把自己引出来,忙道:“回殿下,臣还有三个小女没有出嫁,愿许其中之一安抚扎那一族。长女长平性极顽劣,臣有疏于教导之罪,请殿下念及长平身受苦难,降罪与臣吧。”
    “你的女儿,不是个个都如此吧?”颂殿下冷目斜斜问出来,霍山王叩头不止:“再有此事出来,请殿下重重治臣之罪。”
    项林也跟上来叩头,他是泣不成声:“臣愿代妹妹领罪。”赵赦也上来叩头:“殿下,唯安宁为当前大事。”
    对着这三个人全这么说,颂殿下揉揉头痛的额角:“如果再嫁一个能安抚的话,我也不追究了。如果安抚不了,”颂殿下提起厉声:“我就不客气了!”
    见霍山王父子只会磕头如捣蒜,颂殿下更没好气:“这嫁妆,你自己出吧,名头儿,还用和亲的名头。”
    赵赦上谏:“殿下,格木顿一族和亲两人,章古那里如何安抚?”颂殿下本来没有想起来,被赵赦提醒了。
    霍山王咬咬牙,赵赦虽然帮忙,刁难他也不会忘记,而他提出来的,是一句不可以驳回的正经话。
    “霍山王,你说应该如何?”颂殿下又把难题抛给霍山王,今天他气得狠,如果不是还没有登基,杀不杀人还不一定。
    项林看着父亲为难,他也跟着揪心。可怜巴巴地看看颂殿下,再看看赵赦,突然只会叩头:“殿下,全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好妹妹。”
    “咄!”颂殿下大怒,喝得项林不敢说话,气得更要咬牙:“这是本朝的大笑话,后来人,也要嘲笑的!”
    霍山王咬咬牙:“回殿下,臣一门深受皇恩,臣女也理当担负和亲责任。臣有三个小女没有出嫁,章古汉那里,也给他一个。”
    霍山王府,由此更要丢死人。
    赵赦却不答应,他回奏:“殿下,臣从来不赞成和亲。家中女眷,全是千珍百宝深闺长成,虽说和亲自古有之,臣也觉得耻辱。男人们,理当提起责任才成。”霍山王面上一阵发烧,安平王他到底想说什么?
    颂殿下也奇怪:“你的意思是?”赵赦道:“章古也曾有意来京中求亲,是臣斥责了。我汉朝娇女,怎是莽汉子可配!臣赏他金珠,命他自己去寻。格木顿来京中求亲,臣当日也曾反对,奈何霍山王爷一意独行,”
    霍山王和项林又一起被损了一下,面上齐齐的发烧。
    “而今,扎那一人和亲两位郡主,有损我天朝威严。再随去一人,要么相赠为妾,要么治长平公主之罪,贬为妾侍,这就应该可以安抚章古。”
    宫室中一片寂静,颂殿下唇角边有丝玩味的笑容,霍山王父子一起扭曲了面庞。赵赦,果然不是个好人。
    “霍山王,你看哪一个女儿可为妾侍?”颂殿下有些开心,这些人来气自己,现在可以气到他们。这主意是安平王出的,颂殿下顺手推舟到霍山王面前,明知故问:“你中意哪一个女儿为妾?”
    这答案呼之欲出,项林痛苦地看着父亲,嘴唇颤抖着:“父亲,你……要为长平想想。”
    虽然和亲公主做到长平这样,她已经不符合称之为和亲公主。
    虽然再去一个贤淑的和亲之人,肯定会比长平要强。
    长平是公主身份,过得尚且不如妾室,要是再贬为妾侍,她的日子更难过。
    安平王虽然救了长平一命,却不客气的摆了霍山王府一道。在颂殿下的注视下,霍山王嘴唇哆嗦着开了口:“臣,请治长平公主之罪,免去公主封号,收回爵封。”
    “宣,定宁公主德仪有失,不堪为公主,免封号,收爵封,封霍山王之女……”颂殿下也不客气,随口就封,说到这里,停下来问道:“你哪一个女儿给人?”
    霍山王深深吸一口气:“臣第七个小女贞平。”
    龙案上隐然皇权在手的颂殿下平平淡淡地语调传来:“封霍山王第七女为安宁郡主,赐婚蒙古头人扎那,以安边境。”
    再对赵赦道:“卿,可快马去信边关,命三军待命,严防战事。”
    雕龙飞凤的宫门下,赵赦、霍山王、项林三个人走出。赵赦拱一拱手:“恭喜王爷又要嫁女。”说过不看霍山王扭曲的面庞,安平王转身要走开。
    “多谢,”身后传来霍山王咬牙的一声,赵赦不回身虚抬抬手:“不必。”
    对着他雪中上马的身影,项林恨恨地道:“父亲,他不怀好意,你何必谢他!”霍山王一下子怒容满面,对着儿子骤然眸子冷凝,尖尖一点扎住项林,让他后退了两步。霍山王才憎恨地道:“你明白什么!”
    赵赦是不怀好意,可他这样的羞辱,也解了霍山王府潜在的一场祸事。长平不奉旨回京,又没有降罪,以后迟早要翻出来。
    已经降罪,这祸事多少去了一些。
    苍茫风雪中,家人们簇拥着霍山王和项林回府。项林突然一声大叫,纵马急奔而出。在他眼中痛泪流下,痛泪不止。
    他恨这天这地,这一片雪白无暇。为何,不给年少轻狂的自己和妹妹,留下一条出路?
    有时候出路,其实在自己心中。
    安平王回家里,心中挂念的还是赵小毛。书房中让幕僚们拟信往边关去,王爷往二门里来。老夫人在房中,见天儿会有亲戚来陪着说话。见王爷进来,大家起来行礼,赵老夫人独自坐着关切:“又有什么事儿?”
    赵赦坐下来,先对母亲简单说过:“……就是这样,请母亲备一份儿贺礼,等霍山王府里喜讯传出来,就送过去。”
    “是这样,”赵老夫人有些默然,不过她不会同情长平,长平在宫里,差一点儿把真姐儿害死。
    如果不是赵赦防备得好,真姐儿早就让毒蛇咬死。说起来赵赦对于真姐儿,是照顾得面面俱到。
    真姐儿在房中歪着,看着丫头们理自己的首饰,见赵赦回来很喜欢地坐起来。赵赦对几个首饰匣子看过,让丫头们下去,勾起手指放在真姐儿额头上,沉着脸问道:“又想离家?”
    “嘻嘻,表哥你猜?”真姐儿歪到赵赦怀中,又来撒娇:“我的星星,表哥许给我的星星。”
    赵赦大乐,拎拎赵小毛耳朵:“放心,过年一定会有。”王爷温柔和气地问:“小毛,怪表哥最近没有给你好首饰?”
    “不是,”小毛摇头,还要加上一句:“表哥最近笨了。”
    “那就是赏人?”赵赦抚着小毛的乱发。赵小毛喜欢了:“是了,是要赏人。表哥你猜,赏给哪一个?”
    赵赦故意道:“给小毛的妹妹?”
    “不是,”
    “小毛的表妹?”
    赵小毛嘻嘻,笑得好似偷吃了什么的猫。在王爷的注视下,开开心心地给他一个拥抱:“表哥,是俞师母有了啊。”
    “她有了,你喜欢什么?”赵赦好笑。小毛娇滴滴:“表哥忘了,先生们成亲有多么难。再说,小毛是个尊师重道的人。”还有最重要一条,小毛笑眯眯:“师母会和小毛一起生孩子,以后孩子们有陪伴呢。表哥你看,不用为选陪伴太烦心。”
    王爷一语揭破谜底:“是先生们太让人操心,对吧?”俞道浩在亲事上,不是个省心人。这种洞房当天跑去听别人房的人,赵赦摇头一下,再问:“展先生家的呢?”
    “和展先生在军中,我让人去信问呢。”赵小毛自己有了孩子,听到别人有孩子也是一样的喜欢。
    收拾出来的首饰中,还有两根最一般的首饰,在真姐儿首饰里是一般的。真姐儿吞吞吐吐央求:“表哥,这两个我想赏给亲戚们。高大人和孙大人回家去,都有改变。我想,赏给高夫人和孙夫人,让高大人和孙大人看看,以后也学着会当丈夫些。”
    小毛犹豫不决,怕赵赦说的面色绯红,娇艳欲滴。赵赦把小毛抱入怀中,用自己的下颔摩挲她的额。
    “表哥,不知道怎么了,有了身子总是心软。”真姐儿咬着嘴唇想着高夫人、孙夫人。头顶上传来温柔的语声:“小毛一定会生女孩子。”
    赵小毛眉开眼笑:“是吗?那就齐全了。”再嘟起嘴:“不过到时候,表哥你最疼哪一个呢?”眉头刚颦起来痴痴娇依,赵赦的笑脸出现在眼前:“哈,淘气小毛现在就同女儿争宠?”
    飞红面庞的赵小毛不好意思:“就是,先问一声。”
    “淘气小毛,你爱心软就心软吧,凡事有表哥在,爱赏首饰就赏首饰吧,”赵赦含笑:“反正给差使,要表哥答应。”
    赵小毛心花怒放,大大的给了赵赦一个拥抱:“表哥真好。”把玩着找出来的刻石榴寿字儿的簪子,赵小毛才懒懒地问:“进宫什么事情?”
    “和亲的长平公主又私自跑回来了。”赵赦在宫中没有讥讽一个字,在真姐儿面前冷笑一下,悠然道:“霍山王和项林跪下来求我周全。”
    枕畔取过一个方胜,真姐儿略带忧愁:“舞阳郡主送信来说她回来,又说她还是依然如故。”赵赦也头疼:“是啊,所以霍山王这一次明于大理,又送去一个。”他不无嘲笑:“再去一个一模一样的,姐妹相斗,倒也有趣。”
    斜眼看听自己说话的赵小毛,虽然忧愁略有,却没有再说什么。拍拍她:“你就这几个月养身子,表哥容你歇着,好好的心软吧。”
    真姐儿嗯一声,脑子里想起来战场上的那三箭,奉赵赦命亲手射出去的那三箭。她张开手臂,再次抱紧赵赦:“还好有表哥在。”
    在这诡谲官场、及步步要为营的宫闱交往中,至少可以随便的心软。
    发丝被轻轻的抚着,赵赦拖长了话音,用揄揶的口吻道:“小毛儿啊,你真是个小毛儿。”小毛儿用自己面颊轻轻蹭着赵赦衣袖,突然调皮了,用牙齿咬着他一片衣襟给他看:“嘻嘻。”
    “小心闹肚子。”赵赦皱眉:“放下来。”
    夫妻静静依偎着,真姐儿在背上轻轻拍抚下,慢慢进入梦乡……不分钟点儿的入睡,也是孕妇的一大特征。
    霍山王府里知道这个消息,表现出异常的平静。云娘扶着小丫头从假山后面走出,缓步来到前面的雕梅兰竹菊的窗下悄听着。
    房中,是世子在同霍山王争论。世子本身有些急躁,这几年霍山王移给他的权力渐多,世子说话语气渐硬:“父亲,你怎么能给赵赦下跪?”
    坐在霍山王下首的世子很是难堪:“赵赦侥幸得了主将,这两年一直压在咱们头上,咱们的亲戚,包括项功述在内,死在他身上有五、六个,被他拿下将军职位的,有十几个,父亲,你这事做得太不应该!”
    霍山王微有茫然,没有计较世子态度的不恭敬,他眼眸朝天,面上有糊涂之色:“世子,咱们军中安插的脓包,太多了。”
    赵赦能寻衅拿下来的人,全是没有军功混军功的人。世子惊骇不已:“父亲,您……”肯定是老糊涂了。
    他耐心地道:“朝中上千官员,真正办事的只有那么几个。军中,不也是一样。”一百当差的人,办实事的不过数人,余下的人中,是上推下延的,混日子领钱粮的,为什么还要他们,就是图说话的时候有人应声无人反对。
    霍山王世子痛心疾首:“父亲,您一直就糊涂。”霍山王冷峻的眼光扫过来,世子才改改口:“您一直就偏爱长平,可是您细数她从小到大闯的祸,父亲,”世子快要声泪俱下:“咱们这个家,还能经得起多少次祸事。”
    父子眼光对上,世子虽然有些怯懦,却是寸步不让的神色。他狠狠心全说出来:“长平三岁的时候,打了大长公主的女儿,是您偏护下来说她小;五岁的时候,用东西砸了西平侯的长孙,您说她有将门之风;到了八岁以后,哪一个月不在外面同人砸几下骂一架,欺负别人是她的家常便饭。”
    紫檀木椅子的霍山王,心中一点一点冷凝。世子是不能再忍的神色,带着苦口婆心来数落长平的不好:“十二岁,把要同清源王定亲的邹家长女打了一巴掌,就是因为您和伍氏一直灌输她要嫁给清源王。清源王宠爱的那个宫女,也是长平无事就寻衅的。哪一年她不惹事情?”
    “世子,这是你妹妹,她吃了这十多年的苦,”霍山王老泪纵横。世子半点儿不心动,焦躁道:“她远嫁,是她宫中要害当时没有成亲的安平王妃,才会上了人家的道。父亲您就没有发现,每次她要害人,她就上人家的当!
    第一次私自回来,是宰了自己丈夫!这就是放在京里,也是没有人再敢娶的主儿!好在扎那还算明理要了她,肯要她就不错了。我是不喜欢她,我私下里也看过她!那扎那对她,比格木顿要好得多!她倒好,有了孩子是喜事儿,她又跑回来了!”
    “世子,她回来是受了虐待,她身上还有鞭痕。”霍山王再一次弱弱出声,说话声一次比一次弱。
    世子牙快咬碎,对自己偏心的父亲是不堪再忍受:“哪家的女人没挨过几下,哪一家没有三妻四妾,咱们家里不也这样!她生在这样家里,母亲只是个侧妃,从小仗着您偏心,横行无忌不知收敛,这大了吃过许多苦,还是不知道收敛!”
    再也听不下去的世子撸袖子:“把七妹嫁他,我不愿意!”七郡主虽然不是世子一母同胞,世子这一次也看不下去了。
    他是才回家,才到家没有一个时辰。没有站住脚,先听到长平公主的事情。急急进宫去追霍山王,在路上遇到他和项林回来。
    把宫中的经过追问出来,世子当然不肯放过:“皇上要降罪,让长平一个人领去!”世子同长平没有半分兄妹情,反而同伍侧妃倒是有一肚子的怨仇!
    如果不是霍山王妃出力,世子早就不是世子。
    对于父亲用整个霍山王府来保长平,又对赵赦下跪,世子觉得脸色尽失。
    一捧积雪从窗户上打下,把偷听的云娘打了一下。她用帕子掩住惊呼,带着小丫头悄步退出。面色秀丽年青才二十多岁的她,一侧面颊上还有着早上挨霍山王掌掴的红色印迹。
    对小丫头道:“咱们再去看看别人。”
    往伍侧妃院子里来,没到就听到又叫又哭的骂声:“你这个不下蛋的老母鸡,”长平公主从来没有对舞阳郡主好过,这一次回来受到舞阳郡主讽刺,更是不客气。
    舞阳郡主气得脸发白,项林这一次倒是向着她,是成亲后第一次向着她。不过这向着,也不是要说长平。项林是推着舞阳郡主往房中去:“长平小呢,你房里去,别听就行了。”
    “为什么我要不听,”舞阳郡主对着项林就挖两把,站在院子里骂道:“就会惹祸的东西!还以为自己是公主,什么德行,还公主!”
    云娘微微一笑,这位公主还是这个性格。可见吃苦全白吃,她也不上去劝。要知道长平远嫁后,对于这王府里的个个人,全恨得不行。
    老天不会因为谁吃苦就对她厚爱,只会因为谁不修正来公平对待她。要是吃苦就要受到优待,那浇粪的老农,应该让他当皇帝。
    “好好的,怎么又骂起来?”云娘问院门的人。那人叹气:“公主和郡主,是不能见面。”以前只见过一次就这样,这一次更是互相看不起对方。
    长平觉得舞阳郡主不配哥哥,而且她不会生,也不可能去生。舞阳郡主是严重鄙视,手刃亲夫这已经是汉人伦理中不可接受的事情,在过去丈夫为天更是让人觉得大逆不道。再加上她又偷跑回来,不仅舞阳郡主一个人看不起她。
    “唉,这事儿可怎么好。”云娘若有若无地说过,再问:“侧妃呢?”门人老实回话:“出去了。”
    云娘不再多问,伍侧妃只能去伍家讨主意,就像长平有事情只能回来她不喜欢的王府一样。
    来看贞平郡主,年纪只有十四岁的贞平郡主倒安静,她坐在明窗下,日光流转在面容上,是一如既往的娴静。
    旁边,是她的母亲王姨娘,母女两个人都是很平静,见云娘进来,让她坐下,让丫头倒茶给她。
    “郡主的花儿越发的扎得好。”云娘找着话说。她进门数年,和江阳郡主一样没有身孕。别的姨娘还有宠爱,霍山王犹有子嗣在增加。
    贞平郡主欠欠身子微微一笑,那神色,好似要去和亲的不是她。王姨娘也露出恬和的笑容:“江侧妃太客气,她还小,没学几年,哪里能好了。”
    相对于伍侧妃院子中的吵闹,这里是另外一个地方。云娘平时和姨娘们相处不多,今天由衷要赞叹:“郡主是个知礼的,不像公主是个吵闹的。”
    王姨娘微侧一下面庞,庭院深深,也可以听到隐约传来的闹声。她是进王府里的老人,不比伍侧妃进来得晚,她淡淡一笑:“吵有什么用。公主当初那么受宠爱,也和亲去了。”
    这几句话说得平淡,却滋味浓厚。云娘怔怔的,一下子听了进去。丫头们送上青瓷荷叶有鱼的茶盏来,云娘尝了尝茶,也不如自己常用的好。家用还有一半是霍山王妃在管着,云娘在心里只说自己不知情。
    “我对郡主说,你大了要许亲,许到一个良人,是你的好命,许到一个不好的人,也得过下去。”王姨娘仿佛知道云娘的来意,微微笑道:“侧妃不用来劝,那头人早上我见了,还不到三十岁,生得也还端正,身子壮有些吓人,是个男人理当这样。听说他们爱打人,我说郡主,你嫁过去不惹他,他难道一天到晚没有正经事情,就和你过不去?”
    云娘笑起来:“说得很是。”
    贞平郡主垂敛,只关注自己手中针指,这房中说什么她好似全没有听到。
    “反正要嫁人,嫁得近了吵吵闹闹我看着反倒担心,远些吧,就死了这条挂念的心。”王姨娘说得还是平平淡淡:“皇上赐婚,这是难得的体面,嫁了吧,不管是哪一个,总是要嫁人。”
    她轻抬起眼眸,对年青的云娘看着,又一笑,不知道她懂不懂?
    机关算得太干净,有如伍侧妃,后半生不过如此。伍家一族,世出皇后,当今皇后还姓伍,是长平嫡亲的表姐,那又如何?她不是也和亲了,而且还让人耻笑的嫁了一对父子。
    别人要耻笑的,不是长平命不好嫁了一对父子。而是这结局,是长平自己造成的。
    云娘来劝人,自己反而受教。走出这房门,对身后关闭上的老蓝色织锦半旧锦帘看看,吩咐跟来的丫头道:“回去送我的茶叶来给她们,再对王妃说一声,郡主要待嫁,这房里摆设陈旧的全摆下来。我前儿说门帘子不喜气不是过年的样子,换下来的那一个石榴红染的锦帘,拿来给这里换上。”
    丫头答应着,随着云娘而去。房中,贞平郡主流露出不安,问王姨娘道:“这亲事……”王姨娘忍忍泪还没有说话,外面传来沉重脚步声,有人回话:“世子来了。”
    世子大步进来,还带着和霍山王争执过的余怒。坐下就道:“七妹你放心,我一定周旋这事,尽力地让他不答应。”
    “他会不答应吗?”王姨娘还是平静,昂着头把贞平郡主刚才的问话全问了:“郡主和亲,嫁妆会有若干,听长平公主说,他们很穷,穷人得财富,怎么会不答应?”
    贞平郡主不再问什么,垂下头再去绣自己的针指。手中的针对着花瓣儿,扎了几次没有扎对。再看世子,也是结结实实地愣住。
    冰天雪地中,伍侧妃坐在马车中痛哭。她跑了几个地方,去过娘家,去过宫中求伍皇后,去过几位能说得上话的地方。
    宫中伍皇后处,是冷冷淡淡把长平教训一通:“太不像话!”娘家,伍老大人半年多饮食减了一半,成天睡在床上不起来,神智早就不清。安平王府里,王妃奉旨养胎,早就不见外客。
    灵丘王府,灵丘王妃说是去了哪家庙里,也没有见到。
    诸皇子府上,也去了一个遍。太子妃那里,是明白着说不见。颂殿下“侍疾”入宫中,齐贵妃和伍氏的关系,早就十分的紧张。
    拖着疲倦的身子回来,下马车时要一左一右扶着两个小丫头才能走得动路。二门上,站着柳眉淡扫的云娘,她面颊上红肿犹在,她也不回掩饰。
    “你有话对我说?”伍侧妃实在是累了,不想和她斗心机,直接问出来。云娘轻描淡写:“啊,我来对你说,贞平郡主很识大体,听到后不哭也不闹,愿意服从王爷之命,你很可以放心。”
    语声消失,这秀丽身子也走开,苗条婀娜的隐去小径上。
    伍侧妃再无力气,也不是她当年欲把王妃拉下马的年纪。云娘是霍山王妃所选,是她的族人,对于伍侧妃以前的所作所为,是十分的清楚。
    对她三分颜色,伍侧妃是可以灿烂的人。
    丫头颇为难过,低声道:“这人,没有半点儿同情心,亏王爷把她当成心尖子宝贝,前儿还夸她心地仁善,说她可以相比安平王妃。”
    “同情?”伍侧妃眉尖闪过一丝恻人笑容,没有人会因为别人可怜而同情人,建立在可怜上的同情,还伴有蔑视。只有自强自立,才会有真正援助似的同情。
    宅院深深不知几许,白雪地里,伍侧妃走得有些艰难。虽然艰难,也走得顽强,见到自己小院时,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侧妃回来了,姑爷和公主在房中,看样子,亲密得很。”守门的妈妈是伍侧妃的老人,眉开眼笑来扶她。
    伍侧妃心中闪过一丝光亮,觉得身子轻快许多。到门帘处悄悄往里面看,见房中酸枝儿木的椅子上坐着扎那,他怀中搂着长平,两个人都面有笑容在说话。
    “你说要娶回纥部,我有了偏不告诉你,让你们全着急去。”长平搂着扎那的脖子,鼻子翘着对天,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是有得色出来。
    伍侧妃却看得心花怒放,又听扎那道:“你呀,让我担心。我要是早来一步,还能在路上追上你。”
    长平噘嘴:“那你为什么来得这么晚?我虽然不愿意被你追上,路上也频频看过你,总是看不见,我才不得不回来。”
    扎那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看着长平。长这么大还孩子气的人,长平算是一个。对着委屈的长平,扎那不能告诉她,族人们多么愤怒,认为和亲公主一次又一次的离开是心存蔑视。他不能告诉长平,自己要先哄好族人哄好母亲。
    晚来的那几天,扎那没有一天是闲着的。
    这些话都不能说,扎那只是笑笑:“我不是来了。”
    门帘打起,伍侧妃和气亲切地进来,是装着惊奇:“你们在这里?”长平快乐地跑过来:“母亲,他说来对哥哥说声抱歉,不应该打他。”
    “长平,”
    “长平!”
    伍侧妃和扎那同时有了呼声,长平已经由医生看过,的确是有了,她这样跑着,害得伍侧妃和扎那都吓一跳。
    长平不好意思地停下来,回手扶着扎那的手,对母亲欢天喜地:“他知道错了呢。”伍侧妃更觉得眼前话是趁热好打铁,忙让他们坐下,带着慈祥和扎那先赔不是:“你别怪你哥哥,他最疼长平,所以没有容你先说话。”
    “他要打我,所以哥哥才打他。”长平带着喜滋滋的笑容在旁边插话。伍侧妃嗔怪地看看女儿,再对扎那满面笑容:“这孩子,我从小就惯坏,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扎那拉长平到自己身边坐下,道:“我喜欢她。”这句喜欢她,当年来求婚时,就说过一次。那时候,别人全以为扎那是为得到头人之位,所以才这么说。
    今天伍侧妃相信了,她要是不相信,也不会有突然生出来的念头在,她笑得合不拢嘴,对长平先道:“我有话和姑爷说,你出去玩会儿。”
    长平正在把玩着扎那项上的绿松石链子,很是不乐意:“说什么,我也要听。”伍侧妃拿她没有办法,眼前小儿女情热气氛又难得,顾不得长平在不在,含笑道:“我就长平一个女儿,你们不在我身边,我心里时时挂念你们两个人。宫中的旨意你们听说了吧,在定嫁妆,明旨要到新年里才下,我想和你商议,我是做母亲的心,你是喜欢长平,她又有了,能给你生下儿子来,要是你能进宫陈情说你不要,你们就可以长相厮守,那样多好。”
    伍侧妃用帕子拭泪:“看到你们这样好,我心里真是喜欢。要是多了一个人去,长平可怎么办?”
    长平不说话,用她安静下来时,好似小鹿一样的眼眸看过去。扎那笑容加深,对着长平看一看,再对伍侧妃温和地道:“不,我会答应。”
    “啊?”房中母女两个人,一起把嘴张得多大!不是刚才含情脉脉,不是刚才浓情蜜意,不是……
    男人的心,也是海底针。
    长平在这里和扎那温存,加意儿的讨好他,也是存着让扎那抗旨的想法。现在见他说不,面上的失望难以言表,伤心和难过一一在眸子中呈现,她忍不住问出来:“你说的,我不生孩子才要娶别人,现在我有了,为什么你说话不算话?”
    扎那对着她的伤心和难过,心中也被牵动,但是他极冷静,用平静的口吻告诉长平,也告诉伍侧妃:“我喜欢长平,可是,我们也需要一个能安定的和亲郡主。”
    长平慢慢白了脸,面上血色一点一点淡去。身子僵直的她忽然暴怒了:“你混蛋!”泪水忍不住流下来的她,大步奔跑出去。
    “长平!”
    “长平,”
    扎那也暴怒了,伍侧妃是担心和关切。长平不理不睬地,还是跑了出去。
    伍侧妃一瞬间镇定下来,又恢复满面笑容,伸手阻止住长身而起的扎那:“有丫头呢,不会由着她性子来。咱们不能常见面,我想和你说说话儿。”
    重新坐下来的扎那,对伍侧妃打量几眼。岳母是个头发半花白,眉眼和长平相似的妇人,可以看出来,她年青的时候一定很美貌。
    养出长平这样女儿来的人,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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