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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书版]深宫谍影-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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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你们想知道什么?”小翠的脸色愈发的惨白。
“坐下说吧”,向擎苍示意她坐下,而后道:“我想知道,公主和驸马的感情怎么样?”
小翠吞吞吐吐道:“这……这种夫妻间的私事,也要对你们说吗?”
向擎苍道:“我问什么,你只管回答,答完就可以走了。你到这里来的事情,我们决不会对外透露半字,你也无需担心会被公主责骂。”
小翠暗出一口长气,稍稍放松,回道:“据奴婢所知,公主和驸马的感情一直不好。这么多年来,奴婢从来不曾见驸马到公主房中过夜。”
“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向擎苍问道。
小翠道:“当年皇上和蒋太后为公主选驸马,层层选拔之后剩下三个最佳人选,最后蒋太后定下了现在的驸马,可公主中意的却是另一个人,所以成亲十多年来,公主从来就没有给过驸马好脸色看。”
向擎苍心下了然,又问道:“公主是否经常彻夜不归?她的行踪,你都清楚吗?”
小翠道:“公主其实很少住在府内,她总说要回宫去住。奴婢只负责照顾公主的饮食起居,其他的公主都不会对奴婢说。”
向擎苍道:“那日有人见你给一男子开门,还说公主等得急死了,你还记得吗?那天那男子去了哪里,你可知道?”
“奴婢记得,那是公主从宫里带来的安公公,他是公主最信任的人。那天公主一早就打发安公公出去,但具体干什么去了,奴婢完全不知道”,小翠道,“奴婢只是见公主似乎非常焦虑,安公公回来后便随口说了一句”。
“你可曾见过公主女扮男装?”向擎苍换了个话题。
“女扮男装?”小翠愣想了半天,才道:“公主喜欢看戏,常请戏班子来府中唱戏,有时候兴起,她会扮作小生,亲自上台与女伶搭戏。”
“驸马没有反对吗?”向擎苍十分惊讶,高贵的皇家公主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荒唐事,难道驸马竟任由她胡来?
小翠低声道:“驸马凡事都顺着公主,不敢有半点干涉。”
向擎苍暗暗摇头,这驸马未免也当得太窝囊,太憋屈了。
“大人”,外面响起张涵的声音。
向擎苍出了书房,将门掩上,“有什么事?”
张涵奇怪的看了向擎苍身后的房门一眼,但不敢多问,只道:“万花楼的谢瑶琴让属下来请大人过去一趟,说有重要的发现要告诉大人。”
“什么发现,直接告诉你不就行了”,向擎苍想起谢瑶琴那浪荡的模样,心中反感。
张涵道:“她说只当面告诉你,你若不去,就别想知道。”
向擎苍眉头紧蹙,张涵暗自好笑,却强忍着未敢笑出声来。
“你回去让她侯着,待我办完事再过去”,向擎苍只能无奈妥协。
张涵应声去了。向擎苍转身踱回屋内,又与小翠聊了一会儿,便放她回去了。刚出了陆府大门向万花楼行去,突觉腹中饥饿难忍,想起原来还未用早餐,便绕道想去街上买两个烧饼。经过天来客栈时,一名秀丽的少女正在里头打扫。抬头正瞧见向擎苍,她忙停下手中的活儿问候。那少女便是曾为李媚绘制画像的沈掌柜之女沈婧。向擎苍也认出她来,冲她点头微笑。
“向大人用过早膳了吗?”沈婧问道。
向擎苍如实相告:“还没有,我就是到这条街上来买烧饼的。”
沈婧笑道:“可巧奴家做了些烙饼,大人若不嫌弃,就进店里来坐坐吧。”
向擎苍想着正好可以借机再询问一些关于李媚的事情,也就不客气了。
沈掌柜见向擎苍来了,也过来打招呼,亲自奉茶。向擎苍让他只管忙去,不必作陪。
向擎苍拿起烙饼咬了一口,连夸美味。沈婧微笑,复又一叹,“这烙饼的做法,还是几日前刚向李媚学的,也不知她现在何处”。
向擎苍也叹了口气,问道:“你可知那李媚身上,有何明显的特征?”
沈婧摇了摇头,“我和她也就是比较谈得来,至于身上的特征……”她骤然一顿,“李媚曾问我要治疗蚊虫叮咬的膏药,她说背上不知什么原因,起了许多疙瘩,痒得难受”。
向擎苍想起颜如玉背上也长了许多红疙瘩,愈发的疑惑混乱起来,自言自语:“那些红疙瘩,究竟是怎么回事……”
“病从口入,我猜想是吃了萝卜炒木耳引起的”,沈婧道。
向擎苍惊望着沈婧,等她继续往下说。
沈婧又道:“就是李媚失踪的前一天傍晚,有个女子给李媚送了一篮子食物过来,还陪她吃了一会儿。当天晚上李媚的后背就开始瘙痒。后来我让李媚回想是否吃了什么东西,她跟我说了那篮子里装的几道菜的名字,其中有一道就是萝卜炒木耳。一般人大概不知道,萝卜忌木耳,食则得皮炎。但我们这种开食宿店的,必定要对不可同时烧煮或同时食用的食物了解得一清二楚,否则误害了客人性命可就麻烦了。”
“那女子是什么人?”向擎苍急问。
沈婧道:“她用纱巾将脸裹得严严实实,也不开口说话。我将此事告诉爹爹,他说极有可能就是当日来见过李媚的那两个奇怪女人之一。可李媚不肯说出那两个女人是什么人。我想,她和那两个女人应该有不寻常的关系。”
向擎苍抬头看了沈婧一眼,“何以见得?”
沈婧淡淡一笑,“李媚一开始说是来京城投奔姐姐的,可自从那两个奇怪的蒙面女人出现后,她就绝口不提姐姐了,这两者之间不会没有关联吧。再者说,如果不是信得过的人送来的食物,她会随便吃下吗?所以,那两个女人和李媚的姐姐肯定有关系。”
向擎苍覃思片刻,豁然起身,疾步而去。
“向大人,您的烙饼还没有吃完呢……”沈婧在身后喊着,但向擎苍已经无影无踪了。
向擎苍飞速来到万花楼寻张涵,得知张涵和谢瑶琴在一块儿,又飞奔上了二楼。
张涵正守在谢瑶琴的房门外。一见向擎苍,他苦着一张脸,“大人,您总算来了,这个女人真难缠,坚决不肯透露半个字,就要等大人过来”。
“让她开门吧”,向擎苍一脸无奈。
张涵耸耸肩,喊道:“谢瑶琴,出来吧,向大人来了”。
房内没有动静。张涵鼻子一哼,“摆什么臭架子”,伸手用力敲房门。
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张涵简直莫名其妙,“刚刚还和我唠叨大人怎么还没来呢,才一会儿就不吭气了,这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向擎苍脸色一变,出手一推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谢瑶琴蜷缩着身子躺在里侧洞开的窗户下,一动不动。向擎苍几个跨步冲上前去,蹲下身来,只见谢瑶琴双目紧闭,面部扭曲,嘴巴张开,卷紧舌头,和颜如玉的死状一样,只不过面部扭曲程度更甚,十分可怖。向擎苍伸手一探,已经气息全无。尸身还是热的,刚死去不久。
张涵吓傻了,双腿一软跪了下来,“怎么会这样?我一直在门外守着的,绝对没有离开过半步,而且她刚刚还和我说话的”。
“先别急,弄清楚死因再说”,向擎苍道。
“我去请仵作来验尸吧”,张涵正要起身,却听向擎苍道:“不用了,是‘见血封喉’,和颜如玉的死因一样。”
张涵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向擎苍指着谢瑶琴额头上一处溢血的细微伤口道:“你看,这像是针扎留下的伤痕,我想凶手是将毒液涂在针上,刺入谢瑶琴的额头。”
“可为什么没有听到惨叫声?”张涵不解。
向擎苍道:“颜如玉背后的伤口只是挠破了皮,加上那些木槿花泡在水里,毒液无法立即进入到血液中,毒性发作略迟,所以她才会痛苦惨叫。而毒针刺破谢瑶琴的额头时,毒液同时接触到了血,她根本已无力发出任何声音了。”
向擎苍说着,留意到谢瑶琴右手拳头紧握,似乎拽着什么东西。他将她的手松开来,里头是一只珍珠耳环。继而将目光投向谢瑶琴的耳垂,两边的耳洞很明显,却没有佩戴耳环。
向擎苍紧盯着那只珍珠耳环,“谢瑶琴可是因为发现了什么秘密而被灭口?她临死前想用这只珍珠耳环向我暗示什么吗?”
脑子飞快的转了几转后,向擎苍起身,“张涵,快找找另一只耳环是否在这个屋子里”。
二人四处寻找,很快就发现,谢瑶琴的梳妆台上摆放着一本《诗词选集》,另一只珍珠耳环就搁在书本上。
“大人,难不成这谢瑶琴一边梳妆,还一边看着《诗词选集》”,张涵甚为奇怪。
“她刚才在房间里做什么?”向擎苍问道。
张涵窘道:“她说要梳妆打扮迎接大人,具体做什么,属下在门外哪里看得到。”
“我想她是在戴耳环的时候听到了什么响动,起身走到了窗边。她当时已经戴上了一只耳环,死前为了暗示什么才摘下来紧攥在手中的”,向擎苍推测道。
“对了大人,我想起来了,谢瑶琴进屋前,我瞥了里头一眼,当时那两扇窗户是关着的,而现在却开着了。我好像……好像还听到了‘砰砰砰’的奇怪声音”,张涵猛然回想起来。
向擎苍走到窗户边,探出头去,下面是一大片的花圃。向擎苍的手下是在暗处监视,花圃一带没有隐蔽的地方,窗户这一侧发生的事情,他们是看不到的,但是白天只要有人出入这别院,不管是光明正大从正门进出还是翻过围墙来往,都不可能瞒过那些监视者的眼睛。向擎苍立即挨个儿询问那些负责监视的手下,答案都是并未见到任何人进出,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凶手仍在这万花楼别院内。但与此同时搜遍了所有的房间和院子里的各个角落,并没有外人潜入的痕迹。居住在这别院内的人也被召集起来询问,并没有人见过外人进入,也没有人听到什么异常的声响。
花映月、刘暗香和四个丫鬟都惶恐不已,接连死了两个人,余下的人人自危,也不知道厄运是否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你说,那凶手不会是要将我们‘四大名花’全部杀光吧?”花映月无助地扯着刘暗香的衣袖,之前那种目空一切的架势已经荡然无存了。刘暗香依旧是谦卑恭敬的模样,脸上看不到太多的表情。
几个丫鬟也都吓得哆哆嗦嗦的。冰凝拄着一根木棍,她的手在颤抖,连带木棍也微微抖动。
“冰凝,你的脚好些了吗?”向擎苍表示关心。
可儿道:“冰凝说老这样被我扶进扶出的实在过意不去,坚持要自己拄着拐杖走。我只好找人到后山的竹林里砍了一根竹子,回来她自己做成了拐杖,刚刚才做好的。”
向擎苍微一点头,又询问从张涵最后和谢瑶琴对话,到发现谢瑶琴尸体的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内,众人都在做什么。
可儿说,她和冰凝一直在屋内,冰凝在做拐杖,而她在缝补衣裳。冰凝也证实了可儿所说的话。
花映月和刘暗香在凉亭内下棋,丫鬟珍珍在一旁伺候着,可以相互作证。只有绮红称自己正在杂役间忙碌,没有人可以为她作证。
“大人,奴婢绝对没有杀害谢姑娘,奴婢与她无怨无仇,没有理由害她呀”,绮红急得哭了起来。刘暗香也帮她解释:“绮红胆子很小,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怎么可能杀人。”
向擎苍道:“现在还不是下结论的时候,你们都下去吧,放心,我不会冤枉好人的。”
姑娘们都散去了,向擎苍进杂役间察看了一番,又绕到了窗外,这栋小楼的窗户都在同一侧,与门相对,杂役间的窗户上方对着的,正是谢瑶琴房间的窗户。杂役间左边是珍珍和绮红的房间,右边是冰凝和可儿的房间,窗户成一字排开。
命人将谢瑶琴的尸体抬走后,向擎苍重又回到谢瑶琴的房中,对着梳妆台上的那本《诗词选集》出神。
“谢瑶琴的梳妆台上,为什么会摆放着一本诗集”,向擎苍问过可儿,谢瑶琴过去虽读过不少诗书,但对诗词并无特别的爱好,平日里也很少看书,他百思不得其解。
“啊,大人”,张涵一拍脑袋,“谢瑶琴跟我说过,要考考你”。
“考我?”向擎苍莫名。
张涵道:“我问她为什么非得你来了才能说,她说这是能够和你单独见面的大好机会,怎能不好好把握。”他偷瞧了向擎苍一眼,又小心道:“后来她又说,听闻大人能文能武,正好也可以考考你,看你的脑子究竟好不好使。那本诗集,该不会就是她要用来考大人的吧?”
向擎苍脑中灵光一闪,他抓起那本诗集,翻阅起来,当他翻到其中某一页的时候,触电般僵住了身子。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一幕幕浮现,那飘浮不定的思绪霎那间落到实地,许多谜一般模糊虚幻的影子骤然清晰起来。
“张涵,你去弄清楚一件事情”,向擎苍吩咐完张涵后,自己去了天来客栈。

第7章 公主舞剑惊四座
“向大人,有什么事吗?”见向擎苍去而复返,沈婧颇为奇怪。
向擎苍开门见山,“沈姑娘,你仔细回想一下,李媚住在客栈的那几日,是否有什么不寻常的表现,我是指,例如身体不适,或者在饮食上有什么特别的喜好”。
沈婧想了又想,才道:“大人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李媚嗜睡,整日昏昏欲睡的,像是睡眠不好,特别疲倦。她很讨厌油腻的东西,总是交代我说,要吃清淡的食物,最好是清粥小菜。而且,她似乎偏爱酸的东西,尤其爱吃酸笋。”
“那晚那个女人送的食物,她都吃下了吗?”向擎苍又问。
沈婧道:“李媚那顿饭难得的胃口大开,她说那些食物都是她最爱吃的。”
向擎苍若有所悟的点点头,辞别了沈婧。
离开天来客栈,向擎苍正准备返回万花楼,陆炳派来的人却匆匆找到了他,“皇上今晚在无逸殿宴请近臣,指挥使让大人即刻随他入宫”。
向擎苍讶然,自己不过是个副千户,哪里够得上“近臣”的级别。陆炳早已料到向擎苍会有此疑惑,一见面就特意解释:“皇上对你这个武状元印象深刻,你深受三法司官员和满朝文武的称赞,这次又负责查办万花楼疑案,皇上钦定你参加今晚的宴请。”
能被皇上钦定,这是莫大的荣耀,向擎苍禁不住面露喜色。陆炳却又显出了几分忧虑,“严世蕃也被钦定参加了,此人心胸狭窄,易记仇,当心他在皇上面前让你难堪”。
向擎苍不以为然,“我站得正,行得端,不怕他找茬!”
陆炳轻轻叹息一声,不再答话。
明代宫廷饮宴的礼节是十分繁琐的,皇帝入座、出座、进膳、进酒,均有音乐伴奏,仪式庄严隆重,即便是只宴请近臣这样的小宴,也处处体现出君尊臣卑,等级森严。
在乐声中,嘉靖款款而至。嘉靖面容白净,蓄着淡淡的几缕长须,长相还过得去,就是双目过于狭长,嘴唇又较为单薄,使得他的面相稍嫌狡黠冷酷。颇为诡异的是,身为皇帝,他头上戴着的居然不是皇帝金冠,而是道士的香叶冠,显得不伦不类。
“皇上头上戴着的是……”向擎苍疑惑不解。
陆炳立即用警告的眼神命令他住口。之后才极小声地告诉他,嘉靖信奉道教,在道士陶仲文的蛊惑下,为了显示自己的虔诚,摘下皇帝金冠,改戴道士的香叶冠。不光如此,他还亲手制作了五顶香叶冠,分别赐给自己最亲近的大臣。夏言就是因为坚决不换戴香叶冠,冲撞了嘉靖,而被严嵩抓住了把柄。严嵩借机在嘉靖面前痛斥夏言藐视皇上,鄙弃御赐之物,罪大恶极,导致嘉靖龙颜大怒,夏言落职闲住。
向擎苍早已听闻嘉靖沉迷于炼丹信道,但没想到竟荒唐至此。他面沉似水,略一侧头视线正对上严嵩,他发现严嵩的头上也戴着一顶香叶冠,而且还特意罩了一层青纱,以示将皇上的恩惠时刻铭记。向擎苍将目光移开来,眉宇隐泛着一种不屑和鄙视的神气。
嘉靖的身后跟着两位美丽的女人,方皇后和曹端妃。方皇后模样端庄,颇有一种母仪天下的大气,算得上是个美人儿,但与曹端妃相比之下又逊色了不少。曹端妃温婉如涓涓细流,轻柔似缠绵春雨,一对寥若羞月的玉眸,微撩时摇人心旌。嘉靖落座后,方皇后和曹端妃也分别入座,曹端妃的座位被安排在与方皇后对等的上席。妃子与皇后本是不可平起平坐的,嘉靖却让人这样安排,在场的人见了都十分吃惊,但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光禄寺少卿开爵注酒,诣御前,进第一爵。教坊司奏《炎精之曲》,大臣们都跪了下来。教坊司跪奏进酒,嘉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音乐停止,众人再次俯伏,之后才各就位坐。
席间嘉靖频频向众臣举杯,也不忘与身旁的曹端妃眉目传情。向擎苍见方皇后面色阴沉,十分不悦,而曹端妃面对嘉靖时笑意温柔,别过脸时却黯然一敛,心中暗讥皇上竟然让他的两个女人在群臣面前公然争宠。正感无趣,忽见曹端妃眸中的清水涟漪漾开来,似乎正波及陆炳,那夹带传递的,分明满是淡淡的幽怨,无限的温柔。曹端妃似乎察觉到向擎苍正留意她,层层涟漪立时消逝无痕。向擎苍惊奇地望向陆炳,见他双目凝滞,神态萎靡,向擎苍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正犹豫着是否应该出言询问,却听得陆炳喃喃自语:“皇上这样做,会害了她……”
一声高喊打断了向擎苍的疑虑——“公主驾到!”
夜风中,一位绿衣翠袖的女子翩然而至,她的衣袂随风飘扬,看上去恍如凌波仙子。向擎苍抬头的瞬间震愕万分,这飘逸若仙的美貌佳人,正是他两度遭遇的神秘蒙面女子。
嘉靖微微一笑,道:“今日正式向众爱卿介绍,这位是朕的女儿云锦公主,自幼拜武当掌门玉虚道长为师,练得一身好武艺,数月前刚学成归来。巾帼不让须眉,朕的公主,身负道家绝学,也不枉朕一片虔诚向道之心。借此欢聚之机,正好让她一显身手,各位也开开眼界。”说罢含笑望着云锦公主。
云锦公主微屈膝向嘉靖和方皇后、曹端妃分别行礼,而后道:“儿臣就演练一套武当的青冥剑法,为父皇和母后助兴。”
光禄寺少卿示意教坊司奏乐,琴师抚琴,悠扬的古韵在古琴上方弥漫开来。云锦公主接过侍卫呈上的青冥剑,拔剑出鞘,伴随琴声幻化出一片清光剑影。琴声起初至静之极,通乎杳渺,疏如寥廓。云锦公主步如圆轮,身似游龙,以心运剑。渐渐的,琴声或章句舒徐,或缓急相间,或断而复续,或幽而致远,因候制宜,调古声淡,渐入渊源。云锦公主运剑连绵不断,达到力与气合,气与神合,人剑合一之神韵。她轻盈飘逸,柔似行云流水,轻若紫燕穿林,虚实相间,变化无穷,配合着那如山静秋鸣、月高林表、松风远拂、石涧流寒的琴韵,道家超脱尘世的清风雅趣和高洁清静被她演绎得淋漓尽致、完美无瑕。
在场的人都看得目不转睛,飘飘然神往之,唯有向擎苍替云锦公主捏了一把汗,他知道她肩伤未愈,如此动作激烈的舞剑,伤口必定又被撕扯开裂。不知怎的,他的心竟隐隐作痛,有负疚,也有怜惜。
在雷动的掌声与喝彩声中,云锦公主还剑入鞘,动人的身姿和悠悠古韵仍在盈盈回绕。
嘉靖带着得意的神色,“众爱卿,如何啊?”
座下顿时赞美声四起,众人交口称颂。嘉靖愈发的得意起来,“仙道贵生,无量度人。公主乃千金之躯,尚能以武入道。众卿须眉男儿,国之栋梁,更应潜心修道,即便不期望白日飞升,跨鹤腾云,亦能够驻世延寿,保我江山社稷千秋万代。万不可学那夏言,藐视仙家之术,无法无天,着实可恶!”他说着重重哼了一声。这一哼,让所有的人噤若寒蝉。
“皇上”,严世蕃突然起身,施展起他溜须拍马的才能,“皇上圣明,历古以来,升仙达道者不为少矣。皇上乃真龙天子,泽披万民,必能修成正果”。见嘉靖对这番话十分受用,严世蕃话锋一转:“微臣观公主的道家剑法,登峰造极,这世上恐怕已难觅对手,只是在座的有位武状元,微臣十分好奇,不知武状元与公主的武艺,谁更胜一筹呢。”
向擎苍心头一凛,陆炳果然料事如神,严世蕃开始找茬了。还来不及多想,嘉靖已经开了口:“朕对此也很好奇,谁的武艺更高,比试一下不就可见分晓了。云锦,向爱卿,你二位意下如何啊?”
向擎苍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云锦公主,瞧见云锦公主的秀目也正凝着自己,她的神色很平静,但难掩困倦容色。向擎苍知道她的体力已有很大的耗损,又怎能再禁得住与自己比武。但皇上金口已开,如何能让他收回?一时间没了主意,竟是无言以对。
这时却听云锦公主道:“父皇,儿臣武艺尚浅,自然不能与武状元相提并论。若是比武,儿臣定是输家。”
嘉靖笑道:“还未比试,怎么就认输了。方才朕还夸你巾帼不让须眉呢。”
云锦公主面露尴尬,顿时语塞。
曹端妃看出云锦公主为难,低声劝道:“皇上,刀剑不长眼,万一比武时错手伤了对方,那就非同小可了。”
云锦公主对曹端妃报以感激的微笑。嘉靖听了端妃的话,略一沉吟,觉得有理,正准备作罢,方皇后却诚心和曹端妃作对,嘴角一撇,冷笑一声,“皇上,若是连比试的勇气都没有,这道家绝学如何能让大臣们信服呢”。
嘉靖将脸一沉,十分不悦,却正被方皇后抓住了弱点,于是一整神色,道:“今晚就让公主和武状元比试一番,朕和众爱卿也可一饱眼福。但切记点到即止,不可伤了对方。”
向擎苍暗暗叫苦,严世蕃这一招真够阴毒,如果胜了公主,那就是对道家绝学的藐视,存心让崇尚道教的皇上脸上无光。输了,自己这个武状元则颜面尽失。不管结局如何,都对自己不利。但他已经骑虎难下,没有退路了。
云锦公主也是万般无奈,但她语态从容,“父皇,儿臣与向大人十招之内定胜负,可以吗?”
“十招就十招”,嘉靖看中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他颇有深意地望着陆炳:“陆爱卿,就由你来担任评判吧。”
陆炳领命起身,经过向擎苍身旁时,他肃然沉声道:“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是赢家!”
向擎苍一颗心扑通直跳,他知道陆炳绝非危言耸听,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公主并非自己的对手,但如果不顾一切赢了她,正中严世蕃下怀,何况他也不忍再伤了公主。现在唯一能为自己争取到的有利局面,就是打成平手。苦思良策之际,云锦公主已携剑而至,“向大人,出招吧!”她威仪慑人,声音却十分娇脆。
向擎苍怔了一怔,神凝双目,看着云锦公主。云锦公主却欺身直进,一剑刺来。
向擎苍一惊,闪身让开剑势,一晃肩,已到云锦公主身侧,右手一挥,拔出腰间的绣春刀。
云锦公主慌忙想闪避向擎苍的刀势,已是迟了一步,眼看就要被击中,向擎苍却突然一沉右臂,退了两步。云锦公主趁势一跃,向右方让开数尺,横剑发愣。她望着向擎苍出了一阵子神,长剑封住门户,慢步逼来。她已看出向擎苍是有意相让,心中的傲气一下子被激发出来,全神贯注,蓄势缓进,左肩伤处却突然一阵麻木,一条左臂登时不听使唤。她咬牙强忍住,只以右臂再度挥剑向前。向擎苍快速灵活地闪避,单是飞跃闪击,施用两腿和云锦公主缠斗,不肯用手还击。
在场的除了陆炳和严世蕃之外,其他大臣包括嘉靖在内都不懂武艺,只看得眼花缭乱,觉得这二人比武有些怪异,但究竟怪在哪里却说不上来。而陆炳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就盼着十招之内二人能打个平手。
严世蕃早已看出云锦公主身上有伤,向擎苍是有意让着她。严世蕃坐在最外侧的后座,没有人注意到他,云锦公主和向擎苍在缠斗中又渐渐靠近,他心生一计,弯腰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暗中对准云锦公主的左肩掷出,石子去势劲疾,正击中她的伤处。云锦公主吃痛之下娇躯失去了平衡,向前一颠踬,正对着向擎苍手中的绣春刀扑去,向擎苍惊得猛然松手,手中的刀借着劲势飞出,在空中打了个急转,嗖的一声钉在了数丈开外的大树树干上,将在座所有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向擎苍弃了刀后本能的伸手去扶,云锦公主正好跌扑到了他的怀中,她粉脸绯红,立即挣脱开来,勉强站稳了身子,却黛眉紧蹙,痛苦得冷汗涔涔。向擎苍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好生尴尬。

第8章 深夜密会道实情
陆炳瞧出情势不对,迅即为云锦公主和向擎苍解围,向嘉靖禀道:“皇上,这比武,应当算平手。”
嘉靖疑道:“比武丢了武器,不就是输了吗,怎能算平手?”
陆炳尚未及开口,云锦公主已忍痛上前,道:“父皇,向大人是担心伤了儿臣,才丢弃了手中的刀。”
“如此说来,是公主输了?”嘉靖脸色一变。
陆炳忙道:“皇上,公主也没有输,公主身上原本有伤,能坚持到十招,已非常人所能及了。”
向擎苍心头一紧,陆炳不知道公主是如何受伤的,如今将此事说破,皇上追究起来,该如何是好?
果然嘉靖满脸疑惑地看着云锦公主,“公主身上有伤?何时受的伤?”
云锦公主低眉顺眼,“父皇,儿臣前两日练剑时不小心伤了自己,只是一点皮肉伤,并无大碍”。
嘉靖的眼神充满了疑问,“既然受了伤,为何不早说?”
云锦公主轻声道:“难得父皇有兴致要看儿臣舞剑,儿臣怎能因为这点小伤坏了父皇的兴致。”
嘉靖的眼中泛上几许温情,这时曹端妃柔声道:“皇上,道家讲求‘仁者,为而不争’,他二人比武时相互谦让,颇具仁者风范,不正是契合了道的境界吗。如此比分出胜负更有意义。”
“说得好”,曹端妃的话令嘉靖豁然开朗,他朗声对众臣道:“今日比武,就算是平手了。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难得他二人能有如此境界,朕十分欣慰。”
座下众人皆俯首称道:“皇上圣明!”只有严世蕃因诡计落空而眼藏凶光。方皇后妒火中烧,眼波中也闪过一丝阴冷。陆炳对曹端妃报以赞许的微笑,曹端妃回以一笑,却难抑酸涩。陆炳心弦一颤,低垂下头来,不敢再看她。
嘉靖开怀大笑起来,笑罢对云锦公主温言道:“你身上有伤,快回去请太医来瞧瞧。下次练剑千万要留心了。”
“谢父皇,儿臣告退”,云锦公主欲行礼,嘉靖挥手制止。两名宫女上前,一左一右扶着她渐渐远去。向擎苍的心思都在云锦公主身上,这会儿见她离去,怅然若失。嘉靖一声“向爱卿”才让他回过神来。嘉靖笑道:“向爱卿果然身手不凡,不愧是武状元。”
向擎苍忙道:“皇上过奖了!”
嘉靖显然心情不错,向擎苍和陆炳回去就座后,他又与众臣畅饮一番,直到夜阑尽欢才让大家各自散去。
回去的路上,陆炳叹道:“方才的比武实在惊险,多亏了端妃娘娘在皇上面前美言。”
向擎苍斜掠了陆炳一眼,道:“那颗意外飞来的石子,恐怕是严世蕃捣的鬼吧。”
陆炳冷哼道:“这是明摆着的”。
“大人为何不告知皇上?”向擎苍问道。
“无凭无据,皇上怎会相信?恐怕还要指责咱们无中生有,造谣生事。云锦公主不是也只字未提被石子击中的事情吗。这个云锦公主,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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