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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门娇-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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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昨天余文来的到来并不引人注目,那么今天余方德的到来,则随着余方德带着小太监们一进一出庆元堂而传遍了广羊府,席卷过江南、闽南两地的风声也跟着甚嚣尘上。
何况是唐家这样随时注意广羊府大小动静的商户。
如果说余方德是来者不善,那么唐加佳就是善者不来。
之前只为了堵陆念稚,此时此刻这一问,背后必然有唐加明的影子。
早晚传开的消息,杜振熙也无意和唐加佳打马虎眼,淡然点头道,“正是那位余大将军。唐七小姐也看见了,四叔今日事忙,只怕没闲功夫见唐七小姐。”
她再面对唐加佳,态度只有冷淡,再无以前的愧疚和客气。
唐加佳自然体会到了,却半点也无以前的在意,更无之前针锋相对的娇蛮,目光循声调转,望向杜振熙身后的庆元堂侧门,越发神思不属道,“陆四爷为了个曲清蝉,竟能请动京城来的大将军出面周旋?听哥哥说,那位余公公的来头可不小。”
说着也不等杜振熙接话,目光又是一转,紧紧盯住杜振熙,咬着嘴唇皱眉道,“七少,你实话告诉我,陆四爷这个外间风传的入幕之宾,是不是真的十分看重曲清蝉?”
不然怎么一听说曲清蝉出事,就着急忙慌的从城郊外赶来庆元堂,连掌管内衙采办局的总管大太监也不惜得罪?
她从来看不起曲清蝉,昨天借曲清蝉的地方“偶遇”陆念稚,从头到尾也没正眼瞧过曲清蝉。
今天这事,却由不得她不侧目不……怨恨!
第154章 甩手掌柜
任曲清蝉的大家名号再响亮,也不过是个下九流的出身,凭什么能得到陆念稚这样超乎寻常的关注和维护?
唐加佳妒火中烧,恨不得立时冲进无名居指着曲清蝉,骂上两句“无耻下作”出气,到底自持身份想得出做不出,忍着腻味和怨恨又追加一句,“曲大家可真是美名远播。可惜美名带来的未必都是好事,倒招惹上了京城来的总管大太监!七少,这样的人得了陆四爷的看重,你也不想将来让人进了门,再惹得杜府家宅不宁吧?”
她从唐加明处听来的消息,只比外头人流传的多一点,尚且只知余文来的来历官衔,不知余文来和陆念稚、曲清蝉的渊源,一心认定陆念稚是为护着曲清蝉,才拉同为京城来历的余文来下水,好和余方德对持。
杜振熙闻言不置可否一笑,即不解释也不故意引导,只摇头道,“唐七小姐想太多了。四叔对曲大家的照顾大家有目共睹,你要说是看重,也确实看重。至于看重之外的其他,唐七小姐惯爱胡思乱想也就罢了,可别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唐加佳一口一个招惹,她也用言语小小反击了一下,左右余文来和曲清蝉的旧事,随着余文来和陆念稚来往日渐频密,迟早也会被人翻出来传得人尽皆知,她没必要隐瞒,但也没必要提点唐加佳。
她倒是不怕唐加佳真的敢对曲清蝉如何。
庆元堂惹不起余方德,唐家势力尚且比不上安家,又拿什么和余方德相提并论,且不说堂子里的妈妈和庆叔都是门儿清的作派,就说曲清蝉今天面对余方德的态度,同样不会任唐加佳欺到头上来。
杜振熙不无讥诮,睨着唐加佳轻笑一声,“唐七小姐的话问完了?要是没有其他事,我还赶着回府处理生意上的事。拜令祖母和令兄所赐,之前闹出的一番动静虽没伤己杜府根本,却也留下不少烂账要收尾清理。”
唐加佳一时语塞。
不看好她改弦易张、想嫁给陆念稚的哥哥,虽不知她已发现杜振熙的秘密,但之所以还肯放任她自由出入,随她想尽办法堵陆念稚,只因唐家不能真的孤军立于十三行,即便不能再挽回和杜府的关系,也不能就此真的断得一干二净,连表面功夫都不做。
何况余文来和余方德的到来,必然影响广羊府的形势,否则她也不会应哥哥所请,问一声余文来的身份。
且她再不管不顾,也知道于唐家背后阴杜府一事上,唐家于情于理都站不住脚,不然怎会沦为外界传言的笑话。
再想到受不住打击已然半疯的祖母,唐加佳又是厌恶又是气闷,不接杜振熙的话茬,只一径咬牙道,“七少慢走。你答应帮我的事,可别半途而废,我等着你再送消息来。”
她刻意咬重“七少”二字,无非是提醒杜振熙,她还捏着杜振熙的身世秘密。
杜振熙无声点头,转身上了马车,车轮撵出庆元堂的后巷,再看不见唐加佳主仆矗立巷子口的身影,她抬手敲了敲车门,“以后但凡四叔出门,你只管把消息递给唐加佳的大丫鬟,不必再经过我。”
桂开一听就明白了杜振熙的意思,放慢车速偏头道,“您不在场,要是唐七小姐对四爷做出什么事来……”
“她能做出什么事?”杜振熙无可无不可的摇了摇头,反应过来桂开在外头看不见,又微提声音道,“你我都别管了,随她去吧。”
唐加佳又不是杜晨芭,不值得她时刻“帮”着时刻盯着,白费那份精力和心力。
之前是她想岔了,唐加佳只要一日想利用她的秘密谋划亲事,就一日不会爆出她的秘密。
唐加佳想嫁陆念稚,关键在陆念稚身上,而不是她身上,她明知道陆念稚不可能喜欢唐加佳,又何必再去管唐加佳堵着陆念稚几次,又是如何和陆念稚接触的?
还不如清清静静做个甩手掌柜。
陆念稚要是没发现唐加佳有异也就罢了,等陆念稚发现之后,她也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其担心还没发生的事,不如先把眼下的事情的办好。
唐加佳一个看不起曲清蝉的小姑娘,且做不出歪缠曲清蝉,或是自荐枕席的事体来。
她有什么好担心陆念稚持不住的,倒是她自己……
杜振熙想到这里自嘲一笑,仰头轻轻磕上车厢壁,喃喃自言自语道,“山不转水转。没想到,我也有体会八妹心境的一天……”
她无法再骗自己,刚才混乱之中乍见余文来赶来,她只有为曲清蝉松一口气的感觉,但等见到陆念稚出现时,她心里却不可抑止的泛起层层叠叠的欣喜。
等陆念稚扳着她的肩言行亲昵时,她顾忌在一旁远观的余文来的同时,羞意大于以往的抗拒。
这感觉太清晰明确,直到现在还在心间萦绕不去。
她好像,真的被陆念稚带进沟里了。
总想着他喜欢她,好像无形间,她对他的观感和心态,也跟着起了变化……
理不清的心绪理清了,理出的结果却令她喜忧参半。
杜振熙缓缓闭上眼,仰靠着车厢壁敛去所有思绪,假寐养神一路无话,等马车停在杜府侧门时,就下车吩咐桂开道,“你先回霜晓榭把账册抬去大花厅,和那些受损铺子的掌柜理账。”
唐家造成的烂账不过是小节,她拿话敷衍唐加佳,自有桂开处理后续。
杜振熙交待完这一句,就径直去了清和院。
晚膳上桌时,陆念稚披着月色踩着寒霜踏进清和院,一行落座净手,一行对着杜振熙轻声笑道,“余内相是个十足的人精,和他打交道只需循着礼数就错不了。现下已经和喝得半醉的西臣同桌宴饮,奉圣阁倒是热闹得很,两人有来有往,倒像之前的事不曾发生过似的。”
余方德是个能屈能伸的,余文来也不是个不知道变通的,曲清蝉“受邀”出场的事已然落定,不管二人心里如何想,面上不会再脸红耳赤的闹得太难看。
杜振熙了然,接过江妈妈送上的醒酒汤,递到陆念稚嘴边,皱眉道,“您陪余大将军喝了很多酒吗?先用口醒酒汤,醒一醒酒气。”
“一醉解千愁。西臣没事。”陆念稚意有所指的暗示杜振熙一句,含着醒酒汤柔和了眉眼,毫不吝啬的笑夸“殷勤”的杜振熙,“乖。”
杜振熙略不自然的嗯了一声。
上首江氏夹菜的手微顿,眯眼看一眼陆念稚和杜振熙,一时欣慰二人感情好,一时又觉得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怪的,年头一闪而过就被陆念稚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接口道,“我听小七说,余大将军是来接管广羊府辖下卫所的,任的是什么职司?”
“卫指挥使。”陆念稚知无不言,沉声道,“今天一早,西臣已经正式投了拜帖给定南王府。明天开始,定南王会亲自领着西臣巡视各处卫所。”
江氏心领神会,和杜振熙对视一眼,感叹道,“余大将军变成了余卫指挥使,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三人边用晚膳边说话,碗碟才撤下去,就听江妈妈来报,“四爷、七少,安大爷来了。”
这个时辰登门,怕是已经摸清了余文来和余方德的底细,急着来求证了。
陆念稚颔首示意,带着杜振熙辞出清和院,迎到外院请安大爷落座大花厅,奉茶道,“安大爷倒是稀客。大忙人怎么有空来我这里讨茶喝了?”
说安大爷忙是真忙,自杜唐两家了断恩怨,安大爷领头接管瓷窑事宜后,和杜记瓷窑交接的一应事体都是安大爷经的手。
昨天杜记瓷窑撤出皇商竞标的账目、人手刚理清,今天杜府瓷窑的管事才刚回转复命,安唐两家全盘揽下皇商竞标的事,剥离杜府单干,安大爷这个把总的只会比之前更忙。
“再忙也越不过四爷去!您何必再拿话玩笑我!”安大爷心里急,话说得依旧干脆豪爽,灌了两口热茶开门见山道,“四爷给我句准话,就算没有唐家的事,您是不是也早就打算放手杜记瓷窑皇商的名号?”
陆念稚应得同样干脆,点头笑道,“说来也巧,这次南下的内衙宦官,正是总管采办局的余内相。如今他人就在奉圣阁落脚,倒省得我再费心居中牵线,等余内相休憩几天,我就引见安大爷。”
他仍旧将规整京城来人院落的事交给安大爷,也是存了此番心思,提前在余方德跟前给安大爷挂上号。
安大爷一声谢说不出口,苦笑道,“四爷不负老狐狸美称。您这是一早就打定主意,做个甩手掌柜了!”
是肯定而不是疑问,杜记瓷窑就算丢了皇商名号,以这两任六年做出的声名和财路,依旧能在十三行的瓷窑行里站稳前三。
而越是听外头关于余文来和余方德的种种传言,他越是后知后觉的发现,安唐两家在这个节骨眼拿下瓷窑皇商竞标的全副份额,是好事,却也不尽然是一好百好的好事。
陆念稚这个老狐狸,岂是个肯只捡芝麻丢了西瓜的甩手掌柜!
深谋远虑的背后,如果和余方德无关,那就必然和余文来有关。
“四爷肯放弃皇商,必然另有更大的利益等在后头。”安大爷直来直往,紧盯陆念稚道,“我说得可对?听说那位余大将军,不止是京中武将新贵,还是四爷的旧日同窗。我可不信这样一个人,会是专为护送个宦官而南下的。”
陆念稚也直来直往,“西臣此来,任的是统领各大卫所的卫指挥使。”
安大爷一听这职司,感受和江氏如出一撤,“这可真是……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广羊府辖下的各大卫所皆是水军,护卫的是岭南的海域,而定南王府不过能养五千府兵,岂是能和各大卫所所拥权力、兵力比拟的,担任卫指挥使的余文来奉的是皇命,要做的是和定南王分兵权的事。
于朝廷来说是好事,于定南王来说却是坏事。
且陆念稚半点不避讳,当着他的面直称余文来的表字,可见这两位旧日同窗关系不仅没淡,反而依旧紧密得很。
其中透出的讯息,更加让安大爷心惊。
他不错眼的继续盯牢陆念稚,爽朗的神色微微一变。
第155章 她为什么肯帮你
“定南王府镇守岭南,先帝允定南王独揽广羊府辖下的政权、军务,和上头那一位从来井水不犯河水。”安大爷抬手指了指天,脸色端凝,话说得毫不避讳,“朝廷怎么会突然调派个卫指挥使过来?听您这意思,余指挥使这是要将卫所水军的军务全抓进手里?”
他刻意换了余文来职司的称呼,意味深长接着道,“四爷,您再给我一句准话——岭南海域的水军兵权这么个大动法儿,不单和上头那一位对定南王的态度有关,还和我们这些行商走货的也息息相关,对也不对?”
陆念稚有问就答,事情至此确也没有必要再藏一句漏半句,边点头边掖着袖子为安大爷续茶,“安大爷好眼界。朝廷公文已下,明年三月桃花汛过后,将重开海禁。这事定南王有交待,京城来人抵达之前,不得外泄。
如今西臣和余内相前后脚踏进广羊府,外头关于他二人的来历、身份传得有鼻子有眼,能传播得这样快而详尽,背后难保没有谨郡王的授意。想来不用等谨郡王的仪仗到达广羊府,江南、闽南两地已经将海禁一事摆到明面上了。”
安大爷虽猜到一点,但没想到竟是海禁重开这样的大好事,他先是惊喜,很快又是脸色一变,神情越发凝重。
既然是定南王有交待,那么陆念稚定然在余文来和余方德到来之前,就早早知道海禁重开的消息,他是十三行里的老行商,稍一推算余文来、余方德的脚程,就能大概算出陆念稚得知消息的日子。
远在杜唐两家暗中交手、明着撕破脸之前。
先是分让皇商竞标的份额,再是放任安唐两家联手,最后“大度”送出全部竞标份额,一环套一环哪里是因顺势而为,更不是为完满了断和唐家的恩怨,根本是一早就打算好甩脱瓷窑皇商的牌匾,专心致力于海禁重开适宜。
杜府再势大也没有占尽所有好处的道理,舍了皇商牌匾得着海上生意,如果他是陆念稚,也会选择后者。
安大爷想明白这一点,哪里还有心思喝什么茶,目光落在杜振熙身上已是另有了悟。
他本以为杜振熙只是陪坐,如今看来还是他想的太简单。
“四爷既然猜到我的来意,想必特意带七少一道来见我,也是另有用意了?”安大爷神色复杂,握着茶盏摩挲着杯口道,“七少,我晓得你和小郡爷一向交好。只是不知定南王给四爷透了口风,小郡爷是否也给你讨了好处?”
这话说得透亮,杜振熙暗暗赞赏,面上只笑而不语,她明白陆念稚带她露脸的用意,在座都是长辈,她不用也不必开这个口。
果然陆念稚已接过话茬,笑看一眼杜振熙道,“什么都瞒不过安大爷。定南王的意思,小七出师三年,如今也算历练出来了,蒙定南王和小郡爷抬举,等市舶提举司一开,小七将作十三行对市舶提举司的主事人。”
讨好处的是沈楚其,下决定的却是定南王,本地土皇帝开了口,任谁心里不满杜振熙年纪小资历浅也无用,当主事人的是杜振熙,将来事情公开后,受追捧奉承的不仅是杜振熙,还有整个杜府。
安大爷微笑中透露着苦涩,撸了把脸道,“四爷这玩笑开大了,这还叫什么都瞒不过我?您可是把我瞒惨了。”
话已至此他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将来能否入海上生意的关节在杜府身上,杜府不会让有过节的唐家分一杯羹,而和唐家新作姻亲的安家,就算不受波及,能分到的好处也有限。
他倒是不怨恨陆念稚的算计,是他起意拉拢唐家好争皇商牌匾,打的同样是迟早拉下杜府独占鳌头的盘算,彼此半斤八两,商场如此,谁输谁服。
同样不后悔和唐家绑在一起,一码生意归一码,是他主动送上门和唐家站在一起,不怪陆念稚顺水推舟将安家和唐家划拉到一块一并算计。
若是因此再和唐家起了龌龊离了心,那才真叫被陆念稚的算计套牢了。
冒失过一次,不能在蠢一次。
安大爷很快理清思路,将半凉的茶水一饮而尽,果断起身告辞,“四爷的意思我明白了。您肯对我说着些话,我也不会白费您的提点。”
一拱手后大步离去,陆念稚笑叹一声,转头对杜振熙眨了眨眼,“什么事都好算,唯独人心难算。安大爷是个明白人。”
安大爷能点出“提点”二字,可见短时间内就分出了轻重,他们想看安家和唐家内斗,怕是无望了。
杜振熙不以为然的笑,和安大爷这样的聪明人说话无端令人心情愉悦,她也冲陆念稚眨了眨眼,“安大爷确实是个明白人。您这样坏,他也不曾露出半点怨怪。”
陆念稚瞧着杜振熙难得的精乖样儿,无声大笑。
安大爷却是无声苦笑,踩着车辕偏头对隐在阴影中的人道,“杜府什么意思,你应该想得明白。就算杜府有意打压,忍过几年就是了。唐家和杜府的恩怨总有淡去的一天,到时候再谋海上生意也就是了。”
等在小巷口的唐加明上前一步,伸手去扶安大爷,默不作声的神态亦是苦涩。
他心中自然不无震动,和皇商之利比起来,海上生意才是真正的一本万利,失去先机落后几年,届时十三行里哪里还有唐家的立足之地。
一如官场里以同科同乡分派系,商场也以同行同业抱团,一旦被挤出海上生意这一项营生,过后再想挤进去只会难上加难。
安大爷的话虽有安抚鼓励之一意,但半句不提安家如何,话外之意已然昭然若揭,安家不会和唐家疏远,但也不会因此提拔唐家,短期内,唐家甚至不能靠着安家插手海上生意的事。
他心中不是没有不平,但杜府修好无望,唐家更不能得罪,千般思绪转到嘴边,只有一句,“多谢岳父大人知无不言,我在此谢过,您辛苦了。”
这一声岳父大人叫得比之前更诚挚,安大爷满意于唐加明的知情识趣,张了张口到底没再多说,笑着应了一声,关上车门扬尘而去。
过杜府门而不得入的唐加明也抬脚离开,回到唐家后径直奔向唐加佳的院子。
他摆手示意大丫鬟不必上茶,随意挑了张椅子落座,问妹妹道,“加佳,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想要嫁给陆四爷?”
他之前不曾细问缘由,只觉得妹妹异想天开,兼之忙于家事、生意,更不曾管过妹妹这些天出门做了什么。
只在听闻余文来、余方德的传言后,交待妹妹问一声杜振熙。
如今越发体会到和杜府交恶后果有多严重后,倒是想起妹妹想嫁陆念稚这一茬,若是真能成事,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他原先不肯答应帮妹妹,是因为心知事情不可为,现在却想着破釜沉舟,事情再不可为没试过又怎么知道能不能成?
他盯着妹妹脸色郑重,唐加佳眼神有一瞬躲闪,不提情只说利,“有什么为什么的?一个两个的都想着利用完我就丢开手?杜七少不娶我,我偏要嫁进杜府,让她只能敬着我尊着我,拿我当长辈喊我四叔母!”
这话哪是闺阁女儿能说的,唐加明却听出了妹妹的骄横和怨恨,他无奈一笑,转眼去看大丫鬟。
大丫鬟接收到唐加明的询问之意,不敢不答更不敢爆出内情,只得硬着头皮帮腔道,“总不能让小姐凭白被利用。依奴婢看,杜七少对小姐还是一样客气,只怕是心里有愧。且几次见陆四爷时,陆四爷的态度也和往常无异,倒也不曾避而不见。”
唐加明很快就捕捉到重点。
杜府门房对安大爷恭敬有加,却对陪同安大爷登门的他视而不见,他被杜府拒之门外,陆念稚和杜振熙却肯和妹妹做寻常来往。
若说只是因为妹妹是女子,只是因为杜府对妹妹有愧,他并不全信。
且妹妹身边跟进跟出的不过眼前的大丫鬟一个,比之其他大丫鬟确实更得妹妹欢心,也更能干,但内宅女子再能干也有限,不可能对陆念稚的行踪一摸一个准,之前的西市现在的偶遇,哪有回回都能叫妹妹准确堵着人的?
唐加明微微眯眼,目光重新落在妹妹身上,沉吟道,“她为什么肯帮你?”
如果真的要论愧疚,比之陆念稚这个和亲事无关的长辈,定然是瞒着身世秘密曾“求娶”妹妹的杜振熙,愧疚更深。
他已然认定,定是杜振熙暗中帮妹妹,透露了陆念稚的行踪。
而他说的是“她”而不是“他”,唐加佳以前分不清,现在哪里还有听不明白的,心下一阵冷笑一阵讥诮,面上只不露出来,故作愤懑的鼓起腮帮子,冷哼道,“祖母能利用我的亲事一次,杜七少怎么就不能再利用我的亲事一次?”
这话说得大有深意,大丫鬟瞧着唐加佳故作气恼的模样,心知唐加佳不打算提撞破杜振熙身世的秘密,连唐加明都要瞒下,忙开口接话,也做出副恼恨的模样道,“可不就是小姐这话!奴婢看杜七少和陆四爷相处时,看着似是和睦,实则话也少说,正应了外头叔侄不和的传言。”
也就是说,杜振熙肯帮唐加佳,是因为想让唐加佳占了陆念稚正妻的位置,妻族是和杜府有过节的唐家,助力有限,不添乱就算是好的。
将来杜府家主之争,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唐加明回过味来,看向唐加佳的目光就带出讶然来。
杜振熙这般打算,妹妹竟肯接受杜振熙的帮助,可见还是小儿女心思太重,一心只想着膈应杜府。
他原先只从妹妹的角度想,现在听了这番话,其中掺杂着杜振熙的打算,就是另一方景象了。
有杜振熙居中帮忙,那么妹妹想嫁成陆念稚的事,已然从不可为变做了大有可为。
和杜府再做姻亲,这倒是个之前他想也不敢想的突破口。
若是能里应外合,把握自然更大。
但事无绝对,从妹妹这几日的举动来看,杜振熙肯帮的不过是透露陆念稚的行踪,并无其他实际帮衬,熟知随着情势变化,杜振熙会不会更改主意?
海禁重开在即,他和唐家,却是等不得了。
第156章 非常事非常手段
唐加明眼中的讶然渐渐化作坚定,面上闪过精明神色,缓缓点头道,“既然你有意,七少又肯帮你,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没有阻扰你的理由。之前我并不知这其中还有七少帮手,如今……我自然也会帮你。刚才我和岳父大人一起去拜访过陆四爷,倒是确定了一件事……”
唐加佳挑了挑眉头,就听唐加明道出海禁重开、杜府态度一事,又接着道,“即便不能争到利,唐家也必须争到名。海上生意利益何其巨大,十三行必然受到震动。到时候各家商户蜂拥而上,唐家却被排挤在外,于生意于唐家声名都没有好处。”
他刻意顿了顿,让妹妹消化他话中意思才动了动坐姿,倾向唐加佳,转低声音道,“年后谨郡王一行抵达广羊府,开春桃花汛后市舶提举司一开,到时候就是挤破头也晚了。你想嫁陆四爷,就要在这之前成事,越快越好,也对我们越有利。”
将来能转寰的余地也更大。
唐加明说得笃定,仿佛已经有办法让妹妹达成心愿。
唐加佳再有多少小心思也被惊到了,暗藏戒备和犹疑的问唐加明,“三哥,你有什么打算?”
“非常事非常手段。”唐加明微微闭眼又睁开,回视唐加佳的眼神几经变化,半晌才下定决心似的道,“别说陆四爷对你的态度从来不冷不热,只说陆四爷和七少是叔侄,七少和你的亲事作罢,陆四爷岂会愿意娶侄儿曾经的议亲对象?你要是真像嫁陆四爷,只能剑走偏锋……”
说着话音转低,喁喁道出心中计划,教唐加佳该怎么做。
大丫鬟听见几个字眼,已是忍不住捂嘴压下惊呼,唐加佳听到一半更是脸色涨红,唰一下站起身,指着唐加明又羞又气道,“三哥!你说的剑走偏锋就是让我、让我去做这种下三滥的事!”
她的好哥哥竟然想出这么个办法“帮”她?!
唐加佳气得手抖,原来藏在心底的怨恨倾倒而出,瞪着唐加明的眼中既有怒恨也有水光。
“我说了,这是非常手段!这样成事的后宅女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只要事成,算什么下三滥!”唐加明不和唐加佳对视,满面痛苦的垂下头,声音却没有低下去,“你仔细想想,七少和陆四爷一样,一早就知道海禁重开的事,她说要帮你,却半个多余的字都没透露,这算什么帮?
不过是像你说的,再利用你一次罢了!成或不成,全看她的心意,她要反悔你也没有办法!照你这样送吃送喝,难得才能撞见陆四爷一次,能做成什么?难道要等陆四爷另定亲事,你再来着急不成!”
陆念稚的年纪可不小了!
妹妹耗得起,他可等不得!
唐加明痛定思痛,抬起头来强迫自己直视唐加佳,紧咬嘴唇道,“你想嫁陆四爷,能等几年?三年还是五年?只要陆四爷不点头,你等几年都没用!这是唯一而且最有效的办法!”
“可真是个好办法!”唐加佳怒极反笑,慢慢退回椅子边,直指唐加明的手垂落身侧,“口口声声说别人利用我。你还不是一样,为了自己为了生意,不也是想再利用我一次!”
唐加明紧抿着嘴,起身离座站定唐加佳跟前,居高临下的话锋一转,“你怎么想我不要紧,你只想一想母亲。我也不勉强你,你自己考虑考虑,我等你答复,肯不肯的不过是你一句话。”
说罢似不忍再面对妹妹,转身就疾步离开。
大丫鬟抬起的脚步又落了下去,愣愣看着唐加佳颓然跌坐椅上。
她想到自外头流言四起后,就再次病倒的母亲,母亲柔顺惯了,知道做错的是祖母却恼不起来,每每只拉着她哭,唯独担忧她亲事艰难,那些不愿得罪杜府、看不上唐家作派的人家,哪里还会和唐家交好,更不会起意和唐家做亲。
哥哥已经定了安小姐,她总不能跟小门户换亲似的,将来选无可选,再嫁进安家吧?
如果说她恨祖母恼哥哥,这家里也只有母亲是她真心敬爱,愿意孝顺的。
她一日亲事不定,母亲就好不起来。
唐加佳抓着椅把的手缓缓松开,满是讥讽的道,“还说什么不勉强我。他这时候搬出母亲来,不就是逼我同意?”
这个他自然是指唐加明,大丫鬟不敢接话,只模凌两可的应道,“自从老太太倒下后,三少似乎……变了不少。”
想到已然不理事,或者说不能再理事的半疯祖母,唐加佳轻声笑起来,语气里的讥讽更重,“没有祖母压在他头上,这整个唐家都担在他一人的肩上,责任越大权力越大心当然就硬了。三哥,可不就是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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