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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门娇-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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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尚未深入瓷窑管理体系,就将唐家的干系先撇清了几分。

    选中瓷窑闹事,不过是想拉安家把水搅浑,结果可想而知,最后必定只是单纯事故,查不到唐家头上,更牵扯不上安家。

    而老苍头等人面若死灰,根本无心理会他人的样子,显见和他们接触的另有其人,并不知道背后指使是唐家,这场才拉开大幕的闹剧,只会消无声息的快速消散。

    杜振熙心下嗤笑,面上故作高深莫测,“三少出面,我没有不放心的。”

    行会大佬在心里乐了,怪道请他们出面用的是陆四爷的名帖,送名帖的却是杜七少身边的竹开,杜七少这是和叔叔、亲家打擂台,打到他们跟前过明路来了。

    县官老爷也在心里乐了,杜七少当真人小鬼大,原来不过是想借他的场子使下马威,针对的根本不是死伤家属,他表示清官难断家务事,无意趟浑水,只应了唐加明所请,点师爷并几个能干捕快出面跟进后续,惊堂木一拍:退堂!

    连各打五十大板都省了,原告被告走个过场录口供存底,大家伙打哪儿来的就打哪儿回去。

    老苍头等人心中忐忑,顾不上丢了差事和名声,也不怕有官爷在谁会再为难他们,只担心另一半横财的着落。

    肯拿人命换钱的腌脏货色,心中所忧所虑也不过如此了。

    围观路人却没有作鸟兽散,又兴奋又八卦地盯着一径沉默的陆念稚,眼见陆念稚俊脸阴沉,拎小鸡仔似的拎起杜振熙就走,袖子一扬,就把杜振熙丢进了自己坐的马车里,单点明忠赶车,命明诚随安大爷、唐加明等人回瓷窑处理后事,又扫一眼桂开,桂开只得赶着杜振熙的空车打头先走,代为恭送行会大佬。

    言行举止不怒自威。

    刚才还威风凛然的杜七少,转眼就被陆四爷支走心腹小厮,灭了气势。

    到底隔着辈分,万事之前顶着个“孝”字,杜七少齿少气锐,这样将家中内斗的一角阴私捅到公堂上来,自己倒是公开立威了,回去家门一关,陆四爷再拿辈分孝道一压,还不知是何精彩境况呢!

    围观路人伸长脖子放慢脚步,只恨不得能瞪穿厚实的车厢,瞧瞧共乘一车的叔侄究竟怎么个不和法儿?

    可惜马车扬尘而去,啥也没能看成。

    围观路人纷纷扼腕。

    殊不知车内气氛虽说不上多温馨,但也并无剑拔弩张,陆念稚斜倚矮桌的姿态懒散松乏,俊脸上哪里还有半点阴沉,只乜着眼角语带戏谑道,“我名下管事办事不利?瓷窑事故可能是人为的?拱唐加明亲自彻查?小七,你这是神来一笔,还是借机拿我做筏子?”

    原来商量的是,由着想送死的人帮唐家做局,他们只需顺水推舟,挣回杜府名声,消除柳氏疑心。

    不承想杜振熙临到了,突然将矛头指向他,又说出那一番似是而非的话,彻底将瓷窑事故的收尾事宜,尽数推给了安家、唐家。

    杜振熙不信陆念稚看不懂她的用意,否则怎么刚才只管沉默,半句驳斥她的话都没有?

    但陆念稚“质问”她,她不能不答,遂慢条斯理的整理被陆念稚“拎”乱的衣襟领口,拍着起褶子的袖口道,“既然要配合唐老太太唱戏,我总得回报点添头。她不是喜欢暗中推动流言,乐见我们叔侄不和吗?我就不和给她看看。

    何况除了您和我,只有曾祖母知道和唐家联姻的事不作数了。我就是当众针对唐家又如何?只怕唐老太太知道了,反而更放心。现在还不到和唐家撕破脸的时候,去码头库房之前,我们到底处于被动。”

    从引出老苍头要告陆念稚的话起,她就更加笃定了:柳氏不再疑心她是否去过小佛堂,想试探的是陆念稚的态度。

    “人生如戏,何况今天这一场闹剧,本就是做局的和入局的一起唱的大戏。”杜振熙握了握双手,表示自己的演技不错,笑微微接着道,“我不作点干货给唐老太太看,怎么让她真正放松警惕,为我们争取机会和时间?”

    一改之前端方大气的作派,握着手笑盈盈的小模样,倒似小时候功课做得好,就讨巧卖乖的求陆念稚表扬。

    一口一个我们,听得陆念稚身心熨帖。

    他自然不是真看不懂杜振熙的用意,白听杜振熙笑语晏晏的解释,顺势就捉了杜振熙的手按上怀中手炉,挑眉讶然道,“不过就这么一会儿,手怎么就这么凉了?”

    说着又抬眼凝视杜振熙,忽然道,“做戏归做戏,我看你是心软了。”

    让唐加明代三家出面查事故缘由,能查出个鬼,只会明面上安抚死伤家属,暗地里另派接头人放死伤家属远走他乡,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唐家不会赶尽杀绝,唯恐反而留下痕迹,死伤家属事情虽没办成,但到底性命无虞。

    换成杜府或安家出面,唐家为保万全,说不定宁愿冒险再下杀手。

    陆念稚觉得杜振熙心软,有意放死伤家属一条生路。

    杜振熙摇头,笑容隐含狡黠,“安家比唐家先入股,死伤名单里也有安家出的窑工家人。外人不清楚,安大爷现下想不清楚,等我们弄明白杜唐恩怨,定下怎么对付唐家后,到时候安大爷也该想清楚了。”

    她留下死伤家属的性命,不是心软,而是想留住“人证”。

    瓷窑事故牵扯着安家名下窑工的人命,唐家想拉安家下水做局好搅乱浑水,将来就别怪他们反过来利用安家。

    杜唐联姻有变,安唐联姻可没变,要斗,就让安家和唐家斗去。

    杜振熙盘算着她埋下的伏笔,一时倒不在意陆念稚又开始动手动脚,大手捉着她的小手,交叠在手炉上取暖。

    似乎自从上次共患难过,又有示好求和的一抱之后,杜振熙就不再如之前那样,百般排斥陆念稚的亲昵举动。

    这到底是不开窍,还是心太大呢?

    陆念稚垂眸看二人交握的手,耳听杜振熙语带讨好地没头没尾道,“四叔,我累了。”

    她的病娇名声并非刻意造就,身子底弱是真的,且昨晚“乱”了一夜也是真熬出了两眼青色,此时做完戏放松下来,手脚凉凉真心累了。

    这是暗搓搓“请”陆念稚让出矮桌旁的软榻,让她补个觉,好一路睡回杜府。

    难得露出点幼时撒娇的影子来。

    可见求和抱抱后,心中对陆念稚的防备无形中真个有所降低。

    陆念稚心中啼笑皆非,倒没有拒绝,从善如流的让出地方,杜振熙夺回手炉盖上薄毯,闭上眼睛瞬间入睡。

    果然是没开窍,而且心太大。

    陆念稚无声笑起来。

    柳氏也无声笑起来,亲手剪断跳动的灯芯花儿,抬眼看向从瓷窑晚归的唐加明,笑道,“好个事无不可对人言。倒是我小看杜七少了。还当他是个没心计的绵软性子,一旦纠结上自身利益,烂泥也能捏出个硬形状来。

    他和陆四爷的心思,哪里在我们这’小小’的唐家身上。怕是窝里斗得正欢,整好拿捏着瓷窑出事,急不可耐的就要借着陆四爷名下管事’失察’,给自己立威呢!之前那叔侄不和的流言没能掀起风浪,怕也是杜七少暗中压着,底气还不够足,不敢和陆四爷闹到明面上来。”

    说着看一眼唐加佳的院子方向,放下剪子道,“我听说,杜七少前几天给加佳回礼了?”

    回的是枇杷花的礼,另外还送了份药材吃食给唐太太。

    唐加明点头,垂眸道,“七少对妹妹还是很……上心的。”

 第118章 糊涂心思精明人

    “如此看来,倒是白费我这样慎重小心。陆四爷那老狐狸,那天要是真察觉出什么,岂会坐视杜七少对加佳这样上心?”柳氏笑容越发舒展,捧起茶盏慢慢啜一口,全然一副看好戏的口吻,“又是送药材又是送吃食,这是拿你母亲当未来岳母孝敬呢?晓得孝敬未来岳母,对自家四叔可没多少尊重。

    说要见官的是杜七少,对薄公堂的也是杜七少,这哪里是为长辈出头,这是拿捏着长辈名下管事办事不利的短处,借题发挥好压陆四爷一头。陆四爷这般忍让,杜七少背后难保没有江氏的支持。

    陆四爷再能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忤逆江氏。杜七少耍尽威风,要是不懂得进一步退两步,把事情往你和安家身上引,我还真就没白小看他。他求娶加佳是为借妻族的力,可不是为了被妻族牵制。

    他想矬我们家的锐气,你就成全他罢了。只管把瓷窑事故的收尾做干净,顺顺从从的协理官爷办清楚了,递个漂亮结果给杜府,也好叫杜七少能’满意放心’。”

    她自认有心算无心,不知种种阴差阳错之下,唐家阴私已由暗转明,更不知杜振熙邀请唐加明参加整生宴、送礼给唐加佳母女,不过是和今天一般,纯粹虚与委蛇的做戏。

    任由她自以为是那戏耍老鼠的猫儿,当陆念稚这现任家主顾忌着江氏,为着手里拿捏的杜府产业和名声能全须全尾,不敢和杜振熙明争只能暗斗,只得投鼠忌器。

    柳氏心头大定,转而交待唐加明,“盯着杜府的人手,且都撤回来。”

    没得盯的时间长了落下痕迹,叫本无所觉的杜府反而起疑。

    唐加明无有不应,说起处置瓷窑事故的后续来,“陆四爷留下坐镇的明诚是个好打发的,那些闹事的人稍等两日就能收拾包袱走人。倒是小郡爷那里,后来得了消息,特意让小厮阿秋来瓷窑走了一遭。”

    杜府有责无罪,阿秋问清楚首尾后只管往回报,沈楚其晓得杜府无虞,倒也没有多加干涉。

    “可见小郡爷爱胡闹,王爷、王妃却是拎得清的。和杜府私交再好,也不至于脸面不要任事都肯掺和。”柳氏笑得更加舒心,提点唐加明道,“倒是安大爷,能就此对杜府生出嫌隙最好,不能也无所谓,你不必画蛇添足的另作引导。

    这次不过是为了试探陆四爷的态度。重头戏是腊月里的后手。等杜府名下生意再’出事’,闹得杜府不能安生过年,安大爷那样识时务的俊杰,心里自然会有计较,到时候即使不偏向我们,也不会偏帮杜府。”

    果然,祖母决定要做什么事,是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的。

    唐加明滋味难言,脑中闪过今日公堂上的一幕幕。

    杜振熙的应对,比他原先设想的,更具临机应变的急智,更懂得如何因势导利,换成他自己,能做的不会比杜振熙更好。

    也许杀伐果决的杜振熙,比直爽利落的安小姐,更适合唐家,更匹配唐家主母的身份。

    原以为是不该有的念想,却得老天成全变得可图可谋起来。

    而这样的杜振熙,值得他喜欢,也值得他为她动摇立场和心志。

    以前祖母的立场就是他的立场,现在,他的立场将只是唐家的立场。

    唐加明暗自提气,笑望柳氏道,“祖母,和安家的亲事不如往后推一推,不急着腊月就下定。”

    眼见柳氏眉头皱起来,忙又解释道,“腊月里杜府生意出差池,内里一乱起来,若是我们能顺利拿捏住杜府的脉门,安大爷自会重新掂量三家轻重。届时再和安家议亲,就不是安小姐低嫁来为娘家行方便,而是为娘家求着拉拢婆家了。”

    “你这话只对了一半,看得还不够远。”柳氏眉头一蹙即松,耐心教唐加明道,“十三行的瓷器行当里,杜府和安家都是做老了的,我们到底是新秀。就算计划顺利拿捏得住杜府,照样比安家差了一截声势、许多人脉。

    不单是为对付杜府,为了唐家的将来打算,安家这门亲事都是必定要做的。和安家不用算计得太精明。陆四爷是老狐狸,安大爷也不是省油的灯。未免横生枝节,腊月下定的事不必另作更改。”

    虽没明说,但已明确流露出对安小姐的满意,以及对安家这门姻亲的势在必得。

    唐加明是柳氏手把手教大的,深植骨血的想法和做法哪里是顷刻间能轻易推翻、转变的,既然拖延不了更改不了,不如就照样将安小姐娶进门,于唐家有利无害这一点,他自然看得明白掂量得清楚。

    心中虽有遗憾,但并无多少失望。

    唐加明不动声色,门外却传来一阵错乱脚步声,唐加佳的大丫鬟硬着头皮禀报道,“小姐听说杜府惹了官司,急得不得了,非要来老太太、三少跟前问个清楚……”

    唐加佳还在禁足,今天的事早传遍大街小巷,唐家上下并未刻意封锁消息,也不需要封锁消息,现在恐怕除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唐太太外,谁都知道这场官司了。

    柳氏也不喝斥大丫鬟,口气淡淡的,“你跟着去看看加佳。加佳如果还没冷下头脑,你也不必再费心安抚,由着她去。”

    话外之意唐加明听得明白,起身告退随着大丫鬟走出祥安院,脸色暗暗发沉。

    如今他窥破杜振熙女扮男装的秘密,晓得杜振熙求娶妹妹是别有算计,但尽管如此,杜振熙对待母亲、妹妹的态度依旧叫他挑不出错,不尽然全是虚情假意。

    同为女子,祖母也是从女儿嫁做媳妇熬成老太太的,凭什么这样看不上母亲和妹妹?

    只因为母亲妹妹不是顶门立户的男丁,在祖母眼里就一无是处,连个得力下人的体面都比不上?

    当着他的面,竟是越发连面子情都懒得做了。

    他是不是该继续对祖母感恩戴德,庆幸自己是孙子不是孙女?

    是祖母一手遮天霸道惯了,还是他太愚孝无能?

    以前没在意过的细节,此时如春风撩野草,悄无声息的疯长心头。

    唐加明的心随着脸色往下沉,不妨才跨进唐加佳的房门,险些被唐加佳拉扯得跌坐在地。

    “三哥!杜府怎么会突然摊上人命官司?怎么会连累到七少头上!”唐加佳抓着唐加明只管摇,又气又急的囔道,“你之前说的话是不是和这事有关?祖母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晓得杜府要出事,才突然要悔婚,说怎么不打算要我嫁进杜府、和七少定亲的话!”

    她从小对柳氏又敬又怕,满心只当柳氏虽严苛但也疼她,哪里受过长久禁足的磋磨,劈头盖脸问得理直气壮,到底色厉内荏,唯独语气里对亲事的担忧和牵挂真真切切。

    唐加明稳住身形,看着又焦躁又希翼的妹妹,心头不由大动。

    此时此刻,他越发深切的体会到,杜振熙之所以始终对妹妹和风细雨,对母亲和他不卑不亢,不过是因为自知女儿身,只求利不求情,于某个层面来说有持无恐罢了。

    但女扮男装的秘密总有浮出水面的一天。

    以杜振熙的所作所为,还有什么闺誉可言,不但不好做妹妹的正经嫂子,只怕连寻常门第都不好嫁。

    祖母说得对,他看事不够深远,是他想得太片面太简单。

    倒不如顺应祖母的意思,借着腊月后手拿捏住杜府脉门,再和杜振熙私下交易,帮她护住守着东府家业,将来就能顺理成章的聘她为妾。

    做唐家的妾,总比远嫁他乡,或是委身不在乎正妻闺誉、只求杜府权财的寒门小户好。

    以杜振熙的教养和城府,当明白做唐家妾的好处,即能帮衬娘家兄弟又能继续操持生意,她那样果决,定然知道该怎么选择,也解了他的两难境地。

    妹妹总要出嫁的,即便一时受伤,也不至于为难怨恨哥哥的妾室,而祖母,只怕十分乐见仇家的嫡长孙女做自家妾室。

    但他会护着她,到那个时候,他会拥有绝对的家主权利来护住她。

    他会敬安小姐为正室,也会将所有情意都只给杜振熙一人,保她恣意护她自在。

    也只有和杜府交情长久的安家小姐,才适合做杜振熙的主母。

    祖母对安家势在必得,他娶安小姐也势在必行。

    唐加明转瞬精神一震,狠下心不看唐加佳,甩袖挣脱出唐加佳的拉扯,咬牙道,“你不肯信我的话,我就明白告诉你——不是祖母听到什么风声,而是祖母动的手脚。杜记瓷窑出事,是祖母暗中促成的。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后续的种种动作,好以瓷窑事故为引子,动摇杜府产业的根基。如今杜府一门心思放在奉圣阁上,为着奉圣阁挂牌营生挪用了多少账目?安唐两家想借此拉杜府下马,顶替皇商的名声也不是不能成的!

    你可听明白了?祖母从来没想过真的和杜府做亲,不过是想一步步吞噬杜府的家业、家财!不是因为你乱闯小佛堂,祖母也不会提前动作。一旦事情顺利,能在你和七少正式定亲前就踩扁杜府的话,何苦还要假模假样的再把你填进去?”

    “加佳,且不管祖母如何盘算,我总不会害你。”唐加明垂下眼脸,扶着玫瑰椅缓缓坐下,语气也放缓转软,“七少不是良配。现在的局面说起来是你自己触发的。趁着祖母还需稳住杜府,两家还没闹开的档口,你听我一句劝,别再稀里糊涂的一心认定七少了。”

    他晓得妹妹最怕祖母,抬眼盯牢唐加佳再道,“将来,我和母亲自会为你另选上等的亲事。你现在犟着拧着不肯接受事实,真惹恼了祖母,就连将来这一点盼头都难了。”

    他安抚妹妹自有一套,半真半假的又吓又哄,全不知言行受心中糊涂心思动摇,神色语气都和往常大相径庭。

    唐加佳不通庶务,于人情交际上也有欠缺,但在小儿女情思上,却是个最精明不过的人物。

    她听着唐加明避重就轻的一番说辞,心头早已揪得发紧,如遭雷殛。

 第119章 居然是他

    婚姻是结两姓之好,这好不纯粹指儿女情分,还不可避免的纠葛着彼此的家族利益。

    但柳氏的做法,唐加明的说法,哪里是冲着结好去的,根本是冲着使坏去的。

    唐加佳先就想通这道关节,脸色煞白的摇摇欲坠,伏案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即绝望又不甘。

    唐加明心下动容,一头是暂时不可说的心仪之人,一头是从小亲近的亲妹妹,焦头烂额之余只越发柔和的劝解道,“加佳,伤心不过是一时的。你是祖母的亲孙女,是唐家的嫡出小姐,万没有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的道理。”

    依旧半威慑半哄劝,只盼唐加佳不再纠结杜府亲事,将来会有更好的等着她,小姑娘所求所望,无非是风光夫家俊俏郎君,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却只说柳氏、唐家,不提唐加佳还是他的妹妹,显然已明确表达立场,他不会为此帮唐加佳。

    安慰的话语苍白无力,守在屋内的大丫鬟满心兜转的都是之前唐加明爆出的内幕,早已听得心惊肉跳,此刻见场面胶着,忙强笑道,“小姐心里难受,哭一哭没坏处。三少留小姐一个人静一静,总会想通的。”

    好歹劝走唐加明,转头想开导唐加佳,却见唐加佳猛地抬起头来,煞白脸上哪有半点伤心,只有一片狠厉之色。

    “事到如今,哥哥竟还想着拿话哄骗我!祖母当我是傻的,原来哥哥也当我是傻的!”唐加佳咬牙切齿,扬手就砸了个茶盏,“枉费我一心孝顺祖母、敬爱哥哥,还当家里疼我想多留我几年,才捏着亲事不放,瞧着杜府样样都好才开始为我打算起来,原来只是推我出去做棋子!

    哪来的脸说现在的局面是我造就的!祖母自己做事鬼祟,弄出个神神叨叨的小佛堂来,七少见了还没觉得不对,自家倒先心虚起来!赶着就要谋取杜府产业,倒拿我做幌子为家里行方便!”

    她前后一联想,便知是那天小佛堂探险惹出来的是非,一琢磨唐加明的态度,就明白杜府不足为虑,倒是自家先就异动连连起来。

    那些诡异的牌位,除了人命恩怨还能和什么有关?

    唐加明言尽不实,多半一知半解,内情只能着落在柳氏上头。

    这家里,上上下下还不是柳氏说的算!

    唐加佳脸色更白,她的大丫鬟哪里敢接这诛心话茬,顾不上满地碎瓷,抢地磕头道,“小姐再伤心,也不该说这样的糊涂话……”

    “吃里扒外的蠢货!闭嘴!”唐加佳扬手又是一巴掌,扇得大丫鬟跌坐在地,狠声道,“祖母和杜府有什么仇什么怨,和我有什么相干?祖母想拿我当用过就丢的棋子?我偏不如她的意!我知道,在你心里哥哥的话比我这个正经主子还有用。我倒要问你一句,今后你还要不要做那墙头草两头倒!”

    她人前娇俏人后娇蛮,气不顺时没少打骂下人,此时扇完耳光唬住大丫鬟后,又将人攥在手里又是捏又是扎,只照着外人看不见的地方下手。

    大丫鬟吓得不敢呼痛更不敢哭,心知唐加佳的手段,立时就能悄无声息的弄死她,届时任是谁也不会为着她一个下人反倒追究唐加佳这个主子的不是,心里哪里还顾忌唐加明的吩咐,当下就表态道,“三少只是让我私下多留意您,别叫您做出出格的事。您才是我的正经主子,真有事我自然只听您的。”

    唐加佳冷笑着搡开大丫鬟,居高临下道,“算你识相!我刚才说的话,要是漏出去半个字,你一家子都别想有一个能落着好下场!”

    大丫鬟抖如筛糠,一个激灵忙主动附耳过去,照着唐加佳低语交待,陪唐加佳做足哭闹苦劝的戏码,如此闹腾几日,才一脸憔悴的去祥安院求情,“小姐倒是想通了,只心里难受消瘦得很。再这样关下去,对内对外都没有好话说。还请老太太示下,安小姐并几位手帕交送的聚会请帖,小姐应是不应?”

    出门应酬不过是个话由头,实则是问这足还禁不禁了?

    大丫鬟本以为要费不少口舌,没想到柳氏答应得爽快,顺势就解除了禁足,唐加明得了消息也没二话,只让门房安排车马,任唐加佳出门交际,随她只带大丫鬟一个,连个跟车盯人的也没有特意安排。

    大丫鬟不解,只当商户女儿不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柳氏既敢放唐加佳出门,就没有严防死守反而落人眼的道理,遂放心服侍唐加佳直奔西市。

    此时正是年货热销的时节,西市人流如织热闹喧天,唐加佳下车站定,望着满街林立错落的招牌,不用细看就辨认出杜、唐两家的商铺所在,她眼睛发直,心下已是恍然大悟。

    怪不得祖母和哥哥放心得很,她就是顺利解禁有借口出门又如何,难道真能直闯杜府把祖母做的事、哥哥说的话囔出去,自断后路不成?

    就算她能进杜府,见得到的无非是杜府女眷,她只要泄露出一丁点自家的不对劲,杜府就是不立时将她打出门,也会先于祖母了断亲事。

    她只能来西市,却也见不到杜振熙,听说瓷窑事故之后,杜振熙就没再在人前露过脸,只被拘在庐隐居里代陆念稚理事。

    就算能见到杜振熙,她又能说什么呢?

    饶是家里当她依旧被蒙在鼓里,她自己捋清楚前因后果,照样一字半句都不能对杜振熙吐露!

    否则她和杜振熙的亲事,哪里还有半点转寰的余地?

    所以祖母哥哥不担心她会去杜府,也不怕她来西市。

    她光有不让祖母如意的想法,却没有半点能让祖母不如意的办法。

    想闹都闹不起来。

    进退两难。

    唐加佳原本兴奋得意的双眼已然黯淡无光,直愣愣的半晌才发觉脸颊冰凉。

    “怎么这会儿下起雨来?今年入冬雨水少,还当会是个暖冬,没成想竟是个冷冬!”大丫鬟此时也想通透了自家小姐的处境,一时不知该放心还是担心,只展开帕子替唐加佳挡去落在脸上的雨水,“您这样急慌慌的跑出来,却什么也做不得,不如先回去再仔细盘算盘算,左右不是没机会出门。”

    她扶着唐加佳避到街边屋檐下,只想劝唐加佳先冷静下来,回头气恨淡去说不得就消停了,嘴里只絮絮叨叨的奉承哄劝。

    身边来往的全是躲雨的路人,热闹反胜之前,嘈杂间唐加佳只觉大丫鬟的低语说不出的刺耳。

    她能怎么盘算,她该回去哪里!

    回去对着祖母、哥哥,只会让她更加意难平,心头恨得出火!

    唐加佳脸色骤变,到底顾着在外头没拿大丫鬟出邪火,只恶狠狠甩开大丫鬟的手,退出屋檐死死盯着大丫鬟。

    淅沥沥的雨水打在脸上,一张粉面阴沉得吓人。

    大丫鬟不敢再多嘴,晓得唐加佳不肯听劝,探手忙要将唐加佳拉回街边避雨,却见眼前一黑,定睛看清楚眼前人影,不由讶然道,“陆四爷?!”

    主仆二人正僵持在一间药材铺前,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唐加佳一心寻着杜府名下商铺走,脚下停驻的正是杜记药材铺。

    “唐七小姐?”站定药材铺前的陆念稚眉梢一挑,面上讶然不亚于唐加佳的大丫鬟,“你这是……来西市逛街?没带雨具?”

    最后一句是对唐加佳的大丫鬟说的,她忙道,“雨下得突然,赶巧逛到这里就忙着避到屋檐下来了……”

    她乍见杜府中人,还是杜府现任家主陆念稚,心中又乱又慌,忙拿话遮掩,只有点头的份儿。

    唐加佳却是愣怔,她循声别过头,只见陆念稚长身玉立,站在她身后歪着手中伞柄,倾斜的伞面将她头顶的雨滴遮得一丝不漏。

    陆念稚的身侧不见惯用的小厮,只见药材铺赶出来相迎的掌柜,规规矩矩的打伞候在一旁,显见早得了信儿,陆念稚是来铺面巡视查账的。

    但是杜记药材铺,不是早归杜振熙打理,划在杜振熙掌印的七店十一铺名下了吗?

    这在十三行并不是什么秘密。

    现在正是各家生意关总账的时节,怎么出面巡视查药材铺账目的不是杜振熙,而是陆念稚?

    杜振熙反而留在庐隐居足不出户,所谓的代陆念稚坐镇家中理事,难道背后另有文章?

    那天对薄公堂,杜振熙可是不大不小打了陆念稚御下不严的脸的!

    唐加佳心念连轴转,阴沉而愣怔的粉面渐渐亮起来。

    陆念稚见状倒也猜到几分。

    唐家暗中盯梢杜府的人陆陆续续撤走,他安排盯着唐家的人却没有丝毫松懈,唐加佳又是禁足又是哭闹,总不会是为了唐家阴杜府的事,无非是为了她心心念念的亲事。

    看唐加佳这情状,多半不全知情,只晓得了柳氏做假亲的打算。

    否则怎么会这般失魂落魄,好巧不巧就停在杜记药材铺前?

    诚心避雨,又怎么会淋的手脸半湿?

    陆念稚心下哂笑,板正手中伞柄,示意掌柜送上雨具,边抬脚边道,“送唐七小姐到西市坊门停车马的地方。”

    掌柜忙将伞面斜过去,唐加佳却不接,撵上陆念稚道,“伞就不必借了,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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