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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门娇-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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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的心腹妈妈心知肚明,只当唐加明是想帮唐加佳讨好柳氏,并未多想,折身就取来标明尺寸的鞋样子,交给唐加明道,“三少费心了。您只管拿去用,回头不管七小姐做没做出鞋来,我都会替您保密,不叫人知道是您帮七小姐出的主意。”
她顺嘴卖好,表示唐加明想帮唐加佳,她就帮着把功劳全算到唐加佳一个人头上,好让唐加佳能在柳氏跟前得好。
这话一出,到时候没做出鞋来,就是唐加佳任性不领情,没人会去追究鞋样子的真实去向。
唐加明勉强一笑,抬脚出了祥安院,一路只有身边小厮的沓沓脚步声,他忍不住顿足,回头看了眼祥安院。
院门早已合上,却关不住里头隐约传出的热闹。
祥安院永远是唐家的焦点,不像唐太太的院子,常年清清冷冷的,稍有体面的下人,都不屑往唐太太跟前凑。
唐加明眺目远望的眼角又酸疼起来。
如果祖母不再压在他的头上,如果他能成为唐家货真价实的家主,不再听命受制于祖母,母亲的日子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母亲的院子,会不会变得像祥安院这样,又鲜活又热闹?
这一瞬闪现的念头,即是对柳氏的忤逆也是大不孝,唐加明被自己的想法惊得猛地转回头,用力闭了闭眼,眨去眼角酸疼,也抹去浮现在他脑海中,唐太太虚弱而慈爱的笑容。
他加快脚步回外院居所,接过气死风灯摒退心腹小厮,错眼瞧见守门的粗使小厮,目光不由一定,温和笑道,“今晚是你值夜?正好,不用惊动其他人了,你去帮我弄些热水热茶来。”
粗使小厮受宠若惊,忙搓着脚步奔进厨房又端着茶盏水盆跑进正房,他哪里有资格做这些近身服侍的事体,瞧见自己踩在清亮地砖上的脚印,忙掖着袖子就要去擦。
唐加明不以为然,反而打趣道,“府里发的鞋不够替换吗?怎么穿得这样脏?你报个鞋码来,回头我让人给你多做几双。”
粗使小厮不敢应,又不舍不得放过长脸炫耀的机会,觑着唐加明的温和笑脸不似作假,这才脆声报出鞋码。
他满怀兴奋的告退,唐加明却不碰茶水更无心洗漱,转身就收起笑容磨墨提笔,照着粗使小厮报的鞋码画出鞋形,和柳氏的鞋样子并排而放,又小心取出藏在床头的粉底靴,松手压在两张图纸中间。
粗使小厮比杜振熙还要矮上一寸,鞋码却和粉底靴一般大。
但扣除软布撑起的尺寸,杜振熙的真实鞋码,倒是只比柳氏的稍微大一些。
唐加明张手在图纸和粉底靴之间来回比划,越比动作越慢,眼底泛起点点亮光。
杜振熙虽和妹妹年岁相当,但比妹妹高出一个头,在男子中只算中等身材。
但如果杜振熙不是七少……
比祖母、妹妹稍大一些的鞋码,也就不足为怪了。
唐加明顿在纸面上的手徒然收拢,团起两张图纸一一烧毁,垂眼看向自己投映在地的身影。
奇怪的是,杜振熙是有喉结的。
声音能否靠外力改变,尚且没能查到,难道长在脖子上的喉结,也能作假?
怎么能十数年如一日的作假?
唐加明略烦躁的扯了扯衣领,手中动作再次顿住。
他亲眼见过杜振熙的喉结,却很少见到杜振熙穿高领以外的服式。
是不是故意遮掩,因为喉结只可远观,不能近看?
如果喉结是假的……
唐加明想到这里,又走回桌边拎起粉底靴,如珍似宝的抱在怀里,眼底亮光闪闪烁烁。
他无意间得来的粉底靴,牵出的到底是怎样的真相?
他隐隐期盼能够坐实的真相,也许会让所有事都变得不同!
影响的不仅仅是杜府,还有唐家,他和妹妹,甚至是祖母!
这事必须谨慎,光有怀疑不够,他需要十足十的把握。
唐加明攥紧粉底靴,若有所思地在屋内来回踱步。
暂且不提唐加明心生笃定,只说陆念稚在暗搓搓试探过江氏,窥破和杜振熙有关的另一个“真相”后,也同样生出一份笃定来。
既然摸准了江氏对杜振熙感情问题的前卫态度,他就不能再放任杜振熙懵头懵脑的,被江氏在背后卖了,咳,在背后推向沈楚其而不自知。
他防不住江氏,难道还防不住沈楚其?
心中如是想,嘴里说的却相当正经,“那就依照刚才用膳时商量好的,有老太太帮着我们一道,暗中防范唐家可能的后手,倒也不难。只是明面上,暂时还不到和唐家划清界限的时候。过阵子是你的十五整生,唐加佳可以不请,唐三少却是要请的。”
总不能自露马脚,无缘无故的对唐家冷淡起来,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
端看唐家会有什么后手,他们才好接着出招。
看似被动,实则占据着主动。
杜振熙点头应下,这会儿正被江氏塞圆了肚皮,和陆念稚边往外院飘边消食,扶着撑圆的小肚皮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事我会交待桂开,左右只请些亲近的人,请帖会好好送到唐三少手上的。我只管把总账加紧盘出来就是了。”
庆贺整生的事逃不过,江氏已经为不能给她办及笄礼而郁卒了,她要是连整生都不办,江氏估计能从郁卒升华成抑郁症。
受不了受不了。
不过又要吃酒摆宴什么的,略烦。
杜振熙郁闷的撇嘴。
“给你过整生你还不高兴?”陆念稚看得好笑,伸手点了点杜振熙的小鼻头,又顺手捏了捏杜振熙的嘴,“撇什么嘴?我要是说你该领的罚还没领,你是不是更要不高兴了?别忘了,你和晨芭非议我的事我还没追究。”
他说过可以不追究杜晨芭,也说过要追究杜振熙。
杜振熙险些咬到舌头,忙装乖任陆念稚捏,含糊着声音期期艾艾道,“四叔,没有您这样打回马枪的!在车上的时候,您可没说要罚我?如果是要罚我领’家法’,能不能等以后?我手里有总账要盘,还有商船重整的事……”
等到祭祖那天,她还得跟着陆念稚去码头库房“挖宝”呢!
哪个有闲功夫领家法,这会儿帮陆念稚理那些破私帐!
陆念稚仿佛听得见杜振熙的心声,说出的责罚堪称不痛不痒了,“不罚你领’家法’。只罚你天天去庐隐居点卯,做你该做的事,顺便帮我一起拟奉圣阁招待京城来人的章程。”
只要尽可能的把杜振熙绑在他身边,拘在庐隐居里,就算沈楚其臭不要脸,咳,闲得没事天天找杜振熙,也有他在一旁看着防着。
给自己机会,就不能给沈楚其机会!
陆念稚完全没有欺负晚辈的羞愧,一张俊脸在月色下笑得温润如拂面春风。
杜振熙却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仰着脖颈挣开陆念稚的手,乜着眼角嘟囔道,“我知道了。您不就是想罚我帮你打下手吗?”
还嫌她手里的活不够忙的,居然还想让她帮着整奉圣阁的章程?
有本事指使她,有本事把奉圣阁也全权交给她打理啊!
杜振熙在心里冷哼,陆念稚却轻轻笑,弯身凑近杜振熙,勾起的嘴角满是戏谑,“谁说我是想罚你帮我打下手的?我不过是想着做事枯燥,能多看看你,你也能陪陪我。”
不等杜振熙狂起鸡皮疙瘩,陆念稚自己就忍不住一阵恶寒。
暗叹沈楚其简直天赋异禀,到底怎么做到在杜振熙跟前装傻卖痴,还那么浑然天成的?
他不过试探地说了句“看他陪他”的酸话,险些没把自己给酸倒!
撒娇什么的,不适合他,绝对!不适合!
第105章 论撒娇的另一种方式
不能再犯蠢了!
陆念稚勾起的嘴角飞快往下一撇,沉声紧接着道,“师父有其事,弟子服其劳。你该知道我做事时不喜留人服侍,左右你从小做惯了伺候我笔墨茶水的事,就把东西搬过来和我一道做事罢。小七,你虽然已经出师,但才刚开始打理生意没多久。可别做那没良心的小人,这就要把我这个师父抛过墙了?”
暧昧笑意瞬间变得冷肃,画风转换得相当自如。
原来陆念稚是这个意思!
还以为他突然又嘴残,逗弄人的方式从动手动脚升级到言语孟浪了!
杜振熙暗道罪过,险些错怪陆念稚,全然没发现动手动脚什么的,比言语孟浪出格多了。
怪只怪她小时候没少“粘”陆念稚,长大后继续被“动手动脚”,习惯成自然后居然没发觉不妥。
依旧搭错筋的杜振熙表示自己良心大大的,忙抱拳施礼道,“谨遵四叔吩咐。明天我就将账册都搬去庐隐居,陪您一道做事。”
陆念稚听着那个“陪”字,头一次不雅的抽了抽嘴角,一脸淡定的嗯了一声,撒着广袖飘走。
杜振熙甩一甩衣袖,甩掉一身乍起乍落的鸡皮疙瘩,扶着小圆肚皮打着小哈欠回霜晓榭,才招桂开进二进院落的正房,小哈欠打到一半顿时化作一声鬼叫,“轻点!你下手轻一点!”
“轻不得。您这崴伤耽搁了这么久,不下重手不行。”桂开忍着心疼,下死力给杜振熙擦药酒,说话分杜振熙的神,“偏您怕老太太担心,不肯露出半点异样,非要走得跟没事儿人似的。您这可不止扭了一回,才简单处理过又扭了一回。您就不怕真瘸了?”
他责怪的语气里满是真切的担忧,杜振熙心头暖暖,别人对她好她就对别人更好,放低声气半解释半安抚道,“我也是没办法。怕曾祖母担心只是一小部分原因。”
更怕的是陆念稚坚持要看她的脚伤,只好从下车进酒楼起,就开始装正常人走路。
桂开明白过来,忍不住细看握在手中的裸足。
骨骼纤细皮肤白嫩,修剪干净的脚趾头圆润可爱,指甲泛着轻浅而健康的光泽,不如他圈握指间粗细的脚踝,更是莹润白皙得令人心悸。
又小巧,又娇嫩。
别说不能被陆念稚瞧见,就连他这个自小贴身服侍的,此时细看之下都觉得烫手般握不住。
桂开忙加快手速,擦完药酒帮杜振熙套上短袜,意有所指地提醒道,“您如今到底大了,有些事不能不注意。和四爷独处时,尤其要小心。天长日久的,难保不露出马脚。”
他觉得,他家七少心略大,对沈楚其全无防备也就罢了,老狐狸陆念稚却不能不防,要是被陆念稚发现他家七少是女儿身,霜晓榭的地位只怕就能一瞬崩塌。
桂开暗叹自家七少缺根筋,如今倒是晓得防女人却不晓得防男人,全不知自己也搭错了筋,只当陆念稚爱“欺负”他家七少,万没想过陆念稚的言行早已和“旖思”挂上了钩。
杜振熙闻言根本没多想,只摆手道,“我会小心的。捏进我手里的生意,不管是哪一样四叔都别想再抠回去。去,把总账都抬进来。”
主仆俩的思路各自跑偏而不自知,熬夜将二人手中分摊的总账收拢倒一处,次日一早就由桂开先行送去庐隐居,这边杜振熙打着瞌睡用过早膳,见竹开领着杜晨芭进来,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八妹?你怎么来了?有什么急事?”
她微笑中透露着黑眼圈,瞧得杜晨芭又是心疼又是羞愧,忙直奔主题道,“我之前答应送给四叔和七哥的簪子做好了。金银铺才送过来,我就来找七哥了。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两支簪子各自装在小小的长匣里头。
杜振熙打开属于她的长匣,没多看就取下小发冠,捏着簪子往头顶束发一插,笑微微道,“喜欢。多谢八妹。你一早就过来,是想让我陪你去送簪子给四叔吗?”
她微笑中依旧透露着疲倦,杜晨芭原本确实是这么想的,见状却摇了摇头。
七哥已经帮她太多了,她不该在七哥又忙又累的时候,还给七哥添乱。
拿得起就要放得下,多见四叔一面又能如何呢?
不过是徒增留恋罢了!
杜晨芭咬了咬唇,下定决心般起身告辞,临出门时只闷着嗓音道,“麻烦七哥帮我转送给四叔了。四叔如果喜欢,还请七哥告诉我一声。”
即便不能亲耳听陆念稚说喜欢,她也算了却最后一桩心事了。
杜振熙自己总搭错筋,摸在乎的人的心思倒是一摸一个准,抬手轻轻揉了揉杜晨芭的脑袋,柔声道,“我知道了。八妹交待的事,我一定会办好,放心吧?嗯?”
边揉还边避开首饰,一点没弄乱杜晨芭的发型。
七哥和四叔一样,都很温柔呢!
杜晨芭想着就甜甜笑起来,挽着杜振熙的手臂同行半段路,目送杜振熙抱着长匣飘进庐隐居,顿足愣愣站了片刻,抬脚本该转进二门过西墙回西府,兜兜转转间却止步于内外院交接的一角小园子,鬼使神差般寻了个伸向庐隐居方位的花树,枯坐其下石凳发起呆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等什么。
桂开却是等了杜振熙好一会儿,见杜振熙掐着袍摆转过影壁,忙起身相迎,禀报道,“那些细碎的账目,四爷照样交给了我。其他账本都抬进里头了。四爷的意思,就让我在穿堂做事,您在里头有什么事只要招呼一声,我也好给您搭把手。”
杜振熙颔首,错身拐进庐隐居上房的二进院落。
初冬的冷冽空气裹得帷幔静静垂落,搭在廊内的账册箱笼上纹丝不动。
杜振熙穿过帷幔跨进廊内,一行落座紫檀案后,一行奉上长匣,干正事前先处理私事,“四叔,八妹送您的簪子。您瞧瞧看,喜欢不喜欢?”
长匣大开,显出静静躺在薄绒红布上的簪子。
样式简朴,光泽清雅。
陆念稚捻在手中一转,低低咦了一声,目光转而落在杜振熙的束发间,笑道,“我还当你拿错簪子了。原来不是簪子错了,而是图纸改过了?”
杜振熙闻言一愣,摸着头顶的新簪子探头去看,才发现两支簪子几乎长得一般无二,她这支本该属于陆念稚的簪子,并未照着杜晨芭悉心画的那副图纸镶珠嵌玉,反而和陆念稚点中的那副图纸一样简单。
原来是小吴氏觉得不妥,既然是送叔侄二人的就不该厚此薄彼,商量过杜晨芭后改过图纸,打出的簪子不分轻重。
杜振熙还当是杜晨芭彻底死心,自己改了主意才有这对不分仲伯的簪子,心下大赞杜晨芭清醒得好,面上亦是满脸欢喜,追问道,“改过更好,我也不喜欢簪子太复杂。四叔,您喜欢吗?”
陆念稚垂眸看手中的簪子,眉梢一扬道,“喜欢。”
能和杜振熙戴情侣簪子,咳,戴同款簪子,他当然喜欢。
最好能长长久久的,和杜振熙戴着这簪子出双入对。
他嘴角噙着笑,低头凑近杜振熙,颐指气使道,“小七,你帮我戴上。”
他要她伺候他,杜振熙懒怠和他拉扯,十分听话的取下陆念稚原本插在发间的木簪,换上新簪子,身子朝后仰,嘴里肯定道,“好看。”
暗道杜晨芭送礼的品味,可比只知道送金子的陆念稚好多了。
陆念稚哪里猜的到杜振熙心中腹诽,嘴角笑意越发浓郁,“是吗?我也觉得小七戴着好看。”
两支簪子长得一模一样,陆念稚戴起来好看,杜振熙戴起来自然一样好看。
她又不比陆念稚长得差!
老狐狸脸皮可真厚,这是拐着弯夸自己长得好呢?
不过,陆念稚和她一样,立时就将新簪子插上了,即是喜欢也是对送礼之人的尊重,她也算没辜负杜晨芭的交待吧?
杜振熙偷偷翻完白眼心念落定,并肩和陆念稚同坐长长的紫檀案后,撸起袖子正要开始干正事,就见陆念稚也撸起袖子,掏出汗巾往鼻头一按,不轻不重的擤了擤鼻子。
“四叔,您生病了?”杜振熙大感奇怪,她表示没看出陆念稚不舒服,打眼细看陆念稚的脸色道,“严重吗?这是……昨晚没休息好?”
她上次来庐隐居时,就发现屋内再无凝息香的残留气味,想来陆念稚的“梦魇”已经好了。
果然就见陆念稚摇头,表示昨晚睡得挺好,“不过是早朝醒来后鼻子发堵,大概是久未出门,昨天进进出出的,有点受凉。”
哪里是久未出门,根本就是因为他闷骚穿轻薄的禅衣,吹风感冒了吧!
杜振熙险些幸灾乐祸的笑出声,忙板着小脸道,“您眼下可病不得,找大夫看过了没有?药方呢?练秋姐姐和拂冬姐姐伺候您用过药没有?”
陆念稚不答前半句,只简短答后半句,“药在炉子上温着。”
杜振熙眼风一扫,才发现廊下帷幔半掩,红泥小炉上架着药罐。
她心中一动,顿时升起一股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觉悟来。
果然又见陆念稚再次摇头,表示药太苦他不想喝,“左右我有内力,不吃药不过是好得慢一些。除非……我家小七肯喂我吃药。”
杜振熙表示呵呵,特意说什么“内力”,不就是想提醒她,她往后天天要来点卯,是因为察觉陆念稚用内力偷听她和杜晨芭的悄悄话,她跟着非议长辈才受的罚吗!
不用说得这么“委婉”,她也会乖乖伺候好陆念稚的!
喂喂喂!
她自己送上把柄给陆念稚拿捏,她愿赌服输!
杜振熙假笑着飘出廊内,端来浓浓汤药,一勺勺喂到陆念稚嘴边,“张嘴。”
陆念稚嘴里发苦,心里却有点甜甜的笑意。
他学不来沈楚其那一套,就换一种方式和杜振熙“撒娇”好了!
他放着大夫不看,只随便煎了两副温补的药方,有意放任小病不管,就是要杜振熙喂他哄他。
杜振熙吃软不吃硬,他不介意在杜振熙面前示弱。
他比不过晚辈间的亲昵,却能端着长辈架子,换一种撒娇的方式“欺负”杜振熙。
不仅更适合他,也更适用于他和杜振熙。
陆念稚心下暗笑,面上却皱起眉来,哼道,“小七,药好苦。”
第106章 好像有点过分
“良药苦口利于病。”杜振熙不以为然的接道,边搅动手中药碗,边瞥了眼浓得发黑的汤药,半点没觉得她将药罐底部精华故意浓缩成一碗的行为略坏,略吹了吹,又舀出满满一勺喂到陆念稚嘴边,“就差几口了。四叔,您忍一忍。”
苦药忍得了,憋笑却有点忍不了了。
陆念稚忙压下上翘的嘴角,皱眉任由杜振熙一口口喂光汤药,咬着瓷勺不松口,抬眼乜杜振熙,含糊着声音道,“我想吃甜口的东西。”
瞧这眉头皱的,听这语气怨的。
得亏陆念稚本就喜欢甜食,否则他这副咬着瓷勺和她角力的行为,简直比杜振晟那枚小豆丁还孩子气!
她几乎要误以为,陆念稚是在借病跟她撒娇呢!
杜振熙想到这里忍不住手一抖,抖得瓷勺松脱陆念稚的牙关,秉持礼数假笑着应声“稍等”,起身转进廊下,收拾完炉子空碗,顺路拐进耳房。
庐隐居上房的耳房里,常年备着装各式甜口小点心的攒盒,以便陆念稚随取随吃。
“四叔,您吃颗蜜饯压一压苦味先。”杜振熙抱着攒盒坐回紫檀案后,签一颗蜜饯喂陆念稚,顺便给自己也挑了颗薄荷糖块醒神,鼓着腮帮子闲聊道,“四叔,您和我小时候多是在清和院用膳,随的是曾祖母的口味,喜欢重口鲜辣味的。您怎么就偏爱上甜食了?”
她觉得她纯粹是被陆念稚带歪的,不像大部分女孩子天生就喜欢甜食,也就觉得陆念稚这个小爱好,略有些娘里娘气。
她本是随口一问,顺便暗搓搓刺陆念稚,陆念稚闻言却一脸认真的沉思状。
“大概是因为……以前过得太苦了?”陆念稚长睫半垂,目光似落在攒盒上,又似落在遥远的记忆里,“小时候逃难的记忆,我其实记不太清楚了。但进杜府越久,日子过得越好,心底就越发忘不掉那种’苦怕了’的感觉。数十年锦衣玉食,却总缺不得一两味甜品调剂。”
吃进嘴里是甜的,淌进心底也是甜的,仿佛能消融以前残留的苦滋味。
杜振熙闻言微愣。
那时候陆念稚好像才三岁,即便不懂事也该记事了,随家人村人一路逃荒一路死人,最后陆念稚能剩下半口气饿晕在杜府门外,记忆最深刻的,也许不是大人舍己为他的保护,而是垂死挣扎的冷和饿。
这样的幼年经历,确实太苦了。
她无法想象,如果换成她或杜振晟,能不能活到最后。
陆念稚斐然的心性,也许是在那时形成并扎根心房的?
所以他有心智、有手段、有韧性,这样能干却是基于那样一段经历。
杜振熙心头一撞,抿了抿唇定睛细看陆念稚,他脸上只有片刻怅然,却没有迷惘和晦暗。
陆念稚偏爱的不是甜食,而是一种精神寄托吧?
人在生病的时候比较脆弱。
杜振熙对陆念稚略表同情,又主动签了块她认为最好吃的糖块给陆念稚,放轻声音真心关切道,“您也说如今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了。以后可别再像昨天似的,穿衣裳只顾好看,不顾天冷天热。”
陆念稚似从追忆中回过神来,张口含住竹签上的糖块,翘起的长睫一扇一扇,扇得他含糊的声音越发闷闷沉沉的,“小七,你昨天不是还夸那件禅衣好看吗?你嫌我不会穿衣裳,那你帮我挑每天穿的衣裳好了。”
杜振熙无语,她昨天不是夸禅衣好看,而是夸禅衣实用,能用来藏身好不好?
再一听陆念稚的语气,就更加肯定陆念稚不是无聊到在和她“撒娇”,而是趁火打劫,指使她帮他打理日常琐事。
她决定不和病人计较,见陆念稚一副坐等她动手的派头,又决定看在陆念稚幼年可怜的份上,她今天就好好照顾他一回罢了。
杜振熙打定主意就付诸行动,熟门熟路的拖来装冬装的箱笼,边埋头挑拣配套,边划定她负责的范围,“我先给您配出最近要穿的三五套出来。回头我知会练秋姐姐、拂冬姐姐一声。您不会挑,让她们照着我选的类型挑就是了。”
陆念稚看一眼埋头苦干的杜振熙,忍不住扶额笑。
他好像有点装过头了?
示弱示到几乎行为幼稚,连搭配衣裳的话都脱口说出去了,而杜振熙竟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是不是他自曝的“苦楚”幼年记忆,“打动”了吃软不吃硬的杜振熙?
杜振熙,是同情他吗?
所以才会对他有求必应。
他想起余文来有一次给曲清蝉写情书时,就曾假装受伤在信里轻描淡写的带过一笔,随后曲清蝉不仅回了从未有过的厚厚一叠信,还附带许多药材补品,喜得余文来只差没把信和东西都供奉起来。
他还记得,余文来一脸傲娇的告诉他,女孩子在乎一个人就会想照顾对方,而女孩子喜欢一个人,也许不是始于同情,但往往因同情而发生感情质变。
以前,他一笑置之,觉得余文来说的是歪理。
现在,他有些相信了。
上一刻,杜振熙只是在“伺候”他这个四叔,这一刻,杜振熙却很有些“照顾”病人的意思了。
伺候和照顾,其中差别就大了。
他总算没再犯蠢,以示弱代替撒娇,他做对了。
陆念稚心中念想化作浓浓笑意,溢出眉梢眼角,扶额的长指滑落腮边,支着笑颜明亮的侧脸深看杜振熙一眼,忽然瞥向廊外,似有些意外道,“小郡爷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传一声?”
杜振熙没瞧见陆念稚乍然漾开的坏笑,但清楚听见了这句话,抬头循声望向门边,也意外道,“阿楚?你怎么来了?”
什么时候来的?
她没发现,陆念稚不是内功高强吗,居然也才发现?
或许不刻意运功的时候,陆念稚的五感六识也和常人无异?
杜振熙略表疑惑后就不再纠结,一手理衣裳一手拍了拍身侧,招呼道,“阿楚,进来坐。”
陪同等在门外的桂开忙抬手做请,暗道不是他不通传,而是看着他家七少和四爷来往得热闹,没找着机会插话,而小郡爷站定门外后,似乎看傻了似的,摆手没让他通传。
看傻了似的沈楚其这才回过神来,面色古怪的盘坐到杜振熙身侧,有些心不在焉地道,“我来是想请熙弟……是想问问熙弟和陆四叔,奉圣阁的章程拟得怎么样了?”
他半道改口,话锋转得又快又稳,杜振熙尚不及捕捉,听清后半句不由失笑,“四叔病了不舒服,等我帮四叔理好衣裳,这才准备动手办正事。”
她顺嘴指出延误正事的罪魁祸首,陆念稚仿佛没听出来,坏笑瞬间正经,沉声顺着沈楚其的话茬道,“小郡爷来得正好。有件事还要请教小郡爷,西臣等人来广羊府后,是住官邸还是暂时安排在奉圣阁?”
沈楚其反应慢了半拍,愣了愣才想起西臣是余文来的字,忙收敛心神道,“余文来出京时擢的是’昭武将军’衔,父王猜测,他即是来打头阵,到时候在市舶提举司定然另有职司。左右和广羊府的卫所有关。
除非他自己另外置办府邸,否则不是住进市舶提举司,就是常住卫所。这些就不用我们操心了。眼下看来,暂时把人都安排在奉圣阁是最好的。即能把那些人’服侍’好,于我们来说也方便。”
皇上把重开海禁的事弄得神神叨叨的,一路南下的各路官员不是真傻子,而像他们猜出首尾的聪明人也不少。
但既然沿路有“密旨”,定南王要是提前把市舶提举司给拾掇出来,反而打眼。
把余文来等人都安置在奉圣阁,方便集中“管理”。
对他们来说确实方便。
陆念稚岂会想不到,不过是早早发现沈楚其的身影,故作后知后觉的“发现”沈楚其,现在满口聊正事,打定主意不给沈楚其“歪缠”杜振熙的时间和机会罢了。
也让沈楚其好好看看,他和杜振熙“独处”时是怎样一番景象。
看沈楚其神思恍惚的样子,貌似效果不错?
陆念稚心中转着坏水,抬手摸了摸鼻子。
一问一答间杜振熙已经理好衣裳,抬头见陆念稚摸鼻子,只当他鼻子又赌了,随手捻起汗巾帮陆念稚擤鼻子又添了杯温温的开水,伺候陆念稚喝下,才转头加入讨论正事中。
沈楚其却越发心不在焉起来,一等结束话茬,就起身告辞道,“熙弟和四叔且有的忙,我就不多打扰了。”
他难得这样“懂事”,杜振熙险些没露出老母亲般的欣慰微笑,起身想送人,错眼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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