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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门娇-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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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振熙想到这里,纷乱的思绪忽然定格。
她想到刚才在内室,陆念稚说她和杜晨芭不专心盘账画图,只顾说悄悄话的画面。
不像意有所指的样子。
也不像起疑故意试探她的样子。
杜振熙仔细回想陆念稚当时的神态和语气,愁得想揪头发。
眼风扫到一脸问号围观她的桂开,万般纠结的神色不由一僵,忙暗暗深吸了一口气。
后头还跟着唐家的管事。
不能把桂开牵扯进来,更不能在外人面前失态。
杜振熙压下翻涌的心绪,边活动握伞柄的手指,边随口扯淡,胡乱说了几句揭过话茬,敷衍完满头雾水的桂开,转身对中年管事做请道,“招呼不周,里边请。”
中年管事连道不敢,躬身进霜晓榭。
一进院落的花厅里,留守的竹开正奋笔疾书。
“你小子倒上进。这副没日没夜练字的热乎劲,都要把七少赏你的字帖烧着了。”桂开见竹开忙离座行礼,拎起竹开新描的字帖,玩笑道,“你才刚开始学认字写字,小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没得浪费七少的好字帖。”
中年管事深谙眉高眼低,闻言就知竹开也是杜振熙身边有脸的,立即接话道,“七少身边的人,都是有本事的。桂开小哥谦虚了。依小的看,七少这回帖,不如交给竹开小哥来写?”
他有意凑趣,结果越说声音越飘。
概因他定睛细看,才知道桂开根本不是谦虚,说的净是大实话。
竹开的字,一看就笔力不足经熟练度不够,简直狗爬。
然而话已出口,中年管事只得硬着头皮奉上请帖。
竹开脸色通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急的,忙忙抢下字帖藏到身后,抬眼觑着杜振熙道,“七少,您就别让我给您丢脸了。”
桂开哈哈笑,中年管事假笑。
杜振熙不以为意,执笔回了请帖送走中年管事,笑着安慰竹开,“桂开说得对,字要慢慢练,日子长了就好了。别急功近利。”
竹开如蒙大赦,似不好意思再当众练字,只将字帖展平细细收好。
“七少放心,竹开其实很沉得住气。”桂开正色夸完一句,又忍不住笑起来,“竹开要是沉不住气,怎么能进府才几个月,就下足了水磨工夫,磨得内外院的管事、妈妈拿他当自家子侄疼,左一个干爹干娘,右一个干哥哥干弟弟?”
这大概是庆元堂带出来的风气。
杜振熙也有所耳闻,随口打趣道,“我听说,连守西墙门的婆子,和你关系也很好?”
竹开额头冒汗,生怕杜振熙误会似的急急解释道,“之前出了表小姐和吴五娘的事,我常盯着西府,这才和那婆子走得近了些。”
“你自己晓得经营人脉,是好事。”杜振熙没有深究,很快收起顽笑,示意桂开跟上,“你跟我进来。”
二人转进二进院落。
竹开直起身来,望着二人消失在穿堂后的背影,忍不住抬手揩了揩几乎不存在的汗。
杜振熙也抬手抿了抿一丝不乱的鬓角,沉吟着吩咐桂开道,“过几天唐家的宴席,我打算带竹开去。你留在家里,商船修缮和船队重整的事,你照着我拟好的草稿,重新抄一份正式的计划书出来。”
桂开应是,斟酌着问道,“您是想借着去唐家赴宴的机会,亲自摸一摸唐家的底?”
自从得了唐加佳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后,杜振熙就对唐家的所谓“祖籍”起了疑心。
桂开奉命暗中安排人手,从唐家明面上的祖籍查起,重新盘查过一遍唐家的底细。
但岭南地广,如果算上临近的闽南,可谓大海捞针。
撒出去的人手,没有半点有用的收获。
再扩大范围,就要再往北,入江南地界了。
江南繁华更胜岭南,门户关系的盘根错节程度,同样更胜岭南。
再这样无头苍蝇似的盲目追查下去,不怕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就怕做的都是无用功,查到死都查不出干货来。
“不能再这样耽搁下去。如果不出意外,年后曾祖母就会和唐家正式定亲。”杜振熙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事恐怕还是要从唐七小姐身上入手。我会想办法,去探一探她说的那个小佛堂。
至于竹开,你也看到了,他能这样快打开局面,和府里的下人打成一片,于人情交际上很有一手。我带他去,也是想让他借着身份之便,看能不能和唐家的老仆搭上话,问出些有用的东西来。”
桂开表示明白,伺候杜振熙换下被雨打湿的短靴,起身道,“您且歇着,我会和竹开交待清楚。”
他却行退出二进院落,杜振熙转身进了净房。
她沐浴净身,洗干净残留的药酒味,捏着陆念稚给的跌打药,扭着身子照镜子,眼中映出自己模糊的背影,脑中也闪过陆念稚眉眼舒展的笑颜。
陆念稚,到底偷听了多少,又知道了多少?
才按下去一个杜晨芭,又浮起来一个陆念稚。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求老天开眼,别再节外生枝了!
杜振熙五官皱成一团,又发愁又苦恼,折手啪的一声,将凉凉的跌打药,拍上了伤处。
刺痛感瞬间减轻,发紫的伤痕也瞬间转淡。
杜振熙大感新奇,高举小瓷瓶对着光看,暗叹跌打药的效用简直感人。
杜晨芭也大感新奇,高举托盘对着光看,赞叹其内装着的白银碎玉的光泽简直感人,甜甜笑道,“娘,您知道我要打簪子送四叔和七哥了?我的月例和压岁钱都攒着呢,不用您帮我出银子和玉。”
“小辈送长辈金银算怎么回事?你四叔的那份娘来出,你七哥那份你也不用自掏腰包。”小吴氏晙巡着杜晨芭的神色,半是提点半是试探,“不是我言而无信,嘴里答应你,私下又查你的动静。而是事关你四叔和你七哥,我不能不谨慎。现在……你还坚持之前的想法吗?”
杜晨芭放下托盘,忽然觉得不留下人的室内太安静太冷清,她窝进小吴氏的怀中,温暖而熟悉的气息,令她长长出了一口气。
“娘,我不想嫁四叔了。”杜晨芭垂下眼脸,目光描摹着小吴氏衣摆的花纹,一字一顿道,“就算我想,也不可能。”
因为四叔心里装的是别人。
这话却不好对小吴氏乱说。
杜晨芭按着心口,咽下又苦又涩的心思,缓缓翘起嘴角,“娘,四叔对我很好。但四叔对我再好,我也始终比不过七哥。连七哥,都比不过。”
第87章 只要风度不要温度
“四叔自从做了东府的养子,没有一天松懈过。上要孝顺长辈下要教养晚辈,身上还担着东府甚至西府的家业。”杜晨芭语含心疼,声线轻柔,“四叔这样忙这样累,心里却始终留着七哥的位置。七哥小时候的事,四叔一桩桩记得一清二楚。说起来如数家珍。
四叔对我也好,但和对七哥的好不一样。是不一样的。您不知道,四叔凶起七哥来,也很吓人呢!但就算四叔训七哥凶七哥,也是不一样的。”
旁观者清。
她一天天一幕幕看在眼里,即便四叔待七哥最冷淡的那几天,偶尔落在七哥脸上身上的眼神,也和看她时,看其他任何人时,不一样。
具体怎么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但她明白,四叔对七哥尚且如此,对藏在心尖的苏小姐,只会更不同。
她比不过七哥,就更比不过苏小姐了。
她可真没用啊!
即没用,也无能为力。
杜晨芭自嘲一笑,眼泪却扑簌簌掉下来。
小吴氏默然,片刻后才轻轻摩挲女儿的泪脸,不接话不深问,只露出柔软的笑容,轻声问,“昨天你从庐隐居回来后,还时不时的傻笑,看着开怀得很。怎么这会儿说着说着,又哭了?”
“昨天是想着七哥小时候的糗事,忍不住嘛。”杜晨芭破涕为笑,听着小吴氏善意的打趣,歪头蹭着小吴氏温暖的手心道,“听四叔说起才知道,原来七哥小时候很调皮呢!”
她顺着小吴氏的话茬,说起杜振熙的琐碎往事,转了话题。
再无之前强倔时的不管不顾,又做回那个绵软纯甄的杜晨芭。
这样强忍伤痛的乖巧模样,更叫人心酸心疼。
“你还小,这些事有一天总会过去的。”小吴氏认真听杜晨芭说完话,才温和的开口道,“你爹已经在帮你看合适的人家了。等你及笄就定亲,再等你满十八出嫁,三年多的时间,有什么坎过不去呢?”
杜晨芭身形一僵,半晌摇头道,“娘,我现在还不想议亲。您再给我些时日,您再多留我几年吧?”
时下多是十五定亲十八成亲,她和姐姐们差着年岁又是幺女,晚几年议亲,并不惹人说嘴。
小吴氏略一犹豫,就点了头。
“娘,药补不如食补,您别再吃救心丸了吧?”杜晨芭心知小吴氏为她的事又气又恨又苦,之前能逼着自己视而不见,如今却不能再逃避,“我没事了。您这样,爹也担心。我给您做药膳吧?”
小吴氏即欣慰又心疼,嘴里笑着应声,搂着女儿说了半天话,才让大丫鬟送杜晨芭回自己院子。
又放心不下,依旧让人暗中留意。
“八小姐吃得好睡得好,就是精神瞧着不太好。”大丫鬟过了几天来回禀,见小吴氏闻言脸色发白,忙接着道,“太太别担心。八小姐虽不爱动,老关在屋子里,但五小姐、六小姐过去时,也有说有笑的。不仅学着给您做药膳,还给大少奶奶也做了小婴儿衣裳呢!”
小吴氏长长松了口气。
喜欢一个人也许不需要缘由。
但忘记一个人,就需要也许漫长的过程。
就让女儿自己调节吧!
小吴氏心神一振,偏头看向大开的窗扇,迎着微冷的日光,喃喃道,“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总算是雨过天晴了!”竹开掖着袖子遮眼睛,遥望庐隐居半隐半现的山腰,笑道,“这日头一敞亮,四爷院子里的景致当真好看得紧!这漫山黄叶落花,怪道外头人都赞四爷风雅。昨天还嫌路面湿滑,今天山路好走,应该不用等太久。”
昨晚庐隐居来人传话,今天唐家请客,陆念稚要和杜振熙一起出门。
杜振熙已然等得不耐烦,一边和竹开闲聊一边瞪迟迟不见动静的庐隐居,然后,终于看见陆念稚飘了下来。
真的是飘。
陆念稚里头穿着件正儿八经的墨黑儒袍,外头却罩着件衣料轻薄的月白禅衣,八分长的广袖随风鼓胀,大敞的对襟没有系带,随意散在身侧,灌进秋风飒飒作响。
活似不知人间烟火的得道高人。
顿时有种飘飘欲仙的既视感。
杜振熙看着越飘越近的陆念稚,忍不住一抖。
以前只知道陆念稚的吃穿用度看似低调,实则讲究得很。
今天才知道,陆念稚根本就是闷骚!
一场秋雨一场寒。
深秋冷风打在脸上已经很冻人。
满广羊府谁还会穿得这么飘逸?
陆念稚这一身骚搭配,美则美矣,活脱脱只要风度不要温度。
一起走出去,好像有点丢人?
也不怕老寒腿!
杜振熙抖着腿默默吐槽,又默默理了理自己身上又厚又暖的夹袄,非常自觉的上前帮陆念稚系带子,“四叔,府里上下都开始换冬装了,您怎么穿得这么少?”
“怕我冷?”陆念稚自然而然的握上杜振熙的手,表示不用系带子那么麻烦,“你摸一摸,我的手冷不冷?”
不冷。
大概习武的人体热?
一想到陆念稚那一身自小练就的内家功夫,杜振熙又开始头疼了。
老狐狸到底有没有嗅出她和杜晨芭的异常?
看陆念稚的样子,又不像知道了什么。
杜振熙神思乱飞,全然没发现她没能帮陆念稚整理“仪容”,就这么被陆念稚顺势牵着手,一路走向侧门。
更没发现,走在身侧的陆念稚几次乜眼看她,几次欲言又止。
跟车的是明诚。
他和竹开都是能说会道的活泛性子,一碰头二人就聊得热火朝天,坐上车辕说到了一块。
杜振熙抬脚上车,这才发现手被陆念稚牵着,一扯一松间来不及反应,就见陆念稚矮身跟着上车,不由讶然道,“四叔,您不骑马?”
陆念稚不爱坐车,嫌颠嫌慢。
出门一向骑马。
却见陆念稚不以为然的越过她,端坐车内道,“骑马太冷。”
说得一本正经,穿得可不太正经。
知道冷怎么不多穿点啊亲?
杜振熙无语,呵呵假笑着摸到陆念稚身边坐好,突然觉得空间逼仄二人坐得太近,没话找话的尬聊道,“四叔,我让竹开准备了蜂蜜水。”
从十二岁沾第一滴酒开始,陆念稚就教过她如何做手脚,好在出外应酬时,能不轻易被人放倒。
庐隐居和霜晓榭常年备着解酒的蜂蜜水。
只是不等她“献殷勤”,陆念稚已经解开明诚放上车的包裹,取出一盅红豆沙给杜振熙,自己捧着一盅抿了一口,弯着瑞凤眼笑问,“好不好吃?”
“好吃。”杜振熙心满意足地喝下半盅,捂着温热的红豆沙细看,“口感又沙又绵,这是煮过两道文火,加的不是白糖、冰糖,而是后来撒了霜糖调味?”
拜陆念稚偏爱甜点的小爱好所赐,她也跟着涨了不少知识和眼力。
“小七真聪明。”陆念稚毫不吝啬地夸了一句,抬眼看着杜振熙,眼中蒙着红豆沙飘渺的雾气,“红豆好吃,寓意也极好。你知不知道,红豆代表什么?”
代表好吃的。
不然还能代表什么?
很有吃货自觉的杜振熙小眉头一皱,非常光棍地道,“不知道。”
“那就问问知道的人。”陆念稚长睫一扇,伸手探进包裹,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把红豆,塞进杜振熙系在腰间的随身荷包,挑眉轻哼道,“既然安大爷带了安小姐赴约,你也少不得要和唐老太太、唐太太见上一面问个安。说不得还要见见唐加佳,你问问她,她一定知道红豆的寓意。”
这话颇有些打趣杜振熙和唐加佳的意思。
语气却有些冷。
杜振熙低头看荷包,抬眼偷瞥陆念稚,不明白上一刻还好好的,下一刻陆念稚怎么又突然冷脸了。
难道是抽风后遗症?
煮红豆沙垫肚子就算了,随身携带生红豆是什么鬼操作?
老狐狸的心思好难懂。
杜振熙决定无视陆念稚的诡异举动,却无法忽视周身一时重一时轻的冷风。
暗骂陆念稚什么毛病?
收拾碗勺就收拾,干嘛甩着广袖呼呼作响?
带起的风扇到身上,真的很冷好不好!
杜振熙边腹诽边支起身子,主动接过收拾空碗的活计,暗搓搓怼了陆念稚一句,“四叔,您坐着别乱动,您一动我就吃冷风。这些粗活,我来做就好。”
“你小小年纪,倒比我还怕冷?”陆念稚眸底神色忽明忽暗,盯着杜振熙的眼中隐含探究,“我动一下,就冷着你了?”
也许女孩子天生比较畏寒?
杜振熙在心里接了一句,嘴上只道,“您老当益壮,我怎么能和您比?”
陆念稚举着手掖袖子的动作一顿,突然甩袖拢起衣裳,靠上车厢闭眼假寐,不再理会杜振熙。
杜振熙愕然,暗道陆念稚举止果然诡异,偷偷冲陆念稚翻了个白眼。
出门迎客的唐加明和安大爷,却赫然瞪大了双眼。
暗道陆念稚果然风雅得与众不同,大冷天的穿得这么潇洒。
又不是三堂九巷里的花娘,穿着打扮不分季节,只求够露够薄够好看。
没想到陆念稚这老狐狸,居然是个爱美的!
唐加明和安大爷自觉窥探到陆念稚不为人知的一面,越发亲热的上前打招呼。
二人下意识抻了抻厚实衣裳的动作,险些刺痛陆念稚的眼。
他已然后悔,不该听信成衣铺的掌柜舌灿莲花,说什么这种禅衣是江南新近流行的款式,穿出去绝对引领风潮,必定引人侧目。
他倒是想引杜振熙侧目。
可惜他几次看向杜振熙,几次想聊聊穿着,杜振熙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连被他一路牵着手都没反应。
更别说他故意甩袖子弹衣摆,想让杜振熙赞一声他穿得好看,杜振熙却只觉得冷!
如今可好。
没得到杜振熙的“赞美”,反而成了唐加明和安大爷眼中的“笑话”。
他不是一向最看不上文人雅士的酸腐作风的吗?
竟也学起别人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作派来了!
女为悦己者容。
他怎么就动了打扮给杜振熙看的心思?
陆念稚越想越觉得,他好像,又犯蠢了。
第88章 长得漂亮顶什么用
“小七。”陆念稚头一回尝到羞恼的滋味,沉着脸几不可察的暗瞪杜振熙,“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叫人?”
杜振熙不是说他老当益壮吗?
那他就倚老卖老,别怪他在外人面前对他疾言厉色。
正准备行礼的杜振熙只觉莫名其妙,觑着脸色一冷再冷的陆念稚在心里白眼三连,表示惹不起惹不起,面上扬起得体的笑容,抱拳喊道,“安大爷,唐三少。”
她只当陆念稚是抽风后遗症,陆念稚迁怒得太隐晦,外人就更感知无能了。
安大爷毫无所觉,粗声大笑的请陆念稚边走边聊,唐加明则抬手做请,领着杜振熙跟在两位长辈后头。
陆念稚瑞凤眼一乜,扫见和唐加明客气寒暄的杜振熙,有些无奈的暗暗叹了口气。
他自己犯蠢,是他一个人的事,不该跟个要不到糖吃的孩子似的,和杜振熙乱发“脾气”。
怎么确定心意后,行事反而越活越回去了?
喜欢一个人,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他这个样子,实在有些难看。
比当年费尽心思取悦曲清蝉的余文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何止是患得患失。
简直可笑。
陆念稚一面自我反省一面哑然失笑,错开步伐让安大爷和唐加明先走一步,招呼杜振熙并肩而行,抬手正了正杜振熙束发的玉簪,温声交待道,“红豆沙暖胃,却顶不了多久。待会儿别急着敬酒喝酒,先吃些实在的东西压一压胃,知不知道?”
杜振熙当然知道,不知道的是陆念稚刚才还冷着脸,这会儿怎么突然又和颜悦色了?
男人心,海底针。
惹不起,猜不透。
受宠若惊之余,忙投桃报李的帮陆念稚理了理衣襟袖口,仰头笑道,“我记着了。四叔,您待会儿也少喝点。”
陆念稚轻轻地笑,揉了揉杜振熙的小脑袋,“小七乖。”
乖啥子哟!
她又不是黑猫!
求别揉乱她的发型!
杜振熙抱着脑袋抽了抽嘴角,顿时不受宠若惊了,无语地跟着陆念稚进摆宴的厅堂。
唐家在外院和内院都摆了席面,男人在外女人在内,各有一番觥筹契阔,不必赘述。
只说菜过五味,唐老太太柳氏身边的妈妈来请杜振熙,捂着嘴呵呵笑道,“还真叫老太太说中了!晓得安大爷是个热情豪爽的,果然这一高兴劝起酒来,好心帮我们家三少练酒量也就罢了,连累得七少也喝得脸都红了!
老太太说了,可不能让安大爷一个劲的磋磨两个孩子,里头已经煮了醒酒汤,请七少和三少过去喝一碗,叫老太太亲眼见一见,也好放心。安大爷想尽兴,别找两个孩子,只管找四爷去!”
话说得爽快敞亮,安大爷哈哈大笑地摆手,拉着陆念稚大着舌头道,“四爷,我们继续喝我们的!别理会不顶事的毛孩子们,由得他们自在玩去!”
这话别有深意。
陆念稚不置可否一笑,扬袖碰上安大爷的酒盅。
碰杯的脆响时有时无,离得远了仍依稀可闻。
杜振熙摇头甩掉席间的喧闹,看一眼在前头领路的妈妈,又看一眼同样酒气上脸的唐加明,放慢脚步开口,借着说话醒神,“听安大爷刚才说的意思,三少和安小姐的亲事,腊月就要下定?我先恭喜三少了。”
安大爷即要做生意又想做亲事,表现得倒比安小姐这个女儿还恨嫁,不过长幼有序,杜唐两家的亲事已经心照不宣,唐加明赶在新年前定下亲事,哥哥先娶妹妹再嫁,才是正理。
唐加明道一声多谢,循声看向杜振熙,微醺的脸上只有酒意没有喜色,“七少也觉得,我和安小姐的亲事,是件值得恭喜的事?”
三家亲事,都是利大于情。
从定亲到成亲,少说还有一两年的时间。
谁敢说唐家不会后来居上,到时候对待安家这门姻亲的态度,还会不会和现在一样重视?
值不值得恭喜,不过是句场面话。
唐加明何必明知故问。
杜振熙暗暗摇头,面上却毫不犹豫地点头,“安小姐和家中姐妹常有来往,我曾听五姐赞安小姐虎父无犬女,性子和安大爷一般飒爽。三少能得此佳缘,自然值得恭喜。”
唐加明闻言一笑,透着恰当的矜持道,“借七少吉言。”
不借杜振熙“吉言”,他还想从杜振熙嘴里听到什么样的答复呢?
明明早已下定决心,埋葬一切不该有的胡思乱想。
为什么在连日的忙碌过后,他终于能闲下来处置那只无意中得来的粉底靴时,却几次丢不开手,在收到杜振熙应邀的回帖后,又鬼使神差的将粉底靴重新藏好,收在他睁眼闭眼就能瞧见的床头矮柜里。
现在见了面说着话,心里那份模糊的期待,依旧如无法成型的云烟。
杜振熙,是他未来的妹夫。
短期内,可能是唐家的合作“伙伴”。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能。
唐加明敛去一瞬清明的思绪,举止沉稳的侧身道,“七少先请。”
杜振熙抬脚,跨进的却不是唐老太太柳氏的祥安院,而是花园里摆宴的敞轩。
墙角烧着炭盆,热气扑面而来,熏得她小脸越发红润。
“这是喝了多少酒?瞧这小脸红的!头晕不晕?胃烧不烧?”唐太太不等杜振熙行礼,就拉着杜振熙嘘寒问暖,略显虚弱的笑容满是慈爱和满意,“原先只晓得安大爷疼女儿,今天才知道安大爷不是个疼女婿的。自家女婿还得自家疼。七少这模样,我瞧着真是又欢喜又心疼。”
她一语双关,把唐加明也扫进话里,埋怨安大爷连未来女婿也不放过。
又因着身体不好,一不管家二不交际,常年孀居在自己院子里,满心惦记的不过是一双儿女的吃用冷暖,说起抱怨的话来也只有满满善意,全无弯弯绕绕的粘糊劲。
拳拳慈母心,溢于言表。
杜振熙心生好感,忙恭谨接过唐太太递过来的茶盏,喝过一口才笑道,“多谢唐太太。我没喝多少,不觉得头晕胃里烧,不怎么难受。您别费心。”
言辞有礼,举止得体,笑容真挚。
唐太太微白的脸色都亮起来,忙又招呼道,“喝茶先润润口,再用些点心吧?都是特意从老字号买来的,有甜口的,也有咸口的。小七,你喜欢哪种口味?”
一眨眼,称呼就从七少变成了小七。
之前奉圣阁夜宴没能像现在这样细看细说,此刻当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杜振熙赧然。
忽听含笑旁观的唐老太太柳氏开了口,和蔼笑道,“她这是已经拿你当半个儿子疼咯。既然知道茶水润口,怎么就不知道这会儿吃点心,干巴巴的反而堵喉咙?真是关心则乱。”
说着命身边妈妈奉上用小碟子装的茶叶渣,笑看杜振熙道,“别嫌这些土法不雅观。要说醒酒提神,还是嚼茶叶杆最管用。”
杜振熙双手接过小碟子,对上柳氏望过来的目光心下一凛,脸上却红晕更甚,露出恰到好处的羞涩。
她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听着左一句女婿右一句半个儿子的打趣,这么脸红应该没错吧?
还好陆念稚教过她怎么喝酒,也教过她怎么装醉。
脸上敷着酒气,连装害羞都省了。
杜振熙低头嚼茶叶,脑中却画面一闪,浮现刚才对上柳氏的那一眼。
她正走神,就听脚步沓沓,有下人进来禀道,“七小姐听说三少在这里,想请三少过去一趟。说是之前答应给三少绣的荷包做好了,拣日不如撞日,现下正好交给三少,省得回头还要多跑一趟外院。”
“安小姐也在加佳的院子里。加佳倒是会找借口,不过是想人多好玩闹。”柳氏闻言笑容越发和蔼,指着唐加明道,“席面才吃到一半,她们就跟坐垫长了刺似的坐不住了,这会儿在一处说话呢。你正好带着七少一道去,顺便在园子里散一散,不必陪着我们两个老婆子,没得拘束。”
唐太太忙接口道,“这里离厨房远,醒酒汤送过来早凉透了。加佳院里有小厨房,你们过去,正好趁热用上一碗。”
这话很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正应了安大爷别有深意的话,这是早就有意给几个孩子制造机会,私下多多相处,拉近关系增进感情。
唐加明恭顺起身,退到敞轩外等着给杜振熙领路。
杜振熙掩着袖子吐掉茶叶,和对她热情无比的唐太太又说了几句话才起身告辞,从善如流的跟上唐加明。
“母亲,您瞧小七的言行举止,真是再好不过的教养!加明从小就稳重,加佳却是个骄横的。往常我要是多说几句,加佳就要嫌我啰嗦。小七又好耐心又好性情,真是再好不过的孩子了。”唐太太望着门外,目光追着杜振熙渐行渐远的背影,又笑又叹道,“以前没少听人说,杜府七少生得一表人才,比杜五小姐三姐妹还要漂亮。
加佳回请西府三姐妹来家里做客时,我也见过那三姐妹,确实春兰秋菊各有千秋。今天仔细一看,才知道外头说得不假。小七一张脸粉粉嫩嫩的,再叫酒气一染,气质柔而不阴,生得真是太漂亮了!”
比女孩子还要漂亮!
未来女婿的容貌比女儿更胜一筹,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唐太太有喜有忧。
柳氏鼻翼微动,嗤笑着轻哼道,“长得漂亮顶什么用?”
不过是个端着少爷作派的愣头小子!
言行有度可能是家教使然,也可能是因为性子绵软。
都说杜振熙是陆念稚一手教养的。
在她看来,杜振熙形似神不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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