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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门娇-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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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归闹,却没能解除唐加佳自讨没趣的尴尬,想敬的酒没敬成,又不能干巴巴的收回,一时进退不得。
“小七。”陆念稚瞥一眼唐加佳,握着酒杯转向杜振熙,“唐七小姐一片’好意’,我和曲大家受不起,这杯酒……你来喝才合适。”
唐加佳的“美好祝福”,曲清蝉不敢当,陆念稚不想当,果断把锅甩给杜振熙,晚辈对晚辈,正合适。
好歹没再晾着唐加佳,话说得却不客气。
唐加佳先恼后喜,目露委屈的看向杜振熙。
杜振熙心下暗叹。
她比谁都清楚陆念稚的脾气,他想要什么,不会放着等着,只会主动争取握在手里,比如杜府的话事权,比如杜府的生意。
如果他有心收用曲清蝉,岂会浪费三年光阴,放任曲清蝉名声在外。
唐加佳挖错了坑。
杜振熙认命填坑,上前无声接过酒杯,偏头冲唐加佳安抚一笑,掖着袖子仰杯。
她的笑貌举止晃得唐加佳心神一荡,一时忘了杜振熙病中不宜喝酒,回过神想阻止,就见杜振熙胡乱丢开酒杯,捂着汗巾一阵狂咳。
供给雅间的酒自然是上品佳酿,不想入口十分烧喉,辣得杜振熙险些涕泪横流,喉咙又痛又痒。
唐加佳又心疼又无措,解下香帕正要靠过去,斜刺里突然伸出两条横跨矮几的大长腿,只见陆念稚弯身一捞,将咳得弓成虾子状的杜振熙圈进臂弯,轻而易举抱抱举高高,大手一下下轻拍着杜振熙的背。
唐加佳呆住。
众人静止。
杜振熙懵了,她正靠在陆念稚肩头,二人离得这样近,她的口鼻隔着汗巾擦过陆念稚的脖颈,触感微凉,熏香宜人。
是她从小到大早已闻惯了的熟悉味道。
她呼吸一滞喉咙更痒,又是一阵猛咳,才直起身想挣脱,就对上陆念稚微偏侧脸,面上神色又好气又好笑,“自己能不能喝酒自己不知道?我让你喝你就喝?你就是不逞这个强,我和唐七小姐还会怪你不成?”
杜振熙给陆念稚倒打一耙的本事跪了,张口想怼回去,身下忽然不轻不重挨了一下,耳听陆念稚满是无奈地又道,“别乱动。还嫌咳得不够难受?真是小孩子脾气。”
杜振熙顿时咳得惊天动地。
陆念稚打她哪里?!
他居然当众打她的屁股?!
她正羞愤欲绝,却听不知谁噗嗤一声,随即响起几位爷善意的哄笑——陆念稚这般又抱又哄打屁股,可不正是家长教训小孩子?
小孩子就该乖乖听大人的话,不该急着谈婚论嫁,不该急着出头。
杜振熙回过味来,再次生出想拔下玉簪怒戳陆念稚的冲动。
他算准了天时地利人和,容不得她反抗。
她要是闹腾着挣扎,落在众人眼中,不仅不雅失态,还颇为古怪。
叔父抱侄儿,要不要反应这么激烈?
反而更加坐实她的“小孩子脾气”。
杜振熙有苦难言,只能任陆念稚单臂抱稳她,按着她的脑袋埋进他的颈窝间。
第08章 空穴不来风
陆念稚垂眸,看清杜振熙露出的半边脸颊似咳得猛了,已然绯红一片,不由嘴角微翘,语气越发柔和,“好些了?”
杜振熙还能怎么办?
只能继续装病娇,做出副不胜交际无力多说多看的模样,含糊嗯了一声。
“小七无状,扰了各位雅兴,我先送他回去。”陆念稚一锤定音,仿佛没察觉怀中杜振熙身形微僵,自顾看向唐加佳,挑眉笑道,“唐七小姐要是不放心,不如跟我一起送送小七?”
唐加佳攥紧香帕,眼看她心中温润如玉的准未婚夫趴在陆念稚肩头,顷刻间叫陆念稚“哄”得如乖顺宠物一般,心头滋味一时异样难言,张了张口,就觉袖口被人暗暗一扯。
拽她的人是在座几位爷中的一位,和陆念稚交好,和唐家亦有交情,今晚受唐家所托带唐加佳进出庆元堂,此刻正暗搓搓冲唐加佳打眼色,表示女儿家该矜持点。
且陆念稚的态度捉摸不定,杜唐两家的亲事,只能徐徐图之。
唐加佳虽不甘愿,也只能闭嘴摇头,放弃和杜振熙一起离开、私下独处的机会。
“四叔,您放我下去。”杜振熙一出雅间,确定廊下无人后,就怒而抬头开口,“您往那杯酒里掺了什么东西?”
那股辣到她险些咳出老肺的劲头,不单是酒味。
“嗯?我想想……”陆念稚没有半点被人质问的心虚,也没有半点放人落地的意思,长腿迈得稳健,站定长廊拐角,将杜振熙架上围栏坐好,双手抵着围栏,圈着杜振熙笑得十分懊恼,“可能是我疏忽,吃席时手指沾了辣油,拿酒杯的时候抹着杯口了?”
无赖!
故意使坏,假作无辜的无赖!
杜振熙气极反笑,偏身后夜风习习,退一步就会摔下楼去,只得进一步靠向陆念稚,盯着他的双眸道,“您是看不上唐七小姐,还是见不得我好?您几次三番拿唐七小姐做筏子,巴不得我早些离席,您就这么不想我和唐家议亲?
是不是真如外头传言说的一样,您不想我成家立业,怕我把持杜府内宅,等将来接管杜府所有庶务后,会威胁到您这个’家主’的地位,会夺了您手中的权柄,令您处境尴尬?”
“哦?外头竟有这样的传言?”陆念稚剑眉一扬,对着杜振熙近在咫尺的红润小脸,不见不虞,懊恼更甚,“想来是我外出半年,离开得太久消息滞后,你跟我仔细说说,外头是谁传的话,又是怎么传的?”
杜振熙心神一凛。
传言源头不可考,最早起于杜府名下商铺,后来传入十三行,暗地里说她年岁渐大心思也大了,和陆念稚面和心不和,一旦叔侄相争,杜府必生乱象。
空穴不来风。
传这话的人居心叵测,见不得杜府好,巴不得杜府不好。
她心里有鬼不假,疑虑旁生也是真——谁知道到底是谁放的传言,难保陆念稚不是贼喊捉贼。
传言所说,她不得不防,对上陆念稚,由不得她不心生戒备。
只是这话谁传都行,不该由她当面挑破。
杜振熙噎得肺疼,但输人不输阵,遂直视陆念稚嗤笑道,“刚才我不过咳了几声,您就’紧张’得拿我当’孩子’哄,您对我这样’好’,传言不攻自破,还有什么好在意追究的?”
陆念稚一回城就截走唐家拜帖,居然有脸装什么消息滞后!
她信了才有鬼。
那些传言,只怕他比她知道得更早更清楚。
他想做戏,她就陪他做戏。
杜振熙暗暗磨牙,将“紧张、孩子、好”几个字眼咬得极重。
陆念稚似乎没听出她话中带刺,闻言轻轻放过杜振熙,不再追问传言如何,俊朗五官透出不容错辨的伤怀,“原来你说的记挂我,是这么个记挂法?小七,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
无赖!
扮猪吃老虎的无赖!
外人说的不错,陆念稚就是只老狐狸,不过她的脸皮没陆念稚厚,担不起小狐狸的“美名”。
杜振熙只觉得肺更疼了,垂下眼睑道,“不敢。”
不敢,而不是不是。
陆念稚似不满意杜振熙的回答,撑在她两侧的手臂微微一紧,挨近杜振熙身前,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道,“小七生气了。”
语气笃定。
随即玩味笑道,“又生气了。”
第09章 整个人都不好了
陆念稚的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
杜振熙闻言一怔,抿了抿唇道,“没有。”
回答的声音又轻又低,脑中却走马灯似的,滚过一段不太美好的记忆。
小时候,她确实常和陆念稚闹性子生闷气,彼时年幼懵懂,为人处事自有一股“小男孩式的”独特执拗,做错事挨训受罚偏还自以为是,总不服气陆念稚笑话她脾气别扭,直到有个黑心下人钻了她拧脾气的空子,引她走歪路,被陆念稚当着她的面打杀,才算彻底扭转了她的左性。
那血腥场景,至今记忆犹新,当下她就大病一场,陆念稚亲自过问她的用药起居,病好后又带她去湖边喂鱼,抱着她坐在凉亭围栏上,和风美景下,温声细语地教她做人做事。
自启蒙起,他对她的管教极严,奉行的是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
一如今晚,他的一言一行,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一句“又生气了”,轻易令她赫然。
往事什么的,果然不堪回首。
“四叔,我没有生您的气。”杜振熙自省完毕,暗暗警醒之余,果断转移话题,“您还是和我一起回杜府吧?明天曾祖母问起来,要是知道您只惦记着庆元堂的姘头,她老人家该伤心了。”
“姘头?你懂的果真不少。外人拿我和曲大家玩笑,你跟着混说什么?”陆念稚笑斥一句,忽然福至心灵,“怎么?你想和唐家联姻的事,老太太知道却不同意?所以你才自己出面,连今晚都等不得,急着找到庆元堂来?”
杜振熙不作声。
这就是默认了。
陆念稚失笑,见她微偏着脸不肯和自己对视,不由眸色微闪,沉吟着曼声道,“老太太吃过的盐,比你我吃过的米还多。她老人家若不同意,总有她老人家的道理。且唐家是外来的商贾新秀,短短几年就能跻身十三行,来历只怕不简单。”
老太太不同意,根本不是因为唐家不好。
杜振熙无法解释,只皱眉道,“您觉得唐家的来历有问题?我查过唐家……”
“你查得到的东西,大家都查得到,也许,也是唐家想让外人查到的。”陆念稚无谓一笑,打断道,“你既然提起传言,我不妨问你一句,你起意和唐家联姻,可是在传言之后?唐家有意为唐七小姐择婿是在传言前后,这世上哪有一拍即合的巧合?唐家这样主动,真的只是趁势而为,想和杜府强强联手?”
无论是亲事还是传言,他果然早就一清二楚!
不仅清楚,似乎还暗指唐家和传言有关。
杜振熙眉心皱出个“川”字,抬眼看向陆念稚,“您查过唐家?您知道些什么?”
陆念稚摇头,笑得一脸高深莫测,“唐家是黑是白,现在还不好说。我要是已经拿住什么把柄,岂会任唐加佳在你我跟前晃悠?”
杜振熙无语,顿觉眼前这张俊美笑容略欠揍。
陆念稚的话里有钩,她却不想上钓,和他联手,求他相助。
她已经开始接手杜府生意,不想也不能再像小时候,事事都经过他、依赖他。
遂正色道,“多谢四叔提醒。终身大事,我会谨慎。”
“是该谨慎。你与其因为传言,而防备我这个没有血缘的四叔,不如多用心查查外人是否另有所图。”陆念稚长指一挑,按上杜振熙微蹙眉间,轻笑道,“你该知道,对于不知根底的人或事,我向来宁可错杀不愿放过。今晚,我针对的只是唐家。”
他随口戳破她的心思,杜振熙略尴尬,眉眼一动,只觉他揉开她眉心的动作轻柔,指腹却透着微冷的凉意。
她下意识后退,腰间却叫陆念稚伸手箍住,随即眼前一暗,陆念稚放大的笑颜近在咫尺,低语道,“现在明白我不是针对你了?不生气了?”
怎么又回到这个话题上来了?
杜振熙苦笑,正要开口,就见陆念稚偏了偏脸颊,送上一边侧脸道,“小七不生气了,就亲我一下?”
亲个鬼!
杜振熙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可忍,叔不可忍。
杜振熙怒瞪她家四叔,“四叔!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难道还要像小时候闹脾气那样,被他训完哄好,再来个亲亲以示和好吗?
她是十五岁,不是五岁!
第10章 富贵险中求
“怎么不是小孩子?”陆念稚接的顺口,偏着脸又凑近几分,半叹半笑道,“别说你只有十五岁,你就是五十岁,在我眼里依旧是个孩子。小七,你怎么越长大,越无趣了?”
离得太近,气息也近。
原本刻意忽略的距离感,此刻越发令杜振熙如坐针毡,陆念稚却似毫无所觉,皱眉惋惜道,“你小时候最爱缠着我,最爱我把你抱得高高的,欢喜了闹够脾气了,不用我多说,就会主动亲我的脸。现在怎么生分了?小七,你变了。”
这人理直气壮反咬人的本事,真心没谁了!
杜振熙气笑不得,偏不好拉拉扯扯又无从下手,只得攥着汗巾抵上陆念稚的肩,继续怒瞪,“您也说是小时候,今时不同幼时,哪有半大侄儿再亲叔父的道理?”
说着轻轻一推陆念稚,微眯着眼又道,“您这样一再逼近,就不怕一个不慎,害我坠下楼去?”
悬空的身后,是花楼围成的天井,又高又深,如果他蓄意,只需松开箍着她后腰的手,就能令她葬身楼底。
“害你?我不信那些传言,你也别被传言左右。好歹你我在同一个屋檐下处了十数年,别轻易被人挑拨离间,落得个亲者痛、仇者快的下场。”陆念稚神色微敛,箍在杜振熙腰上的手跟着一紧,“我说的可对?小七,我不会害你。”
他郑重其事的话中孰真孰假,杜振熙无心细究,说话间已被陆念稚抱下围栏,安全着地的触感却不太对,低头一看才发现,陆念稚抱她出来时没穿木屐,她的粉底短靴正正踩在他一双裸足上,整个人几乎偎进他怀中。
他揽着她腰的手似放未放,二人如此姿态,也不知他是无心造就,还是有意而为。
杜振熙整个人又不好了,忙抬脚退开,盯着自己留在陆念稚脚背上的一双轻浅鞋印,尴尬道,“四叔……”
“无妨。该说的都说了,你回去好好养病,两天后再来庆元堂见我。”陆念稚一振袍摆,随意盖住光裸双足,垂眸看向杜振熙,“刚才我说有生意上的事要你去办,并非敷衍唐加佳,过几天有你忙的时候。我留在庆元堂自有用意,老太太那里你照实说就是。”
话交待得正经,眉眼却含着笑,似被杜振熙的窘迫所取悦。
杜振熙全无将被委以“重任”的欢喜,只觉半年不见,这位便宜四叔的脾气,越发难捉摸了。
她果断告辞,却听身后陆念稚又幽幽追加了一句,“还有私下找我领家法的事,别忘了。”
杜振熙险些趔趄,扶稳楼梯默默飘走。
殊不知原以为无人的廊下,雅间朝外开的门扇后,隐着一道瘦小身影,正是随侍杜振熙的小龟奴。
他无声屏息,眼见脚下压上一道渐近的人影,忙打叠起十二分精神,很快就听那人影低声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可知道?”
语气不见情绪起伏,似问非问。
小龟奴忙点头,“知道。”
说罢脚下人影一晃,再入耳的,已是雅间内重新响起的喧阗人声。
小龟奴猫着腰转出门扇后的死角,一路下楼七拐八绕,找上负责雅间事宜的老龟奴,拽到无人处张口就问,“曲大家那位恩客四爷,和七少一个姓陆一个姓杜,怎么就成叔侄了?”
老龟奴是领他入行的半个师父,有意提点他,遂讲起古来,“你初来乍到,又是头一晚当差,难怪不清楚——杜府是广羊府数一数二的巨贾,可惜人丁凋零,男丁更是少得可怜。早在七少出生之前,四爷就被杜府收做养子,那会儿啊……”
老龟奴说着一顿,竖起三根手指,弹舌道,“四爷才三岁大,那可是从小当作下任家主悉心培养的。即便后来杜府先有七少这个正经嫡长孙,后有嫡幼孙十一少,但年龄差距资历深浅明摆着,里里外外谁敢不敬四爷这个’外姓’养子?”
小龟奴呐呐道,“竟是这样……”
“杜府的家事一时说不清,里头不少公案。”老龟奴摇头笑,冲着雅间努嘴,“瞧见十三行几位爷的态度了?他们对着四爷也得称声’爷’,为什么?因为四爷虽然行商,身上可是有功名的——正儿八经的举人老爷!”
小龟奴一愣,脸上的惊讶货真价实。
他确是有意先打探,却没想到杜府的情况略复杂。
不过,富贵险中求。
小龟奴心计几转,眼神飘忽不定。
第11章 就看你的造化了
僻静的角落了无人声,不远处的花楼笼在漫天灯火之中,无边声色似近还远,仿佛一座虚浮的海市蜃楼,明明置身其中,却飘渺得留不住抓不牢。
小龟奴簇亮的双眼闪过一抹坚定,脸色却叫灯火映得越发苍白,忽然颤声打断老龟奴的啧啧感叹,“我、我刚才在竹汤,好像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
说着将如何领杜振熙去竹汤、如何听着动静不对闯入竹汤,又如何瞧见杜振熙和陆念稚不可言说的姿势一事,急声道出。
叔叔和侄子独处汤池,无伤大雅。
但换成没有血缘的叔叔和侄子,“躲”在汤池行事暧昧,那就惊世骇俗了。
影响可大可小。
世面见很多的老龟奴神色大变,对小龟奴的话信了八分,剩下两分自行一脑补,心下震惊更甚。
他比外人多知道一件事——陆念稚虽常来捧场偶有留宿,但和曲清蝉独处时,从不曾夜里要过水,可见和曲清蝉有名无实,如今再想,莫非陆念稚不爱红装爱男颜,曲清蝉只是个幌子,杜振熙才是他的真爱?
老龟奴一抖,背上冷汗一片冰凉。
烟花地最爱权和钱,也最怕权和钱。
若牵扯上恩客的秘密,则前程性命难保。
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老龟奴顿起杀意,错眼对上小龟奴惨白而稚气的脸,心下又是一震。
他们做这行的,见过的龌龊多,手里也不干净,临到老反而越加心软手软,不忍看自己带出的人凭白遭难。
恻隐心压倒杀心,老龟奴咬着牙道,“你这一遭……是机缘还是死劫,就看你的造化了。”
杜振熙和陆念稚可以一时疏忽,他们却不能假装没事人。
老龟奴拧眉道,“明天,我带你求见七少。”
小龟奴似不敢看老龟奴复杂的神色,忙垂眼低头,拽着老龟奴的衣摆嗫喏道,“您、您一定要救我……”
老龟奴看着小龟奴攥得发白的指尖,重重叹了口气。
一声叹转瞬消散在夜风中,全然不知自己被想歪的杜振熙正迈出花楼,忽有所感间一回头,就见楼上窗边,不知何时离席透气的曲清蝉正半倚倩影,美目顾盼,恰巧俯瞰杜振熙。
两厢目光相撞,曲清蝉眉眼微弯,颔首以示招呼。
杜振熙一愣,想到曲清蝉方才不卑不亢的态度心中微动,抱拳扬声道,“今晚多有叨唠,改天得空,再来捧曲大家的场。”
曲清蝉讶然挑眉,歪头一笑,“清蝉必扫榻相迎。”
杜振熙转身离去,一行将汗巾掖回腰间,一行掐着袍摆上车,坐定后轻敲车门,问道,“让你办的事办成了?”
“都打探清楚了。今晚带唐七小姐来庆元堂的是安记瓷窑的安大爷,去年上开始和唐家合作,无论是生意上还是私下里,走得都近。”桂开一心二用,边赶车边道,“唐家的车夫一听我是您身边的,不用多问就都说了。
看那车夫的态度,显见是受过主人交待,对我极热情客气。唐七小姐来此,是奉家长的命来探探四爷的口风,遇见您倒是意外。此外我听那车夫的口气,唐家上下都是极愿意和您做这门亲事的。”
如果没有陆念稚那一番“提点”,这样的结果本该让人放心。
此时此刻,杜振熙却不得不多想。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果传言真和唐家有关,那么唐家对联姻的积极用心,就有待商榷了。
杜振熙没作声,听着霍霍车辘声,脑中不期然回响起陆念稚脚下一双木屐,踏着汤池青石地敲出的清脆声响。
她垂眸看向自己盘坐的双脚,再次轻敲车门,“回头准备些不胳脚的软布团,每隔一季把我的鞋都做大半寸,塞些软布团进去。”
陆念稚的戏言倒提醒了她,假喉结好办,不长胡子也好说,脚要是一直太秀气,难保有心人不注目。
细节决定成败。
桂开一听就懂,遂也不追问杜振熙哪儿来的突发奇想,只郑重应下。
杜振熙的心思已转回唐家,默了片刻才沉吟道,“庆元堂人多眼杂,这几天,你让人暗中留意四叔的动静。”
第12章 真好还是假好
“您是担心四爷借着外宿庆元堂的便利,和唐家私下来往,阻扰您和唐七小姐的亲事?”桂开已经知晓雅间发生的事,闻言忙提出自己的隐忧,“依我看,与其担着被发现的风险盯四爷,不如派人仔细查一查曲大家的底细。”
比起杜唐联姻受阻,他更担心陆念稚嘴上说着不要,最后虚晃一枪真娶回什么烟花女子,一来杜府内宅难免生祸端,二来也给杜府内宅的名声抹黑,将来哪家正经小姐还愿意“嫁”给杜振熙,对着个来历不干净的女子,尊一声长辈屋里的小婶婶?
如此一来,同样有碍杜振熙的亲事。
和十三行的几位爷一样,桂开同样不相信,对着曲清蝉这样的美人,陆念稚会不动心思。
杜振熙却不予置评,脑中划过陆念稚和曲清蝉并肩而坐的画面,只觉二人之间虽无亲昵举止,却自有一股难言的默契,不似寻常恩客和花娘,再想到曲清蝉言行间的淡然自在,心下不禁好奇。
曲清蝉自然要查,不过,传言源头和唐家底细之前都是桂开着手核查的,以桂开的老练,一次没能挖出实锤,再查也是枉然。
只能另辟蹊径。
遂也不驳桂开的提议,只就着他的担忧安抚道,“曲大家进不了杜府。四叔屋里连通房都没有,在正式娶妻之前,岂会突然起意弄什么妾室进门?你别忘了,四叔身上的举人功名,当年是怎么考回来的。”
想起那件陈年旧事,桂开恍然失笑,点头道,“是我一时急躁,想岔了。”
杜振熙星目微眯,闪过一丝促狭笑意。
她背负着女扮男装的秘密,陆念稚身上,也有个不算秘密的秘密。
桂开不清楚,她和曾祖母却一清二楚。
出口的语气越加轻快,给桂开吃了颗定心丸,“于女色上,四叔招惹不了是非,你且放心罢。”
她随手拨弄着腰间金三事儿,笑容略古怪。
主仆二人提及曲清蝉,在楼上看风景的人也正说起她,曲清蝉的身侧冒出颗小脑袋,望着杜府马车远去的方向赞叹道,“杜府七少果然名不虚传,真是个人才绝艳的漂亮小公子。”
曲清蝉不以为意的往一旁让了让,轻拍小脑袋笑道,“怎么?才看过一眼,就被七少迷倒了?”
“你别拿话顽笑我。我自己知道自己斤两,哪里敢宵想四爷的家人?”小丫鬟千柳半抱月琴,捏着丝娟仔细擦拭,奇道,“我没被七少迷倒,你也没能迷倒七少。除了四爷,我还是头一回见七少这样的,看你的眼神干干净净,没有半点龌龊神色。这可真是难得,我看呀,四爷和七少不是亲叔侄,倒胜似亲叔侄。”
她知道陆念稚和曲清蝉的真实关系如何,晓得陆念稚对曲清蝉别无他想,也就更加好奇,杜振熙竟也对曲清蝉不为所动。
曲清蝉闻言一愣,仔细回想杜振熙的一言一行,倒真如千柳所说,看她的眼神只有纯粹的欣赏。
这位七少,有点意思。
千柳已转口八卦,瞥向已近尾声的雅间嘻嘻笑道,“真正被七少迷倒的,是那位唐七小姐。可惜呀,四爷似乎不喜欢她做侄媳呢!不过,有件事情,我今晚倒是看明白了!”
曲清蝉偏头,看着千柳一脸“想知道吗快来问我呀”的表情,十分捧场的笑问道,“什么事?”
“外头不是有传言吗?说七少开始接手杜府生意起,这两三年没少和四爷暗中较劲,二人渐生嫌隙,关系不好吗?”千柳半是嘲笑半是自豪,隔着丝娟拨弄琴弦,呛啷一声铿锵道,“我们四爷是什么人物?再好不过的人了!对七少也好,刚才那样紧张关心七少,外头的传言一定是假的!”
我们四爷?
瞧千柳叫得多少亲热,多少护短。
曲清蝉皱眉失笑,抬眼看向起身送客的陆念稚,轻摇鹅颈道,“四爷对七少,到底是真好还是假好,只怕只有四爷自己知道了……”
相交多年,连她都时常看不透,陆念稚的心思。
千柳只管没心没肺地笑,“自然是真好!”
随即探出窗外,低声道,“快看,唐七小姐走得好急!”
第13章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唐加佳疾步走出花楼,安稳坐上唐家马车才松了口气,眼见街上摊贩行人散去大半,忙放下车窗帘,急声吩咐道,“车赶得快些。”
如今唐家对外的家主是她三哥,实则唐家内外的话事权都在她祖母手上,自小祖母对他们兄妹的管教就极其严厉,甚至可以说是严苛,祖母虽也疼她,她对祖母却总有些发怵。
不过,今晚是因着意外遇见杜振熙,才多耽搁了好些时辰,想来祖母不会狠怪她。
唐加佳心头微定,见同样变装、扮做小厮的大丫鬟吩咐好车夫,就双眼亮亮的拉着人道,“你等在外头,可瞧见七少了?”
“瞧见了。小姐好福气,七少当真是一表人才。”大丫鬟了然,心知唐加佳对杜振熙极满意,不禁捂嘴咯咯笑,“就连七少身边的小厮——那位叫桂开的小哥,谈吐也不一般。当着我的面和车夫攀谈,不遮不掩坦荡得很。得知我们唐家对亲事的态度后,不知笑得多少欢喜。”
说着一顿,觑着唐加佳的神色道,“我还瞧见七少临走前,和曲大家说了几句话……”
桂开私下探问,是杜振熙行事谨慎,对杜唐联姻的重视。
唐加佳对此不以为然,反而心生欢喜,一听曲清蝉三个字,拉着大丫鬟的手不自觉用力,撇嘴道,“那曲大家不比四爷小多少,老姑娘一个,哪家少年郎会看上她?再说了,她就是开门做生意的,七少看着四爷的面子,也会敬她几句。”
大丫鬟的手被捏得生疼,只不敢呼痛,忙顺着唐加佳的意思道,“正是这个理。小姐本是冲着四爷来的,不想能遇见七少,可见您二位是天定的缘分。”
唐加佳眼睛更亮,想到杜振熙俊美无双的模样,双颊渐染霞色。
等到家下车叫夜风一吹,脸上已是红扑扑一片酒晕,落在等在二门上的少年眼中,开口的语气不禁无奈而宠溺,“祖母总说饮酒误事,一没人看着你就忘到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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