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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门娇-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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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巧不成书?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杜振熙双眼微闪。

    安大爷也老眼一闪,搭上杜振熙的肩亲亲热热一顿拍,略压低声音道,“还有件喜事,迟早也是要知会你们一声的。七少将来要是做了唐家女婿,不仅要叫唐三少一声舅兄,还要和唐三少做连襟呢。我家丫头随着晨舞三姐妹喊七少一声’哥哥’,以后要是进了唐家的门,做成唐三少奶奶,你和唐三少可就是半个连襟了。”

    安大爷和陆念稚颇有交情,妻小和杜府也有通家之好,安大爷儿子不少,却只有一个老来得的独生女儿,疼着护着囔囔着要在膝下养一辈子,现在竟想着让女儿和唐加明联姻?

    杜府是上家,唐家是亲家,安家会尽心尽力偏向哪头,不言而喻。

    杜振熙脑中念头纷飞,看向唐加明又眨了眨眼,“唐三少,要娶安小姐?”

    唐加明嘴角酒窝凝滞,闻言一抬眼,撞上杜振熙的目光本该错开,一时却定定挪不开。

    他脑中突然浮现出一方绣坏的绢帕。

    那是唐加佳幼时练手时做的针线,把握不好小动物的走线,绣出的小猫一张小脸上大半都是眼睛。

    大大的亮亮,乌溜溜的满是迷蒙和无辜。

    一如杜振熙此刻的双眼。

    令人心生爱怜,却又令他不敢直视。

    仿佛再多看一眼,再对视久一些,他就会像当年抢下唐加佳要销毁的绢帕时一样,舍不得眼看着灵动小猫被剪坏,舍不得再挪开停驻在杜振熙面上的目光。

    唐加明心神一凛,一时大乱的脑中嗡嗡直响,脱口道,“我心无所属,并无意娶亲。”

    他心无所属。

    不曾为女子动过心,更不会对眼前的男子动心。

    不会的。

    不会是七少,不该是,七少。

 第55章 能给她好处的另有其人

    唐加明突如其来的一句自白,与其说是在否定杜振熙的问话,不如说是在极力澄清自己的态度,直听得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怎么?我家丫头还配不上你了?”安大爷粗中有细,唯一会跟人计较的就是老来女儿这个逆鳞,此时此刻被唐加明当众倒着撸逆鳞,顿时没了好脸色,怒瞪唐加明沉声道,“唐三少一向知礼晓事,我自认不曾看走过眼,你可别叫我栽在你头上!刚才把酒言欢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刚才和安大爷在堂子里酒桌议事时,唐加明确实不曾一口答应,也不曾一口否定,态度只能称得上得体的自矜自持,连含糊敷衍的边儿都沾不上。

    明明来之前就得了祖母的交待,只要能拿下和安家合作的契书,不管安大爷开出什么条件,另外有什么盘算,都只管先稳着安抚着,表明唐家诚心联盟的态度即可,有什么事,过后再回府和祖母细细商定。

    只要是祖母吩咐的,只要是对唐家的有利的,他的终身又算什么?

    联姻才是最稳固的纽带。

    不过是一门亲事,他既然心无所属,又何必在乎娶的是安小姐还是其他女子?

    左右他将来会娶的、能娶的,不会是男子。

    怪就怪即便没有灯会那晚的月色朦胧,眼前样貌出众的七少,一样叫他乍生错觉,一瞬间鬼迷心窍。

    只是鬼迷心窍罢了。

    如果让祖母知道,他曾因七少生出诡异心魔,必定又是一场雷霆暴风。

    那只莫名其妙的粉底靴,不能再留着了。

    唐加明心念一转心神大震,似随着自白话语出口,肯定了自己心意的同时也消弭了短暂冒头的心魔,他很快恢复文雅笑容,嘴角酒窝盛满诚挚和真切,长揖到底道,“安大爷别怪我不会说话。只是姻缘一事,还要请示家中长辈,由祖母和家慈为我做主。我不好信口应下,更不能将令爱挂在嘴边胡说。

    若是因一时嘴快说错了话,惹得安大爷不痛快,我愿另外置办席面给安大爷赔罪。届时还请尊夫人和令爱一并登门,我不好出面,也好让祖母和家慈代我向尊夫人、令爱道声恼。”

    赔罪道恼是幌子,由内宅妇人出面相看才是话中重点。

    安大爷瞪若铜铃的老眼转瞬笑弯弯,忙忙扶住唐加明,懊恼道,“倒是我孟浪了,想着七少、小郡爷都不是外人,才一时说顺了嘴。还是唐三少谨慎周到,倒是我这个做老子的不够疼爱我家丫头了!”

    这才真是八字没有一撇,安大爷这般“快言快语”,没得自家给自家爱女闺誉抹黑。

    沈楚其围观得没脾气,暗暗撇嘴道:谁跟你不是外人?一样是行商的,还是陆四叔和他家熙弟比较儒雅,这安大爷也太自来熟了,变脸跟翻书差不多快!

    唐加明的观感和沈楚其全然相反,暗暗庆幸安大爷是个讲道理,听得进人话的,否则还不知要下多少功夫才能弥补不必要的隔阂。

    心里这么想着,眼神却忍不住瞥向杜振熙。

    瞧清杜振熙问过话就仿佛置身事外,依旧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愣怔模样,心中又难以自己的窜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他因着唐加佳格外杜振熙,杜振熙却似并不因为唐加佳,而在乎他这个未来舅兄的心境好歹。

    是觉得他无足轻重,还是不够看重唐加佳?

    他对杜振熙言行的不虞和不快,都是为了妹妹……吧。

    唐加明眉头微皱,为自己的异样找出根由后,心下对杜振熙的种种反应越加不满,正要开口,就听耳边突然响起沙沙软软的一声“啊”。

    杜振熙突然鬼叫,惊得众人一脸懵圈。

    唐加明唬了一跳之余,脑中竟转着一道诡异赞叹:七少不仅生得漂亮,一管嗓子半沙哑半绵软,比妹妹的还要好听。

    这念头比杜振熙的鬼叫还吓人,唐加明顿时惊得默默倒退三步,背着众人视线狂摇头,试图甩掉脑中想法。

    杜振熙却是满脑乱窜的零落想法,突然灵光一亮,小脸也跟着一亮,原本略显走神的双眼顷刻间聚焦,以手击掌道,“我想起来了!她的祖籍也是曲青县!”

    这个她是谁,沈楚其主仆心有所悟。

    安大爷和唐加明对视一眼,自然不会大喇喇的问人八卦,见机识趣道,“想来七少还有事在身,今天偶遇一时匆忙,改天再一处作耍吃酒?”

    今天根本不是偶遇。

    陆念稚那个老狐狸,恐怕不仅早算到安大爷会和唐家联手,也早就盘算好一边放任安唐联手,一边暗中派人盯梢,知道安大爷今天约了唐加明商议合作事宜。

    皇商竞标的事……杜记瓷窑分权分利的举措……奉圣阁重开的时机……

    还有灯会那晚,陆念稚带她上城墙,指点远近灯火时所描绘的杜府未来蓝图。

    一切如步步相关相连的棋局,都在陆念稚的算计之中。

    陆念稚要壮大的,不仅仅是奉圣阁名下的钱庄。

    而他的话,果然不能尽信,却不能不听。

    他说和曲清蝉交好,对她将来没有坏处。

    曲清蝉一个流落烟花之地的弱女子,能给她什么好处?

    曲清蝉给不了,和曲清蝉休戚相关的人呢?

    比如,余文来。

    杜振熙弯着眉眼隐去眼中闪烁,视线在安大爷和唐加明打了个转儿,无意道破更无心多说,只抱拳顺着安大爷的话茬,表示好说好说,“改天再聚,就此别过。”

    说罢吭哧吭哧爬上沈楚其的马车,小手伸出车门冲沈楚其主仆一挥,“阿楚,麻烦你先送我回府。”

    倒真似有急事待办的样子。

    安大爷不甚在意的自回自家,唐加明抬脚上自家马车,忍不住回头又展望一眼巷子口,定南王府的马车早已绝尘而去。

    沈楚其盘腿稳坐,才没被得令后怒甩马鞭赶快车的小厮给颠飞,他忍着满肚子茶汤翻腾,凑近杜振熙好奇道,“熙弟,你是说曲大家的祖籍和那个余文来一样,都是曲青县?你急着回府干什么,不是该回无名居,直接找曲大家问清楚么?”

    打人不打脸,戳人不戳伤疤。

    她就是脑子被驴踢了,也不会白目到去问曲清蝉旧事旧痛,更不会傻到自曝自己曾查过曲清蝉的底细。

    杜振熙丢给沈楚其一个白眼,示意他自己体会,只沉吟着道,“你要是不急着回王府,也跟我进一趟霜晓榭?”

    箭矢上绑的纸条既然不是催命符,沈楚其哪里还急着回去听他父王使唤他做事?

    从来都是杜振熙帮他,如今杜振熙用得上他,他有可能帮的上他家熙弟的话,必须义不容辞啊!

    沈楚其怒拍胸膛,一脸豪情道,“我家熙弟要我跟着,天大的事儿都得靠后站。别说走一趟霜晓榭,你留我在霜晓榭住下我也愿意!”

    他还没去过他家熙弟的闺房啊呸,起居室呢!

    正好看看他家熙弟平时起居的地方,是不是像他家熙弟的人一样,明明是个男儿却有着男儿没有的柔软。

    用的会是什么熏香?

    要是闻得顺鼻,他也要和他家熙弟用一样的!

    一向内心戏很多的沈楚其脑洞大开,全然不觉自己的想法有多匪夷所思,一路想一路莫名有些小激动,然而现实如冰雨,冷冷地打了沈楚其一脸。

    许久未曾踏足的霜晓榭,没有柔软香甜的熏香,只有满眼满室的帷幔,飘飘荡荡,各种叫不出学名的白色,直往眼中扎。

    沈楚其表示受到了惊吓,捏着帷幔颤抖着声音道,“熙弟,你这是什么爱好?好好的住处,整得跟鬼屋似的!”

    鬼屋你个大头鬼!

    杜振熙跳起来就是一巴掌,怒拍沈楚其思维跳跃的后脑勺,表示他再嫌弃就闭嘴杵院子里等着。

    沈楚其瞬间乖巧,带着小厮目不斜视的转进二进院落。

    桂开闻讯而出,抱着满怀账目,顶着硕大的黑眼圈道,“七少,您要是来问总账的话,还得等上几天。刚才不见您从庐隐居回来,四爷那儿倒派人又送了几箱账册过来。”

    桂开不知杜振熙为什么要领家法,却深知陆念稚给杜振熙领的是什么家法。

    手中总账还没盘完,又来了一大批烂账,简直要逼死人。

    杜振熙却没空解释和安抚,张口就问,“曲青县除了曲大家一户大姓,左右邻里可有姓余的?”

    桂开一听来事儿了,忙丢开账册,取来详细记录曲清蝉底细的小本本,边看边点头道,“确实有户姓余的邻居。曲家在当地是大姓,族人众多。曲大家一房原先没住在族村里,上下老小都住在衙门后衙的宅子里。

    曲大家的父亲获罪贬官后,带累得一房一族都连坐背罪,不止是曲大家的父亲被贬为庶民,连族里有功名的子侄也都成了白身。当地亲朋故旧恨不得离得远远的,唯有一户旧日邻居家的儿子,还肯在曲大家一族流放出县城前露面,特意打点了衙役一笔钱,恳求衙役路上多看顾着些……”

    沈楚其听到这里,已是恍然大悟,抢着话头道,“那户旧日邻居家的儿子,姓余?可是双名文来?”

    桂开再次点头,指着白纸黑字道,“小郡爷说的正是。这余文来原是四爷的同窗,中途退学官办书院,明面上不见和杜府有来往,……”

    说着一顿,看向杜振熙道,“七少,曲大家的底细可是有什么不妥?我见这位余文来尚在广羊府官办书院时,和四爷不曾有什么交情的样子,也就没和您多提……”

    “曲大家的底细没有不妥。”杜振熙示意桂开不必在意,苦笑着摇头道,“明面上没有来往,不代表私下里没有交情。四叔要是刻意隐瞒,你又怎么可能轻易就查得出?”

    桂开哑然。

    沈楚其则讶然,难得一点就通,灵光道,“所以曲大家骗了我们?这哪里是几分交情,分明很早以前就和余文来相识,还相熟!熙弟,就算曲大家和余文来关系匪浅又如何,这和你有什么相干?”

    干系大惨了。

    能给她好处的不是曲清蝉,而是另有其人。

    这人还和陆念稚有交情,是余文来本人无疑了。

    杜振熙微笑中透露着自嘲的苦涩,轻声道,“不是曲大家骗了我们。而是四叔此番安排,用意到底落在……什么地方。”

 第56章 真相只有一个

    “什么地方?”沈楚其左看右看,见他身边小厮张着嘴听傻了,再见桂开捧着小本本脸色微沉,也跟着眉头一皱,劈手夺过小本本唰唰一阵翻,嘀咕道,“照桂开查出的消息看,这余文来家境寻常父亲早亡,只有一位寡母相依为命。肯变卖家财为曲大家打点,情分必定非同一般。

    且这余文来还在广羊府的官办书院进学时,成绩并不出众,人缘交际似乎也平平。中途退学一为减轻寡母负担,二为连着考了几年乡试都没能中举,至今除了现在顶着的武将官衔外,身上只有秀才功名。放在以前是半吊子墨水,放在现在倒能赞一声’文武双全’。

    以他当时的身家和功名,帮着出一份打点钱已是勉强,哪里来的能耐帮衬曲大家脱离流放之苦?而且照着这上头记载的,三年前……余文来刚为病逝的寡母守完孝,紧跟着就动身往京城去了,期间没出过广羊府,更没那闲钱闲力一路追寻曲大家的行踪……”

    “是四爷?”小厮半张的嘴一合再一张,接他家小郡爷的思路接得稳稳的,“四爷人面广,手面大。要是四爷私下真和余文来是铁交情,帮着出面解救曲大家,后又帮着安置曲大家就说得通了。不过,就算曲大家因罪官之父牵连,被贬为贱籍女子,也不应该把人往庆元堂放啊……”

    放就放吧,还给放成了声名大躁的大家。

    收到身边白顶个下人名头,一样能给特殊待遇,或者养在外头暗中照顾,哪个不比将人捧成庆元堂的有名清倌好?

    除非,是曲清蝉自愿选的这条路。

    尽管刚才相处的时光短暂,但此刻回想,不难品出曲清蝉言行举止中的官家小姐影子,且人生得清丽性子还温婉,主动选择入风尘,究竟咋想的?

    难道经历过磨难的美人儿,美得和别人不同,脑回路也和别人不同?

    小厮大声感叹,和他家小郡爷挤眉,“这世上能教人行事变得异常的,只有情爱二字。难道曲大家移情别恋,在余文来从武之后,就转投四爷怀抱——不愿做内宅的通房、妾室,宁愿进庆元堂做个光明正大的姘头,至少自由自在?”

    旧日邻居少年郎,用尽真心白银留不住往日恩情,余文来苦哈哈当兵某前程,曲清蝉却果断上演一场兵变,移情到余文来的好朋友陆念稚身上?

    沈楚其大声磋叹,和他家小厮弄眼,“果然是剪不断理还乱,现下余文来要荣归广羊府了,等对上如今做了曲大家入幕之宾的陆四叔,会选择同窗故友,还是心爱之人?”

    嘚,简直虐恋情深!

    桂开听得嘴角一抽。

    杜振熙听得小手一抽,果断往沈楚其和小厮脑门上一人抽一颗爆栗,气笑不得道,“让你们一块听这些隐私,是要你们帮忙确认一件事,不是让你们来编话本的!四叔和曲大家,在你们眼里就这么不堪?”

    必须不是啊!

    陆念稚不是这种人,曲清蝉也不像是这种人。

    沈楚其和小厮的粉红头脑风暴顿时消停,双双捂着脑门不好意思的笑,连声保证绝对左耳进右耳不出,绝不会往外乱说,又齐齐问道,“要确认什么事,只管说。”

    “曲大家称余文来为’都督佥事’。”杜振熙思忖着道,“阿楚刚才说他是来打头阵的,这后头还要来什么人物?他回广羊府后,又是什么官衔,管着什么事?弄清楚这些,大概就能肯定我心中的猜测了。”

    “这些和陆四叔的用意有什么关系?”沈楚其疑惑问道,随即挺胸道,“这些我原先没留意,你想知道的,我回王府定然找父王打探清楚。一有确切消息,我就马上来告诉你。”

    他虽有些不靠谱又不爱受差事拘束,但认真起来也挺务正业的。

    杜振熙莫名有点欣慰,摸杜振晟似的揉了揉沈楚其的大脑袋,轻笑道,“怎么和四叔的用意没关系?他将杜记瓷窑明年竞标皇商的话事权让出去大半,还放任安大爷和唐家联手,这已经不是放权,而是不怕权柄彻底易主。”

    再有今日好巧不巧,王府暗卫箭矢乱射,射出余文来即将重归故乡的消息。

    “我记得,四叔虽极少登门叨唠,但每年四时八节除了府里给王府的节礼外,庐隐居还会另外出一份随礼,专门孝敬王府的门房。”杜振熙见沈楚其的小厮不住点头,便接着道,“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是岭南藩王定南王府的门房。

    我猜,若四叔从前就和余文来有交情,肯帮着余文来看顾曲大家,这几年少不得私下和余文来书信来往。有这一层关系在,加之王府门房漏出的一星半点口风,四叔只怕比阿楚,还早知道余文来不日就要回来。”

    不是衣锦还乡,而是职位调动。

    岭南、闽南、江南三地各有总督兼管政务和军务,且本朝自先帝的先皇老子起就实施海禁,没有贸易就不存在海上风险,三地海防卫所闲置多年,怕是连水战怎么打都没经历过,突然从京城另外调派武将来是闹哪样?

    “四叔不是要放松瓷窑生意,而是要放手瓷窑生意。”杜振熙语气微沉,眼中幽光微微闪烁,“奉圣阁的钱庄若能开出广羊府,往岭南、闽南、江南三地铺排开来,何愁将来沿岸城镇有所变动,不能应机应景的抢占先机?”

    她的话没有说满,话外之意却直指朝廷可能将重开海禁之意。

    不仅是大事,还是要事。

    沈楚其神色微变,一正经起来就机灵,“熙弟,你是说陆四叔想弃皇商名号,另外开一项一本万利的营生?”

    海上贸易,确实一本万利。

    但首先要有本。

    怪道总账越盘,数目越惊人。

    哪里是单为奉圣阁,陆念稚早已算好了后手。

    杜振熙不肯定不否定,竖起一根手指道,“真相只有一个。而解开真相的关键,就在你能不能打探来确实可靠的消息。”

    沈楚其张开大胖手,握住杜振熙的手指重重嗯了一声,“熙弟,你放心。我一定帮你!”

    事关朝廷海务,陆念稚可以凭借私交暗中运作,定南王府于公于私,在朝廷明旨和官员正式到位前,宁可以静制动,不会轻易外传消息,动摇藩地官场人心。

    是以定南王只叫沈楚其出面接待余文来,却没细说余文来的职务和目的,也是以暗卫行事跟做贼似的,大白天的射箭传信。

    可惜沈楚其大大咧咧惯了,又晓得曲清蝉和杜振熙几人不是口风松的,有啥说啥,半点不忌讳。

    杜振熙不知该感谢沈楚其,还是该顺便敲打他几句,只得用力抽出手,甩着险些被大胖手捏爆的手道,“你帮忙归帮忙,别瞒着王爷行事,如果打探不出来不必强求。”

    端看定南王的态度,如果沈楚其问不出来,那就代表不是她该乱问乱查的,至少现在不是。

    沈楚其心领神会,撕掳清楚其中内情后就再也坐不住,拖着小厮就告辞。

    杜振熙望着沈楚其风风火火的背影摇头,抬脚想回内间清清静静再捋一捋前情后果,错眼瞧见庐隐居送来的一箱箱烂账,顿时嘴角一抽,老老实实坐下来继续领没领完的家法。

    “七少,我看您猜的八九不离十。”桂开捞着袖子在一旁磨墨,疑问道,“又有安大爷和唐三少私下敲定合伙契书在后,您何必劳动小郡爷拐着弯打探,不如直接上庐隐居,找四爷当面问清楚。”

    “让阿楚帮忙,算什么拐着弯?四叔揣着明白装糊涂,才真正叫兜圈子兜得老大。”杜振熙毫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低声哼哼道,“八九不离十不够。要找四叔问话,就得做足十成准备。四叔那副爱神叨的作派,你还不清楚?”

    话说得有些赌气的意味。

    似乎自从今天早朝去过庐隐居后,他家七少提起四爷来,越发不待见了。

    他家七少在庐隐居,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又被四爷欺负了?

    桂开偷偷去看杜振熙的脸色,一看之下,顿时发现他家七少多了个不同以往的小动作。

    说句话喝口水,间中偶尔暂停拨算珠算账,就会微微走神,还会不时抿一抿嘴,明明不渴嘴巴不干,却老爱舔嘴唇。

    这是什么奇怪的操作?

    桂开百思不得其解,再添热茶道,“七少,您要是觉得口舌不舒服,我去取解燥祛湿的药丸来,您对付着嚼上一颗?”

    她确实是口舌不舒服。

    却不是因为体内燥热或湿气重。

    而是周围一清静下来,没有外人和外事忙活,脑中就总不时窜出陆念稚的脸。

    那张带着坏笑的脸渐靠渐近……

    旧的梦魇得到验证,新的梦魇似乎已然发芽,植根于脑海。

    简直得不偿失!

    陆念稚说得不错,好奇害死猫。

    她就不该好奇事情真假。

    杜振熙表示没有后悔药吃,只求时间是一味良药,能尽快抹杀她脑中错乱的画面。

    她默默以手背抵唇,下意识又擦了擦唇瓣,含糊着声音跳过话题,顺便转移话题,“阿楚那火急火燎的性子,也不知多久能办成,能不能办成。”

    桂开一想沈楚其信誓旦旦的样子,忍俊不禁道,“小郡爷性子风火,却从不乱夸海口的。七少,您且放心等着吧。成不成的,小郡爷定然都会给您个交待。”

    桂开倒了解沈楚其。

    杜振熙不再多说,收敛心神,闷头扎进烂账里。

    却不想一等三天,都没等来沈楚其一星半点的口信。

    杜振熙少不得和桂开玩笑,嘀咕几句沈楚其的办事效率略低下。

    而被人背后念叨的沈楚其,心有灵犀的打了个打喷嚏,满脸通红却不是被喷嚏憋的,而是恼怒导致的,他顾不上乱打喷嚏的不雅,指着起居大院的空地正中道,“滚!你给我滚!”

    少见的动了真怒,吓得在外蹓跶的小厮忙忙被同僚当救兵搬回大院,进门瞧见被沈楚其怒指怒喝的单薄身影,顿时愣在当场。

    那欲哭不哭,颤抖着肩膀的单薄身影,不是前几日被沈楚其“宠幸”过的通房,又是谁!

 第57章 相思是病无药可治

    “我的小郡爷,这是怎么了?”小厮哎哟叫,一爪子挥退不敢远着又不敢近前的下人,一爪子冲跪地的通房暗搓搓打手势,示意她别再欲哭无泪,免得再惹沈楚其心烦,自己则紧走着上前给沈楚其拍胸顺气,“待会儿不是要去杜府?有什么事儿我帮您处置干净,您可不能这么气呼呼的去见七少。七少见您不爽快,又该为您担心咯!”

    但凡他搬出杜振熙,简直屡试不爽。

    且他家小郡爷虽然行事随性,但不是爱迁怒乱发脾气的难搞主子,对王府下人,特别是自家院中的下人向来护短,对粗使的老苍头尚且和气,对身为通房的近身大丫鬟,就更不会无缘无故的当众斥骂。

    果然此言一出,沈楚其气得通红的面色略有缓和,盯着通房的眼中情绪一时变幻莫测,终究没再指着人高声喝骂,甩着袖子旋身打了个转儿,选择一个人钻回屋里,那虚胖的雄厚背影除了气闷外,竟透着几分颓然。

    一向心宽体胖的小郡爷,突然散发负面情绪略吓人啊喂!

    小厮见状又惊又疑,当下紧着先找出事由再对症下药,忙半扶半拖的,将吓得手脚发软的通房拽进茶水间,扯出个笑化身知心小哥哥道,“你比我还早两年服侍小郡爷,向来能干妥当,这几天又是最春风得意的时候,怎么突然就惹得小郡爷发这么大的脾气,不管不顾的就要赶你走?”

    他字眼掐得妙,这通房最近确实春风得意。

    自从那晚被沈楚其稀里糊涂拉上了床后,前两天又尝了回被“宠幸”的滋味,一年多来形同虚设的通房名号顿时光芒万丈,受尽院中下人的奉承巴结。

    “大家伙抬举我两句,我也不至于眼皮子浅到因此抖起来。哪想今天……刚才我……”通房眼中又委屈又后怕,强忍着泪意哭诉道,“我瞧着小郡爷又、又看着我发愣,还当他是有、有了兴致,就略微主动了些,谁知道我才刚碰到小郡爷呢,他就忽然变了脸,直骂我、骂我不知廉耻,再容不下我……”

    那晚沈楚其醉得神志不清,那样对她她虽心里欢欣得意,却也不敢就此登鼻子上脸,本也按耐着期翼照常当差,哪里想到那天沈楚其从杜府回来后,竟又仿佛回到了那晚似的,盯着她神色恍惚,随即又不由分说的将她带上了床……

    一时事毕,连晚膳都错过了,还是她陪着沈楚其用的宵夜,期间夹菜添饭,沈楚其看她的眼神比事前还要恍惚。

    男子这般情状举动,不是真对女子上了心又是什么?

    通房喜得无可无不可,那天虽临近黄昏,不也是白天做那挡子事么,今天虽是早朝晨间,不也同样是白天么,外人哪个敢乱说嘴,关起门来小郡爷想做什么,她只有配合的,没有推拒的道理。

    本以为一回生二回熟,三回过后就能风光上位,却凭白落得个突然被骂被赶的下场。

    当着满院下人的面,将她一把掼得摔上又硬又冷的青砖地不说,还一口一个要她“滚”。

    通房一想起来就委屈伤心,捂着帕子哽咽道,“你我共事多年,你评评理,这事我哪里做错了?小郡爷这脾气来的没头没脑,当着大家伙的面让我没脸,倒叫我往后如何做这大丫鬟,如何为小郡爷操持屋里事!”

    她急声为自己叫屈,小厮却越听越走神,脑中灵光噼里啪啦乱闪,首先划过的是那天去杜府找杜振熙时,他家小郡爷粗声粗气为杜府三爷正名,直问杜振熙男风对错的画面。

    夭寿哦!

    他这是一语成箴,他家小郡爷真个对七少起了不该起的心思了?

    这哪里是“宠幸”通房,根本就是借着通房“想”不该想的人呐!

    照着方才所见所闻,他家小郡爷这是想来想去,想出个无法再压抑误会自己心意的结果,跟着就容不下通房自顾自误会迎合,想抹去这几天的荒唐污点,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通房略无妄之灾。

    但错的从来是下人,不能是主子。

    为主子消灾分忧,才是他身为主子身边第一等小厮的责任和义务。

    小厮凌乱的小心肝微定,抬手撸了把脸,嘴角笑意被抚平的瞬间,已换上疾声厉色的冷脸,“你哪里做错了?你哪里都做错了!外人如何我不知道,轮到我们定南王府头上,只有比别家更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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