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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门娇-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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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五娘主仆可没有内应能靠,即便能花钱买通下人往酒里下药,却无法越过明忠、明诚,直奔陆念稚而去。
掺和两桩龌龊的奉圣阁下人,没能进城就被悉数处置干净了。
被排挤在审问过程之外的西府诸人无缘细究、不曾深想,江氏却是越想越不对劲。
杜振熙恍然挑眉,偏头看向陆念稚。
他确实欠江氏一个交待。
“您可真是眼明心亮。吴五娘主仆,确实没那个能耐。”陆念稚目光坦荡,起身不站不跪,反而从杜振熙身旁挪到江氏身侧,凑近江氏低声笑道,“是我让明忠、明诚’帮’她们引路的。我一发现酒水有异,就离席去了主阁楼。一来想看看对方是什么后手,二来也好避人耳目,不把事情闹大。”
他不是坐以待毙,而是请君入瓮。
桂开也恍然挑眉,暗搓搓丢给杜振熙一个眼色。
怪不得陆念稚张口就说他和竹开没当好差,让杜振熙“也”出了事。
原来没当好差的只是他们,不包括明忠、明诚。
此时再想竹开袍摆上沾的泥点子,倒是对上了。
想来彼时明忠、明诚正忙着“引导”吴五娘主仆,半道撞上竹开,才让竹开帮着往主阁楼跑腿,名为端茶送水,实则暗示暗中窥探的吴五娘主仆——陆念稚正一个人待在主阁楼,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快点送上门哟!
之后一切顺理成章,本该去别处“忙活”的明忠、明诚去而复返突然现身,吴五娘主仆才摸上二楼,就被捉了个现行。
江氏听罢神色复杂,笑点着陆念稚亲昵挨近的眉心,“你呀,从小就是个心里爱藏事,只做不说的主儿!你是不是从知道这门亲事起,就让人暗中盯着芸娘母女的外宅?你既然不愿意,那天又何必答应下来。老二和老二媳妇糊涂,你是不是觉得我也是个糊涂的?”
“您心细如发,可别再说自己聋啊哑呀糊涂的话。”陆念稚扬起下巴,主动送出额头任江氏戳个够,弯着瑞凤眼笑得孺慕而真挚,“二叔父和二叔母是有些小心思,但没有大奸大恶的坏心,做人哪有不为自家利益的,不过是些无伤大雅的盘算。您愿意帮衬他们,我又怎会违背您的心意?
亲事若是能成,吴五娘就是摊烂泥,也能经您老的手扶上墙,我娶谁不是娶?只要您愿意,我没有不愿意的。但不能真叫您受累,我总要仔细摸一摸吴五娘母女的底细,我安心您老也能省心。
哪想真叫我的人盯出不妥来。为免打草惊蛇,确是不知吴五娘那晚独自跑去三堂九巷,私会的是什么人,拿的又是什么东西。有前因未必能有后果,端看夜宴当晚,吴五娘主仆是否真有动作罢了。”
所以吴五娘主仆将恶行进行到底,他也就毫不手软的将计就计。
明明是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偏做出副人见人爱的孝顺样儿,一番话说的十足漂亮,不伤江氏的心,还处处思虑周全,谁的脸面都没落。
杜振熙不得不服,偷偷撇嘴角。
江氏却是翘起嘴角,又是心暖又是心软,暗叹口气道,“终归是我贪心,总想着哪个都不偏,能拉拔就拉拔,最后倒落得个两厢不讨好的下场。以后呀,西府的事我不管了,你的亲事我也不管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自己的亲事自己做主,随你想娶就娶,喜欢哪个就定哪个。”
说罢示意陆念稚不必再说,转头看向江妈妈,沉吟道,“你亲自出面,再代我往西府走一遭。就说是我的意思,让老二安排人私下好好安葬那个芸娘,你也去寺里给她做场法事。人死灯灭,到底没的是亲娘,吴五娘要是想守孝,就让老二妥当安置她,迟些送走也就罢了。”
杜府子嗣有毒,由不得江氏不迷信,嘴硬心软之余种种怀柔,不是没心计没手段,只是人老了,唯恐损阴德伤及子孙后福。
江妈妈正色应下,领命而去。
江氏老手拍桌,震得碗筷颠了三颠,“行了,该理的都理清楚了。赶紧把剩下的药膳都吃了,虎狼药疏忽不得,我已经交待下去,庐隐居和霜晓榭的厨房都有药膳方子,你们乖乖给我吃上一个月。”
略伤感郁卒的气氛碎成一地。
画风变得太快,陆念稚和杜振熙默默端起碗筷,继续埋头猛吃。
二人揣着满肚子过量夜宵,两脸消化不良的飘出清和院。
高墙外小巷里,更夫敲响三声锣。
三更鼓响。
杜振熙的疑问也跟着响起,“四叔,您是不愿意娶亲?还是不愿意娶吴五娘?”
吴五娘是假吴家表亲,却是真西府庶女,是她的庶出姑姑,也是陆念稚的庶出妹妹,再没有血缘牵系,这门凭空冒出的亲事也太匪夷所思。
但是,她能想通杜仁、大吴氏的盘算,也能理解江氏的默许放任。
娶了吴五娘这个“自己人”,就等于拿捏住了陆念稚的妻族。
于陆念稚来说坏处大于好处,于杜府来说有益无害。
然并卵,陆念稚教过她一句话:不要看别人怎么说的,而要看别人怎么做的。
西府吃不了兜着走,得到实际好处的唯有陆念稚。
不必娶吴五娘,还握住了亲事的主动权。
陆念稚独掌亲事,杜府上下没有人能再为他做主。
“我愿不愿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人选和缘分。吴五娘……自毁前程,和我有缘无分。小七可不能怪到我头上。”陆念稚一脸无辜,侧身站定,微微弯身靠近杜振熙,盯着她的双眼轻笑,“老太太如今不管我了,你这么爱操心,不如替我做主选一门好亲事?”
她一个被排挤在长辈圈外的晚辈,最后才知道吴五娘亲事的侄儿,最好是能替他做主!
杜振熙嘴都懒得顶,偏头哼道,“霜晓榭到了。四叔不必再送,您回庐隐居歇息吧。”
似为了附和主人的话音,夜风穿堂拂过霜晓榭内外,廊下挂着的风铃登时大响。
叮铃铃,叮铃铃。
清脆的声响略熟悉,顷刻间和梦中主阁楼屋檐上,随风作响的铁马交织一片。
朦胧而诡异的记忆再次被唤醒。
杜振熙心头一跳,梗着脖子坚定偏头,告辞告得不伦不类,看也不敢看陆念稚的脸,尤其是——那对好看的唇瓣。
陆念稚不以为然,睨着杜振熙略僵硬的侧影挑眉道,“今天太晚了事情又多。明天别忘了来庐隐居找我,你该领的家法还没领。”
老狐狸的记性怎么这么好!
杜振熙闷声应下,半晚上睡得梦魇不断,早朝醒来穿戴完毕,交待桂开继续理总账后,就顶着没睡好的黑眼圈,慢吞吞往庐隐居去。
相对着霜晓榭而建的庐隐居,地势偏高,丈余高墙后不止庭院错落,还圈着一座小山头。
陆念稚起居、办公的上房,就安置在半山腰。
杜振熙一大早起来就吭哧吭哧的爬山路,暗道陆念稚太坏了,每每有客来不往前院花厅引,只往庐隐居的上房带,就算来客有事没事、心情好坏,爬完山路耗完体力还剩个鬼心思。
再喝一壶陆念稚议事见客时必备的茶汤,真是有脾气也没脾气。
怪不得每回有同行来找事,最后都能被陆念稚摆平,只差没手拉手转圈圈的送出庐隐居。
杜振熙一路腹诽,站定半山腰暗搓搓喘气,抬眼瞧见迎出门的两道身影,扬起干笑喊人,“练秋姐姐、拂冬姐姐。怎么不见明忠、明诚?”
练秋和拂冬是陆念稚的大丫鬟,从小服侍陆念稚,因着主子是位高权重的长辈,杜振熙和杜晨舞几姐妹见了人,少不得喊一声“姐姐”。
练秋天生严肃脸,福礼答道,“七少想来早得了信,四爷要往安家派管事协理瓷窑的事体,明忠、明诚正忙着这事儿,一早朝就去接管事,陪着往安大爷那里去了。”
杜振熙了然,抬脚绕过影壁,拐向二进院落。
拂冬则和练秋的严肃大不同,满脸是笑的跟在杜振熙身侧,取出帕子递到杜振熙跟前,捂嘴笑道,“四爷偏爱高处风景,住在半山腰十几年习惯了,倒是苦了七少。瞧您这汗冒的,累着了吧?您擦一擦汗,我给您取些茶点来,吃过再去见四爷?”
以前不觉得拂冬的殷情有什么不妥。
如今经历过江玉的暗算,杜振熙已然留下阴影。
香帕绕鼻,娇声入耳。
险些吓得杜振熙一抖,忙客气而疏离的表示拒绝。
好在陆念稚住所奇葩,规矩也大,二进院落不待外客不用丫鬟服侍,饶是练秋和拂冬也不敢无招乱入。
杜振熙果断飘进二进院落。
拂冬只得收回帕子,止步当场。
“我们服侍的是四爷,可不是七少。”练秋看着拂冬,语气平板的道,“南犀院闹出什么事,其他人不清楚,你我可知道得一清二楚。七少才吃过苦头,又是老太太的心头宝护得紧,没看霜晓榭这么多年,连个多余的丫鬟婆子都没有?”
拂冬不解其意,奇道,“桂开到底只是个小厮,哪有我们这样的婢女伺候得细心。我不过尽地主之谊,多招呼了两句,你怎么了?凭白扯上南犀院、霜晓榭做什么?”
“我没怎么了。倒是你……”练秋不为所动,依旧肃着脸道,“可别不知好歹,打七少的歪主意。”
第48章 最后坑的是自己
拂冬神色微变。
自家事自家清楚,庐隐居无论是在府内府外,地位都远远超然于各大管事、掌柜出入的前院花厅,名望声势更是稳压霜晓榭一头,再有头脸的杜府下人见了她们,哪个不拿她们当庐隐居的内管事、陆念稚的屋里人,尊称她们一声“姑娘”。
只是这“屋里人”,却是有名无实。
自陆念稚考取举人功名前,发生了“那件事”之后,竟似一时心灰意冷,不仅止步于举人中断科举之路,还真个似清心寡欲起来,待她们这两个近身大丫鬟,还不如待明忠、明诚那两个小厮好。
外人不清楚内情,看她们到了年纪没有放出去配人,权当她们早已是陆念稚的屋里人,有实无名,单差个名分。
哪里知道她们经手的不过是吃喝穿用,内外大情小事全都是明忠、明诚在管着、办着。
她能有什么歪心思?
她该有什么歪心思?
拂冬脑中闪着纷乱念头,手下松开攥紧的帕子,边往练秋脸上扫边反驳道,“我们是跟着四爷一道长大的,年岁还真当得七少喊一声’姐姐’。我怎么会、怎么敢对七少起歪心思?你这话说得忒也难听!
你倒是说说,什么叫歪心思?老太太护七少护得紧,四爷不也疼七少疼得紧?我们跟在四爷身边,可是从小看到大的。四爷疼七少,我多关心七少两句,怎么就扯上歪心思了?”
“你没有其他心思就好。歪不歪的,大家心知肚明。”练秋一偏头,再一抬手挥开帕子,盯着拂冬道,“你别忘了,上房不是没进过粗使婆子、洒扫丫鬟。但凡动歪心思的,哪个不是被四爷轻则发卖、重则打杀?来来去去,不过剩你我二人。
你知道我们是跟着四爷一道长大的就好。四爷可从来没动过收什么屋里人、屋外人的念头。别听那些老管事、小家丁瞎猜瞎说瞎奉承,你就心思活泛了。我不过白提醒你一句,你要是心里没鬼,大可不必紧张。”
说得自己多高洁似的!
还不是一样舍不得庐隐居和四爷的好,巴巴的留下宁愿做老姑娘,也不愿意出府配人!
拂冬心下嗤笑,本待提一句陆念稚在庆元堂的“老相好”曲清蝉,好怼回去,却也知道有些话轻易编排不得,遂手腕一转收回帕子,扭身挽上练秋的手臂,嘻嘻笑道,“好姐姐,我知道你是顾念着多年姐妹情,有心提点我。我知道了,下回再见着七少,我一定虎着脸不理他!”
这话就是故意顽笑了。
练秋严肃小脸裂出一条缝,露出个不太娴熟的微笑,点头道,“你知道我是为你好,就好。”
她确是真心为拂冬好,才拿杜振熙做话引子,有意敲打拂冬几句。
拂冬入耳不入心,只一张脸笑得亲热,且行且回头,幽幽看一眼隔断内外院落的影壁。
杜振熙也回头看一眼影壁,目光顺着四季锦的石雕图案一路往下,掠过满院鲜亮花木,落在枯叶遍地的青砖路、卵石道上。
换作旁处,这般放任晚秋落叶和当季花卉交杂不管,那就是洒扫下人失职。
轮到庐隐居,就成了有意铺就、天然雕琢的残缺美。
葱郁红花绿叶,参差着黄的枯枝败叶,倒映碧洗天穹,满目难以描摹的清朗。
半山腰的景色,确实值得偏爱。
而陆念稚,也确实内心闷骚。
有权有势的现任当家人,偏要做出副归隐文人的清雅范儿。
杜振熙一边撇嘴吐槽一边目接不暇,脚下落叶破碎轻响,间中忽而掺杂进一抹黑亮身影,响起一道绵软叫声。
“你怎么在这里?”杜振熙上前两步又后退一步,伸手揉上那团黑影,抿嘴笑道,“你也在赏景?是刚用过吃食,出来散步消食吗?”
被轻揉脑袋的黑影撇着耳朵张着爪子,扒地伸长懒腰扬起脑袋,露出白须蓝眼,赫然是只皮毛水亮如宝石的黑猫,歪头蹭着杜振熙的手心,喵喵回应。
杜振熙只觉心都要化了,忍不住靠近一步,然后,悲剧了。
她绷直手臂本就是为了拉开和黑猫的距离,这一步情不自禁,刚凑近一丁点,顿时连打喷嚏。
“小奇,过来。”陆念稚懒懒斜靠廊柱,勾手喊黑猫,单手接住飞窜而上的黑猫,单手抽出汗巾冲杜振熙晃啊晃,“小七,过来。明知道自己碰不得猫毛,还往跟前凑?”
小奇小七,傻傻分不清。
要不是她猫毛过敏,又舍不得放亲手捡到的黑猫继续流浪,哪里会退而求其次,把黑猫托付给陆念稚养。
明明说好是帮她养,转眼就擅自给黑猫取名字,偏偏还取了个谐音。
简直不能想陆念稚和黑猫的日常。
指不定小奇来小奇去的呼来喝去。
她不来庐隐居的时候,没见陆念稚对黑猫如何亲近,她每次来庐隐居的时候,陆念稚倒生怕她听不见似的,一口一个小奇喊得欢。
逗不成小七,就逗小奇么?
陆念稚,果然,非常,恶、趣、味!
杜振熙坚决只认黑猫是黑猫,探手一摸空空如也的腰间,顿时立场不坚定的上前,默默接过陆念稚的汗巾,怒擤鼻子。
“昨晚散得晚,你精神倒好,来得这样早。用过早膳了?”陆念稚转身过穿堂,见杜振熙捂着鼻子乖乖点头,嘴角微微一勾,浅笑中透着五分刁难五分兴味,“跟我来。”
穿堂之后,是连接正中和左右房屋的回廊,回廊圈出的空地除了方正青砖外,并无假山小园,唯有四角参天花木折腰织成的天然屏障,翠绿投影下,铺着锦绣绒毯、短足矮桌并柔软舒适的起坐席垫。
杜振熙见惯不怪,一双眼不由自主的瞥向廊下。
一角横木上和霜晓榭一般,悬挂着一支做工粗糙的风铃。
霜晓榭挂着一支,庐隐居挂着一支,清和院的东厢房也挂着一支。
这三支风铃,是杜振晟头一回逛灯会时,拿存下的压岁钱亲自挑选买下,送给江氏以及陆念稚和她的。
江氏挂到了杜振晟住的东厢房,她和陆念稚则挂到了廊下。
原先觉得同款不同处的风铃和美,如今沾染上梦境中铁马乍响的诡异色彩,顿觉辣眼睛辣耳朵。
杜振熙睫毛一抖耳尖一颤,默默收回视线,摸着席垫落座。
她在廊外,陆念稚在廊内。
二人之间隔着层层叠叠的帷幔。
杜振熙抬眼,望向端坐廊内紫檀案后的陆念稚,嘴角止不住一抽。
她为了掩盖无处安放的裹胸布,几年前就往霜晓榭二进内外挂满长短不一、材质不同的帷幔,美其名曰热能挡光冷能挡风,实则是为了光明正大的挂裹胸布。
藏木于林。
谁能想得到,五花八门的帷幔中混进了奇怪的东西。
陆念稚却笑她娘里娘气,还笑她起居处像鬼屋。
她一气之下暗搓搓联合桂开,趁着陆念稚不在拦下练秋和拂冬,也将此处弄成了帷幔满屋。
结果没气着陆念稚。
他不仅置之不理,还顺势将廊外空地改做起坐之处,见客时隔着帷幔谈事,简直高深莫测,见她时隔着内外距离,简直威压自成。
多少寒暑,她就是这么远坐席垫,远望陆念稚,听他似近还远的教她学识训她错对。
年少意气干的蠢事,最后坑的是自己。
杜振熙抬手压了压抽搐的嘴角,就听陆念稚似笑非笑的声音穿透帷幔而来,“小七,我让你来领家法,你可心服口服?那晚在竹汤,不过是叫竹开错眼瞧见你我二人一站一蹲,你就恼羞成怒,竹开一时误会,你却是想得不少,知道的也不少。
如果不是我另外问过府里门房,确定你那晚是第一次出入三堂九巷,我还当我不在的半年里,你已经光顾过三堂九巷的小倌官。这才’灵光’到竹开误会什么,你立时三刻就能领会到。
三哥是怎么去世的,你从记事起老太太就跟你说过。要是叫老太太知道你小小年纪,就懂得男男女女那些闺中事体,只怕要伤透心,愁白头发。
这一次内宅出的龌龊,还能借着要上官学送走小十一,不叫他乱看乱听。但他也有长大的一天,躲不过这些内宅事体,你是做兄长的,好的不学坏的学,就不怕带坏小十一?我数的这些错处,你可有异议?”
他连她那个死于马上风的亡父都搬出来做例子了,她除了前车可鉴、老实认错还能如何?
虽然她有苦难言、有口难辩。
但总不能自曝秘密,告诉陆念稚她其实是女儿身,所以那晚被竹开误会时,才会控制不住本能,做出那么大的反应吧?
自己心甘情愿跳的坑,最后坑的果然是自己。
杜振熙暗暗苦笑,面上做出虚心受教的小模样,撑着矮桌起身,十分乖觉的认“错”,“四叔教训的是。我这就去抬账册。”
她所谓的领家法,自然和杜振益挨的五十大棍“家法”不同。
自她长大开始接掌生意后,陆念稚就不再对她进行打手心之类的“体罚”,而是改成更加磋磨人的精神“虐待”。
而她熟门熟路,拐进一侧厢房抬出的账册,正是陆念稚要她领的“家法”。
小山高的账册,全是陆念稚多年攒下的私产。
高兴了就理一理,不高兴就堆在角落吃尘。
可想而知账面有多乱,流水有多庞杂。
盘算起来简直劳心费神。
杜振熙左手账册右手算盘,不用陆念稚再废话,就埋头吭哧吭哧的理起陈年旧帐来。
这一场“家法”领完,头晕手抖还是轻的,用时过长用脑过度简直要人小命,还不如挨一顿打来得痛快。
偏偏费力不讨好,受虐的是她,坐享其成的是陆念稚。
犯错使人苦逼。
杜振熙内心嘤嘤嘤,默念三遍以后定要更加谨小慎微、修炼心性,不能再有反应过激的行为,叫陆念稚捉住痛脚,白驱使她做事。
此情此景,当真是应了那句话——她表面过得风光,背后连只猫都没得养,还得苦哈哈给猫主人当劳工。
杜振熙咬着笔杆默默划过一笔又一笔账,一时收笔突然耳尖一动,周围怎么这么——安静?
第49章 说好的领家法呢
听不见茶汤沸腾的汨汨声响,也听不见茶舀轻敲茶船的叩叩脆响。
只听得见风过回廊,帷幔高扬低落的飒飒破风声。
陆念稚不是正煮茶自饮,刚才还捣腾得热闹,现下怎么没动静了?
杜振熙捻着发僵的指节,放下笔按着算珠,抬头望向廊内。
半起半落的帷幔后,陆念稚的身影时隐时现,风卷过帷幔再扬,露出他半倚紫檀案单手支肘的闲散姿态,斜托掌心的脸平和安宁,另一手懒懒搭在茶船边沿,手中还握着茶巾,却不见再有动作,不闻再有声响。
睡着了?
杜振熙微愣,转眼看向四角葱郁的花木,方觉日头高悬光影倾斜,她实在太敬业,闷头投入盘算烂账中,不知不觉间竟已过去半上午。
耳中不禁回响起陆念稚“夸”她精神好,睡得晚来得早的话。
当时懒得怼回去,此刻只觉好笑。
所以说老狐狸就该乖乖认老,凭什么她偶尔怼他一声老人家,他还有脸故作委屈,抱怨她“嫌弃”他?
不过是少睡几个时辰,就打起瞌睡来,可不是年纪大了么!
杜振熙抿着嘴笑,摇摇头活动关节,重新低头按上算盘,指尖拨动算珠发出一声轻轻脆响,余音未散,就听风撞廊下风铃,渐扬渐亮的铃声直入耳中。
叮铃铃,叮铃铃。
声影模糊混乱的梦境重新浮上脑际。
杜振熙蜷缩起手指,握拳撑着矮桌缓缓站起身,她抬眼再次望向廊内陆念稚,腿脚似自有意识一步一挪,无声越过厚而软的锦绣绒毯,踩上回廊,掠过头顶风铃,矮身钻过一重又一重帷幔,站定紫檀案一侧。
她俯瞰案后,陆念稚似乎睡得很沉,对她的到来毫无所觉,轻阖长睫在双颊上扫下两排淡淡阴影,舔上托腮的长指,染得指甲修得整齐干净的指尖一半暗一半明,细碎光影忽而晃动忽而静止,竟令人观之只觉静好祥和。
“一个大男人,一个老男人,睫毛倒生得比女儿家还长还翘。”杜振熙掐着袍摆轻轻蹲身,抱膝冲着对面黑猫努嘴,压低声音道,“我说得对不对?四叔这双瑞凤眼,生得也太魅了些。”
她和黑猫之间隔着一个陆念稚。
黑猫仿佛真有灵性,即听得懂陆念稚叫它小奇,也听得懂杜振熙没名没姓的喊它,它张嘴卷舌打哈欠,舒展爪子喵喵一声回应,随即百无聊赖似的歪头枕上小爪子,和主人一起打起瞌睡来。
杜振熙吓的忙竖起手指抵着唇,嘘声示意黑猫别乱叫,错眼见陆念稚长睫一颤,眉心微陷似被扰了清梦,却全然没有半点被吵醒的迹象。
这是真睡着了。
杜振熙暗暗吐出一口气,无声失笑之余鬼使神差伸出手,点上陆念稚的眉心,轻柔替他抚平眉间皱褶,指腹随即缓缓向下,拂过他挺直的鼻梁,停在他的鼻尖上,顷刻间和他托腮的长指一般,染上长睫打下的阴影。
杜振熙眨了眨眼,盯着她比他小一号的指尖,呐呐低喃道,“小时候听到的那些议论,倒也不算说错……”
她幼时就常在前院出入,偶尔路过府里管事、外头掌柜聚头议事的花厅,总能听上几耳朵关于陆念稚的议论。
无一不叹老天有眼,杜府虽然子嗣有毒,但多亏已逝的大老爷大夫人慧眼识珠,认下的养子陆念稚不仅于生意上天赋异禀,于人才样貌上也完美得无可挑剔,一点没拉低杜府子孙代代颜值。
当时她也懵懵懂懂的想着,如果祖父祖母地下有灵,听到这话必定即放心又安心吧。
科举选官尚且要看人相貌,生意场上交际来往,陆念稚这张脸同样加分。
浓眉锐眼,笔挺鼻梁,略显丰而翘的唇。
杜振熙的指尖顺着思路一再下移,若即若离的落在陆念稚的唇峰上。
那晚在主阁楼二楼,她被陆念稚敲晕、明诚送来解药之前,只有她和陆念稚独处过一段不短的时辰,明诚那里问不出不妥,先行离开迟迟赶回的桂开,更加不知那段时辰内,她和陆念稚发生过什么。
她对陆念稚做过什么?
那些纷乱的梦境,到底是药效残留的幻觉,还是她神志不清造就的真实?
烦人的梦境。
简直烦死人了。
杜振熙眉心微蹙,指尖一时没控制住力道,狠狠压上陆念稚微微抿着的唇瓣。
指下触感绵而温,却和梦中感觉又不同。
杜振熙后知后觉的一惊,抽离手指想收回手,腕间却突然叫斜刺里伸出的大手握住,人也跟着被不轻不重的一扯,险些被骤然加持的力道带进大手的主人——陆念稚怀里。
“小七。”陆念稚眯着不知何时睁开的双眼,乍醒的嗓音略显沙哑,“你在干什么?”
杜振熙叫他抓了个现行,原先握在掌心的茶巾脱落飘摇,悄无声息覆在二人几乎相抵的膝头间。
“四叔!”杜振熙心口慌乱急跳一拍,满腔心虚险些藏不住,微笑中透露着尴尬道,“您醒了?我是不是吵到您了?我看您没了动静就进来看看。您怎么睡着了?难得浇出的好茶汤,倒白白放凉了……”
对。
她就是进来关心下长辈,顺便口渴进来蹭茶汤喝的。
杜振熙表示没错事实就是这样,一面哑着嗓子假笑,一面探手去摸茶碗。
庐隐居用的茶具,自然非无名居可比。
触手沁凉,倒引得她真似口干舌燥起来。
“口渴了?可惜,你今天是来领家法的,可没有茶汤好喝的份儿。”陆念稚眯起的瑞凤眼忽而弯出坏笑,托腮的手轻松制止杜振熙摸向茶碗的手,长指一收一翻,单手箍着杜振熙的双手往怀里又是一扯,挺拔身形转瞬居高临下,俯视半靠半坐的杜振熙,曼声道,“小七,你刚才在干什么?”
他意有所指。
分明早在她抚上他眉心时,就清醒了。
偏还暗搓搓的装睡,暗中观察她的所作所为。
此时此刻,二人圈起的狭小空间内,气氛不仅尴尬,简直羞耻!
杜振熙被迫仰起的小脸倏忽通红,心口一下又一下,急跳如鼓。
梦中人就在眼前,活生生的,清醒的,能说还会动。
那双俯视着她的瑞凤眼中,倒映着她的模样,也倒映着她的黑眼圈。
难道要放任梦境成魇,一晚又一晚的害她睡不安稳?
她和陆念稚对门而居,在杜府这个同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她还要面对他时心烦意乱到什么时候?
有问题就要解决。
不该藏着掖着,自寻烦恼。
她才不要做自扰的庸人。
杜振熙突然“恶”向胆边生,直直迎上陆念稚的目光,脱口问道,“四叔,那晚在主阁楼,我是不是对您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我是不是……是不是冒犯过您?”
话一出口,不觉艰难反觉轻松。
砰砰急跳的心口渐平渐静。
杜振熙底气暴涨,脸上红晕稍褪,语气越发放松而坚定,“我醒来之前老做奇怪的梦。昨晚也睡得不安稳,老梦见我、我对您做了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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