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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重生之旺妇-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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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旺妇》 作者:木离力
起点高积分VIP2013。12。09完结
总点击:465438 总推荐:13716 授权状态:A级签约 总字数:1249182
2013…09…22登上了起点女生网八大分类大封推
【文案】
从人人唾骂的扫把星,到旺夫益子的发达女人。
从弱者到强者。
刚开始的时候,真的很憋曲,很难。
但是,死过一次了,无论如何都要坚强地活着,不仅要打造幸福完美的生活,还要复兴没落的家族。
小说类别:种田经商
作者自定义标签:古色古香
1 重生
谷家正院中庭里。
台阶上首,站着七十岁的祖母莫氏,头戴褐色锦绣帽,中央嵌着个大白珠,红光亮膛的脸上勒起几道阴冷的沟壑。她身后站着一群嫡媳、孙媳,个个衣衫素暗,脸色阴沉。
嫡长媳文氏冷冷喝道:“将她抬下去!”
两个剽悍男人,只着黑褂,赤着两臂,遒实的双手如铁嵌住地上一个哭得沙哑的女人。
哭泣的女人名叫寻香,年纪十八,嫁到谷家五年,没能享受到一天清宁,今天是她已逝丈夫沛林的一周年祭日,才守满一年孝期,便要将她祭葬。
台阶下两边的丫环和婆子,全都沉着脸,低着眉眼,似不见这一幕凄景。
“祖母、婆母。求你们留下寻香当个丫环伺候你们吧。”寻香无力地挣扎,眼神向威严的祖母和婆母望去。敌不过两个力大如牛的男人,将她架到外面一口黑色的上等棺材里。
她的婆母,嫡三房范氏,站在谷家主母文氏旁边,满脸阴郁,早恨不得在儿子下葬时,就将寻香一起埋了。
莫氏虽然冷着脸,见这么个活生生的孩子,就要走了,心中悄然一拧。文氏紧紧搀着她,手间一道力量传到莫氏手上,似在暗示“对这个扫把星,不能心软!”
唉。寻香与沛林是娃娃亲,寻家在浑水县,本来也算不错的富有家庭,可是到她出嫁时,寻家十几口人,竟然只剩她和一个奶妈,亲人都被她克死了,下人们都跑光了,满城的人,没有一个不在背地里说她是扫把星。
谷老爷和三子柏新是守信义的人,五年前见寻家只剩下她孤苦伶仃地守着座大房子,依照婚约将寻香提前娶了进来。
莫氏年纪渐老,心地慈悲了许多。
可是,自寻香嫁进来后,谷家连年不利。第一年嫡长子柏华被贬了官,第二年柏新又丢了官,身体健康的沛林染了暗病,第三年老太爷病逝了,第四年十九岁的沛林病夭,这是第五年,谷家又被官府取谛了南北牙行的生意,接着二房柏雄患了重病。谷家的日子越过越不如意。
两个大汉将寻香强行抬进黑棺里,另两个大汉盖上棺木,“呯呯”几声,干脆利落地钉上棺盖。
“走吧。”莫氏挥挥手,心中有道酸楚,不知是怜惜寻香,还是为谷家的没落悲伤。
“母亲,回房歇着吧。”本来由文氏操办此事的,可是莫氏早上起来后,心里堵得厉害,非要出来看着。
长孙媳妇汪氏,三十的年纪,一身素服,头上、耳上却戴着光灿的珠玉。一双月眉半斜,跟着劝道:“寻香走得够体面了,家里给她充足的陪葬物,又有祖母亲自送她。”
莫氏抬头看了她一眼。汪氏家是浑水县的三大家族之一,长得体态风流,却心肠阴冷。寻香今日这结局,有一半出自她的策谋。
汪氏毫不惧怕祖母这意味深长的目光,坦然道:“大家都是为了谷家好。难道真要看到谷家的子子孙孙都被寻香克死了,才罢休?”
谷家如今的财势败了许多,即使是祖母在汪氏面前说话也软几分。莫氏不语,拄着拐杖,往屋里走。
“母亲。当心。”谷家用活人下葬,有违人心,事情已经达成,文氏小心地照顾着莫氏的情绪。
莫氏推开她,“我还死不了。”
面前是半米高的木门坎,年纪大了,拄着拐杖,迈不过去。心中好生气恼,丫环秋姑连忙上前,半抱半扶地将她带过高高的门坎。
“当初做什么修这么高的门坎?老了才知道,这高高的门坎,竟难为着自己。”莫氏念叨着进了屋里。
汪氏在台阶上,扬扬一对细长的眸子。挥着手帕,道:“都散去吧,各干各的事去。”
文氏看了她一眼,站在她背后没出声。
几房儿孙的媳妇各自散去,回了自己的小院。
谷家的儿子和孙子们,都呆在院子里没有出来。平时对寻香没有好感,嫌恶她命带扫把星,恨不得她早死,真到这个时候,大家都要表示自己的仁义之心,不愿出来,看着她被强行抬进棺木里。
只有沛林的奶妈吴妈,一直咬紧嘴,汪氏下令后,回到空荡荡的松香院,痛哭了起来。
十几个男人,前面几个举着白灵嶓,中间走着雇来的干儿,十二岁的黄元,边走边嚎嚎假哭。后面四个人抬着黑沉的木棺出了谷家大院子。一路往五里外东面的碧霞山脚走去。
百年前,谷家祖宗请了一个风水先生,在东面发现只千年老龟,在西面发现有赤蟒,出龟之地不宜葬男,出蟒之地不宜葬女,因此兴了男女死后,分女东男西埋葬的规矩。
寻香是嫡孙媳妇,身份不算低。墓穴位置极好。只是祖母、婆母都健在,却要先活葬了她,送葬的男子,听着棺里挣扎敲打的声音,有人心中难免不生出一丝同情。
谷家在浑水县是大户,虽然这几年败得厉害,可是和汪家是亲戚,汪家有个儿子是七品县衙,昨天就上报了,寻香疾病暴毙。
五里路过来,寻香早已滞息过去。
黑色的棺木落进长方的墓穴里。一铲铲泥土,飞快撒向棺木。
带头的是长房这边的何执事,说声:“大家快埋。就要交夏,雨水多,恐怕呆会变天。”
天色碧蓝如洗,不象要变天的样子。大家都明白,狠着心,几下了结这事,便罢了。
“沙、沙、沙”
一个铲子比一个铲子飞撒得快,接着是筑石,然后又培了一层灰泥。墓碑早就刻好,加固立在坟前。
众人撒了无数冥纸、元宝,黄元跪在坟前,悲声哭着:“干娘呀,你一路走好呀……”算是草草送完葬。
阴忧的山风吹过岭头,四月了,大家浑身是汗,却阴森林地觉得毛骨悚然。
“走吧。”何执事接连打几个哆嗦,连忙招手示意。
众人收拾好东西,步履匆忙地离开,黄元年纪小,看这里片坟地里,虽然只有几座老坟,心中发虚,跑得最快。
只半个时辰不到,谷家东面的坟地安静下来。
那埋葬在深泥之下的冤魂,寻香带着满腹悲伤和恐惧,从昏迷中醒来——
感觉自己在一条黑暗的甬道中艰难地爬行,怎么爬都爬不到头。黑暗中,双手触碰到一个东西,象是摸到一双腿,那东西蓦然一团光亮,一个美艳的女子,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指着她喝斥:“没用的东西,这就完了?”
她浑身上下透着股气势,令人不得不服从和尊敬她。看不出她的年纪,只觉得她很成熟,那发型和服饰说不出来的怪异,也说不出来的好看,满头的卷发如婆浪一样娇娆地披在她灵动诱人的身躯上,紧身的旗裙,露出一双玉白的胳膊,和修长的小腿,足下水蓝色的鞋子散发着晶莹的光芒,后跟下三寸多高的尖底,绽发着水晶般的光芒,很是好看。
“沛林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女人?他死了,你也想死?那谷家以后不是真的要完蛋了?”她气呼呼地指责,她的样子那么好看,连尖尖的指头翘得都很迷人。
“你要我怎么?”寻香无力地回答。
“给我站起来。回去。解救我的沛林!”
她的沛林,她是谁,是沛林的母亲,还是她在阴间的女人?寻香脑里一片混沌。
她弯下腰,轻点一下寻香的脑门,“你长得不难看。如果让你回去,一切重头来过,你可有决心和信心,让我的沛林不死?”
寻香抽泣两下,咆哮大叫,“你以为我想让沛林死吗?是他自己睡了丫环,收了通房,给丫环害死了。我一次房都没圆过。怎么能怪我呢?”
“你是她妻子,不能明察秋毫,就有不可推诿的责任!难怪所有该算和不该算的过错都落在你头上,都骂你扫把星。你的确无能!活该被人欺负!”女人的声音阴冷得让寻香的汗毛倒立。
“我不是扫把星!!!”寻香尖声大叫。活着被人冤枉,死了还人这么骂。她想不通,气得把头在冰冷的地上磕得咚咚作响。
“叮……当……”
一声细小清越的声音打在地板上,很好听。寻香抬起头,眼前有个碧绿晶莹的东西,晃得她睁不开眼。
“这个东西你拿去。希望你证明给我看。你不是扫把星,我的沛儿也不会死。”
环顾四周,那美艳的女人,已经消失。捡起地上的东西,这是一枚精巧的祖母绿戒指,它散着幽魅诱人的光芒,令寻香忍不住把它套在左手的无名指上。
“记住,别指望靠它大富大贵。一切得靠你的勇敢和智慧!”
黑暗中又响起那女人声音,不再凶恶,柔和了许多。
“回去吧。”
黑暗中刮起了股飓风,那女人象巨人一般,双手抱起她,将她向高高的天空中用力一抛。
“啊!”
她咬紧嘴唇,闭上双眼,耳边是呼呼的风啸声,不知这一摔,将会怎么样粉身碎骨。
2 回到初嫁时
“六嫂。”
耳边响起清脆的女童声,缓缓张开眼,感觉睡在一个舒适的地方,一张清秀的圆脸凑到她面前,耳垂上的一对翠绿的坠环在她眼前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这不是沛林的庶出妹妹华锦吗?她去年就及竿了,今年秋天要出嫁的,怎么还梳着角头?
寻香迟疑地眨眨眼,屋里一派喜色,红烛摇曳,仿佛初嫁之时。
寻香揉揉头,我不是被活葬了,下阴曹地府陪沛林去了吗?怎么还活着,坐在一张宽大的福禄寿喜拔步床上。床顶上挂着鸳鸯戏水的大红喜帐,脚榻上摆着一双精巧的红绣鞋,这不是出嫁前,自己亲手做的嫁鞋吗?鞋尖上的一对粉色明珠,花了一千两银子,去巡州城住了一晚,才买到的。
“六嫂,你怎么喝一杯就醉了?几个哥哥嫂嫂看你醉成这样,都吓傻了。你没事就好了。”华锦看她没事,拍拍衣衫,笑着跑了。
“六少奶奶,你可醒了。”丫环杏儿端着碗醒酒汤放在床前的柜子上,扶起她,小声道:“六少爷很体贴,见你被大家闹醉了,让我给你煮醒酒汤呢。”
杏儿帮她揉揉头,体贴道:“喝醉了就是会头痛。”
寻香摇摇头,感觉思维混乱,想起黑暗中那个美得令人发指的女人,以及那枚炫目的绿宝石戒指,伸出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个漂亮的祖母绿宝石戒指,嫩如水葱的手变小许多。
右手握着张红色的手帕,举着帕子沾沾脸和头,感觉有些不同,连忙道:“把镜子拿来我看看。”
杏儿吃吃笑道,“你才十三岁,还不能与少爷合房呢。今晚少爷不过来。你怕他看见你这醉样?三太太怕少爷今晚喝了酒,把持不住,让他留在春和院住呢。”
寻香倍感诧异,十三岁嫁来时,没有人与她闹过酒。
可这屋子,跟五年前成亲时布置得一模一样。桌上高挑着一对大红烛,墙上、大柜上、窗上都贴满了红色的喜字,屋里的珠幔之挂着红色的绸结。
寻香不出声,下地穿上漂亮的红绣鞋,走到红色的梳妆镜前照了照。镜子里的人跟十三岁时一模一样,椭圆的脸儿,粉脸绯红,真象是喝了酒的样子,黑眸如星,高扬的峨眉,秀挺的鼻子,如花的粉唇,双颊挂着稚嫩的气息。头上的凤冠已经摘下,身上的霞帔也已脱下,着身红色的绫罗绣衣,双髻上戴着两丛红色的缀满珠玉的绒花。
这是死了,在回忆过去吧?寻香有点迷糊。掀起红色的珊瑚珠帘,往外面走去。外面的小厅和原来一样,紧凑地连着卧室和外次间,摆着一张圆乌红的圆木桌,正面一张方几和两把椅子,角落摆着几盆人多高的植物。卧室外面一道摆设木槅墙正对大门,兼顾着影壁的功能。
没错,这是她嫁给沛林时住的松香院。
外面的天色已经麻灰。走廊上两盏大红灯笼,把屋外照得十分明亮。
小院正面是四间上房,东头是多用厅,影壁后是卧室,外带次间,西头是沛林的书房。东厢有两间耳房,是杏儿和奶妈吴妈的屋子,西面是净房和个小厨房。
庭院四角种了四棵参天古松,随风散发着清新的松叶香。西南角有一棵石榴和桂树,对着沛林书房的窗。
寻香梦游般看着这一切,望着大门那里。沛林怎么也会喝醉了?前世成亲时,祖父并不吮沛林喝太多酒,只是敬了长辈,便陪着她在喜房里说着话。
杏儿搀着她,走进屋里,坐到外厅的木椅上。
寻香上下打量杏儿,十五岁的年纪,正是美貌青春时。收拾打扮得十分讲究。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是超过丫环等级的锦缎和珠钗。
“你把这醒酒汤喝了吧。今晚少爷不会回来了。”
寻香记得成亲的上午,去北院拜见了祖母、祖父,和几位伯父伯娘后,回松香院时,婆母范氏拉着她,小声叮嘱过,要她从今晚起睡在外次间,夜里多记得起身看看沛林可有睡好。
杏儿的笑容绚烂动人。这个笑容,还有这一碗汤水,这情景竟象发生过似的,虽然时间不同,可是沛林生病前,有一晚就是这情形,后来杏儿做了一阵沛林的通房丫头,没多久沛林就病了,范氏将杏儿卖了出去。
大夫说过,沛林的病是房事后,洗了冷浴,或用冷水擦过背身,才落下的弱疾。
沛林病衰得很快,寻香和他一次房都没圆过。
沛林的奶妈吴妈一直怀疑沛林的病,是杏儿受人指使,故意害的。
不知道这是做梦,还是真实。不论真假,前世受尽冤枉和苦楚的寻香,在黑暗中挣扎时,她心里一直渴望,如果有来生,一定要跟前世不一样。
“这个东西你拿去,希望你证明给我看。你不是扫把星,我的沛林儿也不会死。”耳边响起黑暗那神秘女人说的话。
抬起手看看那枚漂亮的戒指,许是那女人如了她的愿,让她回到了十三岁初嫁之时?
死过一次的寻香,性格和前世已有不同。敏感到了极点。漆黑的双眸微微转动,半扶着头,不语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脑里寻思着对策。
无论如何,不能让杏儿靠近沛林。即使是一个梦,都不能让他受到迫害。
沛林是个心肠好的男人,遇上杏儿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才不幸夭折。
曲指轻轻叩一下乌黑的桌子。谷家主子的家俬都是上等红木做的,又厚又沉,雕工讲究,边角打磨得圆滑细腻。这个时候,谷家很富有,是浑水县的第一大族。
寻香嫁过来时,寻家所有的家财都陪了过来。虽然寻家到她这败了许多,可是那一百多亩田产,城里的一幢小楼,和城北外的那幢大宅子,以及不少珠宝首饰,合计拢来有上万两的家当。
记得前世嫁来时,这些嫁妆归在进公库由文氏掌管了。
拜见长辈时,祖父让她留些私房,手上好活动些。婆母范氏性格软弱,文氏说各房儿媳、孙媳的陪嫁都入了谷家公库的,若寻香的陪嫁不归公库,会引起大家不满。所以寻香除了点少量的首饰,什么都没有留,连足上镶珠的喜鞋都被文氏巧舌头如簧地给归了公库。
手上没钱的日子很难过。祖父病逝后,她的月例从五两给减少到了一两,再后来,变成五百文,到沛林病重时,连五百文都没有了。想给他重新请大夫,都不能。
3 防备
寻香记得,嫁来这天,嫁妆放在新房隔壁的小厅里,应是明日一早,文氏才会带人来收点。
因为她娘家没了人,祖父才让她留些钱物在身边。依着祖父这话,自己的陪嫁肯定要留下来些才行。不然以后,谷家出事,自己的日子怎么过?还有住在外面的老奶妈,已经六十有余的梁妈妈怎么办?还有,沛林不能再死了。
在梦里也好,回到当初也罢。这些事全得好好重新打算过。无论如何,手上一定要捏着一笔钱才行!
杏儿狐疑地看着她,坐在桌边半天,一声不啃,满脸红霞,目光森冷,一幅思索的样子,似如临大敌,出气眨眼都极小心。心中怀疑,莫非她知道什么?
“这是六少爷的关怀,六少奶,你就把这醒酒汤喝了吧。”杏儿不相信这才进门的小媳妇,除了几个兄弟姐妹看过她,又没和别的人接触,她能什么都知道。继续劝她喝醒酒汤。
杏儿劝得如此殷勤,肯定有问题。寻香打定主意,从这一刻起,凡事小心,而且不能让人看出端睨。大户人家,纷争和算计最多,如不是前世有所经历,今世只怕又是,不懂水性,一头扎深水,怎么淹死的都不知。
看到屋角的大盆景,心中有了主意。得先支开杏儿,倒掉这醒酒汤。双眸轻转,眼神如前世初嫁来时一般懵懂不醒事,接过醒酒汤,轻声道:“杏儿,你去帮我打盆温水来洗下脸,我脑子不清醒得很。”
杏儿眼神落在碗上,“待你喝了,我顺道把碗拿出去。”
寻香点点头,把嘴放到碗边,突然皱眉道:“我有个毛病,小时,大夫就说我胃气弱,吃有味的东西,容易吐。喝药时,总要拿块干姜放在鼻下,才喝得下去。”
“我去给你拿姜!”杏儿转身跑出去。
寻香把药倒进那花盆里,一只手拿着碗,一只手捏着喉头,小脸难看地苦成一团,直咳嗽。
“六少奶,生姜来了。”杏儿飞快拿着块姜片进来。
寻香咳得直呕,把碗放到桌上,直摇手。
“这药……”
“我喝掉了。”
“你不要姜片了?”
寻香摇头,良久才吐口气道:“我想现在嫁到谷家,做了媳妇。不比在家时,想怎么就怎么,怕以后坏毛病多了,招人闲话,就一口气喝了。喝下去,难受得直想吐。”说着又是一阵干呕。
杏儿四下看看,乌黑的木地板上到处都干干净净的,地上只零星撒着些彩纸屑。帮她轻轻拍着背,心里不敢相信,才一个转身,她就把这药喝了。
寻香干呕一阵,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然后濑了漱嘴,走到屋外,哗地一下吐到一棵树下。
沛林的奶妈吴妈妈从一边走过来,笑盈盈地道:“六少奶,有没有没感觉不舒服?”
外面的天色漆黑。寻香揉揉太阳穴,冲吴妈笑道:“刚才杏儿给我喝醒酒汤了。感觉好些了,就是有点困。”
吴妈不到四十,皮肤白净,中等个子,今天沛林成亲,她穿了身半新的米色花衣服。笑嘻嘻地扶着她,“我扶你进去睡。反正天黑了。六少爷一定还在三太太那边受训。”
寻香半扶着头,跨进高高的木门槛,道:“母亲说了,让我今晚起就睡外次间。”
“六少爷现在也该回来了,怎么都该和你说说话才对。”吴妈妈有点埋怨六少爷不懂事,人家刚嫁过来,怎么能把新媳妇搁在一边凉了一天。
“我去看看少爷吧。”杏儿见寻香眼皮都抬不起的样子,趁机出去。
吴妈扶着寻香进了外次间,里面布置得十分整洁,舒适,屋里的帐幔跟里面的正卧一样喜庆精致,简易的四柱拔步床,两头连着放物件的柜子,靠墙处有张小梳妆台,和一个红木衣柜,五口大红木箱。衣柜和木箱是寻香陪嫁过来的,里面放着贴己衣物。
寻香坐在床上,见杏儿跑了,连忙拉着吴妈妈,紧迫道:“吴妈妈。你听我说。刚才杏儿骗我说少爷喝醉了,今晚要留在婆母院子里睡。可是上午,我去见了祖父他们后,婆母有跟我说,晚上让我睡外间,没说不让少爷回来昨。刚才杏儿给我喝一碗药,味道闻着古怪得很,我怕晚上会有事——”
吴妈身子一颤抖,两眼一转,看看外面,皱着眉道:“你这么多心?她一个小丫环敢做什么大事?”
寻香急了,“吴妈妈,我知道你疼沛林,爱沛林,你最希望他好,不要被人算计,对不对?”
吴妈妈点点头,这话不假。
“我看那杏儿,横竖不对劲。”寻香不敢说出前世的事,怕万一不是那样,不是冤枉了人。可是,不防着又不行。在谷家,只有吴妈妈最堪信任。
“怎么不对劲?”吴妈妈的一双柳叶眉拧出个结。
“你要不信,晚上陪着我睡在这里。真要有什么事,你好帮一把手。”寻香怕杏儿这时回来了,发现她没喝药,急得团团转转。
“我怎么帮你?”吴妈觉得新媳妇太疑神疑鬼。
“若是杏儿要借着少爷醉的时机,爬上他床……你说怎么办?”寻香只有直接说了。
吴妈脸一变,“那怎么行?她是长房那边调过来的丫头,怎么能做少爷的贴身人?”
寻香这话倒提醒了她。扶着寻香躺下,轻声道:“你莫急。你先假装睡着,我还是回东厢去,晚点杏儿带少爷回来,我会留意着这事的。这种事要拿现形,不能光凭怀疑。一旦拿着,大喜之日,丫环爬主子的床,那可是要被打死的。”
“谢谢吴妈妈!还有一事,寻香要求你。”寻香估计杏儿不会这么快回来。
吴妈妈有点惊诧,寻香和她只是初见,竟这么信任她。
寻香也够可怜,寻家那么多人,到最后只剩下她和老奶妈。心中一怜悯,语气十分慈柔:“你说吧。”
4 藏私
“我陪嫁来的值钱东西在隔壁的厅里放着。谷家这么大,又是大伯母当家,按规矩嫁妆跟人一样,嫁过来就要归公库。上午祖父说了,让我留些财物,以防急需。不是我舍不得钱财。婆母似乎是个软懦的人。我娘家又没人,若是嫁妆全交了,以后有个什么特殊事,手上没松动的钱怎么办?所以我想留下些东西在身边,你帮我先搬过来藏起来。”
寻香这时和上辈子完全两个样。上辈子人家要她什么东西,不用把话说完,她就把东西拿了出来。经历了前世,才知道现实有多残酷。她并非笨傻之人,只是前世太没心眼。这世处处留心,处处防备,处处留一手,便是对的。
吴妈心中暗惊,好大胆、好聪明的小媳妇。谷家的情况,确如她说的这样。
下午,她看着那些嫁妆时,还在想,寻香应该留些体己的东西才好。现见这模样都还没长开的蓓蕾小媳妇,不过十三岁,有这样的心机,心里释然。
想想,如她没这些心机,寻家败到只剩下她和个老奶妈,还不被人欺负?听老太爷和三老爷说起寻家时,倒没说过她家有被人欺的事,想来就是她心机细密的原因吧。
可是陪嫁的物册已经交到文氏手上了,今日物资摆在新人这边,纯属摆个大方。依照往日娶孙媳妇的经历,明日天不亮,文氏一定会带人来抬东西的。
吴妈又奇怪,寻香这么聪明,怎么会把所有家当都列在陪嫁上,叹道:“早知这样,你列那陪嫁物册时,就该先预留一些。”
“唉,那时我见祖父和公爹为人厚道,想着自己不能有二心,可是上午见过家里的长辈后,莫名地心中发虚,才生了这个念头。说来,我这样想极不合大体。”寻香想起,所有的物品,就连自己的衣物都列过清单的。
“那怎么办?”吴妈比她先着了急起来。“你倒是想想,可有什么未上册的?”
寻香低头看着鞋子,想起,这鞋子入册时,只是以件数登记,没有细细记录上面可有缀珠,灵机一动,脱下鞋子,拔下两粒粉红的大珠,道:“吴妈妈,这对珠子没有详细入册,请你帮我藏着,将来有急用,可置换些钱。还有我的凤冠上有吊了不少珠子,可以撤几粒下来……”
吴妈愕然地看着她,亏她想得出来。想说喜服和喜饰不会充公,但看那珠子比指头还大,又是少见的红珠,还有那观冠上的面珠的确都是上等货色,不敢确定明日文氏不收,以后会不会变着法子谋算一个小姑娘。不敢轻易这么和她说。
“你帮我望着门,这时别有人进来了。”
寻香跑进里卧,见凤冠还放在一方衣几上,端起来细细看了看,当初置办这凤冠时,她有心为寻家保持体面,遮面的珠坠,密密麻麻用了足足一百颗细珠,这只凤冠花了整整两千银子,上方的大珠和金钿是不可能撤下来了,撤二、三十粒小珠还是不显眼的。
寻香找出剪子,动作极快每一串撤了两粒下来,足足撤了三十颗,每颗珠子值五两银子。三十颗就是一百五十两。
明明是自己的东西,要留存一点,却弄得象作贼一样。
吴妈虽然不习惯新媳妇的作风,还是在门口处帮她望着。沛林一岁时,她才来的谷家当奶妈,对谷家以前的事不知情,可是之后诸事可见,各房都算计得厉害得很,她是沛林的奶妈,新媳妇进了门,将来沛林两口子好,她才会好,若他们不好,她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好。一片叶子上的蚱蜢,她不帮寻香,也得帮。
“好了。”寻香用手绢包好三十颗细珠,回到外次间。
寻香的嫁妆值上万两的,虽然她取了两个大珠和几十颗小珠,值一千多两了,可这本就是寻香的东西,吴妈心里堵得极厉害,若这些嫁妆一直随着小媳妇,往后就是谷家的祖父和祖母不在了,当家的要刻薄大家,沛林这边的日子也不会太差。
可惜——
吴妈接过东西,担心道,“你鞋子上的珠子那么大,白天应是被人注意到了吧?”
“穷人家用假珠的多得很,就不兴我用回假珠?”寻香从箱子里另外拿出双红绣鞋,将嫁鞋放在地上,取下一只大红烛,倒在鞋上让它们燃起来,“明晨,就说这鞋被烛烧了,因是假珠,被烧掉了。只留半截鞋样,看谁能说什么。”
吴妈妈看着这包东西发愁,“放哪里好呢?你烧坏这鞋,必然有人起疑的。”
文氏是个精得很的人,若是嫁鞋烧坏了,定会起疑,说不定连她的屋子都要搜的。大户人家犯起疑惑来,找东西,可以上撤屋梁,下掘地基。
寻香怔了怔,一下没了主意。记得在前世,文氏不只精得出奇,鼻子更是灵敏得象狗,谁要瞒她什么事情,无论做得多隐秘,都有给她察觉的。
“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可以挪出来的?”吴妈妈接了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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