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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夫人的荣宠之路-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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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槿蓦地听见这把声音,愣了一下,转头看了过去。
第149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卫启泓闻声愣了一下,张口就要回驳; 但又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 回转过头,便瞧见卫老太太被一个丫鬟扶着缓步而入; 立时满脸猪肝色。
萧槿几乎全程目睹了卫启泓是怎么从想脱口骂人到忽然意识到这是他祖母的声音; 再到最后硬生生闭嘴的,虽然这些也就是一瞬之间的事; 但这个变化带来的憋闷还是充分写在了卫启泓脸上。
萧槿与众人一道朝卫老太太屈身一礼; 心里暗想,老太太方才那话可以说很难听了; 能说出这等话,可见老太太是真恼了。
“你是找哪个道官看的?”卫老太太凌厉的目光转向卫启泓; “将他叫来,我仔细问问。”
卫启泓张了张嘴; 忽然甩开郭云珠,上前尽力缓声道:“祖母; 那若是孙儿将那道官叫来; 您问清楚了; 可否帮孙儿做主?虽然震哥儿是庶出,但好歹也是您的曾孙; 不论嫡庶; 总要有个长幼之分吧。再者说; 震哥儿即刻要开蒙了; 怎么着也要延请个学问好的先生好好教一教; 再不几年就要往家塾里去了……”
卫老太太不待他说罢,便摆摆手,冷着脸道:“不消说,你先将人给我带来。”
卫启泓还欲再说什么,但瞧着祖母不善的面色,到底是闭了嘴,朝着祖母一礼,回身出去交代小厮去将人带来。
郭云珠见卫老太太阴沉的目光转到了她身上,心里叫苦不迭,但面上却也只能笑着:“祖母消消气,夫君兴许只是一时被人蒙蔽了,将人带来仔细问问便是。”
卫启泓打观里回来就一直催着她跟他一起来这里,她知道来了就是一场争执,并且说不得让萧槿也顺便恼了她,但卫启泓执意如此,她也不敢违拗他。卫启泓是个十分偏执的人,急眼的时候十分骇人,她不想惹怒了他,兼且想着说不得到时候还能帮忙劝着点,这便跟着一道来了。
谁想到卫老太太竟也来了,别让老太太认为她是跟着来胡闹的才是。
郭云珠这般想着,正要跟卫老太太撇清一下,就见卫老太太摆手示意她先出去。
郭云珠讪讪一笑,行礼退出。
萧槿扶着卫老太太坐下,吩咐丫鬟去给卫老太太添茶时,老太太摇头道:“不必折腾了,我就坐一会儿。我适才坐着百无聊赖,又镇日待在屋内闷得慌,便乘了轿子,来看看霁哥儿。”
“哥儿刚睡下了,要不我……”
卫老太太淡笑道:“罢了,让他睡吧,不要打搅他。”说话间示意萧槿也坐下,“今日这桩事你也不必太介意,我自会去教训那个业畜。”
萧槿见卫老太太这般称呼卫启泓时面色竟然颇为平静,忽然觉得,老太太怕是已经对这个长孙失望透顶。
她想起卫启濯跟她说过,老太太曾经交代他若是将来卫启泓做出什么危害卫家之事,让他顶好废了他,心中倒是对老太太多了几分敬意。
其实往无情处说,卫家子孙众多,在家族利益面前,少一个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卫启泓的性情始终是个问题,萧槿怀疑若是前世卫老太太活了下来,即便卫启濯后来不整治卫启泓,怕是卫老太太也会请求变更爵位继承人。
不一时,卫启泓将他口中的道官请了过来。这道官姓吴,卫老太太尚未开始问,那吴道官便先自开始转弯抹角地推诿,当卫老太太问及两个曾孙八字犯冲的事时,吴道官又改口说大约之前推算的不太对,是卜错了也未可知。
卫启泓听得几乎跳脚,恨不得揪住那道官当场对质,奈何祖母在跟前,他得收敛一些。他知道这家里有两个人是他不能轻易得罪的,一个是父亲,另一个就是祖母。
父亲那头,他这阵子都是尽力摆出孝子的姿态,虽然父亲似乎不怎么买账,但父子关系好歹不似从前那样剑拔弩张了。至于祖母这边,他前阵子也曾去侍疾,但祖母似乎一直都对他不咸不淡,兼且他瞧着祖母那奄奄垂绝的光景,又担心她将病气过给他,后头便以公务忙碌为由渐渐减少了往老太太那边跑的次数,但万万没想到,老太太竟然挺过来了,眼下瞧着居然还精神矍铄。
卫老太太扫了卫启泓一眼,命他暂且回去,晚膳后到她那里去一趟。卫启泓虽是不情不愿,但也只好点头应下。
萧槿见卫老太太仔细推问吴道官,起先不懂,后头想想,倒是明了了,老太太怕是觉得这是卫启泓找人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针对宝宝。
其实她觉得兴许这道官说得有理,卫启泓的儿子可能真的跟宝宝是八字犯冲的,毕竟两个孩子的爹本来就不对付。
卫老太太问了半晌,见这道官只说是卜错了,沉容半晌,命人将道官送了出去。
吴道官甫一出来,便长长松了口气。
他若知道今日来卜卦的那个是卫家的长孙,并且那人给他的那个生辰八字是卫家年幼的曾孙,打死也不会说出什么八字不合需要各自避开的话。
他只不过是个道士,卫家这等勋贵世家的事绝不是他能掺和的,否则将来闹得人家人家不宁,怕是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晚夕,卫启泓依约来祖母处拜望。
卫老太太也没与他客气,一见他来,便挥退左右,径直道:“我明着告诉你,若是你再在此事上闹,我便将震哥儿送到城外庄子上养着。”
卫启泓闻言一惊:“祖母,这……”
“我白日间已经将丑话说在前头了,你要看清楚,震哥儿虽居长,但霁哥儿是嫡出,身份上按说是比震哥儿贵重的,你若定要罔顾兄弟情分,那该走的也不是霁哥儿,”卫老太太说着话目光一锐,“你自己难道没有为着自己是嫡出,心里看不起庶出的堂弟么?莫说是庶出的堂弟,我看二房三房那些嫡出的堂弟,你也是看不上,因为你总觉着你将来是要承袭爵位的,这些都比不得你,是么?”
卫启泓缄默,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确实从小到大都抱着一种高人一等的想法,并且早已将国公府看做他的产业。他本是打算靠着姬妾多添几个儿子,争奈庶子出生之后,妻妾均再无所出,于是他便越发看重这个庶子。今日一听说是因着侄儿的八字与儿子犯冲才导致儿子近来这般的,便即刻跑去寻萧槿去了。
卫老太太见他不吱声,抿了一口热茶,道:“我并非吓唬你,方才所言每个字都作数。你且回吧,自己好生思量思量,好自为之。”
卫启泓僵立半晌,终是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卫老太太对着卫启泓的背影望了一眼,面色倦怠。
她此番虽则算是转危为安了,但是保不准就还有下次。毕竟她年纪大了,怕是哪一日就撒手归西了。
众多儿孙之中,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长孙,虽然她知道启濯不会有负她的寄望,但总还是不晓得将来的局面会走到哪一步。
卫启濯今日回得有些晚。他见萧槿仿似有些不豫,笑问可是因着他回晚了她不高兴了。萧槿觉得纵然她不将今日之事告诉他,他稍后也会知道的,便大致与他讲了讲,末了道:“祖母让大伯晚上去她那里一趟,我觉得祖母大约是要给他什么警告。”
卫启濯沉下脸道:“若非碍于长辈,我现在就想给大哥些颜色瞧瞧。”
萧槿完全相信卫启濯在这个问题上的诚意。她觉得卫启泓恐怕还要将前世的老路走一遍了。
卫启濯与萧槿用了晚膳,打探到卫启泓已经从祖母那里回来,当下寻了过去。
萧槿趴在床上睡了一觉,才听到门轴转动的声音。她迷糊间抬头瞧见卫启濯进来,含混道:“你再去交代乳母和几个保母,记得夜间若是宝宝醒来饿了,就喂他一些米糊糊。”
如今儿子已经可以吃一些辅食了,她得慢慢让他习惯辅食,好为将来断奶做准备。
卫启濯轻声道:“已经交代罢了。”
萧槿点头,打着哈欠道:“那便好,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
她翻个身的工夫觉得床畔一沉,扭头看到他已经坐到了她身边。
“我与啾啾商议一件事好不好?”
虽然外头地冻天寒,但暖阁内烧着地龙,又置有熏炉,萧槿身上穿着春日的寝衣都嫌热,只扯了个薄被盖到腰间,乜斜倦眼,语声含笑:“想立小金库存私房钱了?”
她正等着卫启濯的答复,忽然感到耳畔一热,被窝瞬间被侵入,腰肢被他一把环住:“我每月拿多少薪俸,在啾啾这里不都是有数的么?就连陛下上回给的金银赏赐,我也全交给你了。我手里留的银子够花就成了,要什么私房钱,我早说了,钱全都归你管。回头我的茄袋比脸还干净的时候,你再看着心情随意给我发些银子就好。”
饶是萧槿此刻困倦之极,听了他这话,也被甜醒了。
这要是搁在前世,打死她也不会相信举国上下街知巷闻的恶毒上司会说出这等话。
她沉默少顷,试着在他怀里动了动,发现他越抱越紧,索性后仰过头看他:“你的嘴巴是抹了蜜么?”
他箍在她腰间的手缓缓游移,嗓音低柔:“抹没抹,你来尝尝不就知道了?”
他的声音完全配得起他的容貌,听来如同敲冰戛玉,语气转低转柔时,如温润醇酒,乱人心魂。
萧槿张了张嘴,心里简直要冒泡泡了。她怔愣的工夫,他已经将嘴唇凑了过来,气息近在咫尺。
他身上长年有一股清清淡淡的香气,那是熏衣留下的气味,但闻起来又比熏衣用的香料要幽雅旷远,萧槿每回躺在他怀里都喜欢趴着蹭一蹭。不过气味并非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他这张脸生得实在无可挑剔,动静皆美如画,萧槿与他近距离对视时几乎毫无抵抗力,常常看着看着就亲了上去。
她后来反思了一下,她可能跟萧榆一样喜欢看脸,只是她从前没发现而已。这样不太好,若是哪一日两人闹了别扭,她打算晾晾他,结果他一将脸凑过来,她岂不是当场就破功了?
萧槿对上他的视线,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忽然激跳起来。她脸红片时,磕磕巴巴道:“你……你勾引我作甚?”
卫启濯倏地将她压在身下,伸手在她腰侧捏了捏:“不是说要跟你商议一件事么?我担心你不高兴,只好出卖色相补偿你了。”
萧槿默了默,双手搭在他肩上,道:“你确定你这是补偿而不是拿了便宜还得了利息?”
转眼便过了正旦。袁泰根本没过好这个年。皇帝在刘用章等人的怂恿之下最终决定将吴锐调到蜀地去任巡抚,他太清楚这个位置有多麻烦了,所以在廷议时表示反对,但并无效用。
他已经知道这件事是卫启濯搞的鬼了,但他再是气恼也无能为力,此事牵系藩王,他若是极力阻止,皇帝还指不定往哪里想。这恐怕也是卫启濯一早就算好的,卫启濯看准了他不好掺和到这件事里面。
他若是能提前洞悉卫启濯会来这一手,就早早另作安排了。
他如今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免去卫启濯这个麻烦。但这种事也只是说来容易。
正月初十开始放上元假,一直到正月二十才结束,这期间不仅是男女看灯游赏的好时候,也是官员出来消遣的好日子。
上元这日,袁泰与几个同僚一道在楼上雅间吃酒时,忽然瞥见坐在窗边的方讷不住往窗外瞟,不由问他在看什么。
方讷站起来拱手:“回大人,下官似乎瞧见了镇远侯府四房的两个哥儿。”
袁泰怔了一下:“你是说都察院副都御使萧大人的侄儿?”
“是的。”
袁泰心道这倒是巧了,嘴上问道:“这两位如今也入仕了?”
方讷摇头:“未曾,据闻皆是屡试不第。”
袁泰目光一转:“细细说来。”
依照前约,萧槿今日随着卫启濯一道出门。
元宵节闹花灯期间,都是大弛夜禁的,城门全天不会关闭。萧槿原本是打算将宝宝一并抱出来的,但冬日严寒,宝宝现在才五个月大,她怕宝宝受寒,便将他送到了镇远侯府,并拜托季氏好生照看着。
冬日没有枫叶可看,但是有大片的白雪。只是落了雪的山路不好走,卫启濯原本打算提早与萧槿徒步上山,但萧槿觉得这个时候上山简直是自虐,万一在香山寺住上一晚,第二天起来发现大雪封山了,岂不是误事。
于是萧槿与卫启濯计议之后,将地方改在了北郊。
两人是黄昏时分从家中出发的,到达北郊时四周暮色已起。
萧槿看了看四周忙着布置孔明灯的一众人等,又转头望了一眼西坠的夕阳,走到卫启濯近前,低声道:“你确定大伯会有所动作么?”
卫启濯帮她紧了紧披风:“就是做个防备,咱们且看着。”
萧槿轻吁一口气。
今日出门,是带着使命的。
卫启濯那晚要与她商议的事,就是将今日的出游变成一个引蛇出洞的引子。
他那晚去寻卫启泓时,卫启泓并不在,他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卫启泓是去找了卫承勉。
他跟着找过去时,正瞧见卫启泓埋头挨训,从他的角度看去,卫启泓的脸色很是阴郁。卫承勉训话罢,卫启濯警告卫启泓莫要再来昭文苑这边滋事,卫启泓当时没有答话,抽身便走。
卫启濯觉得卫启泓当时的眼神很是不对。后来他询问了父亲,得知卫启泓是来跟父亲商量将儿子跟小侄儿隔开的事,但父子两个话不投机半句多,卫启泓冥顽不灵,很快就惹恼了卫承勉。但今日的卫启泓并没有跟父亲硬碰硬,而是表现得十分沉默。
卫启濯认为,事有反常必有妖。
所以便有了他跟萧槿的商议,他打算看看若他暂且离开,卫启泓会不会有什么后续举动——事实上,他心里一直有一个隐约的猜测,他怀疑是卫启泓害死了父亲,虽然这个猜测有些惊世骇俗,因为不管如何,终归是亲父子,卫启泓怀疑自己并非他母亲所出,但爹总归是亲的。并且,现在还不到他父亲前世出事的时间。
然而人性难测,未来未知,他要抓住每一个疑点。
当然,他与萧槿商议好之后,也去交代了父亲一番,只是因为不能和盘托出,所以他实质上是说一半留一半。
萧槿见他出神,去拉他的手时,发现冰冷冷的,便努力用自己的小手包覆住他的手,嘀咕道:“我说让你将袖炉带来,你偏不肯,万一冻坏了可怎么好。”
“不要紧,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萧槿往他的手上呵了一口热气:“可是你若是冻坏了,我会心疼的。”
卫启濯一顿,道:“这话是真心的?”
萧槿点头:“当然。”
卫启濯凝睇她片晌,眼神幽微。
国公府。卫启沨听闻萧槿跟卫启濯出了城,顿了片晌,继续走笔。
他在简单梳理未来四年内会发生的事。
前世的今年,卫承勉一命归西,爵位之争随即引发。但实质上,他知道卫承勉若是死了,诱发的最大波荡不是爵位之争,而是对卫启濯的打击。
卫启沨落下最后一个字,收起笔,端量一番,又在几件事上画了圈,沉吟半日,长叹一息,将写满事件的纸张放到灯火上烧尽,起身推开窗子透了口气。
所有的事情都将在这四年里面见分晓,包括槿槿前世的死劫。
卫承勉如今也是满心复杂。他坐着吃茶片刻,预备去赴一个同年的酬酢时,忽见小厮小跑进来,朝他鞠腰道:“国公爷,大少爷在外头候着,要见您。”
第150章 第一百五十章
卫承勉见到卫启泓时; 觉得他面上的神情尚算平静; 但他又觉得; 他心里似乎埋藏着什么事; 他忽然发现,他好像已经看不懂儿子的心思了。
卫承勉搁下手里冒着热气的茶杯,抬眼盯着儿子:“来寻我何事?”
卫启泓犹疑一下,旋行礼笑道:“儿子今日想了半日,最后还是将酬酢全推了。儿子想跟父亲一道出去走走,不知父亲可有余暇?”
卫承勉似乎思量了一下; 点头应下; 转头命小厮去取他的大氅和袖炉来。
与儿子一道往外走时,卫承勉随口问他今日怎想起要与他一起出去的。卫启泓笑道:“等出去后儿子与父亲细说。”
两个小厮低眉顺眼地为父子两人挑起帘子; 随即跟了出来; 与另两个一道; 缀在卫承勉身后随侍。
卫启泓以眼角余光瞄了他们一眼; 没有言语。
卫承勉问卫启泓想去哪里,卫启泓想了想; 往大门的方向望了一眼:“外头花灯正闹得欢腾; 不若先出去看花灯去。”
卫承勉颔首道:“也好。”
萧槿还是第一次放孔明灯; 她从前只放过河灯; 磨镜一般的河面上飘荡着各色大小不一的灯盏; 在黧黑的夜色映衬下; 透着一种满含诗意的美。
孔明灯升空的效果大约不会差到哪里; 只是萧槿眼下心情有些复杂。
她听卫启濯说一切准备就绪; 上前查看了几个,确定里面的灯油够少,燃烧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一刻钟,便点头道:“可以了。”
卫启濯踟蹰了一下,道:“确定不多放些灯油?这么少的一点,飘不了多久。”
“就是让它飘不了多久的,”萧槿道,“要是一直飘着,万一飘得太远,落到树上或者屋顶上烧起来怎么办,虽然这个可能很小。”
卫启濯盯她须臾,倏然笑道:“既然啾啾这样担心,那不如我命人寻一千盏灯笼来,摆在地上,等到夜色完全暗下来,一眼望去应该也十分壮观。”
萧槿眼前一亮:“好啊好啊!你亲自将灯笼摆成这种形状——”说着话,一双漂亮的纤白玉手扣成一个心形,“然后我站在正中央,你站在我面前,给我唱情歌。”
四下里篝火通明,萧槿说得双眸放光时,借着融融火光,忽然发现卫启濯脸颊似乎泛起了红晕。
萧槿一愣,不可思议道:“你脸红了?”凑到近前,满面含着揶揄的笑,“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为什么脸红?你不会唱歌?”
酒肆雅间里,袁泰跟方讷谈兴正高。
他原本是打算与一众同僚好生开怀畅饮一番的,他虽位高权重,但人情酬酢总是免不了的,收买人心这种事,从来都不嫌多。但今日看来是不成了,因为他有更想做的事。
袁泰听着方讷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不知道打哪里听来的消息,心中暗笑这人从前不愧做过言官,知道的东西挺多。
言官们镇日以弹劾为己任,不光关注朝堂中事,连家事也打听,哪个家中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耳目。
而且,他揣测着应当是方讷曾经因着当年李春莲那个案子,跟卫启濯结了梁子,以至于他之后刻意留意过与卫启濯相关的人事,包括他岳家的事——当时方讷重提此案时,未能整垮卫启濯,反而被卫启濯反过来打脸,落得在陛下面前丢人,最后还被贬成了个清水衙门的八品小官,恐怕心里对卫启濯已经满腔愤恨。
原本像是他这种卑微的小官,他是不会放在眼里的,但看在他跟卫启濯不对付的份上,他觉得他兴许还能有点用,所以今日便将他叫来一道吃酒。没想到,竟然真的有意外收获。
方讷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样将自己所知道的都抖了出来,直说得口干舌燥,袁泰在对面坐着,还时不时蔼然可亲地帮他倒了一盏热茶。
方讷受宠若惊,连忙称谢。
从前言官当久了,总是喜欢跟人叫板,也因着他言官的身份,身边总是不乏拉拢之人,但自从他那次栽了之后,就饱尝人情冷暖。眼前坐着的这位可是当朝宰辅,他今日能收到邀请已经觉得十分荣幸,如今又得这般对待,心中更是感慨万端。
方讷说了足有半个时辰,有的没的都交代了个一清二楚。最后将茶水饮尽,恭敬地问:“大人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袁泰兀自沉吟片刻,问道:“萧家三房跟四房既然罅隙不大,那为何四房不捐个贡生?横竖萧大人如今官高威重,将来侄儿入了国子监,他再使把力,混个七品官也不是难事。”
方讷嗤笑道:“四房可没那些个闲钱,下官听闻萧家四房跟三房比起来,过得捉襟见肘。萧家的四夫人娘家也赶不上三夫人有钱,贴补不了儿子。”
袁泰恍然:“原是如此。”
卫承勉与卫启泓出去转了不上半个时辰,卫启泓便提出要回府,卫承勉认为难得出来,劝他多逛逛,但卫启泓执意如此,卫承勉便也没再坚持,与他一道折了回来。
父子两个去了后花园。
国公府的后花园有好几处观景湖,如今大多都已经结了冰,但眼下不似腊月那样凛寒,冰层并不厚。
卫启泓与父亲在后花园漫步一阵,转头瞧见父亲身边那几个小厮还跟在后头,低声征询了卫承勉的意思后,朝他们摆了摆手,扬声道:“你们都姑且留在此处,我与父亲有些私话要说。”
几个小厮一齐应是。
卫启泓转回头来,道:“父亲,咱们去湖边亭中坐一坐吧。”
卫承勉顿了一下,点头应允。
两人相对落座后,卫启泓跟卫承勉讲起了一些他记得的童年往事,脸上现出几分怀恋之色。
“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卫启泓看着父亲,“父亲当年将我跟启濯教养长大,实是不易,父亲的生养之恩,儿子一直感念在心。”
卫承勉笑道:“哥儿今日来寻我,便是要来说这些?”
卫启泓轻叹道:“只是前几日忽然有些感触。再就是,儿子想起咱们父子许久未曾促膝长谈,便有了今日的想法。”
卫承勉突然道:“哥儿若无事的话,我便先回了。”
卫启泓面色微沉:“父亲有何急事?不能再坐少刻?”
放完孔明灯,萧槿见卫启濯有些心不在焉,晃了晃他的手:“要是实在挂念公爹,咱们就回去,风吹着也挺冷的。”
卫启濯缄默少顷,道:“那好,咱们回去。”说着话握住她的手,“冷不冷?我帮你暖手。”
萧槿摇摇头:“我裹着貂裘怎么会冷,就是有些乏了,想去车厢里靠着睡会儿。”
卫启濯隔着她的风帽摸摸她脑袋:“好。”
萧槿凝他少顷,一时出神。
他如今仍然喜欢时不时地摸她脑袋,每回被他摸头,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他当她表哥的那段岁月。
清晰如昨,但实则已经相隔十余年了。
他们乘的这辆马车十分宽敞,里面摆了个小熏炉和一张小几也丝毫不显拥挤。萧槿坐在暖香氤氲的车厢里,不消片时,便沉入了梦乡。
卫启濯让她倚在他怀里,半揽着她,一手在她脊背上轻轻拍抚。
如果此番真的出现他所猜测的事情,那就真的是图穷匕见了。
观景亭内,卫承勉与卫启泓起了争执。
卫启泓让卫承勉立一份遗嘱,上面清楚明白地写上将来爵位由他来继承,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争夺他的继承权,胆敢违反者,一律扫地出门。
然而卫承勉不肯应允。卫启泓几番争取无果,恼怒道:“父亲之所以不肯,是为了给谁留后路么?”
卫承勉面色沉冷:“你这要求根本就是胡闹,你见哪家长辈立这等遗嘱?还有,你今日来找我也根本不是为了叙话,而是为了逼我立遗嘱的对么?”
卫启泓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道:“儿子会如此,还不是因为父亲太过偏着弟弟!我总是要为我自己考量。况且,父亲总是对儿子不假辞色,儿子岂能心安!父亲设身处地想一想,便知儿子为何要这般了。”
卫承勉起身理了理衣冠,淡淡道:“这也是你自己作的,你想一想我头先是怎么对你的,你再想想你后来是如何一再得寸进尺的。我已经多次提醒你,你自己执迷不悟,我自然对你失望。该设身处地去想的人是你。”
卫启泓见父亲抬脚就要走,当下冲过去拽住父亲的衣袖:“父亲今日若是不答应,儿子会一直坚持到底!父亲若真是没有旁的心思,给儿子吃一颗定心丸又如何?”
卫承勉也知道老太太交代卫启濯的那番话,他觉得老太太的话虽狠,但道理是没错的,在宗族利益面前,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确实算不上什么。他相信,启濯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并且其实根本不在意什么爵位,凭他之能,完全可以自己挣个爵位。将来若是启濯一意要对付他大哥,那必定是这孽子咎由自取。
卫承勉面色变得越发难看:“松手!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你使出这种法子,不觉得幼稚么?若真是有人要与你争抢,你自己又总不长进,难道对方会怕了我的一纸遗嘱?长点心,你如今也是当爹的人了,你若是一直不济,震哥儿也跟着你受苦。”
卫启泓拳头攥紧,手上不肯松开,执意道:“父亲总是要让儿子安心些。”
卫承勉冷笑一声:“我不会跟着你胡闹。”说话间面色渐趋复杂,“其实方才在外头,我瞧着你的举动,还以为你真是有些开窍了。”
方才在外面的灯市上,父子两个每次走到卖吃食的地方,卫启泓都要问问他吃不吃这个喝不喝那个。他原本想起小儿子的交代,心里还有些怆然,但见长子似乎有所改变,又感到有些欣慰,没想到长子存着这样的目的。
卫启泓一不留神,让父亲从自己手里走脱。他一个健步冲上去,伸手一把扯住父亲。然而他这一下用力过猛,卫承勉身体瞬间失衡,又兼雪地湿滑,骤然一个仰倒,直直地朝着结冰的湖面摔去。
卫启泓此刻脚下也被卫承勉带得一滑,他本能地后撤,手上也跟着一松,于是卫承勉瞬间栽了下去,摔倒了湖面上。眼下的湖面冰层很薄,卫承勉直接砸碎了冰层,掉进了冰冷刺骨的湖水里。
他奋力挣扎,起浮之间断断续续地向儿子求救。
卫启泓一屁股坐到了薄雪尚存的地上。他再抬头时,瞧见父亲掉进了湖里,一时愣住。迟疑过后,他猛地站起,预备往湖畔挪步伸手时,又忽然顿住。
他低头望着不住在湖水里挣扎的父亲,身子像是定住了似的,一动不动。
他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个念头令他神色紧绷,双拳笼攥。
如果父亲就此淹死在这湖里,于他而言便是最有利的。他一直担心卫启濯会来抢夺他的爵位,一个最紧要的原因就是他隐约感觉到卫启濯将来是有这样的能力的。而眼下,卫启濯大约还没有到那一步,祖母又尚且在世,在他无大过的状况下,祖母没有理由不让他袭爵。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没有人知道他见死不救。
卫启泓下意识往身后环顾一圈,正要舒口气,突然瞥见侧旁的曲廊上跑过来三个小厮打扮的人,脚步如风,矫健异常。
卫启泓面色倏地沉下。待到那三个小厮跑到近前来,卫启泓仔细辨认了一下,却是认不出那是哪里的小厮。他不让卫承勉带着小厮,自己身边却是跟着两个,只不过是在暗处,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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