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宰辅夫人的荣宠之路-第3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袁泰之前在朝班上远远见过卫启濯几回,但并没兴致结交。他是当朝宰辅,卫启濯纵然才华盖世,也不过是个刚入官场的小辈,即便这个小辈家世了得,要爬上高位也要好几十年。何况,再过几年,卫家会如何还很难说。
  卫启濯见袁泰没事人一样跟众人见礼,暗笑这老狐狸倒是沉得住气。他之前两次教训他孙儿,如今觌面,他面上居然没有流露一毫不满。
  永兴帝折返时,火已被扑灭。永兴帝立在丹墀上,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犹冒着烟的华盖殿。
  他不过出去净手片刻,转头回来,方才还歌舞太平的殿宇就变成这样了?
  工部尚书詹裕往殿内扫了一眼,发现殿内只有小半被焚烧,默默在心里打了一通小算盘,估摸着要修葺起来应当不会太费事。
  永兴帝回过神来,怫然大怒,回身命人去查起火缘由。
  卫启濯也觉得这火起得蹊跷,早不起晚不起,怎么就偏偏在万寿圣节时起呢?而且华盖殿是三大殿之一,这种外廷主殿走水,一般会被认为是皇帝近来德行有失,上天给予示警,太宗朝时,三大殿相继走水后,为了安抚臣民,太宗不得已之下还颁了罪己诏。
  而眼下,万寿圣节来这么一出,不是在文武群臣跟四方使臣面前打皇帝的脸么?
  群臣都知个中利害,一时皆噤若寒蝉。
  永兴帝越想越气,直道若查出始作俑者,绝不轻饶。不一时,司礼监掌印太监刘敬押了个内侍过来,说已经查清楚,这场火就是这个内侍打翻灯烛引出来的。
  那内侍跪地磕头,只道自己是无心之失,永兴帝不信,命人将之拖下去严刑拷问。半个时辰后,刘敬拖着那个几乎只剩一口气的内侍回来,与皇帝说他招了。
  那内侍招认说他是受了太子指使,太子因看着皇帝近来沉迷斋醮,便想出了这么个主意,派人来华盖殿纵火,假天意向皇帝示警。
  永兴帝听得胡子直抖。
  太子确实为着他信道的事来劝过他好几次,后头见没用,便也不再多言,但似乎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若此番真是太子所为,那太子的脑袋简直是被驴踢了,将来皇位若是交到这种偏激的不孝子手里,他都不好意思去见祖宗。
  朱汲被召至皇帝面前时,听闻事情来龙去脉,再三辩驳,并求父亲彻查此事,只他一时间拿不出脱罪的证据,永兴帝又正在气头上,当下挥手命人将太子押回东宫,暂且禁足。
  卫启濯看了看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内侍,又看看太子离去的背影,眸光微动。
  他之前给太子出的主意,太子尚未实施,想来大约是想等皇帝身子再恢复一些再着手,如此稳妥一些,但益王那边已经等不及了。
  他怀疑这件事是朱潾策划的,他还怀疑皇帝身边那几个道人已经被朱潾买通,开始撺掇皇帝疏远太子。皇帝与太子一向融洽,今日却偏向于认为此事确系太子所为,这说明皇帝可能多多少少已经对太子产生了偏见。
  皇帝因身子难愈,自打信道之后,就越发相信身边那几个道士。世人皆以外戚、女色祸国,其实相较之下,僧道根本不遑多让。皇帝若是病急乱投医,会失去往日的理智。
  不过,这件事其实也不难解,皇帝并没到不可自拔的地步。
  经此一事,皇帝也无心宴饮,当下挥手示意众人可以出宫了。群臣告退时,皇帝瞧见卫启濯始终跟卫承勉站在一起,父子融融,一时看得心中触动,忍不住问身边的刘敬:“朕今日是否做得过了?”
  太子方才赶来时,听闻华盖殿走水,张口就问了句“父皇安否”,退一万步说,即便这事真是太子干的,至多也只是表明太子鲁莽偏执,并非弥天大过。
  刘敬躬身道:“陛下先将事情缓一缓再处置也是好的。”
  永兴帝又看了一眼卫启濯父子的背影,摇头叹息。
  皇家总是要多些复杂,他有时候觉着,当个平民百姓也甚好。不过以卫家那样的门庭,纷争也是不可避免的,怎么他就总觉得卫启濯活得特别自在呢?
  卫家的车轿就停在午门外,卫启泓一路跟在父亲跟弟弟后面,看着两人有说有笑,面色阴沉。等出了午门,他生硬地跟父亲打了声招呼,便独自乘轿离开。
  卫启濯瞥了一眼大哥渐行渐远的轿子。他大哥无非就是觉得父亲偏心,但他为何不想想,他根本没有亲近过父亲。
  命妇朝贺罢,梁氏委婉地向皇后请求见一见温锦。皇后倒也没有与她为难,当下命人将温锦带了来。
  母女两个寻了个僻静的地方,抱头痛哭好一会儿,梁氏将温德出使的事与温锦说了一说,温锦抹了泪,喜道:“表哥心里还是有我的。我就说,表哥怎会真的袖手旁观。”
  梁氏点头,又叹道:“只是不知当初怎么就不肯娶你。”
  温锦阴着脸道:“兴许是他母亲跟他说了什么,那傅夫人最是看不上我。”
  “再说这些又有何用。”梁氏说话间想起吕懋纳的小妾都快生了,等女儿期满出宫,吕家那头的庶出子女都不知几个了,一时心里又沉重不已。
  温锦瞧见母亲神色,知她在想什么,当下心里又是一堵。事实上,她想起吕懋就觉得恶心,她跟这个丈夫毫无感情,思及要帮他养庶子庶女,就更是闹心。但她转念一想,若是她期满出宫之时,卫启沨仍旧忘不了她,吕家又不肯接纳她,说不得她真的可以去给卫启沨当妾室。
  卫启沨真的是一个心软又念旧的人,她从前无论怎么任性胡为,他都能包容她,她以为她能一直这么下去,不曾想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也正是因为有卫启沨珠玉在前,她才越发看不上吕懋。卫启沨生得仙逸之姿,光是容貌就令人目眩神迷,温锦觉得给卫启沨做妾都比待在吕家好。
  温锦长出一口气。卫启沨心里还念着她就好,这样一来她好歹也能利用这一点,有个退路。
  卫启沨并没跟卫承劭他们一道回去,他寻了个由头留了下来,跟卫启濯一道等候在午门外面。
  卫启濯知道他二哥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心中冷笑,面上却若无其事地问起了卫启沨对今日之事的看法。
  卫启沨轻声道:“是非究竟,陛下自有圣断。”
  卫启濯笑了笑,没作言语。
  其实,这件事还有一个可能。卫启沨既然是太子的眼线,那么他跟太子可能是一早就知晓这件事的。
  萧槿是跟徐安娴一道出宫的。她也听闻了华盖殿走水的事,确定没有人受伤后,这才放了心。
  随徐安娴一道出宫的,还有含山公主朱璇。含山公主是永兴帝幺女,比徐安娴还小两岁。如今天色还早,含山公主久未出宫,便跟着舅母沈氏一道出宫去舅家耍子。
  含山公主的轿子在前头走,徐安娴与萧槿的轿子紧随其后。徐安娴跟萧槿抱怨说大长公主给她找的那个郭家子弟长得完全没法跟卫启沨比,才学上也差了好些,末了由衷感慨世间怎会有卫启沨这样温雅的无双公子,萧槿在一旁听得嘴角几乎抽筋。
  从聊城到京师,卫启沨的迷妹遍地开花。不晓得这些迷妹们知道他们眼里的男神从前干的那些事,会是什么反应。
  卫启濯听到一阵脚步声渐近,掀开帘子往外一看,果见几顶轿子往这边来。他正揣度着里头有没有萧槿的轿子,就见那个打头的轿子一侧的帘子忽然被掀起。
  朱璇往外扫了一眼,发现已经出了午门,正要放下帘子,一瞥眼瞧见一个人的侧影,立时一顿,呆愣片晌,回神后,忙命外头的女轿夫停轿。
  卫启濯一看到从对面轿子上下来的那个身着金绣花凤团领衫的小姑娘,就知是宫里哪位小公主。下去见礼是避免不了的,但他并不放在心上。
  他也懒怠整衣冠,径直转身下了轿子。
  卫启沨原本不想露面,但朱璇在外面亮明了身份,他不能躲着,只好也下了轿子。
  朱璇见卫启濯行了礼就要走,刚要出声叫住他,就见另一顶轿子里也走下来一位公子。
  萧槿与徐安娴挥别下轿时,正瞧见朱璇怔愣地看着卫启濯兄弟两个。
  萧槿心道京师二美站在一起一向亮瞎眼。果然不论什么年纪,见到出众的男色,总是难免要驻足一观的。她觉得,这兄弟俩凑在一处,无论是掐架还是飙戏,画面效果都是一等一的养眼。
  卫启濯一瞧见萧槿,立刻就要迎上来,却不防含山公主挡住他去路:“你真的定亲了么?”她也听说了卫家四少订婚的事,从前没当回事,如今见到了卫启濯本人,深觉惋惜。
  卫启濯面色冷下来:“难道公主认为臣是在说笑么?臣的未婚妻就在公主身后。”
  含山公主一愣回头。
  萧槿上前见了礼,朝卫启濯笑道:“母亲先回了,咱们各乘车轿慢慢晃回去吧。”
  卫启濯笑着道好,两人齐齐行礼告退。
  卫启沨见萧槿自始至终都对他视若无睹,心中苦笑。虽然他已经做好了被萧槿漠视的准备,但真正看到她连一眼都懒得看他,心里仍旧堵得很。
  含山公主眼瞧着卫启濯坐回轿子上,小声嘀咕道:“长得仙人一样,人却这么凶,不晓得怎么讨到媳妇的。”转回头看到卫启沨也要走,出声叫住他,“你没有定亲对不对?我听安娴表姐说……”
  “臣还有事,失陪。”卫启沨淡声打断她,转身便走。
  能有什么事,下午又不用去衙门,真有事就不会在门口磨蹭了。含山公主见这兄弟俩一个两个全避着她,当下不悦,正要命人拦住卫启沨,在一旁看了许久的徐安娴终于忍不住跳下来,一把拽住这个公主表妹,让卫启沨赶紧走。
  卫启沨躬身称谢,飘然而去。
  朱璇噘嘴:“表姐作甚!我倒想问问,他们在躲我什么,我又不吃人!”
  徐安娴心道你是不吃人,但被你拉去当驸马就不好了,毕竟这年头但凡是有点进取之心的,都不会想当驸马。
  “我告诉你,你顶好忘了今日之事,人家两位,一个定了亲,一个……可能心有所属,你别瞎掺和。你就算想掺和,表伯父也不会应允的。”徐安娴警告朱璇。
  拉一个前程似锦的世家子去当驸马,根本就是断人前程,跟结仇也没分两样了。何况卫启沨显然就是心里有人了,否则不会一直不娶。卫启濯更是水里的月亮,纵是公主也捞他不着。
  朱璇气闷顿足,回身上了轿子。
  卫启濯下午无事,便顺道去侯府坐了会儿。他一在亭子里坐下,就指着自己的脸问萧槿:“啾啾看我是不是长得比我二哥好看很多?”
  萧槿一愣:“是啊,怎么了?”
  卫启濯满意道:“我就说,他再怎样拾掇也赶不上我。不过我有时候真不想出这个风头。”他说着话叹气道,“我方才都想诓那含山公主说,我其实半月没洗脸了,我二哥比我讲究多了,让她找他去。”
  萧槿笑眯眯地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可即便是你真的不洗脸,也比他好看。”
  卫启濯一把握住她的手:“这话我爱听。不过你这么觉得,会不会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我说的是大实话,”萧槿在他对面坐下,“你说今日之事,会不会跟卫启沨有什么关系?”
  “显然有他的手笔在里面。其实我瞧着他近来的举动,总觉得他似乎是在谋划着什么,”卫启濯打量萧槿几眼,“我看他不会甘心的,说不得回头还要来勾引你。”
  萧槿翻个白眼:“他就算是在我面前脱光了也没用。”
  卫启濯挑眉,对此深以为然。抛开萧槿根本不喜卫启沨这一点不谈,单凭着萧槿那个迟钝的程度,卫启沨就没什么可乘之机。
  两人说话间,就见一个丫头匆匆跑来,对着卫启濯屈身行礼道:“贵府二公子却才递了拜帖进来,说有事来寻四公子,如今正在前院那头等着。”


第82章 
  卫启濯入得大厅时,卫启沨正坐着喝茶。
  他瞧见堂弟进来; 微微笑道:“四弟在跟八姑娘说什么呢?让我好等。”
  卫启濯不答他; 只是一笑道:“方才刚见面不久,不知二哥又有何指教?”
  卫启沨上前低声道:“四弟难道不想与我合计合计如何帮东宫脱罪么?”
  卫启濯笑了两声; 道:“弟愚钝; 一时未得良方,二哥若有计较,大可入宫面圣。”跟着话锋一转; “我正跟啾啾计议秋游的事; 二哥若无他事; 我这便拜别了。”言罢,也不待卫启沨答话; 略略一礼,拂袖而去。
  卫启沨盯着卫启濯的背影; 目光渐沉。
  说起来,他前世还真是跟这个堂弟有仇的。后来又加上萧槿的事,他便越发想要压制卫启濯; 但奈何天不从人愿,卫启濯的官位越来越高; 他却诸事不顺; 又兼不知如何处置他跟萧槿的相处; 越发沉陷于迷惘苦痛之中。
  卫启沨垂眸细思,将卫启濯这一世与萧槿的接触梳理了一下,怎么想怎么觉得蹊跷。卫启濯当年游学回来没多久; 便直接去了聊城,等他跟着赶去聊城,卫启濯已经在试图接近萧槿了。
  卫启濯在男女情事上比他还寡淡,前世更是始终独身一个,这样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一个相处不多的小姑娘起心思,是很不可思议的。他一度怀疑卫启濯也有往生记忆,但这些年观察下来,他发现他多虑了。
  卫启沨凝思一回,仍是不得头绪,心下冷笑。
  狗改不了吃屎,兴许是因为卫启濯前世未遂的龌龊念头太过强烈,今生也就还残存着这种邪祟心思。
  卫启沨又思及萧槿决绝的态度,轻叹一息。如果可以,他真想天天跪在侯府门口给萧槿赔罪,不论怎样,让她消消气也好,可眼下真是难办。
  卫启濯走出一段路后,往后头瞥了一眼。
  卫启沨不过是见不得他跟萧槿走得太近,过来搅局而已。
  但这又如何呢,萧槿注定是他的。
  华盖殿走水后,不少臣子都上奏为太子说情,朱潾甚至亲自入宫跑到皇帝跟前帮兄长讨情,再三表示他皇兄绝不会干出这等事。
  永兴帝思想之下也觉得应当是冤枉了太子,但他素日信任的那几个真人却持不同意见,他们认为此事兴许还真是太子干的,太子没准儿就是料定了众人认为此事荒谬,这才放手去做的。不过道士们一致为太子求情,认为太子至多是愚孝,不算什么大罪,毕竟初衷是好的。
  永兴帝原本已经打算解除了太子的禁足令,但经这些道士一求情,他反而气恼又生,觉着糟心,便将解禁之事搁置下来。
  卫启濯旁观至此,已经完全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太子原本是预备等待皇帝身体大好后再施行他那日提出的计策的,但没想到等来了益王的这么一手,于是将计就计,打算来个反击,顺道将皇帝身边那群道士也给一锅端了。
  但他并不打算掺和此事。卫启沨在此事中大约起着穿针引线的作用,既然他们很可能计划好了,他就不参与了。锦上添花非但不稀罕,还会给他召来麻烦,不值当。
  事发三日后,永兴帝打文华殿听日讲回来,收到了太子托内侍送来的一个锦盒。他当时倦怠,无心查看,搁到了一旁。晚间就寝时,听刘敬无意间提起此事,随口命人取来。
  锦盒打开,里面躺着一块玉佩,他想了许久,才想起这是太子五岁生辰那年,他赠予太子的,当时储位尚自虚悬,太子还只是个不起眼的小皇子。不曾想一二十年过去,这个长子竟还好好存着这物件。
  永兴帝又思及太子幼年失恃,越看越是动容,当下命人将太子跟相干人等召来,又仔细对证一番,越发觉得太子是被构陷的,立等解了禁。只是那个一开始指认太子的内侍不肯翻供,落后又自尽了,死无对证,没有扒出幕后之人,不过倒更坐实了太子确系冤枉。
  太子很是宽宏大量地没跟那几个道士计较,皇帝心里却隐隐开始将这帮素日的精神导师与鸡贼小人联系在一起。
  又半月,皇帝听闻这帮道长手里有天书,当即予以索要,道士们拿不出,皇帝已经对这些人起了疑心,不再客气,遂差人往其家中搜查。然而最后没搜出天书,倒是搜出了成箱的金银跟纳贿的账簿,皇帝至此始彻底醒悟,原来这帮人一直利用他的信任,大肆敛财,还受人指使,意图离间他跟太子。
  欺君之罪不能忍,皇帝恚怒之下将这帮人拉出去杖毙,以儆效尤。只是这帮人在死之前也没供出撺掇他们的人是谁。
  时入九月,金风摇落,桂子飘香。
  东宫众讲官结束今日授课之后,依序告退。
  卫启沨如今是右春坊右中允兼吏部主事,均秩正六品,官位不高,但胜在前途无量。另外,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东宫讲官。
  他那日跟太子提出的要求就是请太子想法子劝说皇帝让他充任讲官。他的学识是完全够格的,只是年纪太轻,资历差太多,按例不可能跻身东宫讲官之列。太子也觉得他做了讲官能常常入宫,商谈事情方便些,转头在御前游说了几回,皇帝终于应允,还给他加了右春坊右中允的职衔。
  不过眼下有个尴尬处就是,他到吏部赴任之后,发现卫启濯也来了吏部观政,于是两人现在是临时的同司同僚。
  朱汲将卫启沨留下,询问他益王那边原本打算在华盖殿纵火之后如何动作,卫启沨摇头道不知,随即又道:“但臣猜测兴许是厌胜之类的,譬如栽赃殿下因对陛下的处置不满,便以巫术诅咒泄愤。这法子虽不周密,但益王留京的时候不多了,怕是会试上一试。”
  朱汲冷笑:“我也这般想,这阵子一直防着他。”巫蛊陷害这一招,历来屡试不爽。
  他原本打算将计就计反将朱潾一军,但朱潾寻来的那些人嘴巴倒是牢靠,居然到死都撬不开。倒是卫启濯那个诱使他父皇去搜天书的法子管用得很,他父亲这几日已经将宫里的道士赶了个干净。
  他父亲最忌讳旁人欺骗他,跟他说修道无用之类的话根本没有效用,反而告诉他那群道长都是在利用他的信任敛财,更能激起他的愤怒,让他清醒些。卫启濯算是正中肯綮。
  朱汲暗暗在心里给卫启濯记了一功,并对此人的机谋有了个初步认识。
  只他思及卫启沨此番出的力,禁不住道:“等我那三弟往封地去了,你便差不多算是功德圆满了——不知这回想要什么赏赐?我尽量为卿遂愿。”
  卫启沨沉默片刻,只道并无所求。朱汲只好道:“那便暂且记下,回头补上。”
  卫启沨眼神幽微。
  他真想跟太子说他想要一个人,但一来太子没有赐婚的权力,二来,他的功劳分量并不足。
  卫启濯跟萧槿的婚期迫近,他一想起这事就心烦意乱。不过,他还有一件要紧事要做。
  萧槿这几日都在努力回想前世从九月到腊月都发生过什么大事,但始终一无所获。
  她前世这段时日也是在待嫁,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不过她既然全无印象,那大约也没有什么重大的事件发生,但这一世的轨迹是否会发生变化,那就未可知了。
  不过萧槿其实觉得,卫启沨纵然重生了,也干不过他四弟。卫启濯的双商摆在那里,而且,这家伙的机遇特别好,她前世几乎是眼瞧着他一路从一个官场萌新蹿升为正国级老干部,那晋升的速度堪比火箭发射,好似开了挂。
  卫启濯让萧槿帮他选了料子,等新衣裁出来,才与她一道出游。
  萧槿不知道卫启濯如今是不是在跟他堂兄比着讲究。她帮他选料子时,他不断问她这块料子会不会显不出他的气度,那块料子会不会显得太过沉暗,萧槿再三表示他即便是扯块破布披上也是好看的,但他仍旧挑选得一丝不苟。
  最后选定了两块料子。其中一块是天青色云纹绮罗,裁出的直身上身效果奇好,原本就是自带诗意的颜色,穿在他身上,直衬得他仿似打诗境画意里走出来的仙人。
  另一块是玉色添花锦马尾罗。这块料子裁出的直身穿在他身上,衬得他气度温润宁谧,一派风流洒落士大夫风范——如果他不琢磨着将这衣裳拿去传家的话。
  只是萧槿看着他穿一身玉色袍,总觉得莫名眼熟,仔细回想一番,记起来她前世最后那段记忆里,就有一个身着玉色袍的人,那人似乎是她临终时的在场者之一。
  但那人应当不是他,他那会儿还是她小叔,又已是声名煊赫的权臣,一日万机,而她似乎是死在侯府这边的,他至多只需拨冗过来吊唁一下,没必要跑来送她最后一程。
  萧槿叹气,总是回想自己是怎么死的,这感觉也太诡异了。
  卫启濯见他穿上那件玉色直身时,萧槿一直盯着他看,最后便敲定穿着这身跟她出来。
  到了出游这日,卫启濯骑马,萧槿坐在马车里慢行,两人一路说笑着往北郊去。萧岑又被卫启濯拎了来,但卫启濯要跟他姐姐“借一步说话”,他闲极无聊,只能窝在另一辆马车里打盹儿。
  北郊庙宇苑囿云集,风光甚好,不过不如西郊山多林密,因而萧槿以前不常来这边。她听卫启濯说大隆福寺那边香火鼎盛,殿宇庙堂也恢弘典雅,决定过去上柱香,顺便看景。
  两人领着萧岑在寺内拜了一圈佛,落后往回折返时,萧岑拽着卫启濯的手臂摇了摇:“准姐夫,方才进香时,我看到你嘴角翘了翘,你当时是不是在跟菩萨祈祷,让你财源滚滚?”
  卫启濯二话不说,伸手就拍了他脑袋一下:“我像是缺钱的人么?”
  萧岑纠结道:“我也不晓得……我总觉得你跟庄表哥有点像,明明手里攥着大把银钱,但总抠抠索索的……”
  萧槿心道,其实有时候越有钱越抠,只不过卫庄是个极端典型而已。
  卫启濯奇道:“我很抠么?”
  萧岑嘴角抽了抽,一时竟无言以对。
  不过想想他送给他跟姐姐的生辰礼,他又觉得他准姐夫似乎还是很大方的。
  三人出了山门,正预备离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娇俏的女声:“等一等。”
  萧槿回头一看,发现是那日在午门外遇见的含山公主。
  朱璇松开舅母沈氏的手,上前跟众人说她不过是出来为父亲进香祈福禳灾的,行常礼便可,不要暴露她的身份。
  她说话间就忍不住看向萧槿。虽然卫启濯看起来很不好相与的样子,但生得天人之姿,她觉得光是看着他这张脸,她心气儿就顺畅,旁的都可以不在意。可他偏偏定亲了,于是她现在对萧槿简直艳羡到了极点。
  而且,萧槿也是个天姿绝色的美人,不知道卫启濯挑未婚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看着脸选的。
  朱璇撇嘴,她该早点认识卫启濯的。
  卫启濯见朱璇不住打量她,脸色很有些不好看,方欲作辞,一旁的萧岑忽然问道:“祈福禳灾?陛……令尊近来不是病况转好了么?有什么灾祸?”
  姐姐适才悄声跟他说眼前这个小姑娘是皇帝的幺女,他倒也不惊异,天子脚下随随便便掉一片树叶下来都能砸着个皇亲国戚,只他不明白的是,他父亲这几日跟他们闲谈时说,皇帝病势转好,近来又太平得很,怎么就要禳灾了呢?
  “你们还不知道吧,”朱璇左右环顾一番,神秘兮兮地低声道,“昨天宫里出事了,那个温家三姑娘,嗯……就是那个被我父亲责罚的世家小姐,她因不堪忍受服劳之苦,怀恨在心,缝了个小人儿诅咒我父亲呢,他们说这个似乎叫五谷……唔不对,叫巫蛊……怪道近来这么些糟心事,原来是她捣的鬼,真是歹毒。”
  萧槿与卫启濯互望一眼,皆是惊异。萧槿转头问朱璇:“敢问温锦现在如何了?”
  “听母妃说,她连夜被押到宫正司受审啦。我的消息很灵通的,”朱璇略显得意,看向卫启濯,“你可有什么要问的?”她很愿意回答卫启濯的问题的。
  沈氏见朱璇似乎在跟萧槿等人说什么密事,怕她说话没个把门的,忙上前将她拉走。朱璇捂了捂嘴,这才想起她母妃似乎是告诉过她不要出去乱说的。但她总觉得在卫启濯这么好看的人面前提起,不算乱说。
  朱璇走后,萧槿转眸看向与她并肩同行的卫启濯:“圣上此番会如何处置温锦?”
  卫启濯思量一回,道:“恐怕不会轻饶。圣上经此一事,心里大约也是憋着一股气,如今正好发泄在温锦身上。”
  华盖殿走水那件事,表面上看起来是死无对证,但其实皇帝心里是有数的。毕竟太子若是栽了,得利的就那么几个。只是那些皇子离就藩不远,皇帝不想再生事端,这才没有深究而已。否则若真是铁了心查起来,怎样也能查出些端倪来。
  但不查不代表心里不气,儿子们这么不省心,皇帝近来大约也是闹心,每日视朝时都没什么好脸色。温锦在这个时候犯到皇帝手里,还是犯的这种大忌,几乎可说是凶多吉少了。
  卫启濯亲自将萧槿姐弟送回府。他见萧槿送他出府时还时不时地扫一眼他的衣裳,微微一笑:“啾啾看个不住,是不是因为觉着我穿这身衣裳特别好看?”
  萧槿摇头,实诚道:“我就是感觉你穿这一身,让我觉得莫名眼熟。你回头多穿穿这个颜色,我说不得能想起是在哪里见过。”
  卫启濯面上的笑倏地一收,到了门口,上马就走。
  萧槿望着他的背影,揉了揉脸。
  她方才的话,好像伤害了他那很可能并不纯洁的心灵,也不晓得回头是不是还要亲亲抱抱揉揉吹吹才能好。
  她复又想起卫启沨之前的种种作为,忍不住揣度温锦这回的巫蛊之祸是卫启沨搞出来的。
  若果真如此,那卫启沨跟温锦真是仇深似海了,这是要往死里整她。可问题是,他们俩就算是前世闹翻了,为什么没有好聚好散,卫启沨怎么就这么恨温锦?
  她再度看向卫启濯那几乎隐没在人群里的身影,脑中灵光乍现,神色一凝。


第83章 
  萧槿方才感觉脑中回响起一个人的轻声呢喃,那人的声音十分模糊; 似乎隐隐在说“你尽可放心去; 那些魑魅魍魉自然不会有好下场。”声音很像是卫启濯。
  萧槿按了按额头。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前世跟卫启濯都不太熟的; 她觉得照着他前世那个权势地位和冷冷淡淡的性子; 能过来给她吊唁上柱香就很给面子了。
  皇宫,宫正司。
  温锦被一盆冷水泼醒之后,睁眼看到端坐在上首的阮宫正; 禁不住浑身瑟瑟。
  她已经受过一次刑了; 她不知道凭着她这个身子骨; 再来一次酷刑折磨,会不会命毙当场。
  她不住叩头求饶; 觳觫不已,语带哭腔:“不是我做的; 真的不是我做的……求宫正大人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那个胆子……”
  阮宫正冷冷扫她一眼:“东西是打你屋里搜出来的,这六尚之中谁不知你娇气得很; 跟你共事的女史们也都说你背地里颇多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