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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夫人的荣宠之路-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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龅摹
卫启沨并没跟过去。卫承劭走后,他在丹青耳旁低语几句,丹青应诺,领命去了。
不一时,丹青回来复命,躬身附耳道:“少爷,小的打听出来了,袁家姑娘当时确实在场。”
卫启沨追问道:“确定是袁泰的孙女、袁家五姑娘?”
“是的,少爷,错不了。”
卫启沨面色一沉:“萧枎这个碍事的。”又忖量一回,长叹道,“可惜了。”
丹青一愣,少爷在说什么?
怀庆大长公主闻讯赶来时,瞧见那一方残砚,当场怫然作色,又见温锦跟萧枎两个互相推诿,更是愠怒不已,即刻入宫面圣。已而内侍至,传皇帝口谕将一干人等召入了内廷对质,徐安娴也跟了去。
皇帝没让冯氏入宫,冯氏眼看着丈夫跟女儿随众而去,想到这回可能真是摊上了大事,几乎瘫倒在地。
萧榆紧紧抓着萧槿的衣袖,焦灼道:“啾啾,你说这可如何是好?这不会真的是死罪吧……”虽然她不喜萧枎,但终归也是亲姐妹,没有仇大到要她死。
萧槿笃定道:“不会。”不过惩处是免不了的,萧枎跟温锦都不肯认这件事,到最后说不得要一起罚。并且,四房那头这回跟温家怕是要结仇了。
萧榆松了口气,望了一眼远处正跟卫承劭说话的卫启濯,本想托萧槿去卫家那里关说一番,但转念想想这般不太妥当,便没说出口。
众人各自散去后,卫启濯见天色还早,便邀萧槿姐弟两个往城外别庄去赏雪。
萧岑抱着个袖炉围着卫启濯转了一圈,嘻嘻笑道:“我知道我知道!等到了庄上,四公子又要跟姐姐借一步说话了,不过贵府庄上好东西多,我跑去睡上一觉再蹭一顿吃喝也是好的。四公子放心,我决不去打搅。”
卫启濯轻叹一息,这未来小舅子能不能看透不说透。
卫启濯这回选的庄子毗邻画眉山,画眉山北十里,平畴良苗,有温泉出焉。到了庄上,卫启濯低声询问萧槿要不要顺道泡个温泉,萧槿觉得他显然是在调戏她,红着脸瞪他一眼,连道不去。
卫启濯颔首道:“也是,如今天儿冷,等回头暖和了我再陪你去。”
萧槿默了默,其实她前世真的觉得卫启濯是一座冰山来着,还是珠穆朗玛峰……
卫启濯安顿好萧岑后,便领着萧槿“借一步说话”去了。
两人选了一处观景亭,起炉温酒,相对坐下。卫启濯将新烫的酒斟了一盏递给她。萧槿踟蹰了一下,问他是什么酒。
“果子酒而已——啾啾量浅?”
萧槿点头:“以前有一回醉酒,第二天起来什么都记不得了……你酒量如何?”
卫启濯举了举杯:“你灌醉我试试。”
萧槿咧咧嘴。这家伙平日里就要亲亲抱抱揉揉吹吹,喝醉了还了得。
萧槿想起尹鸿的事,试探着问起了他跟他舅舅的恩怨。
卫启濯啜了几口酒,开言道:“我母亲与我舅父有积怨,只是我母亲后来实则已然渐渐释怀了,临终时想见一见兄长把话说开,但我舅父就是不肯露面,以致于我母亲最后含恨而去。”
“当时我就想,人走如灯灭,别说什么在天有灵,在天有灵谁也瞧不见,这是无法弥补的缺憾,所以我舅父后来跑到我母亲灵前忏悔,我也并不动容。我不知道我母亲是否会宽宥他,反正我是很记仇的。我这人便是如此,谁让我不痛快,我便同理待之。”
萧槿默了默,道:“那大公子如何看待这件事?”
“大哥?”卫启濯笑了笑,“大哥跟母亲根本不亲。他总抱怨父亲偏心,但他仔细想想自己干的事,就该知道父亲为何偏心。大哥始终怀疑我跟他不是同胞兄弟,我看他还想在这上头做点文章,但寻不见证据。我也是碍着父亲,才不想跟他多做计较。”
卫承勉没有小妾,尹氏又是他原配,萧槿觉得卫启泓应当就是国公夫人亲子,只是他自己总怕被弟弟夺了爵位,疑心生暗鬼而已。
萧槿抬头望去,便见对面少年丰神清举,姿态洒落,一袭银白貂裘加身,仿似自身后银装素饰的乾坤卷轴中走出的画中人。
萧槿不得不感叹有些人就是会长,明明是同胞兄弟,但相较起来,卫启泓的容貌就要逊色许多,气度也显得阴沉蹙蹙。
两人正对饮叙话,就见萧岑急吼吼跑了过来。卫启濯眉尖微动:“表弟不是说不来打搅么?”
萧岑抹了一把汗,道:“我是来报信儿的,国公爷来了,如今正在前头等着,叫姐姐与四公子过去一趟。”
第71章
萧槿闻言,蓦地红了脸; 顿生一种被突击检查的老师抓到早恋牵小手的感觉。
卫启濯见她窘迫; 含笑起身来拉她:“又不是外人,我父亲也不会往旁处想的。”
萧岑一头雾水; 迷惘道:“你们在说什么?”
卫启濯回头看向他:“表弟说我与你姐姐适才走开了多久?”
“半个时辰啊。”
卫启濯斜他一眼:“再想想。”
萧岑鼓了鼓腮帮子; 理直气壮道:“本来就是半个时辰!我都吃一顿又睡一觉了,你们还没回来。”
“表弟记错了,应当是才走开没多久。”
萧岑撇嘴:“我不会扯谎。”
卫启濯拍拍他脑袋:“那好; 回头给你买一串糖葫芦; 记得别在我父亲面前乱说。”
萧岑一下子跳开:“这也太抠了!”旋扭头跑到萧槿跟前; “姐,你还是不要嫁他了; 我看准姐夫跟庄表哥有一拼,将来说不准一根糖葫芦剁两半送你两回。”
萧槿心道你准姐夫对我能大方一些; 毕竟他承诺了可以给我一下买十串糖葫芦。
卫承勉见到三个小辈时,发觉自己儿子丝毫不见脸红,不禁暗暗翻个白眼。他发现他这个小儿子自打心里有人以后; 脸皮越发厚了。
两厢互相叙礼讫,卫承勉便说起了萧枎的那件事。萧安架不住萧定恳求; 造访国公府; 将那桩事的前因后果大致说了一说; 委婉询问卫承勉可否帮忙。卫承勉当时见萧安尴尬不已,摆手直道无碍。卫承勉可以理解萧安的作为,萧安不帮四房的话; 情理上有些说不过去。
卫承勉也并不作难,反正动动嘴皮子的事而已,只他想知晓得更详细一些,兼且预备将儿子顺道带回去,这便亲自跑来一趟。
父子两个将萧槿姐弟送回侯府之后,便往国公府折返。
卫承勉与儿子坐到马车里时,问起了儿子对此事的看法。
卫启濯往靠背上一靠,冷声笑道:“那萧家三姑娘还是自求多福的好,父亲也不必真的尽心尽力,充充样子不致令啾啾爹娘那头为难便是。”言罢,将萧枎是如何害死卫庄的事说了一说。
卫承勉嘴角一扯:“怪道你那样厌恶她。我从前未曾细问,原来她是背了人命的。”
“她虽以为卫庄未死,但凭着她那性子,纵然知晓卫庄被她害死了,也不会生出几分愧怍的。”
卫承勉深以为然:“似这等人,我连做样子都不乐意。”
卫启濯笑道:“还是要做出个意思来的,至于陛下那头如何定夺,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不过他其实觉得这件事里有个疑点,以温锦如今的身份来看,按说应当不在受邀之列的,那她是怎么拿到请帖的呢。他与萧槿说后,萧槿也觉怪异,表示回头会去问问徐安娴。
晚夕,萧定赶在夜禁前回了侯府。
冯氏见萧枎没跟着萧定一道回来,当下急道:“枎姐儿呢?”
萧定丧气道:“还扣在宫里,这回真是摊上个大麻烦,只是不至于丢命。”
“那圣上会如何裁决?”
“天晓得。不过纵然平安回来,她也出名儿了,京师这边是嫁不了了,将来只能远嫁。”
冯氏抹泪道:“这会儿还想什么嫁人不嫁人的事,能好端端回来便是万幸。”
萧定想想今日皇帝和大长公主的脸色,摇头道:“恐怕不好善了。”又头疼道,“这个女儿打小就不省心,真是来讨债的。”
冯氏一个妇人也没什么主意,之前想起大嫂周氏的两个女婿似乎也十分得力,转去请周氏帮帮忙,但她才刚开了个头,周氏就开始跟她打哈哈。反而是素日不甚相和的三房愿意出面帮衬,冯氏想想就觉羞愧得无地自容。
她觉着如果卫家肯帮忙的话,兴许事态就不会太过严重,只未到最后总也不能安心,只好焦灼等待。
三日后,萧定下朝归来,将皇帝最终的裁定告知了众人。
由于温锦跟萧枎在御前仍旧各执一词,皇帝也无法判定究竟过错在谁,便索性一起责罚。皇帝道看在众人多方求情的份上,便宽大为怀,罚萧枎与温锦两个在内廷服劳两年,期满出宫。
冯氏长舒了口气,但跟着想到两年后女儿就近二十岁了,兴许真要当一辈子老姑娘,一下跌坐在椅中,啜泣不止。
萧槿闻听结果,又将此事梳理了一番,一时倒有些困惑。前世绝对没有这一出,不过萧家前世也没去徐家赴宴。难道真是蝴蝶效应?
吕家这头听闻皇帝的裁定,本是要休掉温锦的,然而温德夫妇再三说项,吕正夫妻两个又确实舍不得放下温锦的嫁妆,这才勉强息了意思。只是吕家求子心切,不可能真的等两年后再谋子嗣事,曹氏跟吕正商量了之后,转回头就去给吕懋张罗小妾。
温锦被一个宫人引去管事牌子那里领差事时,仍旧走走停停磨蹭着。她总觉得卫启沨会暗中助她,她还是不信卫启沨会全然不顾多年青梅竹马的情意,对她置之不理。实质上,她至今都不知道卫启沨当初为何会在最后放弃娶她,她觉得卫启沨是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
宫人见她行路迟迟,很有些不耐,出声催促她。她遥遥望了一眼高大的朱红色宫墙,想到自己要被困两年,就禁不住悲从中来。等她期满出宫,还不晓得是个什么样子。并且她原本年纪就不小了,再在这里耗上两年,黄花菜都凉了。
温锦抹泪不住,深觉自己倒霉,旋即暗忖着她不一定要待满两年,说不得能提早出来,这才咬牙跟着宫人去了。
大长公主这回也罚了徐安娴。徐安娴自认也是有错的,又是个敢做敢当的性子,因而被祖母禁足一月也并无怨言。
转眼便过了正旦节,又一年上元将至。
萧槿这几日在思量一件事。
她之前让卫启濯在这段日子出门前跟她知会一声,是因为她记得前世卫启沨跟她说过,卫启濯在上元假期间去刘用章家中做客时,遇上蛮不讲理的岷王,两厢几乎动起手来。
岷王去年年末封王,封地在陇西道的岷州,如今皇帝正在安排岷州那边营造王府,以备岷王就藩之用。岷王在皇子中行二,母亲是小户之女,母子两个都不怎么招皇帝待见,因而岷王按说在皇嗣之中是不大起眼的,但放眼京师,提起二皇子朱治,几可说是无人不知。原因很简单,朱治好色,而且男女通吃。
朱治路遇卫启濯之后,惊其容貌,硬生生要将卫启濯抢回去给他当男宠,卫启濯亮明身份后,朱治仍不甘心,于是两厢护卫动起手来,闹得很是难堪。
卫启沨当初与萧槿说起这件事时,仿似有些幸灾乐祸,因而心情颇好,还问萧槿若是朱治遇见他会如何。他觉得他其实比他四弟长得好看,只是出去外头时不这么说而已。
萧槿当时简直要给他的迷之自信跪了。卫启沨是仙枝不错,但卫启濯的容貌胜过他几乎是公认的事。萧槿也是那个时候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卫启沨这个人的争胜心有多强。
以卫启濯的身份性情来看,这件事不足为惧,但萧槿觉得能少一桩麻烦是一桩,所以想帮他避开。只她不知卫启濯是哪一日去的刘家,因而让他提前告知一声,她会寻个由头让他换个日子。
正月十二这日,卫启沨预备随父亲出外走亲时,瞧见卫启濯独自出门,询问他何往。
卫启濯原本是预备明日去刘家的,但萧槿让他提前一日去,他便改了日子。目下见卫启沨发问,想起萧槿嘱咐过不要跟卫启沨多言此事,便敷衍几句回身走了。
卫启沨望了堂弟的背影一眼,又慢慢收回了目光。
上元这晚,萧槿跟卫启濯观灯时说起了温锦的事。
“我问过徐姑娘了,她说是卫启沨帮温锦要的请帖。”
卫启濯凝眉;“我二哥?”
萧槿点头:“对,卫启沨对徐姑娘说他从前也颇得他舅父舅母照拂,这便帮表妹要一封请帖。”
卫启濯沉吟片时,道:“我怎么总觉着我那二哥是有意的,但他图什么呢?”
萧槿凝思一回,深吸一口气。卫启沨越发像个精分了。
路上,卫启濯见萧槿顾盼间不住夸赞左右花灯做得精巧,忽然道:“其实我也为你预备了一盏花灯,我觉得比这些都好看。原本打算临别时再给你的,如今倒想提前拿出来。”
萧槿笑眼弯弯:“灯呢?”
“你等我片刻,我命人去取来。”卫启濯言罢转身暂离。
少刻,他折返回来,萧槿见他双手背在后面,越发好奇,要转到他身后看:“什么灯?”
卫启濯左躲右闪不给她瞧:“你先猜猜是什么灯。猜错了你回头亲我一口,猜对了我回头亲你一口。”
萧槿嘴角抽了抽:“我不玩儿。”
“那我现在就亲你。”
萧槿撇撇嘴:“我试着猜猜——荷花灯?玉楼灯?芙蓉灯?骆驼灯?”
卫启濯摇头:“那些灯在这盏灯面前都太俗。”
萧槿挠挠头,又猜了几样,但卫启濯都道不是。萧槿越加好奇,几番试着突袭过去偷看,但都被卫启濯敏捷躲过。两人老鹰捉小鸡似的这么来了几回,萧槿沮丧道:“好了,我真猜不出。”
“那你记得回头亲我,还有,你找个时候用嘴喂我牛乳,我这阵子总想着这事,都无心读书。”
萧槿倏地涨红了脸,恨不能挖个坑把他按到地里,这家伙耍流氓的功力见长。
“你不说话我便当你默认了,”卫启濯说着话,郑而重之地将藏在身后的东西提到了萧槿面前,“你看,好看不?”
萧槿瞪大了眼睛。
她本以为是什么富二代撩妹专用高端奢华私人订制大花灯,结果等看到他手里提着的东西,她觉得她那些想法太俗了。
他提的是一盏小桔灯。
那小桔灯用的桔子只如沙糖桔那样小,萧槿一只手可以托三盏。这大晚上的提着个这么小的桔子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鬼火在飘。
萧槿默了默,道:“你……这是不是有点小?”
“你喜欢大的?”
萧槿按了按眉心,经他这么一说,这对话怎么奇奇怪怪的……
“这是我亲手做的,别看小,其实很精致的。你若嫌小,我回头做个比你脑袋还大的灯送给你。”
萧槿深深吸气。论有一个心灵手巧的未婚夫的感受。
萧槿收下了那盏清新脱俗的小桔灯,并再三夸奖了他的手艺,直夸得卫启濯说要回头再接再厉做个大的给她。
萧槿一双眼眸笑得弯如月牙,表示很期待。
那盏小桔灯虽则袖珍,但瞧着可爱精巧得紧,萧槿觉得它即便像是鬼火也是鬼火里的清流。只可惜桔子太小盛的灯油也少,两人才逛了两条街,灯油就使完了。
卫启濯正想问问萧槿要不要续灯油,忽见一少年拨开人潮上前打恭。
萧槿定睛一看,竟是个故人。
卫启濯瞧见对方面容,发现是江辰,当即不着痕迹地往前挪了两步,站在萧槿前头。上回他去书院赴文会时,遇见的人就是江辰。
二月份就要会试,各地举子至少都会在正月里赶赴京师,或赁房或借住亲友处,专心准备这三年一度的举国大比。
江辰如今身量又抽高了不少,人瞧着也比之前要沉稳许多,萧槿看到江辰的变化,禁不住要感慨一句光阴荏苒。
江辰与萧槿两人寒暄讫,暗暗打量萧槿几眼,心头五味杂陈。
他方才张口就想叫萧槿的乳名,但临了才想起萧槿已经不是那个住在他间壁的小女孩儿了。他如今回想起当年他跟萧槿表明心迹的事,便觉后悔,萧岑说得有理,他表露得太早了,应当徐徐图之的。
江辰怎么想怎么觉着心里酸涩,正欲作辞,忽见萧槿身侧灯架朝她这边侧翻过来,悚然一惊。
江辰抢上前来扶灯架时,卫启濯已经先一步挡在了萧槿面前,伸臂将她一把拽离原地。
立于人潮中的卫启沨原本正疾步往那边去,见状顿住。他远望对面,缄默迂久,朝身边的丹青挥了挥手:“走。”说罢径自转身。
丹青见自家少爷不是往国公府的方向去,一怔道:“少爷欲去何处?”
“萧家。”
第72章
萧槿回府之后; 将那盏小桔灯搁在桌上仔细端详了一番; 禁不住笑了笑。
她儿时没做过这些小玩意儿; 如今瞧着倒觉得童趣十足。这桔子灯确实做得十分精心; 桔皮连个卷边都没有,风干时塑形塑得极好。卫启濯与她说原本他还打算在桔皮上雕个画刻个字,但想想怕漏油; 便没那么干。
萧槿问他想刻什么画什么,他瞟她一眼; 让她猜猜看。萧槿猜不着,但她觉得他当时那神情像是在憋什么坏主意。
卫启濯今生与前世的性情还是有很大差异的,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他曾经做过一阵子卫庄; 使得他的性子变得比前世开畅了不少。毕竟经历对人的脾气秉性影响还是很大的。
萧槿又拿着桔灯赏玩片刻; 便将之收了起来; 与他从前送她的那些东西归置在了一处。
她瞧见他送她的那三幅画时,一一打开来瞧了瞧,看到他四年前画的她十五岁的模样; 不由微微一笑。
画中少女秋水横波,玉骨冰肌,千般袅娜,万般旖旎; 端的风华无双。萧槿觉得这简直是一种独辟蹊径的奉承。
她将物件收好,打算上床安置时,一个丫头叩门进来,双手递上一封帖子:“姑娘; 这是徐姑娘使人递来的,说请您即刻就看。”
萧槿低头一看,发现帖子外头没写姓名,诧异道:“徐姑娘?”
“是的姑娘,门房那头是这样传话儿的。”
萧槿认识的徐姑娘统共也只有一个徐安娴而已。她想起这几日大弛夜禁,灯市那头都是通宵达旦闹花灯的,觉得没准儿是徐安娴这会儿还在灯市里转悠,想邀她一起出去玩耍。
萧槿掩口打了个哈欠,犯着瞌睡拆拜帖。
等到她蹭到灯火旁,低头一看,困意登时消弭了大半。
上面只有两行字——子正侯府后门见,有事相告。
萧槿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卫启沨的手翰,她从前围观过他题画作诗,对他的字迹很是熟悉。
萧槿冷笑,卫启沨凭什么认为她会去见他。不管他的目的是试探还是旁的什么,都太过想当然。
萧槿将帖子拿出去烧了,对那来传话的丫头道:“去跟来人说,我没工夫。”
丫头躬身应是,领命去了。
镇远侯府后门。卫启沨在寒风中立了半晌,见丹青折返,紧走几步上前问道:“如何?”
丹青一礼道:“回少爷,丫头捎话说,萧姑娘没工夫。”
卫启沨一顿,笑笑:“没工夫——”沉默俄顷,朝丹青摆手道,“你且退回马车旁等着。”
丹青应诺退下。
更深天寒,朔风呼啸,卫启沨盯着侯府后门望了许久,忽觉身上毛绒丰厚的貂裘都无法抵御这透肌而来的冷。
卫启沨苦笑:“我该如何呢。”
良久,他长叹一息,又看了一眼紧闭的后门,转身离去。
时维二月,会试在即。
会试是举国举子斗才,因而考试官的规格也相当高。会试考试官例从六部、五寺、詹事府择选两名进士出身的经纶之才充任,这些官吏大多同时供职于翰林院,都是能把文章做出花儿来的能臣兼大儒。
今年皇帝定的会试考试官是礼部侍郎兼翰林院学士向文振和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侍读学士沈清。
萧槿去卫启濯那里串门时,听他说起这个,便忍不住笑了笑。
这两人一个是袁党一个是刘党,皇帝应当是故意的。
国朝流演至今,已经出现了党派之争。袁泰和刘用章虽未公开对峙的,但已然逐渐形成了各自的阵营,这个阵营主要由各自的门生故旧构成,而科举取士是个拉拢、培植己方势力的绝佳时机。
卫启濯见萧槿笑得欢,挑眉道:“眼看着就要下场了,我这几日都焦虑得了不得,你非但不慰藉我,还笑,这样是不是不大好?”
萧槿嘴角微扯,心道你倒是先做出个焦虑的样子再来装相啊。
“那你要我如何慰藉你?”
卫启濯一笑:“譬如……”
萧槿抢先道:“我教你转书转笔吧,挺有意思的。”说着话随手拿起他桌上一本书,找准重心,中指起旋,呼啦啦飞速转起来。
萧槿从前就转的一手好书,有段时日没练,倒也未手生。卫启濯见她指尖上的书本几乎旋成了一团光影,瞠目半晌,道:“你的手指那么灵巧?”
萧槿刚要笑着称是,嘴角的笑忽然僵住。
为什么感觉他的重点好像不太对……
萧槿蓦地停下:“你说你要不要学?我还会转笔……”正要提起毛笔试试手,忽然发现他这毛笔是蘸了墨的,又收了手。
她无意间低头一瞥,瞧见她适才转的是一册《周礼》,正要随手翻开看看,却被卫启濯一把抢了去。
萧槿笑道:“这有什么不能看的?”
“这个不好看,回头给你寻几本有意思的词话,”卫启濯打岔道,“等我考完殿试,咱们游春去好不好?”
萧槿被他引开了思绪,顿了顿,道:“我娘说,下月暖和了,道路好走,要带我去真定府看我姑母。”
卫启濯身子一倾:“那头有你什么未婚的表哥么?”
“莫紧张,就算有,也没用,我都和你定亲了,还能跑了不成?”
卫启濯忽然起身上前,俯身狠狠亲她一口:“我不能跟你同往,帮我跟你姑母问安。另外,记得早些回来。”
会试与乡试大体相同,都是三日一场,一共三场,先一日入场。第一场是在初九,初八便要出发往京师东南的贡院去。
卫承勉早在上月就为儿子预备好了一应行装,初八这日将儿子送到贡院门口时,见大门未开,便站着与儿子叙话。
他第三遍交代儿子要沉着细心时,忽见儿子一直盯着一个地方看,卫承勉打他一下:“准媳妇又没在这儿,你看什么看!”
卫启濯微抬下巴:“父亲看,那人眼熟不眼熟?”
卫承勉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便见一个穿着宝蓝色马尾罗夹棉直身的男子正跟人说笑。
卫承勉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人是曾经在聊城贡院外面想要仗势欺他儿子的石利。
卫承勉当下不悦:“我当时若是知道卫庄便是你,一定不会轻饶了他。”
父子两个说话间,石利目光扫过来,看到卫承勉便是一惊,忙忙上前打恭。
方才与他说笑的那个公子也上前来,问明了卫承勉父子的身份,含笑叙礼。
卫启濯打量了眼前这人一番。这公子自称姓谢名元白,穿着一件紫羊绒大氅,观之欹嵚历落,气宇皎皎,只是如今交春的季节,他偏穿着一件厚重的冬装,瞧着有些突兀。
谢元白看到卫启濯神色,大致猜到他想法,解释说他虽祖籍在北方,但常年随父在南方居住,如今骤到北方,有些畏寒,便穿得厚一些。
卫启濯询问谢元白家世,谢元白自道他父亲是福建巡抚,总理粮储提督军务。卫启濯了然,怪不得石利对谢元白态度这样恭敬。
贡院门开,考生开始入场。卫承勉又叮咛儿子一番,目送他入内。
春风楼。卫启沨望着对面饮酒不语的朱潾,道:“殿下思量得如何了?”
朱潾叹气,作难道:“卫公子不能换个请求?”
“我目前只想解决这件事,”卫启沨严容道,“还望殿下给予援手。”
“我那表妹要模样有模样,要家世有家世,就是性子烈了点儿,卫公子怎就一心要推开?”朱潾见卫启沨脸色不太好,摆摆手,“罢了罢了,我知道了。只姑祖母最是疼爱这个小孙女儿,这事怕不太好办。”
“我与殿下说的那些,千金难买,殿下帮了我这回,我往后还会继续相告。”
朱潾忖量一回,叹息点头。
等朱潾离开,卫启沨靠在椅背上,面色微沉。
徐安娴禁足期满,便开始缠磨大长公主让皇帝先赐下婚来。他这边千头万绪,实在没精力再去处置这个麻烦。
不过于他而言,最大的麻烦其实是萧槿对他避而不见。
会试考讫,跟着便是放榜。只是阅卷时,两位考试官对于两份卷子的排名起了分歧,分别认为各自手中那一份应当取第一,一时相争不下,几位同考官也看法各异,落后到御前理论,皇帝看罢,点了其中一份,此子一字一珠,当得会元。
卷子是弥封并誊录过的,谁都不晓得这卷子是谁的,等众人拿回去依号簿对照,才发觉皇帝点的是卫启濯的卷子,而另一份是谢元白的。
向文振有些不服。谢元白的卷子更合他的意,皇帝此前是认得卫启濯的,他觉得说不定皇帝是认出了卫启濯的卷子,才点的他。沈清则认为卫启濯是实至名归的会元,皇帝不可能认出卫启濯的卷子,更不可能有所偏私。两人为此互相酸了几句,不欢而散。
放榜那日,卫启濯再度高居榜首,众皆哗然,市肆之间谈论不休。卫启濯只要在下月的殿试中再中状元,便问鼎科举巅峰了。
卫承勉这几日听人道喜听得耳朵几乎起了茧子,但越是到了这个份儿上他越是忐忑,他倒也不是要儿子一定拿状元回来,只若是最后三元少了一元,那未免太可惜了。
所以卫承勉在卫老太太面前焦灼地转了两圈后,决定让儿子吃吃喝喝松泛松泛,在家中设宴请儿子的故交好友们来聚一聚。
卫老太太翻个白眼;“其实我觉着,你让他立地跟槿丫头成婚,他能比吃百顿都亢奋,只是如今殿试在即,不能耽搁他科考。”
“母亲说的极是,左右都订了婚,也不急在这一时,仔细拣个好日子才是正理。”
卫老太太又拿出历日翻了翻,道:“我寻人看了几个日子,腊月那个最好。他再跟我这儿磨也没用,成婚不是小事,哪能想如何就如何,我看年底成婚也挺好,还能消停预备着,到时候大办一场,让满京城的人都眼热槿丫头嫁了个好夫婿。”
季氏本是打算三月份再往小姑子处去,但想到准女婿三月二十一要殿试,怕届时赶不回来,便提前了半月出发。在小姑子家住了十来天,路上打个来回半个月,终于在三月十六这日回到了京师。
三月二十一这日,萧槿照例来送考时,发现卫老太太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国公府门外,才知老人家打算亲自去送孙儿赴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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