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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夫人的荣宠之路-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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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庄浅浅一笑。
  萧槿望着晻昧灯光里的少年,心中渐生疑窦。
  她总觉得卫庄自打被捞上来以后,整个人都变得不同了。尤其是身上那股落落从容的气度,谈笑间自然流露,宛若天成。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萧槿暗暗摇头,觉得大约是她想多了。
  由于萧槿今日来得太晚,卫庄没拘着她留够一个时辰,到了饭点儿便让她回了。萧槿总觉得她庄表哥后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翌日从家塾里出来后,卫庄径直转去了四房的院子。
  他本是来找萧定的,但萧定恰巧出去会友了,四夫人冯氏应接了他。
  卫庄并不打算绕弯子,张口就跟冯氏说起了萧枎欠他银子的事。冯氏起先不信,后头听他说的一条是一条的,渐渐心惊,一时懵在当场。
  冯氏将萧枎叫来盘问,萧枎见卫庄竟然真的跑来她娘面前追债,脸色一白,心慌不已。但她仍旧觉得卫庄手里没有证据,死不认账,直道卫庄是无中生有。
  卫庄冷笑道:“三姑娘认不认我不在意,我只管要钱。我这几日要忙着府试互结、具结诸事,暂且没有余暇。待到我考完府试,我要见着我那三百两银子。若是四夫人与四老爷打算包庇三姑娘的话,那我只好将此事捅到姨父那里了。”
  他临走前见萧枎一脸不服,冷冷淡淡道:“三姑娘不要以为没有借据就能一了百了,我想证明,随时都能拿出证据。”言讫,拂袖而去。
  冯氏一把揪住萧枎,切齿道:“你真的拿了他三百两?!”
  萧枎被母亲再三逼问,无奈之下只好承认。冯氏气得使劲推她一把,怒道:“你个不省心的东西!你知道个轻重么?”
  萧枎被她搡得狠狠跌了一跤,委屈哭道:“我就想用好点的东西,我手里的那点钱又不够……我又不像八妹,想买什么都有三伯母贴补……”她口中的“八妹”指的是萧槿。
  冯氏听她说起这个就来气,当下怒道:“你是抱怨我没法让你过好日子是么?!”
  冯氏出身不如季氏,家中也不如季氏娘家资财丰厚,妯娌之间难免攀比,冯氏本就觉得这是她心里一根刺了,如今被女儿揭出来,心头火立时噌噌往上窜。
  “此事你自己去跟你父亲说去,”冯氏冷笑,“这窟窿我可不给你填!”
  萧枎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拽住冯氏的袖子哭道:“母亲不帮我,我可怎么好?那卫庄翻脸不认人,万一真是捅到伯父那里……”
  冯氏一把挥开她,骂了句“记吃不记打的东西”,愤愤而去。
  萧枎跌坐在椅子里,自家又抽抽噎噎哭了半晌,才慢慢止了。
  她忽然想起了昨日瞧见的卫家二公子。
  卫家堆金积玉,富贵泼天,卫启沨身边一个书童穿的衣衫都是潞绸的料子,如果她能嫁给卫启沨,那岂不是此生荣华享受不尽?
  何况卫启沨生得真是神仙也似的人物。
  萧枎微抿唇角。卫启沨在萧家住的这段时日里,她一定要抓紧机会。
  卫庄赴考那日,萧槿起了个大早。
  因为卯时一刻就要准备入场了,所以卫庄必须及早动身。萧槿穿戴盥洗完毕后,也顾不上吃东西,匆匆赶去了西跨院。
  卫庄已经收拾停当,正立在院门口与宋氏和卫晏话别。
  府试分帖经、杂文、策论三场考试,前两场各考一天,第三场考两天,一共四天,所以卫庄要在号里待上四天。过夜用的棉被与笔墨、特用纸张都由考场提供,连三餐都是免费的,参考的士子只携带考引入场即可。
  宋氏见儿子面上并无半分焦躁紧张之色,觉得儿子大约是打算破罐子破摔去号里睡上四天,叹了一回气,犹豫着道:“哥儿好赖写几个字儿……万一,万一就过了呢?”
  卫晏小脸上也写满担忧:“哥,你……你是想开了还是……”他说着话见兄长以目光询问,又觉得这个时候不能给他施压,当下又忙道,“没什么……哥你尽力就好。”
  卫晏余光里瞥见萧嵘往这边走来,知他是来找晦气的,端起脸看向他:“你来做甚?”
  萧嵘笑道:“自然是来送送表哥的啊。”
  “我哥不需要你送,你走!”
  萧嵘不以为意,径自上前道:“晏哥儿这是什么话,我也是好心来着。”他嘴上这样说着,斜眼看向卫庄。
  去家塾不必这么早的,但他今日特地提前起了,为的就是来西跨院这边看个热闹。
  府试与县试一样,需要参考士子保结——其一便是取具同考者五人,写具互结保单,作弊者五人连坐;其二是请本县两名廪生具保,保证参考士子不假名、不匿丧、不替身、不冒籍,且身家清白。
  卫庄的废物之名传扬颇远,这回府试光是找人保结就费了一番工夫,因为没什么人肯为他担保。将来万一卫庄为了过考而耍手段被抓到,为他保结的人就要受牵累。
  萧嵘听说这件事后笑了好半晌,心里啧啧不已,卫庄这种人真是不适合走科举,倒不如早早回家种地算了。
  不过他满以为卫庄今早会惶惶焦躁的,结果眼下观察半晌,却见他没事人一样跟宋氏和卫晏道别,仿似他不是去赴考,而是去春游一样。
  萧嵘很是失望。不过他跟着又想,卫庄大约是为了不让他看笑话才故作镇定的,他可是听说卫庄前些日子光是听见“府试”俩字就害怕。
  萧嵘思及此,忍不住笑了出来,拍拍卫庄的肩,道:“好生考,表哥归来之日,我亲去迎接。待到发案之日,我去为表哥看榜。”说罢,哈哈一笑,转身走了。
  卫晏气忿忿地瞪了萧嵘一眼,转头看向兄长:“哥哥不要理会旁人,不论怎样,尽力就成。”
  卫庄顿了顿,垂眸看向面前的胞弟,须臾,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浅笑颔首。
  萧槿看了半晌,走上前时,卫庄让宋氏跟卫晏不必送了,只让萧槿与天福跟随他出门。
  走到大门口时,卫庄见萧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低头问:“今早是匆忙起的?”
  萧槿掩口打了个哈欠:“嗯。”
  “用早饭了没?”
  萧槿摇头。
  她一路犯着迷糊跟着卫庄往前走,走着走着忽见卫庄停了下来,险些让她一头撞他身上。她正想问他是不是要上马车了,就瞧见面前伸过来一个纸包。
  “吃吧,热乎的。”
  萧槿错愕抬头,愣愣地接过卫庄手里的那个纸包,打开一看,发现是两块松软的黄米面枣糕。
  萧槿瞬间吓醒了。
  她扣扣索索的庄表哥居然给她买了两块枣糕!
  简直难以置信!
  萧槿遥想当年那个兔耳朵,再看看眼前的枣糕,一时大为感动,但跟着又想到了什么,一脸担忧地仰头道:“表哥,你是不是在贿赂我?虽然我爹是主持府试的,但如果你想舞弊的话,似乎也不容易……而且万一被人告了,可怎么好?”
  府试由本府知府主持。
  卫庄一顿,跟着又十分顺手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这不过是对你来相送的犒劳而已。”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一道兴奋的少年声音传来:“啾啾你怎么来了?”


第6章 
  萧槿循声望去,瞧见来人,笑道:“我是来送我表哥的。”
  卫庄瞧着那个一径往这边奔过来的少年,在脑中搜寻了一番,想起了来者何人。
  间壁江家的公子江辰。
  这位江小公子有事没事就爱跑来萧家串门,对萧槿颇多照拂。
  萧槿说话间,江辰已然到得跟前。他兴冲冲地跟萧槿一叠声道着“真巧”,又命小厮提来食箩,笑问萧槿要不要吃刚出锅的蒸酥。
  萧槿摇头,晃了晃手里的枣糕:“庄表哥给我买了枣糕了。”说话间仍旧觉得如坠梦中。
  真是不敢信啊,她庄表哥竟然给她买了两块枣糕……
  江辰也是一愣,转头看了卫庄一眼,惊诧不已。
  卫庄的吝啬是左右邻舍皆知的,江辰也是深有体会。有一回江辰跟卫庄借香茶饼,结果卫庄拿出小刀对着一片香茶饼仔仔细细地给他切了一个小小的角,还不及江辰的小拇指甲盖大。
  江辰当时对着那一粒香茶饼怔了许久,自此之后再也不敢来问卫庄借东西。
  江辰其实不太明白,卫庄家中也颇有资财,明明不缺银子,怎么就抠成那样呢?
  江辰禁不住感慨,卫庄今日肯拔毛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嗟叹间转头跟卫庄寒暄,但卫庄似乎有些神思不属,又时不时打量他一眼。
  江辰觉得莫名其妙。
  他近来似乎没跟他借过东西吧?
  不过江辰很快释然了,卫庄约莫只是因为即将赴考,有些焦虑而已。
  江辰也是要去考府试的,他本想着既然碰巧遇见,不如跟卫庄同行搭个伴,但卫庄并无此意,出言回绝了。江辰也不好勉强,跟萧槿说笑一回,作辞离开。
  卫庄瞥了江辰的背影一眼,转而低声跟萧槿叮嘱一番,末了拍着她的脑袋道:“四日之后你来接我好不好?”
  萧槿一怔仰头:“为什么?”
  送完还不成,还要来接?
  卫庄理所当然道:“你送了我自然也要来接我,如此方谓有始有终。”
  萧槿嗫嚅片时,一时竟无言以对。
  “那便如此言定了,”卫庄见她没有推拒,权当她默认,又往萧府大门内扫了一眼,“我届时会及早回来的。”
  萧槿总觉得卫庄辞色间透着些莫名的异样,似乎是心里存着什么事放心不下一样。
  难道是惦记着他屋里剩的那点灯油?
  萧槿暗暗摇头,她总还是觉得卫庄自打上回溺水后,整个人都有点古怪。
  卫庄上了马车之后,靠在云锦靠背上闭目养神。
  府试是他早就过了的,通过这种遴选生员的考试于他而言易如反掌。他如今只是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事。
  纵然他一路考入殿试摘取鼎元,他也是以卫庄的身份。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变回卫启濯,但是不论如何,总还是要有所筹谋。
  方才宋氏与卫晏为他送行时,他有一瞬的晃神。荣国公府锦簇花攒,但兄弟之间的倾轧也从未断绝。
  站得愈高,斗得愈狠。
  他虽能于激流之中应对自如,但有时也觉倦怠。
  而成为卫庄的这几日,他深觉松泛。宋氏跟卫晏待他十分真诚,萧家也相对敦睦。
  算是有失有得。
  天福见自家少爷闭着眼睛半晌不言语,以为他睡着了,忍不住出声道:“少爷醒醒神,咱们即刻就到贡院了。”
  “经你一说,我还真有些乏了,”卫庄换个姿势继续靠着,“今晨起太早了,等到了地方补一回眠。”
  天福心道完了完了,少爷真是打算在号房里睡上四天了。
  卫庄头往后靠时压到了脑后勺那个肿起的包,顿时轻咝了口气,看向天福。
  他被捞上来之后身体是无甚大碍,只是天福失手令他磕出来的包却还没消下去。
  天福见状心虚,小声道:“小的也不是有意要缩手的……实在是少爷当时的眼神太吓人了……”
  就在天福忐忑着少爷会不会扣他工钱时,就听少爷没头没脑地问了句:“间壁的江辰,你可知晓其人何如?”
  天福一愣:“少爷怎忽问起他来了?他欠少爷银子啊?”
  卯时一刻,贡院门开,待考士子开始入场。
  经过两轮严格搜身之后,考生依序鱼贯进场。入了龙门之后,沿着宽阔甬道一径入内,便可见两侧齐整四方的号房。
  贡院大得很,光是号房就有一万多间。每个人的考引上都写着事先分好的座号,士子们一入场就开始四处找寻自己的号房。
  卫庄拿着刚发的那张座号便览按图索骥时,碰见了江辰。
  江辰也正低头琢磨着座号便览上面的号房分布,转悠间,一瞥眼便瞧见卫庄正立在不远处看着他。
  卫庄徐行几步到得他跟前,出声问道:“不敢动问,尊驾座号为何?”
  江辰一愣,答道:“玉字六号。”旋即意识到了什么,惊疑不定道,“那卫兄你……”
  卫庄举起自己的考引:“玉字七号。”
  江辰一愣,合着俩人的号房毗邻?
  送走了卫庄之后,萧槿回去睡了个回笼觉。她今日起得实在太早,送卫庄出去时就哈欠连天,回屋后倒头就睡。但她上午还要去谢先生那里听课,因而只睡了一个时辰就又爬了起来。
  谢先生是她爹给她和几个堂姐请来的教书先生,年逾四旬,于诗词文章上头都颇有一番造诣,为人又谦和风趣,萧槿很爱听他授课。不过她今日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片时,很有些赧然。
  谢先生倒没加责备,只是问起她缘由时,听说她是去送卫庄赴考了,禁不住轻叹一息。
  他跟方先生有些私交,方先生时常跟他说卫庄简直朽木不堪雕,他什么法子都使尽了,但卫庄就是毫无进益。谢先生觉得像是卫庄这样的,要么是混沌未开,要么是确实不是块读书的才料。
  临近晌午,萧槿等人各自散去用饭。
  从学堂里出来时,萧榆又想拉着萧槿去偷看卫启沨,被萧槿一口回绝。
  萧榆撇嘴道:“你不觉得看着他就通身舒畅嘛,我要是多看他一眼,晌午能多吃一碗饭。”
  萧槿心中暗叹一息,岔题道:“我方才瞧见三姐跟四姐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她们在合计什么。”
  萧榆不以为意道:“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萧槿瞧着前头并肩喁喁私语的萧枎与萧杫,就觉得奇怪,这俩人都是心高气傲的性子,素日里惯常是暗暗较劲的,今儿怎么凑在一处的?
  下午从谢先生那里出来后,萧槿被萧榆拽去后花园做绣活。
  目下方交孟夏,寒气已去,暑热未来,园中花木葱茏,融和微风拂煦而来时,暖香盈满肺腑,熏人迷醉。
  萧槿在亭子里坐了片时,便惬意得打起了哈欠。
  萧榆正笑她送卫庄一回倒是变成了瞌睡虫。就听一阵人声渐近。
  萧榆转头一看,便瞧见萧嵘正引着卫启沨往对面的凉亭去。
  卫启沨穿一件松茶色绮罗直身,腰里扣着金镶玉云鹤猫睛石绦环,身若修竹,容色充盛,甫一现身,满园芳菲尽数失色。
  萧槿起身欲走,但被萧榆一把拽住。
  “咱们去跟卫公子见个礼吧,”萧榆笑嘻嘻地眨眨眼,“你这么扭头就走多失礼。”
  萧槿一面扭动手腕去挣萧榆的手,一面低声道:“反正他们也没瞧见咱们,咱们走了他们也不知道……”
  然而她话未落音,就听萧嵘的声音陡然传了过来:“六妹,八妹,你们怎不过来?”
  萧槿一瞬间想掐死萧嵘。
  萧榆捂嘴笑着收回手:“你看,我就说过去一趟吧?”
  萧槿深吸一口气,搁下针黹活计,理了理衣裙,与萧榆一道上前。
  萧嵘见两个堂妹过来,瞄了卫启沨一眼。他方才给卫启沨引路时,见他忽而转首往另一头望去,诧异间跟着看了一眼,发现对面凉亭里坐着他两个小堂妹。
  他当下顿悟,觉得卫启沨大概是认为两个小姑娘失礼,这才出声将两人叫来。
  萧槿朝卫启沨行礼道了万福,卫启沨唱喏还礼。萧槿见无事了,正欲作辞,就听她四姐萧杫的声音飘过来:“真是巧了,原来这里这么热闹,六妹和八妹也在。”
  萧槿循声看去,就看见萧枎与萧杫一前一后移步而来,身边跟着的两个丫头一个捧着棋枰,一个手里端着一个大填漆托盘,上头搁着两个青花卧足碗和两个姹紫斗彩鸡缸盖碗杯。
  两人一到近前便跟卫启沨施了礼。萧枎偷偷拿眼睛睃看卫启沨,却见他的目光根本没在她身上停留,心中难免失望。
  她向来自认貌美,她觉得整个聊城都找不出一个容貌胜过她的,她已经习惯了旁人的瞩目,她以为卫启沨那日见过她之后起码会因她的容貌对她多一份留意,但她观察再三,却发现他连一个斜眼也没给她。
  萧枎暗暗绞着手里的帕子。卫公子是不是美人见多了?
  萧榆瞧见萧枎那双眼脉脉、含羞带怯的情态,目露鄙夷,暗暗拍了拍萧槿的手背,附耳小声道:“她总觉得她长得多么多么美,依我看,你长大以后肯定比她好看多了。卫公子又不是没见过美人,怎么可能看上她啊。”
  萧槿淡淡笑笑,不作言语。
  在卫启沨眼里,大约除了温锦以外,旁的女子都长得差不多。人都道她容貌远胜温锦,但卫启沨还不是一心都在温锦身上。
  这也是温锦日后讥嘲她的一个由头。长得再好又如何,还不是一败涂地。
  萧槿思及此,心觉讥讽,卫启沨始终不愿跟她和离,也不知是不是打算跟她这个幌子一直不死不活地过下去。大约等两人老的时候,也能说一句携手白头了。
  卫启沨仿似听见了萧榆的话,目光往这边扫来,在萧槿身上定了少顷。
  萧榆偷笑道:“啾啾,卫公子大概也觉着你比三姐长得好。”
  萧枎没留意萧榆这边的小动作。她想到今日的筹划,又打起精神,跟卫启沨客套片刻,跟着便切入正题:“今日也是巧了,本是来与四妹妹下棋的,可巧就遇见了卫公子。”说着话仿似忽然想起了什么,笑盈盈道,“我们来时捎带了些吃食,卫公子不若品尝一二。”言罢,揭开了其中一个卧足碗的盖子。
  一股浓郁的香气立时逸散开来。
  萧槿低头一看,见是一碗清蒸大虾,神色一凝,心道三姐你要自求多福了。


第7章 
  山东这边水产颇多,海鱼、虾等都是常吃的,萧槿因着在聊城住过几年,尤其喜欢吃虾。
  但是卫启沨却不然。
  卫启沨在外头人模狗样的,但其实一身怪毛病。譬如,他跟虾有不共戴天之仇。拿虾给他吃,在他眼里跟拿屎给他吃差不多。
  萧槿前世刚嫁给他那会儿,没人告诉她这一点,有一回她使人从外头酒楼里买了一份红烧大虾回来,用晚膳时摆到了桌上。等他从外头回来,一眼瞧见桌上的大虾,立时冷了脸,一再出言让她撤掉。
  萧槿觉着奇怪,问他为何对虾这般嫌恶,他蹙眉丢给她一个字,脏。
  萧槿这才对他的洁癖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她跟他说那些虾的虾线都已经仔细剔除了,但卫启沨仍旧一脸嫌弃地坚持让她倒掉。
  萧槿许久没吃虾,不舍得倒,将那盘红烧大虾拽到了自己面前,自吃自的。
  卫启沨看她不听话,神色不豫,似乎连在他面前吃虾也是罪过。他在她对面落座后,斯斯文文地进餐片刻,抬头瞧见她吃虾吃得不亦乐乎,盯着看了好半晌。
  萧槿打算再去夹一只虾时,一抬头就撞上了他投来的目光。她见他满面的不可思议,那神色似乎是在说,你吃屎也能吃得这么高兴?
  萧槿当时就不乐意了,搁下筷子,指着他跟前的蛋花羹道:“你看,这里面的鸡蛋是鸡下的吧?你想过鸡是怎么把蛋下出来的么?那个蛋啊从……”
  卫启沨“啪”的一声放下筷子,面色一沉。
  萧槿不以为意,又指着他面前的一碟子春不老蒸乳饼道:“那里面的春不老,你想过是怎么长出来的么?那个需要浇水施肥,施肥你懂吧?就是用粪……”
  卫启沨忍无可忍,按下筷子扭头就走。
  萧槿如今忆及前生往事,想想当初她看到的卫启沨,再看看面前这个温雅公子,实在觉得有些恍惚。
  看来人的性情确实是会改变的。
  清蒸大虾是萧枎的拿手菜,她觉得卫启沨但凡是吃了这虾,一定会询问这道菜是谁做的,届时她就能露露脸儿。想来卫公子自此之后便会对她多上一份属意的。
  她这般想着,便示意丫头将那一碗清蒸大虾端给卫启沨。
  然而她一转头,就听到卫启沨冷淡道:“不必了。”
  萧枎一怔。卫启沨方才还是和和气气的,怎么一转眼就变脸了?
  萧杫在一旁看着,拿帕子挡住了唇边笑意。她就说,卫家公子一看就是风雅的人,怎么可能稀罕萧枎做的什么虾子。
  萧嵘看得暗暗发急。
  萧枎犹自不甘,勉强笑道:“此间的虾与别处不同的,况且这制法……”
  “四公子不是说要切磋制艺?”卫启沨转头看向萧嵘,“若还要继续,便换个地方。如若不然,在下便先回了。”
  竟是直接将萧枎晾在了一边。
  萧枎面色发白,僵硬地立在原地,一时也不知如何找回场子。
  萧嵘对于卫启沨的反应也颇为意外,卫启沨自来到萧家之后便一直客客气气的,他也是没想到他会这样不给面子。他本想转圜一下,但见卫启沨面色确实很不好看,当下也只好打住了念头,赔着笑道:“那换个地儿继续吧,把这里留给三妹妹她们。”
  萧杫嘴角的笑一收,她还没出手呢,卫公子怎么能走?
  萧杫不住地给萧嵘打眼色,但萧嵘只是暗暗蹙眉摇头。
  萧嵘还不想为了两个妹妹的私心就开罪卫启沨。
  其实下午这一出整个都是他们筹划的。萧嵘先将卫启沨带出来,萧枎与萧杫再佯作偶遇,各逞本事。
  萧嵘帮两个妹妹其实也是存了私心的。万一卫启沨真的看上了他哪个妹妹,那简直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他们四房若是得了卫启沨这样的乘龙快婿,往后还怕不吃香?他以后说不得还能少读好多年的书呢。
  但萧嵘也能瞧出卫启沨眼下是真的不快了。虽然他也不清楚卫启沨这是被触到了什么逆鳞,但顺着他的意思来总是没错的。
  卫启沨出了凉亭后,萧榆故意问道:“三姐这两碗虾怎么办?”
  萧枎心下气恼,随口道:“倒掉!”
  “倒掉太可惜了,”萧槿伸手端起其中一个卧足碗,“正好我跟六姐坐了半晌还没吃东西,这两碗我们收下了。”
  萧榆笑眯眯地端起了另一碗。
  萧枎气得直瞪眼,萧杫在一旁捂嘴笑。
  萧槿方才将卫启沨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禁不住感慨他果然还是跟从前一样矫情。
  吃虾怎么了?
  萧槿其实有些好奇,如果是温锦喂虾给他,他会不会吃?他既然那么喜欢温锦,想来是愿意为温锦打破坚持的。
  萧槿与萧榆抱着那两碗清蒸大虾后,萧枎气得抬手就要将托盘上余下的那两个盖碗杯抓起砸了,却被萧杫一把拽住。
  “那里头是我精心烹制的雀舌牙茶,你敢砸!”萧杫瞪眼道,“我早说了,卫公子必定是喜好风雅的,你端给他一碗大虾算怎么回事,他能高兴才怪!”
  萧枎气得直跌足。她费尽心思做了许久的大虾非但让她下不来台,最后还便宜了萧槿萧榆两个。
  萧枎回瞪萧杫一眼,恼道:“卫公子不接我的大虾,也不会喜欢你的茶!”
  “我还没试呢,你怎知他不喜欢?”萧杫挑眉,“要我说,卫公子要么是不爱吃虾,要么是今儿心绪不佳,只是咱们走了背运,来的时机不对。”
  萧枎缓了半晌,忽道:“卫公子约莫是不知道我是他表妹。他若是知道,怎会不给我颜面。”
  “你听谁说的?”
  萧枎却是不答,打住话头回身就走:“我想起我还有绣活没做完,先走了。”
  萧杫轻嗤一声,道:“你是他表妹,那我也是他表妹。人家表妹多了去了,凭什么独独给你面子。”
  萧杫端起盖碗杯啜了几口茶,轻叹一息。
  卫启沨那样的贵公子真是难以捉摸,一个拎不清便是弄巧成拙。这么胡乱猜度可不好,顶好是打探清楚了再出手。
  她四哥脑子不够好使,靠不住。
  萧杫觉得她兴许应该去找萧崇计议一番了。
  光阴荏苒,四日捻指即过。
  卫庄是最早从贡院里出来的那一批。天福瞧见自家少爷这么早就出来了,连声叹气,心道少爷最后大约是放弃了。
  他忐忑地迎上前,也不敢询问少爷考得如何,只是想到回萧家也是要继续被萧嵘那帮人嘲笑,忍不住问道:“少爷还要继续考么?”
  卫庄奇怪道:“为何不考?”
  天福一噎,旋即委婉道:“萧府再好,但终归也不是咱们自己家……家中产业还需少爷打点,咱们是不是合计合计……”
  卫庄摆手道:“这些容后再议。府试过了,还有院试。”
  天福心中哀叹,少爷您醒醒啊,得先过了府试才能去考院试啊!您这回又过不了……
  今日难得休息,萧槿原本正在萧岑那里蹭吃蹭喝,想起卫庄今日要回来,放下手里的酸梅汤,拿汗巾揩了揩嘴,跟萧岑打过招呼,就要转头出去。
  萧岑跳下椅子,一把拉住她:“姐你急什么啊,这才未时,他怎么可能回得这么早。你现在跑去门口还要等上许久,且坐下歇着吧。”
  萧槿想想觉得有理,当下便又坐了回去。
  她问起弟弟这几日功课做得如何,又问他听课时有没有偷懒打瞌睡。
  萧岑听她提起这个,抹了一把嘴,道:“姐,你不说我还想不起,你一说我记起来了,咱们庄表哥前几日不知是否得了方先生的授意了,我总觉得他在监视我。我跟他比邻而坐,我一走神儿,他就拍我,比方先生眼睛还尖呢。”
  萧岑脑中灵光一闪,笑嘻嘻道:“诶,你说会不会是他拿了方先生什么好处,这才帮忙看着我的?比如方先生答应给他半斤灯油什么的……不然他怎么会管这等闲事?他自己从前还跑神儿呢。”
  萧槿想想卫庄这几日的作为,摇头道:“说不好。不过也兴许他就是出于好心呢?”
  萧岑叹道:“我总觉得咱们庄表哥似乎是要奋发了,前几天先生提问他,他都对答如流呢,活见鬼了。”
  萧槿思量一回,慢慢喝了口酸梅汤:“大约庄表哥是想在这次府试时最后搏一搏。”
  萧岑点头:“有理。他一直这么半死不活地拖着,也不是个事儿。”
  两人正说话间,就见一个丫头急匆匆跑进来,跟萧槿行了一礼,道:“姑娘,表少爷回了,如今正在大门口等您呢。”
  萧槿与萧岑惊诧互望。不过萧槿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他为什么立在门口不进来?”
  那丫头道:“表少爷说姑娘答应了要去接他,他就等着姑娘去。”
  萧槿嘴角微抽。
  她庄表哥怎么那么实诚呢?
  萧槿拾掇好要往门口去时,萧岑也跟了上来:“我也去瞧瞧。”
  萧槿姐弟俩结伴往大门行去。绕过照壁后,萧槿就瞧见卫庄长身立于门内,正跟天福说着什么。
  卫庄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转头往萧槿这边看来。
  萧岑越想越惊异,几步跑上前,瞪大雅看向卫庄:“表哥,你怎回得这般早?不是交了白卷吧?哎,你这要是让方先生知道了……”
  卫庄一下子拍到萧岑脑袋上:“我写完了才出来的。”说话间就转向萧槿,“怎不来接我?”
  萧槿觉得他这话简直透着一股幼稚。不过她原也没打算爽约,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我看时辰还早,以为你这会儿不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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