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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花无日不春风-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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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陷入在沉思中,对祝北觐的话听得有一句没一句。
  恍惚间祝北觐似乎在发出邀请:“越……小姐,听说南苑荷花开得正好,下午无事,我们去采莲赏荷如何?”
  莲花……如果不是六哥,他怎么会有越家的银莲花?
  “荷花快开败了,再不去,就疏落了。”
  越季一下刹住脚,一直以来一个飘飘忽忽的念头,被他一语定住,瞬时清晰。她终于想到是哪里不对。
  很多年前,越家曾经人丁单薄,有高人指点越家祖上,打造银莲花,给子孙佩戴,取‘连生贵子’之意。之后,人丁果然越来越兴旺。佩戴银莲花也便成了越家世代相传的习俗,所不同的是,一代比一代的莲花层数多。越毂佩得是三层莲,越卧云兄弟是四层莲,越季兄妹是五层莲。当日她先听到六哥年少时给她吹过的竹叶曲,再看到北极星身上与自己相似的莲花,自然而然地认为他就是六哥,其实当时她已经有所感觉,却疏忽了,现在被祝北觐无意的一句话提点,一下想起,那莲花的层次比自己的要稀疏,佩戴它的人,应该是自己长辈。
  “越小姐——”祝北觐好不容易邀约一个女子,却吓得她撒腿就跑,心中沮丧万分。
  越季没心思跟他解释,她要赶紧去找越三千。
  ————————————————————————————————
  “现在应该怎么称呼你,先生?殿下?”
  “像以前一样。”他说,“师兄,我不再是别人的影子。
  “好。北极,需要师兄怎么帮你?”
  “跟着越小姐,沿途保护,若是遇到什么大麻烦,让我知道。”
  临走前,他郑重嘱托。离京日久,杂事如麻,可有一件,刻不容缓。
  “你,再说一遍。”承平帝的脸上风平浪静,可略微机警些的人都能感觉到那下面的汹涌暗潮。
  祝斗南道:“先帝遗旨,孙辈皆以‘北’命名,唯臣名为‘南’,心实难安,请皇上重新赐名、重录玉牒。”
  几乎人人心知,那道‘北狩’遗旨,是承平帝头上一道紧箍咒,恨不能一拔而除。其他皇孙生而以‘北’为名也便罢了,祝斗南已经成年却还要改回‘北’,岂不多此一举?
  “好,好哇。”承平帝嘴角僵硬地笑道,“不忘祖训,是好事。你想改,改便是,只是朕近日倦怠,无此心思,你与宗人府去商议吧!”说着一甩袖,起身而去。
  “祝北极?”吴伯埙摸了摸髭须,“他是疯了么?宣化的一大堆麻烦,还不知怎么收场,却要在这时画蛇添足、忤逆圣意,改一个带‘北’的名字?”
  幕僚徐阙道:“正好可以为我们所用,做一番文章。”
  吴伯埙点了点头,见一个下人在门外张头张脑,道:“何事?”
  “启禀老爷,外头的人,递进来一张条子。”
  吴伯埙接过来看看,皱眉道:“这是什么?”
  “咱们家娘娘近来一直凤体微恙,所以有人自荐,说是能为娘娘治病解忧。”
  “大胆!娘娘身在九重,哪来的病,哪来的忧?又岂是一个不入流的乡野郎中、江湖术士能够妄加议论?”
  吴伯埙嘴里呵斥,心中却在疑惑纸上的字:鸿渐于陆。什么意思呢,单从卦上讲,是‘夫征不复,妇孕不育’。
  吴伯埙忽然觉得耳中轰地一声,难道……
  “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高高大大的,戴斗笠,看不见脸。”

    
第43章 凌霜局
  “怎么样?”越三千刚从门口探出头,越季就迫不及待了。
  “问过了,二叔公的银莲花收得好好的没有丢失。姑姑,你怎么竟让我去做这么没头没脑的事?就为了这一句话,四叔数落了我三炷□□夫的游手好闲。”
  越季没听见后头的话:“大伯的没有丢,二伯的也没有丢,我爹那朵这么多年也一直在柜里躺着。那朵莲花到底是谁的……”
  “咱家人人都有莲花,不会是别人的么?”
  “我记得……应该是一朵四层莲花,那就应该是大伯兄弟三人的啊。”
  越三千忽然一拍桌:“姑奶奶?”
  越季:“嗯?”
  越三千那缺了根手指的伤口有点疼,嘶嘶道:“不是说你,是我真正的姑奶奶,你的姑姑呀。”
  越季一愣:“大姑?”
  越思渊夫妇阵亡的时候,越陟蓬还是少年,越归田出生不久,就更没有后来的这些晚辈了。在越季和越三千心里,长长忽略了这位英年早逝的真正姑奶奶。
  “姑姑的遗物,应该都在府中,我得找个人回去瞧瞧。”
  越三千:“那可不一定,也许下葬了呢。”
  “不会的。那莲花取得是连生贵子的意头,生死相冲,不会做陪葬的,我爹的就没有,一直都是我给收着的。”
  “可姑奶奶的墓是衣冠冢,里头没有遗体,不会相冲,说不定就放了生前日日佩戴的饰物……”
  越季不等他说完:“你说什么?你说姑姑的墓是衣冠冢,里面没有遗体?”
  “是啊。我也是这次回去为太爷爷下葬,听陵园的老家人提起的。”
  不是所有阵亡的英灵,都有人为他们夺回抛洒下的血肉。越季沉默了好一会儿:“姑姑真是可怜,一尸两命,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埋尸何方了。”
  越三千悲伤地补充道:“是一家三口,还有姑爷爷。”
  “小姐——”一个海雕军前来禀告,“外头有个人,非得要见您不可,打骂都不走。”
  越季不高兴起来:“我脸上生了麻子见不得人么?人家急着见我,一定是有急事,你们还打人骂人?”
  “那个人十分可疑,穿戴像是鞑子,就算不是鞑子也是被他们虏去的,说不定是奸细。从宣府往大同去的这条路,有很多鞑子出没,您可要多加小心。”
  “小——姐……”
  来人叫了这一声,一直以来支撑他的那股气泄了,两腿发软,便噗通栽倒在地。
  越季张大了嘴,好半天:“马大哥?”
  那张粗糙皴裂、红肿歪扭的脸上,马骏远旧日容颜依稀可辨。
  “去年,七月初,榆林城来了一个太监,叫曹荣。他来,带来了皇上的一道密旨。”
  “七月初?那时候,我还在开襟楼吹灶火呢……”想起这个,爷爷那张‘好吃好吃’的胖胖笑脸又浮现在心底,越季眼睛一酸,忙得瞪了回去,“您接着说。”
  “当时,张掖刚打了那场胜仗。鞑子威风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还答应送回尚孝王的王子,真是我大晖之喜,越家军之荣。整个榆林都张灯结彩、鸣炮放花,守军和老百姓都像过年一样。将军虽然不苟言笑,可是大伙儿都知道,他心里是高兴的。后来又听说,王子要从榆林城入关,那是咱们榆林镇的荣幸,大家紧锣密鼓地准备着,生怕出了一点差错。可曹荣的密旨,就像是晴天的一道霹雳。”
  越季急不可耐:“旨上说了什么?”
  “王子的生母,是个鞑靼女人,而且,不是普通人。也就是说,王子有鞑靼的血统,是半个鞑靼人。亲王私通鞑靼女子,不单是尚孝王的耻辱,更是整个大晖的耻辱。皇家血脉不容玷污,皇位更是不能动摇,那道密旨是令将军秘密处决王子,让这个耻辱,永不见天日。”
  越季惊愕得好久说不出话:“这个王子,不是祝斗南?”
  “不是。直到如今,我们也并不知道,后来的钟离王祝斗南究竟是什么人,密旨之中只是让将军辅助他充作王子,派人护送回京。”马骏远长叹一声,“将军接到密旨,整夜没有合眼,实不知该如何是好。尚孝王当年舍身取义,竭忠尽孝,谁人不敬?就算日后与鞑靼女子有所纠葛,想必也有苦衷,怎么忍心害他唯一的骨肉?而且,越两家世代交好,这么一来,岂不是一刀两断?更辜负了太后多年来的厚爱。将军思来想去,忠义不能两全,唯有一个法子。听说那位王子武艺高强,将军便决定与他单打独斗,若是技不如人被他所杀,也算是一了百了、再无烦恼。”
  “那个人……被我五梅梭打中的那个人……”
  马骏远点头:“对,就是那个人。”
  “我明白了……”越季喃喃的,“是这么一个意义重大的‘单打独斗’,难怪我插手,五哥会那么生气。”
  “傻丫头!”马骏远一向对越季颇为恭敬,现在却是口不择言,“你哥哥气的是你莽撞,让那个曹荣看到了。皇上的性情如何,这些年来又是怎样压制越家的?被将军知道了这天大的机密,他怎能放心。将军早就料到事态严重,担心有一天这场天灾会殃及所有知情者,所以不想连累他人,不带一个亲兵,若不是传旨的时候被我撞见,连我也是要隐瞒的。他最疼的人就是你,怎么能让你搅和进去?”
  “哥……”
  马骏远的脸变得模糊,一切都模糊,越季满眼都是泪。
  “马大哥。”越季擦干了泪,“我们都以为你也遇难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将军自刎前,命我保住性命,有朝一日,将前因后果都告诉你。”
  “我一定要为他昭雪!”
  马骏远摇着头:“人都不在了,昭雪又有什么用?你哥哥叮嘱过,不许你为他报仇,只是让你明白世道人心,想想该怎么安身立命。”
  “你被他们俘虏了?”
  马骏远点头:“他们留下我们这些力壮的,当牲口一样使唤,什么下作的活都得要做。多少次我想不如一死了之,可为了将军的托付,还是一天天地活了过来。后来,有一个人,救了我。”
  越季的心跳得快了,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有人在暗中相助:“什么人?”
  “这个人,想见你。”
  夜风飒飒,吹过林子,呜呜咽咽,像是有韵律……当真是首曲子,不是风吹出来的,是人!
  越季的心砰砰狂跳,一步比一步快,已经在奔跑了。
  前面站着一个低头吹竹叶的人。
  月光投下白亮的光,越季倒吸一口凉气。
  那人……穿着一件长袍,可发饰却是鞑靼的。他的脸上、手上、臂上,所有露出来的肌肤,全都是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刺青,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活像是一头……花豹。
  虽说越季胆大识广,可大半夜里看到这样的怪人,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
  那人却慢慢朝她走来,摊开的手心里,是一枚银凿五层莲花。
  “小月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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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道柜锁打开,现出九柄形制相同的小烙铁,烙铁头上皆是菊花纹样,不过仔细看,每朵菊花都不同。
  王弼一个一个看过去,拿起其中一柄。
  炭盆烧得旺,火红的火苗舔着菊花烙铁。
  ‘嘶——’一声,落在臂上。
  祝北极没有吭声,臂上多了一个菊花烙印。
  王弼递给他一个瓷瓶:“用了这种药,能让烙伤变得陈旧,不像是新烙上去的。就算陛下日后再想起来查验,也不会有什么纰漏了。”
  祝北极接过来:“多谢。”
  王弼小心翼翼地锁好柜。
  祝北极:“这些烙铁,很重要么?”
  “不瞒殿下,这些菊花烙,是为拱卫司凌霜局所设。当年夫人产子,我抱着大殿下急匆匆入宫,可皇上却让我将婴孩送出宫丢弃。我苦劝不过,不敢违逆圣意,可总觉得,毕竟血浓于水,将来有一天,皇上会回心转意,为了日后为证,我要在这个孩子身上做一个烙印。当时情急,我手中没有其他,就用了这柄七号烙铁,当着皇上的面,烙了上去。”
  祝北极的心思全都在凌霜局上:“有一事,要请教。”
  “请讲。”
  “朝廷,有没有派去鞑靼的细作?”
  “殿下怎么会这么问?”
  “这次在张家口,我遇到很大的麻烦,后来不但化险为夷,还侥幸探听到重要的秘密。很多事,太巧,我怀疑是有人暗中相助。这个人,表面又似乎是鞑靼人,所以有此一问。”
  “看来,殿下是知道凌霜局的底细。不错,拱卫司的凌霜局,正是为此而设,傲雪凌霜不变节。”

    
第44章 豹鸢
  满身刺青的越孚挽起衣袖,露出手臂。令人眼花缭乱的杂纹中,赫然有一朵精致的菊花。
  越季一愣,这样的菊花烙印,他在祝斗南手臂上见过。彼时他正殷勤,听越季说刚开化的河里有一只小乌龟,不知道会不会冻坏了,立即挽了袖子去捉……
  越季甩甩头,将祝斗南甩到一边去,近日接二连三的大事好像点燃了一挂鞭,一个接着一个炸开,让人头晕目眩,哪容他再来作乱?
  “傲雪凌霜不变节。你可听过,凌霜局?”
  一句话,有如霜雪,令她焦躁的身心为之一冷:“凌霜局……我听爷爷提起过的。拱卫司凌霜局,是为刺探敌情而设。”
  “不错。当年太祖建国,为了北击鞑靼,在拱卫司下设凌霜局。局中大多数人是往来于边塞的密探,而少数人,是深入鞑靼的细作。备选之人必须身家清白,以武荫世家子弟为首选,然后,经过精心筛选、严格训练方能成为密谍,往往百人中难得一人。近年来,皇上厌战,凌霜局越发人才凋零,据我所知,像我一样的密谍,不足十人。”
  “哥,你当年在夜里走失,就是去了凌霜局么?”
  “当年那次意外,我伤了全身、毁了脸。身上的伤有好的一天,可脸就……养病的时候,每天躺在床上我都在想,这副活鬼般的样子,只怕这辈子都无法抬起头来做人,无法上阵杀敌……”
  “哥……”越季轻声打断。
  “小月季。”越孚的声音通彻,不掺一丝陈年旧淀,“你这些年做过的事,哥知道一些,尤其是这次独闯敌营、炸死古鲁哥。你长大了,长进了,咱越家出了你这样的姑娘,不光爷爷、三叔他们泉下有知会安慰,六哥也深感欣慰。当年那次胡闹,六哥再世为人,你也再世为人了,六哥的伤没有白受。何况,男儿丈夫,皮相好坏又如何?这么多年你自责得够了,六哥不许你再负着这么沉的包袱。”
  “哥,你是怎么再世为人的?”
  “那时候,我常常胡思乱想夜不成眠。有一晚,实在睡不着,起来到院子里,听到隔壁有争吵声。是爷爷和我爹。”
  越季见他停下,好像有些难言,立即明白了:“二伯是在责怪我吧,爷爷又护短?六哥你直说无妨,我被四哥冷嘲热讽了这些年,早就冬暖夏凉了。”
  越孚点头:“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没气量的姑娘。不错,我爹是在抱怨,说你一个小丫头,就这样胆大包天,长大了还得了?爷爷说,你一个小女娃懂得什么,又不是有意的,出了这样的事,已经够害怕了,再教训,岂不要吓破了胆子。我爹发起火来口不择言,说是因为当初姑姑的事,爷爷才这般一味纵容宠坏了你。”
  越季忙问:“六哥你快告诉我!”
  “你知道么……”越孚顿了一下,“姑姑和姑父,并非是双双阵亡。”
  多少年过去了,不知经历过多坎坷,可越孚讲起话来,还是少年时的不紧不慢,越季都要急死了:“我不知道啊!所以你快告诉我!”
  “姑父擅长火器,鞑靼军死在他制出的雷炮下的,不计其数,当然对他恨之入骨。当年那场大战,姑父不慎被鞑子活捉,他们扬言要将他剥皮抽筋。姑姑为救姑父,不顾身怀六甲披挂上阵,也被他们虏了去。之后,援军赶到,可当时的主帅却觉得,姑姑身为女子身陷敌营,唯死可保名节,拒不发兵营救,还对外声称,他夫妻双双阵亡殉国。”
  “之后呢?”
  “之后,就无人知晓了。”
  “也就是说,姑姑有可能……有可能……”
  越孚摇摇头:“你我虽然都没见过姑姑,可听人讲起,她性情刚烈如火,既然落入敌营,应该……只是,遗体至今下落不明。”
  越季发了一会儿呆:“六哥我不打岔了,接着说你的事。”
  “我爹说,这件事,是爷爷、祖母平生最大的憾事,祖母还为了这件事抑郁成疾,早早撒手人寰。所以后来家里终于又有了个女孩儿,爷爷便觉得是上天的恩赐,天给了一个机会补偿他心里所有的愧疚和思念,所以对你百般宠爱,千般纵容,才酿成了这场大祸。我听到这个秘密,心中再难平静,觉得在这些生离死别前,自己的一点伤再算不上什么,何况,毁了脸,不就没人认识我了?正可以做一些其他人无法做的大事。所谓大事,我那时想得很简单,就是出边关、闯虎穴,救咱们的亲人回家。”
  “你当年才十二岁!”
  “不错,可这个想法并非异想天开,因为我那时候就知道凌霜局的存在,也见过当时的拱卫司指挥使满春晖满伯伯。”
  “之后,你就成了十二神鹰?”
  越孚苦笑:“谈何容易。我先是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严苛的训练,才被派出边关,又费尽心力,才混入鞑靼。起先的几年,最为艰难,别说探听什么消息,连高一些的将领都没法接近,而且人人看我这一身烧伤,都是心存嫌恶,为了掩盖,我便想了这刺青的法子,后来,我耗的年头久了,立的功也多了,逐渐得到了他们信任,列入十二神鹰,还得了个诨号,豹鸢。”
  “那姑姑的消息?”
  “我成为十二神鹰之一后,颇受器重,参与了越来越多的军务,搜罗到很多有用的军情。可唯独关于姑姑,毫无头绪。”
  “我知道了!张掖大捷、前阵子大同退敌,都是因为你将鞑子的军情泄露出来?这么说,大哥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你的境况?”
  “这几次大战,我的确想法将探知的军情送了出去,可是大哥他们并不知道对方就是我。毕竟,这是在刀口上舔血,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你怎么肯见我啊?”
  “因为,我知道,你太惦记六哥了,六哥也太惦记你了。再说,你这个刨根问底的性子,有什么疑惑,会一直查下去,再被你这么穷追不舍,我怕反倒误了什么事。”
  越季眼睛一酸,怕被他笑话,勉强一笑:“你……怎么知道的?”
  “十五那夜,我吹小时候常吹的竹叶曲,就是想引你们出来。我知道,当时三哥四哥和你都在。静夜里,那声音很明显,只有你还记得,循声跟了出来。”
  越季擦把眼睛,一抽鼻子:“对了,六哥你快给我说说十五的事。”
  “钟离王祝斗南跟鞑靼平章忽而赫私下达成协议,想要开城门引鞑靼军进城,进而图谋京城。事成之后,鞑靼军要助祝斗南登大位,而祝斗南则重划北方疆界,割让大片土地。我奉命带领杀手北斗七星去伏杀一个所谓的‘绊脚石’。虽然我并不知道那个戴面具的人身份,但既然是他们的绊脚石,便应该是有血性的正义之士。祝斗南叮嘱过,那人功夫了得,一定要在十五动手。我想,他这么说,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便想设法让计划提前。可他来得迟了,刚交手,便已到了十五。说也奇怪,那人就像一下子内力全失,可即便如此,人很机警,马也飞快,还是被他逃脱了。我故意将北斗七星分散开,带两个人去寻他。他没跑远,我们就在一片草丛中遭遇,那是我已有了救他的大概想法,交手前,故意大声将祝斗南的密谋全都抖出来,让他知道。最终,他被那两人所伤昏倒,而那两人也受了不轻的伤,我趁机将他们杀掉,处理了尸身,然后跟其余几人回合,告诉他们面具人已死。他们只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杀手,听我这样说,并没有怀疑。我们几人一同进城去向祝斗南复命,我趁机吹起竹叶,想要引人出来,万幸,你果然出来了。出城之后,我又绕路走经过三岔坡的那条路,想带你去救他。那几人是外来的,对附近的路途不熟,也并没有异意。”
  越季听得瞠目结舌:“太险了,张家口能保住,多亏了你。”
  “不要掉以轻心。鞑子撤兵,贼心未死。鞑靼汗狡猾多疑,古鲁哥死了,他并不真正信任龙虎将军,不会放他在外独掌大军。”
  “不是说龙虎将军是鞑靼汗的什么外甥么?”
  “我也不知道,这个人神秘的很,就像是突然从天而降。按说他骁勇无比,不该是无名之辈。”
  越孚思索片刻,仍旧想不通,一声长叹:“这次随鞑子进军张家口,我为了避免与晖军作战,假称身受重伤离开营中。可不曾想,竟错过了你被困,更是没能救下爷爷,我真是……不孝。”
  “这怎么能怪你呢?六哥,你做的够多了,又冒着那么大的危险悄悄进城来祭拜爷爷,他泉下有知,会谅解的。”
  越孚一愣:“我何时去祭拜过爷爷?”
  “那天,半夜悄悄来灵堂,又留下平遥牛肉的,难道不是你?”
  越孚摇头:“张家口堡壁垒森严,十五那日是为了向祝斗南复命,我才能进城。在此之前,我怎可能潜入城中。”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周末快乐,明天休息一天

    
第45章 瓦瓷为奸
  吴誉道:“你是什么人?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非要见老夫不可?”
  白须微微抖,不再是往日的八风不动。
  “祝斗南。”
  “什么?”
  斗笠摘下。
  看到露出来的那张脸,吴誉胃里一阵翻腾,别过脸:“荒谬,你是祝斗南,钟离王府中高坐的又是何人?”
  “那是祝北极。”
  “你、你们两个……”
  “我们两个的事,老国公不是该很清楚了么。”
  祝斗南笑了笑:
  “如果老国公还不能确认,不如让贵妃娘娘来认一认。”
  “放肆!大胆!”
  “那张纸条,老国公没有看过?”
  “简直胡说八道!贵妃若是有孕,太医会看不出?”
  “宫中有我的心腹,想让她看不出,自然便看不出。”
  吴誉意识到自己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冷声道:“贵妃有孕、皇脉可续,普天同庆,何用隐瞒!”
  满脸的疮痍中咧出一个其丑无比的笑:“一脉相承,不错,可也得看看是谁的种。”
  吴誉全身发抖,紧紧抓住椅扶:“你、你……”
  若在以往,这样大逆不道荒谬绝伦的言语一个字也不会落进他的耳朵,来路不明的人更是连进也进不到这潇湘公府。可这一次,不同。
  不久之前父子间的一席话字字戳心:
  “瑕儿她娘支支吾吾对我说,有件事她一直窝在心里头,没敢对我讲,现在却不能不讲。瑕儿她……”
  “她怎样?”
  “您可记得,当初我们让她想办法去弄清祝斗南胸口有没有那个箭疤?”
  “不错。”
  “没有。”
  “当然没有,这还有什么好说?”
  “您可知道,当初瑕儿听了她娘的话后,不假思索,一口就断定没有。还说……”
  “……什么?”
  “祝斗南全身上下,都没有任何伤疤……”
  ……
  一盆待开娇花,移入深宫,高高宫墙投下无边阴翳,向阳的枝叶慢慢枯死,喜阴的花芯暗暗疯长,最终长成一株妖艳而孤独的菌,幽幽散发着有毒的芬芳。
  人算不如天算。机关算尽,却不想变生肘腋。
  吴誉悔不当初——当初已察得红杏根浅,恨没能削枝强干,现在孽果暗结,一叶焉能再障眼?根株附丽,最怕的就是蔓引株连。一个不留神,吴家累世繁荣,就全毁在这节外之枝!
  面目全非的祝斗南露出似曾相识的笑:“您老费尽心机不就是希望将来的皇帝投胎在姓吴的女人肚子里么?现在得偿所愿,何必自寻烦恼。与其纠缠旧怨,不如化干戈为玉帛,一起为这没出世孩子筹算。”
  “你想怎么样?”
  祝斗南站了半天,不请自坐,不慌不忙地道:“今时今日,咱们也就省了酸文假醋,说句粗的,我到了现在这步田地,就是庙门前的旗杆,光棍一条。反倒是轻身上阵,百无禁忌。”
  他温文尔雅的外皮里,一直藏着一个无赖泼皮,现在皮开肉绽,始露真容。
  吴誉忍耐着:“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祝斗南却又话锋一转:“也未必当真就是孤身一人,就算全天下都背弃我,起码,还有您那痴心不悔的孙女。”
  “我吴家的人……自有吴家管束!”
  “是么?如果您真的能全局尽掌,也就没有这意外之喜了。”
  “你……你不要大言不惭,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一个来历不明居心叵测之人,只要老夫一声令下,定教你有来无还!”
  祝斗南打个哈哈:“有贵妃娘娘殉身相陪,倒能做个风流鬼。只是妇人心性,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向人倾述,还‘述不尽柔肠苦处’。”
  吴誉一呆,软肋隐隐作痛,撑持了半饷,早已是色厉内荏,身子向后一塌,颓然道:“你……”
  “我想跟老国公您,合作。祝北极他喜欢代人奔命,就让他去奔,等到时机成熟,我再及瓜而代。只要我一恢复王位,定会全心全力辅助贵妃娇儿登上大位,这一点,老国公不会有所怀疑吧?”
  “说得容易,你这幅尊容,谁会信你是钟离王?”
  “这正是我想向老国公您讨要的一点点条件。”
  “什么条件?”
  “两件事。第一件很容易,一个月之内,我要得到东海的鲛珠膏,帮我恢复容貌。第二件,有一件事,还请老国公代为打听。”
  “你想打听什么?”
  “我这次在张家口,筹措一件大事,几乎成事……”
  吴誉敏锐道:“什么事?”
  祝斗南轻描淡写:“过去了,不提也罢。总之,有人坏了我的大事。我猜鞑靼军中,藏有朝廷的细作。”
  “如果有,那便是凌霜局。”
  “既然老太师心中有数,便要偏劳了。”
  吴誉似是没听见,默坐片刻,目光忽然一利:“你会真心同我合作?你难道能不计较,我们这些年来的恩怨?”
  祝斗南仰面而笑:“您真当我是那斗筲之辈?况且,当年,您穷追不舍的,是我母亲,被您手下一箭重伤的,是祝北极。说起来,我和您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
  “父亲,祝斗南狡猾多端,而今又是破罐破摔,我们当真要跟他乘一条船?”
  “他这个破罐子,拴着咱吴家最精贵的瓷器。你养的好闺女啊!”
  吴伯埙冷汗直流,忙低下头:“是儿养女不教。”
  吴誉忧心道:“不过,对于他,我总是不能放心,总觉得他藏着什么阴谋,并没有和盘托出。”
  当然不能和盘托出。祝斗南走出府门,街面上熙来攘往,他压了压头上的斗笠,朝僻静处的小酒馆走去。如果让吴誉知道,承平帝从未宠幸过吴贵妃,这一胎,根本就是无法混珠的鱼目,甚至是随时会引燃的火线,他还会来趟这趟浑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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