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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宠婢-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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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下去吧,无需慌张,赵佗在岭南佣兵多年,已深谙当地情况,瓯骆再也不可能对他手下的秦军构成威胁。”
    “诺。”
    那人听了赵政的话,终于松下了一口气,安下心来应声退下。
    而赵政则再度转身朝向大海,吩咐内侍道:
    “让李斯过来。”
    不多时,李斯便已恭敬的立于赵政身后。
    “陛下。”
    他躬身施礼。
    赵政并未回身,只淡淡问了句:
    “瓯骆造反之事,你可听说了?”
    “回陛下,臣已知晓。”
    李斯已经以左相的身份代理国政许久,如这等大事,他必定是已经收到了通报的。
    赵政语气平淡依旧,又问:
    “你有何看法?”
    李斯素来神思敏捷,此番亦是对答如流,侃侃而言:
    “以臣所见,瓯骆不是赵佗的对手,此乱定会很快平息。不过,臣担心此事一旦传出,其余越地之人也会受此影响,纷纷反秦。旧越之地甚广,若各处同时叛乱,即便实力不强,却也可扰得我秦内民心大乱。如果再带起六国旧地之乱,秦则危矣。”
    赵政的眼始终定定望向海天相接之处,负手再问:
    “那你可有解决之法?”
    李斯满面讪色,低头一揖:
    “臣不才,还未想到可用之法。”
    听他如此说,梁儿不禁暗叹他经过赵政彼时在梁山宫的调教,果然又学聪明了不少。
    他如今已掌大权一年多,如若眼下赵政所问他句句答得干净利落,岂不就等于他已经可以完全替代了赵政这个皇帝?
    他深知赵政城府甚深、多疑多虑,故而这一刻,便是有意回避了这最关键的一问,将最终的决策权完全交还给了赵政。
    面朝大海的赵政此时亦是唇角微勾,对李斯的反应甚为满意。
    看来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秦左相,已经完全符合他计划中该有的模样了。
    他终于转过身来,正色言道:
    “越地之事,还要在越地解决。会稽是当初的吴越故地,是为越人朝圣之地。朕欲拟定一篇铭文昭示越人,由你亲自刻石立于会稽境内最高的鹅鼻山绝顶。再迁徙天下有罪之人和被贬谪的官吏至所有越之故地、深入与越人通婚相融,消减当地越人的血脉和反秦之心。”
    此令一出,李斯便眼神炯炯,即刻念着“陛下英明”领命退去。
    梁儿一眼便看出,赵政方才所言必是又与他固有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一个民族想要彻底收复另一个民族,便务必要将“民族融合”施行得彻底。
    只有越人与秦人共同生活,诞下含有大秦血脉的子孙,才会打从根本去除他们的反秦意识。
    时间久了,便能使越人的血统越来越弱,直至消亡,完全被秦人同化和取代。
    赵政和李斯这一帝一相,无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出现过分化,他二人在国政上的慧眼和默契都是不可否认的。
    ——————————————
    这一晚,是赵政这一年来唯一一次熬夜。
    他深思熟虑,逐字斟酌,最终定下了那篇闻名千古、饱含深意的《会稽铭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会稽刻石

翌日,众人齐聚于鹅鼻山。
    这鹅鼻山四处悬崖,山势陡峭,挺拔巍峨;怪石矗立,形态万千;奇峰幽谷,气势雄伟,蔚为壮观。
    而登顶鹅鼻之时,举目眺望,整个会稽的山川之景便一览无余、尽收脚下。
    李斯将赵政拟定的铭文一笔一划鑴刻于岭石之上,而后将其立于此顶,史称“会稽刻石”。
    除了形同以往石刻的歌功颂德,此石上还多了几句特别的话:
    “饰省宣义,有子而嫁,倍死不贞。防隔内外,禁止淫泆,男女絜诚。夫为寄豭,杀之无罪,男秉义程。妻为逃嫁,子不得母,咸化廉清。大治濯俗,天下承风,蒙被休经。”
    其大意为:
    “治有过扬道义,有夫弃子而嫁,背夫不贞无情。以礼分别内外,禁止纵欲放荡,男女都应洁诚。丈夫在外淫乱,杀了没有罪过,男子须守规程。妻子弃夫逃嫁,子不认她为母,都要感化清正。治理荡涤恶俗,全民承受教化,天下沐浴新风。”
    眼下是为冬日,鹅鼻山高,山顶的风极大。
    在众人的注视下,梁儿全程都静静立于赵政的侧后方,任那四下而来的狂风卷起她飘散的青丝。
    她默默看向铭文之中那意义非凡的几句话,心中无限怅然。
    后世的史学界有多少人都在猜测这几句的含义,却多半都是就辞论辞,根本没有考虑到会稽石刻出现的时机和历史背景。
    他们说,这几句反映出的是始皇的贞节观,透露出他当年毒杀吕不韦、鄙视生母赵姬行为不检的心迹。
    呵……这些人真真是以自己简单平凡的头脑小瞧了赵政。
    他可是自少年时起,就凭借一己之力从几方强权中夺权亲政,而后又一扫六合、驱逐匈奴,甚至还攻下了前人千年也未能真正收服的百越之地。
    书同文、车同轨、统一货币、统一度量衡……
    在中华历史上,他是令海内首次一统的枭雄霸主,是令天下首次归一的千古一帝。
    他幼年便开始经历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种种苦难。
    他的人生大起大落、浮浮沉沉,致使他早早便练就了一副坚毅的性格。
    他寡言少语,喜怒素来不形于色,又怎会把自己的心事和自家的笑话写到国之南境供世人窥视?
    且不说那吕不韦的传言本就是子虚乌有;就是赵姬,自当初赵政将其驱逐的那一刻起,那些过往他便不再提及了。
    而今,曾经的百越之地已被秦统治几年都相安无事,这突然而发的瓯骆一战,终是让他意识到了越人对秦潜在的威胁。
    他之所以在会稽立下如此石刻,为的正是要应对这一政治隐患,又怎会是那些人以为的、世俗又小家子气的个人情感?
    立石归来,膳房中,梁儿忙前忙后,亲自为赵政准备午膳。
    “母亲!”
    随着一声兴奋的高呼,胡亥跑了进来。
    梁儿微惊。
    “亥儿,你怎么来了?”
    胡亥双眼晶亮,笑得淳厚:
    “听说今日午膳母亲要亲自为父皇下厨,亥儿担心母亲劳累,特来帮母亲的忙。”
    梁儿一怔。
    其实胡亥身世可怜,如今又已是她的儿子,如此粘着她理应并无不妥,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思念艾儿,她总是打从心底排斥与胡亥过于亲近。
    她牵强一笑,尽其所能柔声劝道:
    “孟子云:君子远庖厨也。亥儿身为大秦公子,不宜在此久留,还是快快回去吧。况且我已快要做好了,无需帮忙的。”
    胡亥见她未允,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却还是全全忍下,耐着性子好言顶回:
    “母亲怎得还与亥儿这般客气?亥儿知道,所为'君子远庖厨',所指不过是'君子不忍食用亲眼所见被杀生的牲畜'罢了。这膳食又不是做给亥儿吃的,那亥儿也就没有必要'远之'。更何况元圣伊尹就是出身庖丁,他一生也没离开膳房,又有谁能说他不是一个君子?”
    梁儿心知他说得有理,讪讪的道:
    “亥儿长大了,口才也越发长进了……只不过就算你留下,我也属实没什么可需要你帮的啊。”
    “若是如此,那亥儿便待在一旁陪着母亲。”
    “有什么好陪的?很无趣的。”
    见他很是执着,梁儿愈发觉得尴尬,连眼神都有些闪烁起来。
    胡亥则更加理直气壮:
    “那又何妨?父皇不是也时常到膳房来找母亲吗?父皇都不觉得无趣,亥儿又怎会这般想?”
    与母亲共处,就算无事可做,也是甜蜜幸福的,怎可能会无趣?
    “呃……”
    梁儿滞住,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赵政是经常来找她没错,但每次来,都是因为在殿中等她不急,便跑来这里调戏逗弄她一番,然后再捉她回去……
    这……胡亥怎么能一样?……
    ……她又如何跟胡亥解释?……
    “说起父皇……”
    胡亥想要赖着不走,便寻了机会转移话题:
    “今日那由左相代笔、刻于石上的铭文可真是精彩痛快!”
    也正如他所料,只要一提到“父皇”,梁儿便立即上了心,转眸问道:
    “哦?亥儿此话怎讲?”
    胡亥轻佻一笑,如同讲起了笑话般:
    “听闻当年的越王勾践生性放纵,淫泆无度,并且他不仅自己如此,竟还将这股不良的风气延至了民间。他将寡妇和因纵欲而犯罪的女子全部送到山上,士族之中有谁心情不佳的,便会被下令去往山上游欢,以此来舒畅其身心。那时,整个越地的百姓也都开始争相效仿,致使全民女不忠、男性淫。而勾践也没有明令禁止,以至此等荒唐无度的风俗竟就这样一代传至一代。一直流传到六国被灭之时,这股骇人的淫风犹在。”
    话至此处,他唇角勾起,眼色揶揄,一副傲然之相:
    “那勾践可是整个大越故地百姓心中的圣主,父皇专门将厉禁此风的字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刻于石碑之上,立在了会稽郡中最高的鹅鼻山顶,真可谓是对越人的好一番讽刺。思及自多年前秦始攻百越,越人就频频给我大秦带来了诸多麻烦,而今如此也真算是解气。”
    闻言,梁儿顿住,不禁出言又问:
    “亥儿当真以为你的父皇写下那些话是为了解气?”

  ☆、第二百六十八章 另有深意

胡亥一愣,反问:
    “母亲所言……难道父皇另有深意?”
    梁儿见此,不免暗自叹息。
    胡亥的头脑其实不笨,甚至他的反应还算是很快的,却可惜他似乎对国政之事兴趣不大,也不肯花力气去思考个中精妙,以至于他看不到事情的根本,只能做得一个平庸之辈。
    他这般不思进取,也难怪未来大秦会在他的手中消亡了。
    梁儿放下手中锅具,转身正色道:
    “你父皇确有贬抑越人之意,但却并非要解气,而是为了以贬低越风,反衬大秦得礼重德。昭示风化不济的越人需在秦的治理下才能走上正轨,消去恶俗、沐浴新风。以理服众,令天下信服,以此来消减越地百姓的反秦之心。”
    闻此,胡亥杏眼微眨,又垂眸想了想,似是有所领悟,可转而又面露不解,蹙眉问道:
    “但是说到淫佚之风,越人并及不过齐人的'女闾三千'。若父皇真要从专于治理淫风入手去改化民心,为何偏偏在越地的碑文里写下这些辞句,却未在彼时那些齐地境内的石刻中有所提及?难道那些旧齐之人就不需压制?”
    梁儿摇头,耐心解释:
    “并非如此,只是齐人百年来都喜迷声色,意志低糜,容易屈服。应付齐人,用强便好,无需耗费周章在此事之上。而越地却不同,越人固执荒蛮,性子多坚韧,又盲目崇拜于卧薪尝胆、终报大仇的越王勾践。这些人全都是打不服的,对付他们,便不可仅限于武力。”
    胡亥微垂了眼眸,难得在梁儿面前认真思考了起来。
    顷刻,他眼神幽亮,略有恍然。
    “母亲的意思是说,若对手是懦弱之人,就要手段强硬,使其心生惧怕而屈从;反之,如果对手是蛮横之人,就需以怀柔之策攻其弱项,才可使其甘愿臣服?”
    梁儿颔首,唇角轻牵。
    “虽不能一概而论,但多半是如此的。最好还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依势而变,才能真正做到事事得利、百战不殆。”
    胡亥侧头凝思,喃喃道:
    “难怪此前对于那些大多来自齐地的方士,父皇多是狠戾诛杀,以示威慑。而这一招若是用在越地,怕是只会令土著之人越挫越勇,反心难断……”
    他抬眼,神色微凛,一本正经的对着梁儿拱手一揖:
    “想不到区区几句石刻,就隐了如此多的门道。不愧为父皇,不愧为母亲,亥儿受教了。”
    见得胡亥也有如此重视国政的一面,梁儿颇感欣慰,便想再与之说得更深一些。
    她眸色浅淡,面容柔和,悉心教诲:
    “其实除了以上所说,禁止越地的淫风还有一个更大的益处,只不过,此'益'益在长远,而非在眼前。”
    胡亥从未见梁儿这般郑重的与他说过话,更未得梁儿如此用心的指点过。
    他心中微暖,再次施礼,恭敬请道:
    “还望母亲指教。”
    梁儿觉得这样专于正事的胡亥要比没头没脑、只知围着她转的胡亥令她舒坦得多。
    她敛唇淡笑,言道:
    “昔日勾践带起如此民风,使得越地一度人口暴涨。若此风被禁,便可大大减少越人的数目,也就等于缩小了其对秦国的威胁。并且他们人人安守本分,守洁重法,便就能更容易与新迁去越地的秦人相互接纳,合为一家,逐渐弱化越人的血脉,反秦之心自然也会随之消减。”
    言毕,胡亥眼露惊悟之色,诚心慨言:
    “曾听闻父皇多年来时常与母亲在私下探讨国事,可母亲平日温婉内敛,亥儿从未想象出那传闻会是怎样一番场景。今日亲耳听得母亲对刻石之辞侃侃而论,母亲如此大智,真是令亥儿由衷钦佩。”
    谁知梁儿听了如此赞誉,非但未喜,反而无奈的垂眼失笑:
    “大智?何为大智?”
    稍后,她屏息抬头,正视胡亥。
    而那一对明眸已然光华灼灼,启齿间,言近、却旨远:
    “智慧之心,人皆有之。所谓术业有专攻,人在一件事上是否能成大器,最重要的不是他要如何聪慧,而是要看他是否肯将全部心思专用于那一处。苦心人、天不负,天地悠悠,唯有执念才可胜万象。亥儿,你可能明白?”
    听得此言,胡亥身心剧震。
    曾几何时,他一直自卑于艾儿的天生聪颖。
    他总以为母亲不愿亲近于他,是因为自己的资质远低于艾儿一筹。
    可方才母亲一语,却是将他瞬间点醒。
    原来,他还是有机会与艾儿一争的。
    至少,艾儿已经死了;而他还活着。
    只要努力,便有可能成得大器,受得母亲看重。
    胡亥一凛,快速抚平心绪,屏息端正,肃然答道:
    “亥儿明白,母亲放心,亥儿往后定当加倍用心,早日成器,成为能让母亲骄傲的孩儿。”
    梁儿淡然一笑。
    后世常说,三分天才,七分努力。
    虽然胡亥的时间也已不多,但她仍然希望胡亥来日为帝,能将其原本的那几分聪慧多用于天下之事。
    如若那般,就算最后秦还是逃不过灭亡的命运,至少,他也不至会因为自己未曾尽力而悔恨当初。
    只是……
    不知不觉,梁儿已半垂了眼帘,眸光渐悠。
    真的只要'苦心'……便能得到上天垂怜吗?
    '执念'……真的就可胜得世间万象吗?
    若当真如此,她的苦心和执念要如何才可打动天地,将她挚爱的赵政留住?……
    第二天,车队再度启程。
    自这一日起,皇帝巡游的路线就要由行向东南,改为沿海北上。
    待到他们所行在地图上画出一个半圆之际,也便就到了一切终止之时……
    会稽郡郡治——吴县。
    “想不到昔日那般平凡的一首《仙真人诗》,也能被唱得出如此韵味!”
    “这歌声虽然不大,却可退去周遭尘嚣,轻灵优美,深入人心,竟真的宛如仙音一般,使人过耳难忘,想必这歌唱之女的姿容也是仿若天人、似画中仙子一般吧!”
    “啧啧啧,何止歌声!再听听那琴音!此乐师定然是一位琴艺集大成者,气度超凡,风雅脱俗,实乃天下难寻啊!”
    ……

  ☆、第二百六十九章 取而代之

强烈推荐:
    做为郡治,吴县的人口远比普通小城的人口要密集得多,皇帝的仪仗所过之处,百姓私下的议论之音亦是数倍于往常。
    “不愧为万人之上的皇帝陛下,车队仪仗如此奢华不说,一路巡游竟还专配了乐师和美姬在侧为其抚琴和歌,真是安逸悠闲,令人羡慕啊!”
    “就是就是!你们瞧那阵仗,气势浩大,威武壮观,帝王之气尽显!我们这些远离帝都的平民百姓,此生能有机会观之一二,就已算是一大幸事了。”
    众人七嘴八舌,交头接耳,说的大多是艳羡之话,却唯独有一个二十出头、高大魁梧、长相英俊的年轻男子,桀骜狠厉的将眼盯向那被前附后拥着向前驶去的皇帝车辇,一句大逆之言亦在同时冲口而出:
    “他日我定会取而代之!”
    没错!他是当年秦楚之战与秦军抗争到最后一刻的楚国大将项燕的亲孙项羽。
    作为楚国贵族之后,作为殉国名将之后,有朝一日,他定当手握祖父当年兵败自刎时所用的长剑,亲自推翻秦的暴政,取而代之,为祖父复仇!为家国复仇!
    可他话音还未落定,猛然间,便有一只大手迅速捂住了他的嘴。
    他倏的转眸看去,正是与他一同前来、隐于人群之中的叔父项梁。
    “啊……”
    车辇中,梁儿正在抚琴的手忽然一疼,她一声轻叫,本能的将手抽回,置于唇下。
    琴音骤止。
    “梁儿!”
    赵政见状一惊,乍然起身过去,一把夺过她白嫩细弱的柔夷,只见其中一根指头的指尖滴出了点点血来。
    不仅如此,其余未出血的指尖也已纷纷泛红,皮薄得仿佛轻轻一划,便会血流不止。
    赵政怵然,轻握着她的小手心疼道:
    “定是你抚琴无度,才会磨破了指尖!”
    梁儿自出巡起就一直在不停的抚琴歌唱《仙真人诗》,如此不知休息,是迟早伤身的。
    可他虽然心底对此早有意识,却未舍得让梁儿及早停下。
    是他自私了,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便想贪于梁儿琴音歌声的美好,以至终是伤到了她。
    “停下!传……”
    赵政对着车外大声下令,刚要急传夏无且,却被梁儿一脸急切的出言打断:
    “政,切不可传太医!”
    赵政一滞,不解的看向她。
    “我只是手指破了一个小口,无碍的。此时街上百姓太多,如果传了太医入辇,他们会以为是你身体有恙,若是再被人添油加醋的传出去,之前那些陨星山鬼之言岂不又会……”
    梁儿细语解释,可话还没说完,赵政便已沉沉吁气,什么也不顾的扬声令道:
    “传夏无且!”
    “政!……”
    梁儿瞠起双眸,急急嗔道。
    赵政却是眉头紧锁,态度坚决:
    “你都已经流血了,怎会无碍?”
    梁儿气结,仰面顶回:
    “这点血算什么?总要分轻重……唔……”
    转瞬,赵政温热的薄唇已将她一张聒噪的小嘴堵住,双臂亦是将她紧揽入怀,制得她无论怎样也抵抗不得。
    仅片刻,她就已经乱了呼吸,被调教得安静了下来。
    赵政终于将她放开,望向她的眸子脉脉含情,软语温言道:
    “勿要再言其他,于我,你就是最重。”
    言毕,梁儿怔怔的,已再无言能反驳,只一双杏瞳盈盈含水,半痴半嗔的望着眼前这个霸道不听劝、却又一心爱她宠她的男子。
    赵政神色温润,抬手轻轻将梁儿的小脑袋服帖的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因他一时贪心而令梁儿受伤,他已经很后悔了。
    于他,梁儿本就重过一切。
    于现在仅剩几个月命的他,便更是再没有任何事能重得过梁儿。
    至于那些百姓要传什么都随他们去,最恶劣的也无非就是说他病重不治之类,恐怕待这些话传满天下,他已真的不在人世了,自然无甚可惧。
    人群中,项梁和项羽见之前那一语发泄之言刚出,皇帝的仪仗车队便突然停下,乐声歌声也是戛然而止,叔侄二人皆暗暗咬牙,提起了心胆,目不转睛的盯向那驾车辇的动向,不自觉的将手紧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
    按理,项羽那一声音量很小,街上稠人广众,暴君绝无可能听到。
    可是,他又为何停车?
    围观的众百姓不明皇帝止步的缘由,也都好奇的纷纷翘首观望。
    只见在一个内侍的通传下,一位医官装扮的人从一普通官员的“四驾车”中而出,背着药囊匆匆进入了皇帝的车辇。
    没过多久,他又出来,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而后,车队再次启程。
    项梁和项羽终是松下了一口气来。
    项梁转向项羽,压低了声音厉色斥道:
    “往后休要胡言,当心株连九族!”
    车辇中,梁儿窝在赵政温暖的怀抱里,视线落在被夏无且包成了粽子的十根手指上,脑中反复的都是赵政方才的话语。
    “于我,你就是最重。”
    说这句话时,他的眼是那般坚定不移,情丝满溢。
    梁儿很是感动,却也很是不安。
    今日之事若换作过去,赵政应是会顾全大局的。
    就算心疼她的手,却毕竟算不得什么大伤,至少会等行至人少之处再行传召太医……
    如此细想,这一年多来赵政的确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曾经那般睚眦必报的他,竟连有人想要通过恶言对他图谋不轨,他都不予追查究底;
    曾经那般勤政多思、又多疑多虑的他,竟会袖手抛下所有政事,还将其全权交予了李斯之手。
    若非瓯骆突然叛乱,国将不稳,恐怕赵政是断不会再理国政的。
    如今,他已是将所有重心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这一次出巡,赵政亲手为她种了一路的梨花。
    与其说他此行是在圆卜算之言,顺道行些祭祀辅政之事,以公示于天下,倒不如说,他是在借机与她相伴而游,顺道做上几件祭祀辅政之事,用以掩人耳目……
    思及此处,梁儿忽然觉得心悸。
    不知为何,她冥冥之中总是感觉,仿佛现在的赵政于理政之上已再无任何顾忌、再无任何牵绊,只在争分夺秒的补凑与她在一起的时光;
    ……就仿佛……他已知道他活不久了一般……
    可……又有谁会无病无灾,却能算得到自己的死期?……
    是她太在乎他,太不舍他,才会想得太多吗?……
    过了吴县,便至江乘,赵政选在此处渡江而北上,沿海一直行到了琅邪。
    此时天已渐暖,而瓯骆的叛乱也已几乎被赵佗全部镇压,仅剩一小部叛军还在奔逃。
    因得这瓯骆一族在越地滋事,赵政在这期间分外重视各个古越之地的情况。
    除之前的会稽外,眼前他们所到的琅琊也曾受越人的统治,甚至还曾是越王勾践最后的都城之所在。
    因此,赵政也不得不改变了些许计划,决定在此多留几日至瓯骆之乱彻底平息,以防此地受瓯骆反秦的影响,有所异动。

  ☆、第二百七十章 徐市再现

琅琊台前殿的平台之上,赵政命人置了坐榻与梁儿一同观海品浆。
    初春微暖,海风轻拂,浪声似歌。
    金灿灿的阳光被点点揉碎,斑驳的铺洒在幽蓝无际的海面上。
    如此大海就仿如一面望不到尽头的幻镜,在不经意间,便可照得出每个人心中最美好的念想。
    梁儿与赵政相视而笑,敛下头去,浅啜了一口由清香的花酱调制而成的甜浆。
    有爱人相伴,有美景相衬,这般午后,这般惬意——
    若眼前一切都能长久不散,怕是让她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不会吝惜……
    不久,有内侍前来,却也不忍扰得眼前的这份恬静闲适,放轻了声音躬身通报:
    “陛下,方士徐市派人递了奏章来,左相大人问,陛下可要亲自过目?”
    赵政一滞,把玩着手中小而精巧的浆碗微微侧头。
    “徐市?朕可有听错?”
    那个在海上消失了十年的徐市终于肯再度现身了?
    “陛下没听错,正是那位十年前带领五百童男童女出海寻仙的方士徐市。”
    “呈上来。”
    赵政回身,淡声令道。
    内侍上前,将奏章双手奉上。
    赵政素来一目十行,很快便将一卷竹简全部看完,却在最后竟是不禁嗤声失笑。
    梁儿见状一脸蒙怔,赵政便将那竹简也递给了她看,同时又收了笑意吩咐内侍:
    “去将那传信之人带来。”
    梁儿素手翻开竹简,只见徐市的奏文写得工工整整、密密麻麻,字数之多,情意之切,无不令人汗颜。
    若将那些啰嗦之辞全部去掉,其大意便是说:
    陛下想要找的“仙药”他原本可以找得到,但船队却时常受海中硕大的鲛鱼所扰,以至于始终都无法行得太远、到达预计之地。希望陛下能增派精于弓弩的射手前去支援,射杀鲛鱼,助他远航。
    梁儿已将奏章全部看完,却没有立即将其合好收起,而是继续手持竹简低头思忖。
    想当初,闻名一时的徐市“寻仙”只是障眼之法。
    他入海东寻,寻的不是“仙”,而是可供大秦攻伐拓土的“大陆”。
    细算一下,从徐市出海东去至今,不知不觉竟已有十年之久,期间他一直都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十年……
    其实,自琅琊向东多远有陆地,那块陆地属于未来哪一国的领土,来自现代的梁儿再清楚不过。
    倘若徐市真的是按照赵政的命令一直东行,又怎会十年还未到达那一处岛国?
    退一步讲,就算他是偏离方向绕过日本漂去了美洲,恐怕也早该回来了的。
    他寻不到,只能是因为他不想寻。
    记得当年他临出海前的那晚,也曾与她暗示过他不会再回来了。
    而那些所谓被鲛鱼所阻的话,定然也只是推脱之言、为他自己一直未能寻到陆地找个看似合理的理由罢了。
    至于为什么他十年都没有动静,却偏偏在此时冒出来为自己功就未成编造借口,或许他以为赵政此番亲至琅琊,是为惩治他而来的吧。
    “你怎得如此害怕?”
    赵政垂眸看向刚刚应召而来、战战兢兢爬在地上抖如筛糠的男子。
    “草民……草民担心惹……惹怒陛下……”
    男子这一句话说的真可谓是上牙打下牙,结巴得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
    赵政面容幽淡,缓声问道:
    “你自称草民,年纪未及而立,又是被徐市派遣而来,你是当年船上的童男?”
    当年随徐市登船的三千人都是他在暗地里培养的兵力,这些人在他面前应称“臣”而非“草民”。
    而徐市最终是以“寻仙”之名出海,故而又特意在百姓中招揽了不明内情的五百童男童女以掩人耳目。
    所以眼前这自称“草民”的,便应是那五百人之一。
    “是……”
    男子低着头,瑟瑟答道。
    “你为何认为朕会发怒?”
    赵政金冠玄袍,笔挺而坐。
    他语气虽淡,帝王之仪却分外慑人,男子不敢有分毫隐瞒,老老实实的道:
    “因……因为先生当初带领我等入海寻仙,大张旗鼓花费了许多钱财,却多年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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