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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谋_乔小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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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信任官家,才愿意散尽半数家财尽全力辅助官家,求臣之妹能够好好的待在后宫之中,不受人欺凌之苦。可如今。。。。。。”朱偲品口不忍言,几竟哽咽的样子,“竟,竟还是在宫中不明不白的,且还是怀着八月大的皇嗣死去!若还是这般的下场,朱家愿重入市籍,不再为官。”
“唉唉唉,朱兄慎言啊!”谢潜忙开口,他这丞相当的没什么实权,只能当个和事佬了。
“你们朱家的功劳满朝文武都看在眼中,官家亦未曾亏待分毫,你何出此言啊?他日传扬出去,还以为官家亏待有功之臣呢!”
朱偲品面对谢潜一揖,抱拳道:“非是小人不信任官家,而是小妹之事,实在令我家齿寒。”
大殿之上如是而言,简直就像再打赵煦和宋衍的脸。
“老臣可以理解你的痛苦,但是,为何你们都要剑指圣人?圣人虽被我家养的娇,但是,老臣愿以性命担保,圣人绝不是那样的人!”宋衍道。浑身透着一种乏力。
如何能够不知道,这是王太常特地借用这事来刁难宋家呢?
朝堂的争斗,又何尝少于后宫了?
朱偲品还待再言,但被赵煦止住话头,只听坐在上首的官家言道:“关于在太皇太后寿宴之上,圣人不擦,导致见血一事。太皇太后已经重重责罚过圣人了。至于幕后黑手的却不可说是圣人所为。两位爱卿所痛,朕可理解三分。”
“但是没有任何的证据,就在朝堂上随意抒泄心中悲郁,那朕真的可如方御史所言,治二位的罪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最后查出,不管是何人所为,朕与太皇太后自会给二人一个交代的。”
“宫中失去两个皇嗣,朕也是悲痛万分,定要慎刑司加快追查出凶手的,王爱卿与朱爱卿尽可放心了,莫在胡言乱语。”
嘴角扯出一个冷笑,王太常道:“后宫的慎刑司到底比不过大理寺有查案的实力,不如令大理寺一道协助慎刑司,追查。”
整个人跪卧在地,请求。
“这如何能够,宫中可都是女眷。大理寺的那一套,如何可用在后宫之中!”谢潜忙说道。
大理寺断案一向以快狠准著称,可谁人不知那都是里面七七四十九大刑法的功劳,便是不想说,一般人活着进去,便侥幸没有死,那也是要脱了一层皮,奄奄一息的被抬出来!
“如何不可以?宫中丢失两个皇嗣,难道还不足以令大理寺插手吗?就凭慎刑司那点手段,可不要一直让那黑手逍遥法外,过着人上人的生活才好。”王太常不屑哼了声。
谢潜脸上写满担忧,只说:“大理寺那是一个什么地方,宫中的贵人娘娘们如何受的的住。”
他虽只是替官家占着这个丞相的位置,但是又如何看不出来,王太常在故意针对宋家,作为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大理寺首先肯定是要抓圣人身边的人去问刑,只要有一个受不住,大帽子就会扣下去了!
圣人之位势必会空置出来,谁是第一个得利人呢?圣人被查之后,宋家可能没有猫腻吗?纵是有昭阳大长公主在,也难免不了被问责的命运。
而谢家,明面上已经与宋家困为一体了,那又将如何,几乎可以预见了。
不管结果如何,成与不成,他王家都会是最大的受益人。
这点,便是官家看在眼里,他也不能多说什么,世家内的明争暗斗,他只有支持的份。最后到底会不会为了那点青梅竹马的情分,保下圣人,谁又说的清呢?
以他多年看着赵煦成长,看着他一步一步变的更像一个帝王的经验来说,必要的时候,恐怕不会。
那么,宋家可曾看出来了,手握着帝国半数的兵权,早就成了官家的心腹之患了。而王家估计正是看出了这点,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在此事上借力发挥。
也正是如此,赵煦何尝没有存下任由此事自由发展的心思。
陷入沉思中的谢潜,没有听清王太常回答的那句“大理寺的冯大人,也不是那等没有分寸之人,谢丞相尽可放心便是”;也没有听清官家那句“准许”之语;更没有听到冯大人那句几日内就将查明真相的话语。
只记得,久久的沉默后。宋衍出列,自请去往北疆,填上那空置许久的守将之位。
之后便是列定的程序,官家明面上挽留几分后,宋衍一心坚持,并言:“老臣去往北疆之后,太尉所辖下全国半数兵权之符,当交还官家。”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物来,十分普通的玉雕飞鹰,是太尉军权的象征。
与皇室的虎符相辅,是整个大周帝国军权的象征。
赵吉祥恭敬的接过,转交于赵煦。
赵煦接过后,言:“宋爱卿年迈,依旧为大周着想,这份情谊朕当记得,也当予以回报。可是宋卿爵位已是国公之尊,封无可封。不如这样,太尉一职依旧是爱卿的,只是出将在外,不好协理大周兵权。只待爱卿回朝,军权依旧归于太尉之手。”
“老臣谢官家体恤。”宋衍跪拜而下。
许是习武的原因,即使已过甲子之年,将至古稀,依旧挺拔如松,赫赫巍巍。
几乎是同时,朝堂上发生的一切,全数传达到了长乐宫。
近来,太皇太后的身体,似乎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
一直都在强撑着。
对于前朝的事情,心理虽有准备,但是,宋衍卸任的事情,实在是一次不小的冲击。
世家之内,利益争斗素来存在,难道现在已经激化上了台面吗?
可笑,当真可笑至极。
今日一早,攸宁便被禁足椒房殿,抄写佛经为死去的两个皇嗣祈福。
虽是禁足,前朝的的事情倒是也瞒不住椒房殿。
“祖父,是为了我。”
她放下笔,望着窗外,心中一紧。
本该早就可以在京中颐养的年纪,家中父亲虽不入仕,但是二叔三叔四叔乃至五叔都是有能力的人,谁不可以去补上那个漏呢?
不过是有个理由交还兵权,放逐自己,好叫官家最后发落起来,有个念想。
不叫她,不叫宋家,真的陨落下去。
北漠苦寒,祖父身上皆是旧日伤痛,如何承受的住!
到底是谁呢?如此处心积虑,后宫、前朝,一环连住一环环环相扣。
“国公爷有自己的决断,圣人先不必担心。”韩嬷嬷劝着,“如今首要之事,是大理寺插手,圣人该早做准备。”
“什么准备?”攸宁茫然,此事虽是她失察,但是,非她所为,难不成还如王太常和朱偲品一般,硬要扣她帽子不成?
若大理寺只有这点能耐,那么还掌什么天下刑法。
韩嬷嬷只觉自己都要操心死,小祖宗什么时候才能真的看清后宫的人心险恶呢?
“奴婢知道圣人娘娘行的正坐的端,可是,栽赃的手段,娘娘难道没见过没听过吗?”
攸宁恍然,失言片刻,道:“嬷嬷去管吧,这些,本宫都不如嬷嬷懂的。”
晃了晃手腕,她早晨卯时起身,抄写经书直到现在,手腕实在酸的很。
她想着昨夜的温存,赵煦他,心中应该还是相信她的吧,以赵煦的脾性,怎么会容忍大理寺随意构陷她呢?
许是昨夜之事,实在太过悲凉,御花园内的花,一夜之间尽数凋零殆尽,一株也未存留。
整个禁宫,都显出一种衰败的萧条之感来。
萧清瑜看着满地的萧瑟,心中苦笑,得知大理寺插手之后,便知,此事即使牵扯到宋攸宁也不可能善了了。
换种说法也许更好,正是牵扯到了圣人,牵扯到宋家,才不可能善了。
之后,恐怕只会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风呼呼吹过,吹来漫天飞扬的大雪花。昨日的绵软初雪过后,带来了如今北方的大雪。
本该柔软的雪花,在北方,显得刚劲。
不出一会儿,就在地上铺上了薄薄的一层。
慢慢的,越积越厚,掩盖住了衰败的黄花。
遮掩了禁宫一切的肮脏罪恶。
或许有一处是不一样的。
夜色浓,挡不住洁白的雪。
漫天飞舞的雪,好似夜间的萤火虫。随性的飞着,自由自在的无拘无束。
她看着窗外,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女婢声音响起。
“娘娘,一切都按照娘娘预想的走,没有任何的偏差。大理寺的冯大人那里已经打过招呼了,他知道该怎么做。圣人这次,不死也要半条命了。”
她点头,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你说,朱氏死不瞑目的时候,在想着什么呢?你说这大雪,年年都来这禁宫,是不是知道这儿冤死的灵魂最多,这儿的怨气最浓,所以,才年年都来。妄图以自身的洁白,自身的纯洁,净化这儿的污浊呢?”
“可是,有用吗?”
嘴角的那抹笑容,骇人的紧。
婢子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愣愣立在一旁。
直到那人挥手,才退出去。
她双臂交差放在窗棂上,下巴枕卧着,聚精会神的看着夜雪。
想着什么,谁知道呢?
三五|
大理寺办事绝对的雷厉风行,不论永巷令与慎刑司如何说话,依旧直接令人到椒房殿,绑了所有的伺候奴才。
“下官办案需要,还望圣人行个方便。”冯大人毕恭毕敬的样子,可是言行之间,可没半分的尊敬。
攸宁呵呵一笑,直言:“冯大人这是已经将本宫看做黑手了不成?”
“不敢。”冯大人垂首拱礼。
“那你直接带兵过来本宫的椒房殿拿人?是反了不曾?还是大人有证据证明是本宫做的?才敢这样的明目张胆!”攸宁拍案而起,一叠声的置问。
冯大人更见恭敬,只言:“下官也是奉命行事。整个寿宴,接手负责之人,多是您椒房殿的人,下官这样,也是为了更早的查出真相,还圣人清白。”
冷哼一声,攸宁几乎要被气笑了:“你心中想的是什么你自己知道。但今天要在本宫的椒房殿拿人,除非有官家口谕,否则,休想!”
“圣人这又是何必呢?您令下官难做了,到时候追究下来,还是您的错处不是?”冯大人道。
“呵呵。”攸宁冷笑,“看来冯大人在京中的时间并不多啊,不知本宫自小就是不在意身名的,平生最不怕的就是被人问责。”
她一步一步走下,逼近冯大人。
他恍惚以为,自己看见了那个高台上意气风发的帝王。
那样的话,也只有宋家的乐安郡主有资格说出来。
被当权的太后捧在手心里,谁人可以问她的责,治她的罪。
少不得,他冯溱就是第一个人了。
攸宁没有想到的是,前一刻拥着你,亲昵的说“不要怕”的人,下一刻就可以给别人口谕,来抓她的人!
世间的事,果然多是讽刺。
世间的人,又有多少可信呢?
到底,冯溱还是带走了椒房殿的所有侍从,末了,还道:“下官一定会好好招待圣人的女侍太监的。”
一挥衣袖,便走了,也未有告辞的礼节。
当苏嬷嬷赶来接攸宁去长乐宫时,只见圣人呆呆的瘫坐在椒房殿正殿的木制地板上,双目空洞,没有任何的情感色彩的流露。
攸宁此时满脑子都是刚刚韩嬷嬷等人被带走之时的立誓。
“娘娘,奴婢们纵万死,也绝不会令奸人有诬告娘娘的机会的!”
年级稍长的半夏与半春,眼含坚决,如韩嬷嬷一般,似对将要到来的酷刑毫无惧怕。而白露她们四人,即使目光透露着恐惧,可紧咬的嘴唇说明了一切。
攸宁知道,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伺候的人,一定不会背叛自个的。
“娘娘,随嬷嬷去长乐宫吧?”轻声的询问,苏嬷嬷生怕惊吓住这个自小被保护的极好的贵女。
这样的事,不过只是一个开头罢了,后宫的险峻,又何止这些呢?
攸宁抬头,眼中酸涩,只问:“嬷嬷,当初,外祖母是怎么走过去的呢?”
当年,还是皇后的方氏,因太子一事与高宗恩断义绝后,还是被诬告害死了情同姐妹的李德妃。
禁军冲破了紧闭的椒房殿大门,拿住了所有的伺候宫女,若不是当时李德妃一息善存,明知高宗不会愿意为自己找出真正的凶手来,只求“将自己的孩子给皇后抚养”,也算证明了当时方氏的清白。
也许是顾忌当时连成一线的方李两家,高宗到底是未能成功令方皇后给萧氏让位。
只不过,从椒房殿出去的所有皇后亲信,竟然只有梓苏一人回了来。
“就那么走呗。”苏嬷嬷故作轻松的回了句,轻轻扶起攸宁。
其实,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情,看着身边的姐妹一个个的为了主子,宁死不愿意吐露那人想要的半字,结果一个接一个的被折磨致死。
那个时候,真的,死也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
这回,大理寺比之慎刑司更要可怕,椒房殿可以活下来的人,又有多少呢?
借着苏嬷嬷的力气,勉强站直了身子,攸宁又问:“这次大理寺总共提审了哪些人?”
“所有娘娘的侍从都被提审了,朱妃与王淑妃身边的也未曾幸免。”只是只有椒房殿的人都被抓了而已。
后面一句苏嬷嬷不愿意说,只不过徒增伤感罢了。
正午的阳光,即使在冬日,似乎也是一样的刺眼。
长乐宫还是一如既往的一层不变,许是因为主人的心境已经很难有所波动了罢。
“你来了啊。”本喂着湖里的鲤鱼的太皇太后,听到攸宁的请安声后,闲闲的说了句,仿佛宫中未曾发生过大事一般。
攸宁走上前,声如蚊呐的“嗯”了声。
抛下手中最后一把饵料,太皇太后道:“我真的是把你给宠坏了,你可还记得你自小的教导是什么?”
“世家贵女,自要有其自我风度。或温柔静雅或宜喜宜嗔或张扬泼辣等等,不一例举,但必须具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
女夫子的喃喃呢语似乎犹在耳边,可是今日的她,到底还是是失了气度。
攸宁静默不语,低垂着脑袋,一如以往的样子,等待着外祖母的教诲。
“你进宫之前,你父亲可与你说过什么没有?”太皇太后问,并没有直接点明攸宁的错处。
“父亲说。。。。。。”攸宁回想了一下那日的场景,道:“他说,若我在宫中受到任何的欺凌,一定要立刻回击过去,之后的后果,自有他收拾。”
“那么你是怎么做的,就任由那冯溱带走了所有的伺候之人,一人也不留下?”太皇太后出声质问,是从未对攸宁展现过的严厉斥责的语气,“你可知你祖父,为了你为了宋家,将要古稀的年纪也要背井离乡,活着的时候,可能都回不了京城了,你可知?”
“他虽交出了原有的兵权,也握住了北漠,作为你家的最后一条生路。你可有想过这其间所有的利益关联?一旦所有的污赃都成了真,也许赵煦会看在青梅竹马的情分上保住你,可你的皇后之位,你的家族,你以为还留的住吗?”
“攸宁,外祖母不可能护着你一辈子了。几个孩子里,就属你最像哀家,可是,为什么有时候你看事情竟然连你二哥都不如呢?”
“你不是愚笨的孩子,你只是太过相信人心了。可所有人一早便告诫过你,在后宫之中,最不能信的,便是人心。”
“阿宁,你该长大了。”
最后一句,似乎用尽了太皇太后全身的力气,直直的便向后面倒去,幸亏身边伺候的宫女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几乎是同时,攸宁与苏嬷嬷一道去搀扶太皇太后,可是,攸宁的手堪堪扶住,就被太皇太后冷冷的挥下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攸宁“咚”的一声,跪在木制的赏景台上,跪于池边。
目光里,具是从未见过的冷漠,不见平日里的疼爱目光。
只令苏嬷嬷等搀扶她回去休息,留下攸宁一人跪于池边,看着水汽氤氲。
初冬季节,也只有长乐宫这个引着温泉与护城河两股水流的太清池里,才有如此活蹦乱跳的鲤鱼。
许是没有人继续喂饵的缘故,鱼儿们等了一会儿,便无趣的散了开去。
若看着水中的倒影,只能见到一张能令百花羞怯的姝色丽颜,盈满着浓浓的哀愁,令人恨不得吻尽她脸上的泪水,只见她的笑颜灿烂。
日头也恐自己太过狠毒,晒伤了美人娇嫩的脸颊,躲进了层层云雾之间。
渐渐不见了身影。
作夜还在身边的人,今日也只能听着下人带来的消息。
“大理寺抓了椒房殿的奴才在内,共三百余人,其中干系不大的都由慎刑司审问,直接有相关干系的六十余人都被提至大理寺,其中,椒房殿占了三十余人。”
赵吉祥顿了一下,观察了下官家的眼色,见其没有任何波动的继续批阅奏章,方才继续禀告,
“椒房殿占了半数多的原因,冯大人说,只有这样,才能够更好的洗清圣人娘娘的罪名,也方便官家之后的行事。”
继续在帛书上画着朱红的已阅,赵煦问了声:“椒房殿的人都给提完了,那阿宁现在由谁伺候?”
“消息刚出来的时候,长乐宫那边就接走了圣人娘娘,不过好像太皇太后在太清池狠狠训了一通娘娘,如今,娘娘还在那边跪着。”
太清词吗?
想着,赵煦搁下了笔。
许是夫妻之间的心有灵犀,许是多年相处的默契使然,不同地方的两人,同时想到了儿时关于太清池的一件事。
也算是不愿提起的记忆吧。
那年是深雪的气候,宫中除了太清池,其余的水塘皆结上了厚厚的一层冰。
当时,他被谢潜下达在太清池边看雪,并画出一幅湖边雪景的命令。
那时,冬日里牛羊猪一类的肉腥太过荤腻,娇声惯养的攸宁看见了池里活蹦乱跳的鲤鱼,馋虫一下就被勾了起来,闹着他去给她抓鱼。
身边的近侍都不在,他原不想下去的,可是就是敌不过阿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认命的下水去给小祖宗抓鱼。
水没有想象里的冷,相反,还有些温温的。
鲤鱼被圈养的蠢笨,量数又多,他一伸手便摸住了一条,一下举了起来。
真是好大的一条鲤鱼,橙红的鲤片在阳光下折射着耀眼的光芒。
比之更加耀眼的是,小攸宁立在雪地中,脸上全是兴奋的笑容,一身火红的衣裙,红衣白雪,相得益彰。
连连叫着“太子哥哥太棒了,太棒了”
这兴奋感染了他,一下未注意手中的鲤鱼,狠命的扑腾起来,直觉鱼要是跑了,今日可能就再也看不见攸宁脸上的笑了。
他努力的抓住,想困住扑腾求生的鱼,可鱼身上本就滑,他一下未注意脚下,浅水的台阶常年浸泡水中,长满了青色的苔藓,就那么滑入了池的中心。
掉进去的那刻,他似乎看见了攸宁的小脸,从红润瞬间变至惨白。
三六|
也是他命不该绝,初初掉下去的时候,那些侍从就赶了过来,有些许会水的,泅进湖中将他背了出来。
一出湖水,就被冷风激得一阵哆嗦,嘴唇冻得发紫,还要顾及身边根本无事却害怕的抽搐的攸宁。
“不过喝了几口水罢了”。
他记得自己是这样安慰抽噎的满脸通红的攸宁的。
当然,同时藏住了被水下尖锐的石尖划的鲜血淋漓的右臂。
估计是越想瞒得事暴露的越快吧,正巧着当时还健在的纪皇后与长公主一道出来寻他们二人。
当纪皇后看见满身水渍的赵煦时,原本还相谈甚欢的脸,瞬间变成了忧惧,口中唤着煦儿,直接就推开了趴在他身上的攸宁,使得攸宁一个不稳,摔了后仰。
目睹了全程的昭阳公主,只上前扶起了自个女儿,似乎没有什么不满。
只是……
“煦儿,你手臂怎么会伤成这样?”纪皇后小心的扶起他受伤的哪条胳膊,血迹已经粘稠在衣裳上,模糊成了一片。
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攸宁刚刚静下去的抽噎,看见了他恐怖的伤口,“哇……”的一身,又哭闹了起来。
现在想起来,大抵昭阳姑姑开始真正疏远母后,不在搭理母后的讨好,便是那时起的。
昭阳姑姑恐怕到现在还在埋怨着母后那时因着过于担心自己而不和常理的做法。
不自觉的卷上右手袖子,一条淡淡的疤痕赫然横亘其上,不是不想消了,而,留着的原因,他又总是说不上来。
慢慢扶上那条长长的痕迹,这也是一次证明不是吗?当初的自己,到底有多么的在乎攸宁的感受,这需要铭刻在脑子里,不能忘记。
作为一个帝王,最忌讳的便是这种操作自己想法的情感,说不清道不明,危险的可怕。
而跪在太清池的攸宁,回想起这段过往,剩下的除了对当时的心有余悸外,还在想:
当初可以待她至诚的人,如今竟皆不能相信了。
她果真是从来都不会长记性,利用一旦掺杂进感情中,那么再纯粹的情感也会变得混浊不堪,不是吗?
那么,攸宁,你到底在期待着些什么呢?希望当初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男孩,到现在这个至高无上的帝王,无所变化吗?
呵,怎么可能呢?
谢卉儿到的时候,所见的便是攸宁不声不响的跪在地上,池边地面的湿气已经浸湿了她膝下的衣裙。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攸宁被罚跪的样子。自小,姐妹间的嬉闹玩耍,争执吵闹,反正,错的都不会是高高在上的乐安郡主。
刚刚与太皇太后的一番谈话,她依旧心有余悸,她心中最深处的那点嫉妒都被探查无疑,慢慢的显露到表面。
可是,阿宁,你无坚不摧的外祖母已经呈现出油尽灯枯的样貌来了。
静静的走上前,谢卉儿开口道:“阿宁,你起来罢,我们一起想办法。”
回答她的是树叶轻撞的声音。
跪着的人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什么也没有听到。
她看向攸宁望着发呆的那群鲤鱼,想起刚刚的对话,或者可以说是太皇太后但单反面的警告。
“哀家以前也受过所谓的手帕交的苦,所以,卉儿,你不要介意哀家第一个要审问的就是你。毕竟,这华丽的宫殿内,最难测的就是人心。”
“哀家信如今的你与这件事无关,但同时你无法否认你已经开始迷失了原来的你不是吗?幼时那些微小的嫉妒之心是不是都开始无数倍的放大了起来?是不是开始感受到姐妹之间越来越远的距离?然后不甘、失落和彷徨都开始占据你的大脑,不是吗?”
“最后,一切的负面情绪都将被你转化为对攸宁的怨恨。”
“观你神情,便知哀家所有的臆测都对了。看在谢宋世交的份上,哀家也不刁难你,只要你不要再在攸宁面前装出一副好姐妹的样子就可以了。哀家希望,自今日起,你可以少往来于椒房殿,与攸宁保持住适当距离。”
呵呵,适当的距离,谢卉儿只觉想笑,她和攸宁之间的距离难道还不够明显吗?从原本的亲密无间,到现在的各自都将对方隔绝在了自己的世界之外。
冷笑过后,谢卉儿直觉自己已经不能再在长乐宫久待了,原本想扶起攸宁的双手,紧了松、松了紧,最后还是赌气的垂到了两边,径自走了。
她想,现在,真的只剩自己了,难道,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吗?
天色渐沉,不知何时,月亮已经嵌入了夜幕之间,盈盈似水,凝聚成一盘。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们都已享受起夜晚的清闲,再热闹不过的上京城,陷入了梦乡。
可总有些地方,工作的最佳时间是夜晚。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划开了寂静,鞭子挥打的节奏未慢下分毫。玩着玉扳子的刑官带着嗜血的笑容,漫不经心的语气:“没想到嬷嬷你这么一把老骨头了,竟还这么抗打,何必呢?您说是不是,只要你说了贵人想要你说的,照样出宫奉养天年不是更好?”
“太皇太后对老奴有活命之恩,岂会像你冯溱一般忘恩负义!”韩嬷嬷碎出一口唾沫,
那审问的刑官,赫然是早时到椒房殿提人的冯溱。
“各为其主而已,嬷嬷别夸大其词了。下官可从没忘过王家的提携之恩。”冯溱手掌一卷,玉扳子顺势套入了拇指,道:“给本官狠狠的打,直到说出我们想要的话来!打死了换另一个,本官就不信了,难道说椒房殿的都是硬骨头不曾?”
鞭声的速度开始不断加快,直至人昏迷不醒,泼水也无用,显然已经神志不清将要死了。
就在韩嬷嬷昏过去的同时,半春也被绑了过来。
凄厉的喊叫再次响起。
今夜,注定不眠。
攸宁是在梦中惊醒的,她梦见她近身的几名女侍,皆被拷打的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她看见那个冯大人,带着恶意的笑容,一字一句的道:
“你们不承认,忍受这些皮肉之苦有什么用呢?太医令已经查出,那碗号称是特地为胃口不佳的两个贵人准备的汤渣里,有着药性剧烈的催产药。两个娘娘正是抵不住那药,方才一死一伤。满宫之中,懂得配药的,可就只有圣人身边的那位新伺候的沛香姑娘会。”
“谁可以给本官解释一下,这巧合吗”
噩梦就定格在了冯溱最后那抹讽刺的笑容之上,梦境真实的令人吃惊。
一摸额上,俱是冷汗。
时间很快又很慢,被提走的侍女们陆陆续续的被放了回来,有位分的主子也各自配合了审问。
“圣人所言奴婢都了解,具体还是要和大理寺的大人们讨论。娘娘放心,定冤枉不到娘娘。”询问完毕后,永巷令如是安慰道。
“本宫的人何时可以归来?”攸宁问。
永巷令作揖告退,只说道:“放回来的都是在慎刑司审问的,圣人娘娘的人好像还在大理寺。”
攸宁听了,脸上不知是何种表情。
等到所有过来询问的奴才走后,太皇太后方才现身出来,言:“现在可是后悔了?当初没能留下一个?”
虽略带了些调侃,但也没了前几日的那种显而易见的失望。
“外祖母。。。。。。”攸宁依偎进了太皇太后的怀抱,泪水濡湿了她的前襟。
以为太皇太后会和以前一样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自己的脊背,仿佛在说:伤心什么,万事有外祖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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