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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在上我在下-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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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要药味,她勉强吞下去。
此时天已大亮,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玉珥睁着眼睛看着床顶,慢慢收回神智。
妘瞬用毛巾擦擦她的额头,解释说:“昨天夜里你发了高烧,我不敢让当地大夫给你诊断,只能从沈大夫给的袋子里找到退烧药给你吃。刚才你一直捂着脑袋喊疼,我就给你吃了止疼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浑身无力。”玉珥声音沙哑,疲惫地看着她,想起梦境里的一切,她只觉得心力交猝,不想再说,又闭上了眼睛。
妘瞬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还有点烫,心想今天看也走不了了,只能明天再走了。
这样说起来他们都在晋城逗留了三天,可这三天还是没有见到席白川。
玉珥这一觉没再做梦,一直安安稳稳睡到了第二天未时被饿醒,力气恢复了,精神也好了许多,终于有点食欲,吃了妘瞬端来的一大碗面条。
“好了,吃完我们就上路吧,天黑前就能到边境了。”玉珥戴上帽子,“我们都耽搁好多天了,别让其他人久等。”
哪有什么其他人?
妘瞬看她笑得勉强的脸,也没有戳穿,只是颔首:“好。”
玉珥笑笑,微微低着头,率先出门。
两日没见面太阳,玉珥有些刺眼地闭了闭眼睛,转身望向从扶桑回来的这一条路,神色莫名。
在城内马儿不能跑,只能慢慢走,到顺国边境的城门时,太阳已经下山,城门也在一刻钟前关闭,但以玉珥的身份,自然是可以叫开城门,妘瞬拿着她的钦差令牌去给守城士兵看——这是萧何带来给她的。
守城士兵看了令牌,很惊讶,大概是没想到钦差大人什么时候跑出城,还这般狼狈地回来,心下将信将疑,便道:“二位稍后,小的去请我们将军来。”
玉珥坐在马背上,摆摆手示意他去。
妘瞬走回马边,握住缰绳,静静的等待着。
没一会,那个守城的将军就小跑过来,手里握着令牌,上下打量着他们两人,语气质疑:“这令牌是你们的?”
玉珥不卑不吭,颔首:“是。”
守城将军依旧狐疑:“这是钦差令牌,你是哪里的钦差?”
“自然是陇西道的钦差,我与你们节度使赵大人是旧识,如若不信,可让他来,一见便知。”玉珥说道。
守城将军看她这般笃定,不像是心虚,想了想让人打开城门:“那就先进去吧。”
妘瞬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放在腰上的剑上,步伐不紧不慢地走入城,目光尖锐又审视地从两边的士兵身上划过,眉心不动声色地皱了了一下。
进了城,城门随即关闭,那守城将军走到他们马前,将令牌递给妘瞬,眼睛却看向玉珥:“我已经派人去请赵大人,两位下马稍等。”
妘瞬不接令牌,反而冷冷一笑,长剑出鞘,直接砍下守城将军的一只手,在一片惨叫声中,她目光冷若严冬:“你以为你换了一身衣服,我就认不得你就是那个在城隍庙里与我交手的刺客么?”她胸口这一剑伤还是拜他所赐!
玉珥瞬间明白,这些所谓的守城士兵都是刺客假扮的,目的是想骗他们入城,再趁他们没防备,就地诛杀!
诡计败露,他们索性也都不演了,霎间一哄而上,将她们围在中间,妘瞬跳上马,低喝一声:“抓稳!”
玉珥连忙抓紧缰绳,妘瞬杀出一条血路,策马突围,然而还没跑出多远,身后便追上来三支弩箭,直逼妘瞬后心!
“叮!”
“叮!”
一柄从天而降的长剑挡开了两支弩箭,但最前的一支已经挡不住,直接刺入妘瞬后背,她在马背上一僵,身体从飞驰的马上滚了下来,连带着被她圈在怀里的玉珥也掉下来,两人在长街上滚了几圈,皆是疼得脸色发白。
“妘瞬!”玉珥看到她后背刺着的弩箭,惊得瞪圆了眼睛,在地上挣扎了一会爬起来,跑到她身边,扶着她的脖颈坐起来,看着那入肉七分的弩箭,唇颤抖不止,“你、你怎么样?”
妘瞬抑制不住喉咙的腥甜,吐出了一口血,却无声地摇摇头。
刺客追上,但却被人挡住,玉珥看着那道和刺客混战成一团的身影,眼眶倏地一红——席白川!
第三百一十二章你有我就好
从天而降的长剑主人便是席白川,在她以为他已经遇害的时候,从天而降,出手相救!
玉珥愣在原地,大悲之后的大喜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
他没死!他没事!
“此地不宜久留,走!”席白川拉住她的手,对着天边吹了一声口哨,当即便有一匹纯白色的骏马飞驰而来,他一手拎着玉珥,一手拎着妘瞬,飞身上马,骏马高大,足够他们三个人坐,长鞭一甩,骏马仰头长啸,当即在大街上跑起来。
玉珥被他抱紧在怀里,有些喘不过气,但她没有动,贪婪地呼吸着属于他的味道,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你没受伤吧?”席白川低声问。
玉珥用力摇摇头,声音哽咽:“我没事……你没事吧?”
席白川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情,百忙中用下巴去蹭蹭她的脖颈,柔声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原先决定好要从冬雷取道,结果走到半路发现有一条河是流经平陆县的码头的,所以就改走了水路,两天前到的,因为不确定你们到底进城了没有,所以没有出城。”
原来是这样。
玉珥将脸深深埋在他的胸口,手也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不发一言。
席白川也没再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马儿奔跑,直接去了节度使府。
节度使赵入平正在吃饭,一听下人来禀报说楚湘王和琅王爷驾到,惊得筷子都掉到了地上,连忙带着妻儿跑出来,跪地迎接:“下官陇西道节度使赵入平,参见楚湘王殿下,参见琅王爷。”
“赵大人免礼。”玉珥扶着妘瞬靠在席白川身上,语气都有些无力。
赵入平起身,眼神从席白川身上游到玉珥身上,借着灯笼把他们两人看清楚,有满腔的疑问。
玉珥任由他打量,等到他看完了才说:“麻烦大人请个好大夫,我们有人受了箭伤,需要治疗。”
赵入平早年在帝都见过这位名满天下的嫡公主,刚才一番端详,虽然和印象中的人有些变化,但也能确定她的确是嫡公主,听到她有要求,当即就差人去请大夫,又让侍女准备好干净的房屋。
玉珥扶着妘瞬进去休息,赵入平拉着席白川到一旁,小声问:“琅王爷这是从哪里把楚湘王给带回来的?下官不是听说,殿下葬身南海了吗?”
席白川只好简单地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赵入平听着震惊不已,心里对玉珥这个殿下又佩服了几分——居然能在敌国亲王身边周旋这么久依旧毫发无损地回来,真心是不一般。
“刚才我们进城的时候,还遇到假扮成守城士兵的刺客的袭击,所以还要劳烦赵大人派人在城内仔细搜查,以防有贼子潜伏。”席白川沉声道。
赵入平当即拱手作揖:“贼子胆敢害我大顺亲王,简直罪无可恕,王爷放心,此事下官亲自去办!”
看着赵入平点了府兵出门,席白川才推开房门去看玉珥,谁知才打开门,怀里就扑进来一个颤抖的身体,不是他的晏晏是谁。
席白川看了一眼屋内,妘瞬已经昏迷,大夫正在给她上药,左右没有他们什么事,席白川便干脆横抱起玉珥,去了隔壁的房间。
“皇叔,皇叔……”玉珥抱紧他的脖子,声音有些哽咽,“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席白川将她放在床上,伸手捏捏她的脸,笑道:“我怎么舍得晏晏去纳别的驸马,就冲晏晏这句话,我爬也要爬回来呀。”
玉珥眼眶通红,紧紧地盯着她,好似怕他是泡沫,下一瞬就会消失。
席白川本就见不得她哭,看她这副模样,心里更是一阵疼痛,只能抱着她哄,说他毫发无损,平平安安,小傻瓜你就不要担心了。
哄了好一会,玉珥靠在他怀里睡了过去,席白川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平在榻上,拉着被子给她盖上,却听到她唇间溢出一声浅浅的低喃:“皇叔,可是姑苏野他们,没回来……”
席白川的手顿了顿,俯身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没关系,你有我就好。”
……
赵入平带着府兵满城搜查,到了傍晚才回来,但却一无所获,一脸的垂头丧气。
席白川已经沐浴更衣过,近两个月的颠沛流离却是没将他那雍容贵气减去半分,此时穿着月白色的锦袍,戴着白玉冠,端着一盏青花瓷茶杯坐在高位上,便又是那个名满天下的琅王爷。
“意料之中,那些人见我们进了你的府,自然料到接下来是秋后算账,不赶紧跑,难道还留着和本王叙旧?”
赵入平讪讪点头,又看了一眼内堂:“王爷,殿下如何了?”
“殿下在扶桑受了重创,身体一直不好,又躲避追杀奔波了一路,现在累极,昏睡着。”
“原来如此。”赵入平微微颔首,随即一挥手,堂外就跑进来四个府兵,席白川兴致莹然地看着:“赵大人这是何意?”
赵入平从袖中拿出一份黄布卷轴,慢慢地打开,席白川无声一笑,这世上敢用黄布暗龙纹做文书皮面的,除了圣旨还能是什么。
果然,赵入平将卷轴完全打开后,便道:“圣旨到,琅王席白川接旨。”
席白川撩开下摆,不卑不吭地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琅王席白川……”
又是这种来自孟氏帝王的‘皇帝召曰’……席白川眼底划过厌恶,也不想再听下去,直接打断:“赵大人还是直接说主要内容吧,本王腰酸背痛,跪不了多久。”
赵入平脸上有些怒意,瞪了他半响,最终还是把圣旨一合,冷硬道:“琅王爷是陛下亲封行军道大总管,却擅自离开边境,本就罪无可恕!还骗走楚湘王殿下,先害殿下险些命丧南海,又害殿下在扶桑受尽磨难,其罪可诛!陛下已经派遣左卫前来,将你押送回京处罚,在左卫到来之前,就暂且由本官收押王爷,还请王爷配合。”
第三百一十三章我要跟他们算账
席白川从地上站了起来,弹弹衣袍上的灰尘,眼底划过一丝讽刺:“骗走?”
赵入平盯着他:“难道不是吗?”
“是。”席白川笑了笑,他知道顺熙帝是想让他一人承担此事,也不反抗,反正都是在保护玉珥,他吃点亏又如何?
赵入平点点头:“那这段日子,就暂且委屈王爷在本官府里呆着了。”说白了就是软禁。
席白川没意见,转身就跟着那四个府兵出去,但却走向了玉珥的房间,府兵不敢对他太放肆,只能说道:“王爷,这间房是……”
“你们赵大人只是说让本王在府邸待着,又没具体说本王必须在哪间房待着,本王就要这间,你有意见?”席白川冷冷淡淡地撇过来一眼,冻得府兵一阵激灵,低下头和另外三个府兵面面相觑。
“皇叔,你们在外面说什么呢?”玉珥已经醒了,撑着身体走到门边,将门拉开一条缝问。
席白川回头瞪了一眼那些士兵——混账东西,把人给吵醒了!
士兵一脸无辜。
席白川推开门进了玉珥的房间,府兵们不敢拦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门关上,犹豫了一下,跑去禀报赵入平了。
赵入平闻言,眉头皱起,最终还是摆摆手:“算了,他即是殿下的皇叔,又是殿下的老师,这次殿下从扶桑历劫归来,有王爷在身边她会安心些。”
“那还需不需要将门锁住?”府兵犹豫着问。
“蠢蛋,那可是殿下的房间,锁你个大头鬼!”赵入平抬脚踹了过去,“派人看着门就好,只要人不出府,他爱去哪去哪。”毕竟是先帝亲封的亲王,陛下再怎么治罪也不会要他的命,再说了,还有个殿下在,就算被押解回京,顶多也就罚俸几个月,傻子才会在现在把事做绝。
玉珥看着外面守着的四个士兵,奇怪皱眉:“这是做什么?”
席白川将温水送她唇边,淡淡一笑:“没什么,看着我罢了。”
“看着你?”
“你父皇怪我带你去南海,让你落入扶桑人之手,已经派了左卫来押我进京,在左卫还没到来之前,我要被软禁在这节度使府。”席白川说得漫不经心,玉珥却听得惊心动魄,连忙握住他的手:“是你说,你要被押回帝都?”
席白川看她这紧张兮兮的样子,有些好笑,身后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怕什么,回去顶多也只是被骂一顿,陛下是我皇兄,难道还能杀我?”
“……也还是哦。”玉珥松开手,慢慢平复下刚才骤然跳起的心跳——经历了皇三子和皇四子的事情后,她对‘押解回京’这样的词语都有恐惧症了。
席白川凑过去亲亲她的唇角,又将人拥在怀里:“你也一起回京吧,回京让太医院好好给你调理调理身子。”
玉珥一愣,随即从他怀里挣出来:“不行,我还不能回去,我在这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蜉蝣刺客团、安王孟杜衡、南海慕容家,这些她都是要亲自处理的,现在回京,那烂摊子谁收拾?
再说了,除了她自己,谁接手这件事她都不信任!
席白川心情五味交陈,坦白讲,他从一开始就不同意她离开帝都,现在又发生这么多的事,特别是他背后的那些人,已经开始容不得她了,如果她再继续呆在这里,必定还有别的危险,可她却那么执拗,非要往浑水里掺上一脚,他……
玉珥和他对视,一脸淡然,却满决绝:“这陇西道也是顺国的疆土,这陇西道大大小小的官都是顺国的官,但那些人却敢在这片土地上,乱用职权、谋财害命!惨死在江底的一百五十八条冤魂,惨死在瘟疫中的数万条生命,还有护送我回国的那些死士,这林林总总的账,我一定要和他们算!”
席白川长睫垂下,遮掩住其中一闪而过的苦涩,随即他又恢复如常,摸摸她的脑袋说:“我说过,我会帮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自然也包括帮你除掉孟杜衡。”
玉珥听着这话,不置与否地笑笑,又陪他聊了一会其他事,才起身道:“皇叔,我先去看看妘瞬,等会还要去问问赵大人关于子墨的情况,晚些就回来,你也累了几天了,就先休息吧。”
“那你快点回来,我觉得抱着你我才能睡得好。”席白川翻身躺在床上,对她露出一个不加掩饰的暧昧笑容。
玉珥自然难免联想到些什么东西,不由得脸一红,几乎落荒而逃。
妘瞬的房间就在隔壁,玉珥进去的时候,她已经醒了,正在费力地用一只手喝粥,而床头却干站着两个侍女。
“你们是来当摆设的吗?”玉珥顿时就怒了,以为是这两个奴婢偷懒不伺候她。
侍女连忙跪下,求饶道:“殿下息怒,是这位小姐不让我们服侍的。”
妘瞬额头出了一圈汗,喘息了一下,才道:“是我自己要求的,我不喜欢被人伺候。”
玉珥让侍女出去,自己在她床边坐下,妘瞬穿着单薄的中衣,隐约可见精致的锁骨,因为有伤在身,她也不方便再裹胸刻意将自己打扮成男人,长发披在肩头,总算只有几分女子姿态了。
妘瞬注意到她的打量,有些不自在地皱眉,不悦地看着她。
“咳咳,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有点新奇而已。”玉珥干咳了几声,从她手里接过碗,“我来喂你吃吧。”
妘瞬皱眉:“我自己可以。”
“你伤在后背,肩膀动一下都会扯到,干嘛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玉珥将勺子递到她嘴边,“吃吧,别那么倔强。”
妘瞬看了她几眼,最终也是妥协了,任由她喂着。
“幸好偏差了一点,大夫说,如果再过一点,你可能就会没命了。”玉珥说。
“帮我和琅王爷说一声谢谢。”妘瞬淡淡道,“没有他的话,我可能也死了。”
玉珥笑着摇头,这一路上她都不知道救了她多少次,真要谢的话,也是她谢她啊。
妘瞬想了想,抬眸问:“有没有人去找过刘季他们?”
第三百一十四章你跟他很熟吗
“皇叔派人回去找了,明天应该就会有消息。”
“琅王爷这边,也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来吗?”
“是啊。”每次提起这件事,玉珥的心情都会不由自主地低落,“他们在路上也遇到了伏击,他自己受了点伤,但跟他在一起的那些死士都战死了。”
“战死……”妘瞬呢喃着这个词,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
出了妘瞬的房间,玉珥没回房,在长廊下若有所思地渡步。
妘瞬似乎对皇叔很有意见,在路上的时候便质疑过刺客的来历,暗指可能也和皇叔有关系,刚才提起皇叔又是一脸敌意……皇叔哪里惹到她了吗?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点不断落下,将玉珥远走的神唤回,一回神,她便看细雨中,有人穿着一身青衣,手中撑着一柄画着落雪梅花图的油纸伞,正穿过雨帘,朝她走来,每走一步,衣袂也微微浮动,却不着水面,直到她面前,浑身上下也都是干净出尘。
玉珥忽然想起某一年花灯节,她在坊间游玩时,无意中听到身侧的姑娘对他的评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现在看着,意境倒真是如此。
待他走近,玉珥开口便取笑:“付大人芝兰玉树,本宫都看痴了。”
付望舒收起油纸伞,往后退了一步,躬身作揖:“殿下。”
“别客气了。”玉珥仔细看了看他,从外表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伤,松了口气,“其实我正打算去找赵大人,问问你的情况。”
“多谢殿下关心,这一路虽然也不容易,但好歹是活着回来了。”付望舒微笑,侧着头看了看她的眼睛,“殿下的眼睛,已经好了?”
“早就好了。”
“那就好。”
细雨滴答,玉珥揣着手转身面对着雨帘,嘴角带笑:“这里的天气和帝都真的很不一样,夏天热,冬天冷,帝都却像是没有春夏秋,一直活在冬天一样。”
付望舒微微颔首,垂眸看脚边的雨水,声音清且柔:“所以太宗陛下才想迁都,可惜遭到朝臣们反对,若是当初迁成了,大概殿下就能看到有一年四季的王都。”。
玉珥笑笑,没再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虚虚抬手:“走吧,我们去那边聊吧。”
付望舒微微颔首,跟在她身后三步位置,玉珥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安歌呢?”
“殿下放心,苏小姐很好,先前赛龙舟时被鳄鱼所伤,身体还没恢复彻底,所以这次我并没有带她一起来。”
听着付望舒提起苏安歌那客气又疏离的语气,玉珥只能在心里喟叹一声,心想当真是神女有意,襄王无心。
让侍女上了茶和糕点,付望舒便将这一个半月他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
“那日我看到赵大人送来的文书十万火急,又刚好传来殿下和王爷在南海遇难的消息,我怕到时候局面会更乱,所以就自作主张,带着五百千牛卫从溧阳县直奔平陆县,在路上一共遇到伏击和刺杀八次,等到平陆县,五百军士只剩不到五十人。”
“那些人是扶桑晋王宁绍清派去的。”玉珥手放在桌子上,手指拨弄着茶盏,“我和皇叔都不在,若是你也消失了,那他和西戎对付顺国,几乎不成问题。”
说起宁绍清,便不由得想起她被掳走的那一个月,付望舒不由自主倾身过去:“你在扶桑受了很多苦吧?我看你的脸色很不好。”他和玉珥的座位中间只隔着一张桌子,这样倾过去,便有几分暧昧。
玉珥不动声色地往后避了避身子,抿唇道:“没大碍,当初他掳走我的目的,一是要边境大乱,二是要从我口中得知顺国边防,三是用我换顺国的城池,所以倒是不会太为难我,只废去我的武功罢了。”
废去武功最伤真气,难怪她的脸色会苍白成这样!
付望舒眉眼焦急清晰可见,连忙起身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仔仔细细端详着她的面容:“沈大夫呢?他可有说你的身体需要怎么治?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多久才能好?”
玉珥被他这突然间的动作弄得怔愣,还没来记得说话,那边就传来一声短暂的笑声。
有人一身白袍,踏水而来,衣袍融入水雾蒙蒙的雨帘中,恍惚不似凡尘中人。
“本王记得付大人是住在节度使府外,怎么这大晚上的还特意过府一趟?”席白川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扬,嘴角噙着薄薄的笑意,含的是说不尽的敌意和讽刺。
付望舒松开玉珥的手,站直起来,目光清冷地看着席白川:“王爷被禁足尚且能来去自由,下官只是走过一条街,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玉珥错愕地看着付望舒,被他那浑身带刺的模样刺得周身一凛——印象中,付望舒似乎不曾这样咄咄逼人过……
“这是自然。”席白川对他的反呛没表现出半点不适,依旧是那慵懒又带着笑意的语调,“看到付大人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本王也是开心,也想和你好好叙叙旧,只是时辰不早,殿下如今身体还虚弱着,受不得这夜风,有什么事还是明日再谈好了。”
说着看向玉珥,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殿下,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歇息吧。”
咱们回去歇息……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玉珥耳尖红了一下,席白川已经伸手过来把她拉到他身边,眸光一转,笑得得意:“晚安。”
付望舒宽袖下的拳头,倏地捏紧。
席白川懒得理他怒不怒,他急着回去教训这个混账女人,大半夜的居然敢和别的男人独处,当他是死的吗?
玉珥被他强硬地拉着走,很艰难地转身和付望舒说:“那啥,子墨,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再找你聊……呃,了解情况。”
付望舒翩翩风度地作揖:“恭送殿下。”
回房的路上,玉珥觉得自己的手要被捏断了,忍不住皱眉提醒某个暴躁的人:“你弄疼我了。”
席白川回头狠狠瞪她,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玉珥很无辜地和他对视。
席白川最终还是松开了手,但脸色却还是没好半分:“你跟他很熟吗?干嘛让他握你的手?”
第三百一十五章她怎么在这
玉珥揉着手腕说:“只是握一下手而已,至于反应那么大吗?”
“为什么不至于?你男人在房间等你,你却和不相干的人在一起。”席白川大概是越想越气,抓过那只被付望舒握过的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
玉珥被他气笑了,知道他是吃醋,但还是忍不住逗他:“什么‘我男人’,在分道之前,我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三天后你要是不来,我就去找别的驸马了。
结果她等了三四天都没见他来,按照之前的约定,他可是违约了。
“不记得了。”席白川答得飞快,根本想都不想的。
看他这无赖的样子,玉珥哼哼着,故意道:“你不记得我却记得清楚,而且你还说,等见了面,任我处罚。”
席白川大力把她拉到怀里,胸膛相触,炙热得像有一团火在烧,玉珥被烫得红了脸,却听到他语调暧昧地说:“嗯……处罚,那就罚我今晚侍寝如何?罪臣保证,让殿下尽兴。”
罪臣……
玉珥又羞又恼,偏头避开他压过来的唇,视线落在长廊下一片翠竹后,竟然看到那里影影绰绰躲着一个人,她脸色一变:“谁在哪里?!”
席白川适才还饱含情欲的眼霎间冰封千里,顺手踢出脚边一块石子,不偏不倚打中了竹后那人,那人膝盖一疼,跪倒了下来,玉珥也借着廊下的灯笼,看清楚了那人的面容——颜如玉。
竟然是她!
玉珥脑袋空白了一下,一时间还没想起来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思索了片刻,才想起来——当初大军出发,席白川就带着男装打扮的她姗姗来迟,因为这件事,她生了席白川好一阵子气,只是后来席白川一直黏在她身边,这颜如玉也没机会在她面前晃悠,以至于她都忘记这号人物了。
她是随席白川到边境的,那会在这节度使府也不算奇怪。
席白川脸色很冷很臭,满是被打断情事的不悦:“你在这里干什么?”
颜如玉揉着膝盖站起来,那石头的力气不小,她都有些瘸,顽强地走到他们面前,福了福身:“小茹见过殿下,见过王爷。小茹听说王爷回来了,不知道王爷有没有受伤,所以才……”边说她边抬起头,一脸担忧地看着席白川,那张柔美的脸也因为这份担忧而分外动人。
玉珥皱了皱眉——之前在东宫还没什么感觉,为什么现在听她自称‘小茹’就那么反感呢?
席白川微微松开玉珥,但手还是搂着她的腰,冷漠道:“本王如何不用你担心,回你的房间去,没事别到本王的院子走动。”
颜如玉目光落在玉珥腰上那只手,脸色惨淡了些:“……小茹,知道了……”
看着这娇弱的美人三步一回头地走开,玉珥也没了兴致,推开席白川,闷声不响地回了自己的房间,趁席白川还没反应过来,‘砰’的一声把门关了。
讲真,玉珥觉得自己很讨厌颜如玉。
虽然人家没得罪她,甚至对她还是客客气气的,但她就是感觉自己很想把她撵走,让她去天涯海角,不要再出现自己面前。
她刚才从神情到语气都像是在诉说一腔真情被辜负,明明和席白川没什么特殊关系,可偏偏露出一副被辜负的模样,害她自己也心理作用地觉得自己像个坏女人,抢走了她的男人。
席白川在门外敲门:“晏晏,开门。”
玉珥鼓着腮帮子,气呼呼道:“不开!”
“怎么生气了?”席白川好笑,“因为颜如玉?你别瞎想,我跟她真的半点不正当的关系都没有。”
“没有你还把她从帝都带到这儿来,我还以为你们是真爱呢。”玉珥撇嘴。
席白川想了想,继续敲门:“你先开门,我坦白和你说,可以吗?”
“说完再开。”
席白川无奈:“我只穿一件单衣,冷。”
玉珥撇撇嘴,很想回一句‘谁理你啊’,但是最终还是没出息地舍不得,不情不愿地开了门。
才一开门,人就被席白川猛地揉进怀里,期间他还完成了用脚后跟关门这件高难度的事。
“解释。”玉珥挡住他的唇。
“好吧。”席白川不怎么情愿地脑袋移开了一点,伸手拨弄她的发丝,“记不记得在帝都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的身体不大好,太医说我是劳累过度?”
玉珥回忆了一下:“记得。”那时候她还联想到了猝死的先皇,吓得她一连几天都命令他必须躺着,不过,这和颜如玉有什么关系?
“别说你劳累过度是因为颜如玉。”这种说法太淫荡,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一定会忍不住阉了他。
席白川哭笑不得,凑过去啄啄她的唇角,瞎掰道:“胡思乱想什么?我是说,她会做一种药膳,对我的身体有好处,但是她又不肯把药方交给我,没办法,我只能把她带在身边。”
玉珥狐疑:“真的?”
席白川淡定点头:“真的。”
“那她真是太无耻了。”玉珥斩钉截铁,强行留在他身边,还企图用药膳抓住他的胃,一看就知道动机不纯,不能原谅!
“是啊,太无耻了,所以你别生气了,我们去上床……咝,晏晏你真是越来越暴力了,我说的是睡觉,你想到哪里去了?”
玉珥红着耳根收回手,凶狠地瞪着他:“不准再说这种……没羞没臊的话。”
“唔,不说,做行不行?”席白川低笑,将她逗地满脸通红,但到底也只是趁口舌之快,她脸上的倦色明显,他哪里舍得折腾她,今晚自然会让她好好休息,至于其他……明日再说。
这一路以来,也就只有今晚能谁得安稳,玉珥窝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地睡着。
在睡着之前她想了很多事,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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