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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姑娘生活手札-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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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姐儿哪知这宅院的行情,表哥既说够了,她便以为够了。将银票拾起来重又还给了如意,观天色已是近了晌午,众人朝食仍在客栈食的,这时候合该进了用午食的时间,佟姐儿瞅一眼屋外立着的一排下人,头一次有了做东的感觉。
    如今身处异地,两人又是表兄妹关系,因此便少了那束缚人的男女之防。佟姐儿头一次同纪大爷同桌用食,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拘束。纪大爷心下虽也感觉不同,可面上却是十分坦荡,佟姐儿时不时瞧他两眼,直把纪大爷看的心里怦怦乱跳,面上却仍旧强维持着镇定。
    “表哥,你吃。”佟姐儿首次为他布了菜,说到底她也是头一回给男子布菜,上了桌整个人便有些局促起来,吃着吃着竟也忘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为了感谢他便布了一回菜,后面一半时间纪大爷碗里便没空过,少了便有人替他满上。
    佟姐儿本来未用食之前早也饿了,这时候自个才吃了几筷子,便光为纪大爷布菜个不停。纪大爷虽是知道她肚里没进多少东西,自己早也吃撑,可他就是不愿叫她停下来,反而还显出胃口大开的模样。
    要说佟姐儿先时还觉着有些羞涩,动作有些扭捏不自然,这时候见了他这般坦然随意,便也悄悄放下些礼教的包袱。两人相对而席,佟姐儿时不时便看他一眼,要是吃完了就立马填上,纪大爷袍下的肚腹已经浑圆,佟姐儿却仍不自觉,一心想着要他多吃些。
    “咳,兄饱矣。”纪大爷放下筷子,突地来了这样一句颇具调侃味道的话,佟姐儿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红透了小脸,“表、表哥……”
    纪大爷强忍住笑意,好笑地看一眼就快见底儿的骨碟儿,“表妹这东家之谊尽得彻底,尽得好。”
    佟姐儿哪听不出来这是在取笑她,面上红的不行,偏头瞪了他一眼,“来、来人,快上茶。”
    厅里只得她兄妹二人,身旁无丫头伺候布菜,皆在厅外随时听候吩咐。
    如意早指点着小丫头泡了一壶茶搁在一旁,这时候得了吩咐,立刻就送上来。先是奉给了大爷,之后才轮到佟姐儿这处。待两人都接过了茶,如意方隐退在一旁。
    宅院虽是只得二进,但也分了前后两院,用罢午食,啜了几口清茶,纪大爷一面想要同她多相处一些时间,一面又怜惜她面容憔悴。因此,便有些言不由衷,“表哥便去前院歇上一歇,晚些时候再来。”
    佟姐儿正不知怎么脱身,这样一来倒解了她的愁,两人别过,佟姐儿亦是回房仔细洗漱一番。穿着质地柔软的雪青色寝衣自浴房里出来,经热水泡过一回,苍白的面上倒是显出了两坨晕红,在镜台前坐定,方才由着如意为她绞干长发。
    “姑娘,大爷好似待你有些不同呢。”经过这数日奔波,佟姐儿早就觉着周身困乏,方才又泡了热水澡,此刻更觉周身发软的很,精神刚要开始涣散,便听了如意这句有些变味儿的话,佟姐儿不由一下清醒了过来。
    如意眨眨眼睛,手上动作不停,久未听着回声,只当姑娘心下早明,不由又出声道:“只是可惜了……”
    这句可惜了,佟姐儿自然明白其意,只她从未肖想过大表哥,便是没出薛二一事之前,她也觉着两人之间天差地别,如何都不可能有在一起的一日。

  ☆、第二更

晚食两人仍在一块享用,佟姐儿自午间走如意口里听了那话后,便时刻放在心里。这时候用饭都有些心不在焉,再未像中午那般亲切地为纪大爷布菜。
    纪大爷何其敏锐的一个人,一下就觉出她待自己的亲属远近,他虽知道自己不该奢求,可与中午的欢喜一对比起来,此刻心里难免泛起丝丝涩意。
    佟姐儿放在桌底的手不安地揪紧裙幅,贝齿紧咬着粉唇,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纪大爷见了,心中便叹一口气,到底不忍心看她为难,便收起心中的苦涩,开口道:“后日我便要走,此番将你一人安置在此,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明日便与你引见一人,此人不仅是表哥的故友,更是青州城内所闻名的大夫,倒是还可叫他来瞧一瞧你这身子。”
    佟姐儿心里一瞬羞愧无言,自己这番因着丫头的一句话就对他猜度疏离,行径可谓十分的无知失礼。没成想对方一点不满未露不说,反倒还在事事为她操心打点。
    “表哥待佟姐儿的好,佟姐儿牢记于心。”佟姐儿张了半天的口也未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得干巴巴又道一句谢意。
    纪大爷未在说话,两人各自默声用完了晚食,饮了几口茶水,纪大爷方站起身来,“今日倒是个圆月之日,佟姐儿可愿陪表哥在院里散散步?”
    纪大爷双眼殷切地看着她,这半月来虽是每日都与她相见,可多半时候不是一人在马车内,一人在马车外,便是入了客栈各自进了各自的房。纪大爷只要一想后日便需启程,没多久就要与她分离,心里便十分酸涩。
    佟姐儿原先并不想答应,她虽清楚纪大爷的为人,可到底入了夜,这般孤男寡女的多少还是有些不合适。可待她抬头对上那双满是情绪的双眸,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下来。
    纪大爷说的不错,今日当真是个月圆之日,时值五月,夜风里少了初春时节的寒意,多了两分两双恣意。院子也就那般大,两人一前一后隔了两步远,沿着墙角走了一圈,一路无语。
    佟姐儿实在是头一次同男子散步,这要放在往日只怕她怎么也不会答应,可事到如今,好似任事都成了可商可议之事。走了这一圈多少有些尬尴,佟姐儿顺手在墙角掐了一朵花儿捏在手上,正待借着月光瞧一瞧是个甚么颜色时,前方两步远的纪大爷便回过头来。
    佟姐儿一时停下动作,借着月光仰起头,目不转移地看着他。
    “阿宛……”
    阿宛?佟姐儿有些惊诧,头一回听见有人这样唤她,平日里唤她为佟姐儿的人为多数,唤宛儿的也只得二表哥一人,起先她还觉着难为情,可被时日一长,最后倒也算接受了。今日大表哥又
    突然唤她阿宛,佟姐儿一时不知该作何而想。
    “阿宛,过来。”纪大爷仍旧立在原地,招手又唤了一声佟姐儿,佟姐儿挪了挪位置,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心里正胡思乱想,耳朵却敏锐的听见脚步声,原来表哥亲自走了过来。
    “表、表哥。”佟姐儿突地有些慌乱,想也未想就往后退了一步。不想她此时站在铺了小石的甬道里,脚上一个没稳住,身形一偏,眼见就要跌在地上,预期的疼痛并未尝到,佟姐儿一下睁开眼睛,抱住她腰的不是旁人,正是她那怪了一晚上的大表哥。
    “表,表哥……”佟姐儿真的慌了,动动身子想要他松开她,结果对方却是圈的更加紧,“阿宛,让表哥抱抱,就抱抱可好?”
    佟姐儿僵着身子,朦胧月色下,纪大爷好似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狠狠心肠将她往怀里揉,活似要将她揉进骨血里,这时候佟姐儿已经不用去猜度,表哥此番行径便证实了一切。
    “表哥快放开我,咱们不能……”佟姐儿始终对他气不起来,软了声音试图劝他。纪大爷难得无赖了一回,抱紧了她就是不撒手。
    佟姐儿气的落了泪,她千算万算皆未算到会有这样一日,平素总一副正人君子的大表哥竟也同那两人一样。从来都是只顾着自己,从我想过她愿不愿意,更加不会觉着这是在轻贱于她,玩弄于她。
    纪大爷总算寻回了理智,一时间羞愧难当,立时松开了佟姐儿,看着她哭得两眼通红,心里便悔得不行,直恨不得扇自己几耳光。
    “表哥一时……”纪大爷语塞,真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不好说这天时地利的,他一时把持不住,想要同她来点别的,除了想抱抱她,纪大爷可对天发誓,今晚真的再无半点其余遐想。
    纪大爷平素与同窗在一处时,最擅推敲理论。今日这时却是张口无言,这里还在绞尽脑汁儿来想怎样同她解释,才能让她放下方才的不快与厌恶。那边适才正哭着的人儿,正一抹眼泪拔腿就跑了,纪大爷望着她远去的身影,面上再也冷静不了。
    佟姐儿红着眼睛跑进屋,要说丫头们不知出了何事,那便是傻的。起先开口的便是罗妈妈,她一面拿了那热水烫过的巾帕为她敷了敷眼睛,一面明知故问道:“姑娘这是怎地了?眼睛这样通红。”
    罗妈妈只以为自个装得像,不想佟姐儿早就看透,忍不住又落了泪,“妈妈无需再装,就是你想的那般,我实在想不到……”佟姐儿越想越伤心,她这时候不止伤心自个,还伤心纪大爷,瞧着一副坦荡荡的君子模样,谁会想到背地里竟……佟姐儿停住思绪,闭上眼睛整个人还冷静不下来。
    “大爷可不像个放荡的,姑娘可是会错了意?”罗妈妈好意提醒一句,谁知刚一开口,就换来佟姐儿的不忿,“妈妈怎地胳膊肘往外拐,千万不能被他那副长相骗了过去,我便是信他表里如一,今才吃了他给的亏。”
    罗妈妈听完,止不住的叹气道:“姑娘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依老奴看大爷这是对你中毒太深。往日在纪家,万事有规矩,他便是想乱来也没那个胆儿,如今倒是应了那句‘天时地利’,难免没能忍住罢了。”
    罗妈妈一番言语一落地,佟姐儿安静许久,才问:“妈妈何意?为何总向着他?”
    被自小当做亲闺女的姑娘质疑,罗妈妈一时没能忍住,微红了眼眶,“姑娘可不能瞎想,老奴不过是想着如今咱们还须借他之力,然则,咱们几个女流之辈如何能安稳的在此地扎脚?”
    罗妈妈此言倒也不假,佟姐儿虽是明白她的一番用意,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被伤到,默默扯过锦被,闭了眼。
    佟姐儿这里滋味难言,纪大爷可谓恨不得打死自己。他是时隔越久,头脑就越发冷静下来,理智一回笼,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这佟姐儿在他跟前就是一张白纸,上头写了什么一看便知,只怕日后是再不能同她相近。
    纪大爷夜半三更仍懊悔的入不了眠,索性一下自榻上爬起来,命小厮送来一壶酒。
    他自诩洁身自好,从未有过不良嗜好,一不嫖赌,二不酗酒,行事前皆有原则顾忌。今日可谓犯了大错,一想到日后无法同她与前几日一般亲密无间,纪大爷便心痛不已。辛辣的滋味刺激的他一瞬涨红了整张俊脸,喉咙管火辣辣烧,却仍是固执的一杯一杯的往嘴里灌。
    小厮们在屋外急地团团转,没得法子,这主子爷心情不爽,他们这做下人的又不敢强蛮夺了他的酒壶,此刻又被赶出了屋,只得贴在门上干着急。
    纪大爷到底是个没酒量的,待那酒壶儿一见底,他也便差不多了。噗通一声,人栽倒了地上。这时候小厮们再顾不得其他,连蹦带跳的奔进屋,两人一合力便将他抬上了榻。褪衣的褪衣,脱鞋的脱鞋,两人给他送了束缚,又寻来热水巾帕替他擦拭。
    “这真是作孽呀!”一个小厮皱眉苦脸道,“咱们爷真惨,这得多难忍啊,才不过是抱了一下,就给甩脸子,还害的咱爷半夜酗酒,酗酒还无事,偏还又醉的噗通一声栽倒了地上,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这个牢骚话才发完,另一个便惊得扯嗓子大叫,“不得了!咱爷烫的就快烧起来了!”伸手一摸,可不就是烫的跟烧起来似的。
    “这,这可咋办?”吓得没了主意。
    “你傻啊!赶紧找大夫啊!”那个听了拔腿就往外跑,屋里那个却又扯了嗓门儿道,“这般暗了旁的人不会出诊,你便去寻那城西的陆家医馆,请了那陆大夫来,诶!别忘了报上爷的名儿,赶紧的快!”
    小厮马不停蹄赶到所谓的城西陆家医馆,这医馆紧挨着街道开,边上挨着的各色铺子皆已打烊,空旷无人的街道上显得有些昏暗,远远望去就只见一家店铺亮着灯。
    小厮刚觉着稀奇,抬眸去看那匾可不就是写着“陆家医馆”四个烫金大字。

  ☆、第三更

陆家医馆。
    医馆主人姓陆,单名一个叙字,青州本土人士,年仅弱冠,尚未娶妻。父早逝,家中仅剩一寡母与一遭夫家休弃的大姐,仆婢少许,人口简单。
    陆叙此人不仅年轻有为,且长相清隽,容貌不俗,身形修长,性情温和知礼,善良宽厚,在坊间百姓心中可谓口碑极好。
    这陆氏小医馆,向来是青州城内生意最忙碌火热的一家,原因无他,无非就是因为陆叙此人在坊间口碑良好,医德俱佳,实为百姓心中的第一良医。
    依照往日,这般暗的时辰了,医馆早该打烊关门,可今日却格外不同。陆大夫自早间开门营业起,面上便是少见的阴沉,这与他平素温和可亲的样貌一对比,便叫人有些望而生畏。
    陆大夫平素不住在医馆,可在医馆做事的几个小工却睡在这里,半夜揉着眼睛起来解手的枳实刚走茅房出来,抬眼就见前头门店这般暗了竟还有烛光亮着,心下一时奇怪,便蹑手蹑脚地靠近。
    “师、师父…”想是未曾料到这般迟了师父竟还未回去,枳实有些吃惊。
    陆叙听见动静只抬眸看了他一眼,并未答话。
    这枳实年仅十二,是两年前一次出诊返途中偶然遇见,当时年仅十岁的枳实被后母毒打的遍体鳞伤,周身鲜血淋漓,惨不忍睹。陆叙看见他时,他正倒在一片废墟之中奄奄一息,他心下一时不忍,便将他背到医馆救治。如此,待枳实痊愈后便留在了医馆做事。
    师父久未出声,枳实只好干笑两声,摸了摸脑袋又问:“师父怎地还未回去?”
    “等人。”陆叙声音极淡,面色渐渐平和下来。
    等人?枳实迷糊不解,抓耳挠腮一阵又要问时,耳边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后便有一着灰衣的男子进店急道:“陆大夫!小人主子姓纪,乃祁安纪家的大公子,此刻小人主子情况危急,还劳驾您前去诊治一番。”那小厮一面喘着粗气,一面作揖行礼。
    “走罢。”陆叙提起一旁的药箱,未作片刻犹疑,“你主子可是酒醉引起的发热症状?”
    那小厮显然一惊,张大嘴巴,“陆大夫从何得知?”
    陆叙只是古怪一笑,“该来的总要来。”
    那小厮更加不解,陆叙却不再开口,两人一道匆忙离去,独留下枳实一人站在馆里摸不着头脑。
    待陆叙为纪大诊治出来已是半个时辰后,此时纪大仍旧昏睡不醒,陆叙提笔开了药方,自有下人速去熬药。
    此番陆叙收下诊金,提起药箱抬步便往外走,待越逼近回廊拐角,他这心里便越发平静不了。
    “啊!如意……”陆叙身体微僵,停下脚步,慢慢侧过身子。
    果然,这一世先是纪大酒醉发热,小厮前来请他出诊,待诊断完毕,回去途中便遇见了她。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物,同样的事件,陆叙再次确定,自己果真是重回到了过去。
    “姑娘可是脚崴了,且忍耐一会儿,奴婢先背你进屋,之后便去请大夫来看。”如意说着就蹲下身子。
    “不妨事。”佟姐儿咬紧贝齿,靠在如意身上一连吸了好几口气,“咱们先去看看表哥……”
    “姑娘?”如意有些迟疑,可佟姐儿又按了按她的手示意她别再说了,如意无法,只好妥协。最后还是如意背了她进屋,佟姐儿隔着床帐看了一眼,知道他这是醉的不轻,便是隔了老远,也能瞧出那张面孔潮红的不自然。
    她心里刚要叹一口气,纪大跟前的小厮便噗通一声朝她直直跪下。
    “佟姑娘,小的不知爷今日是做了何事惹得您不高兴,可小的知道自晚食后爷一回屋便有些不对劲。先是将自个关屋里老半天不吭不响,闹得小的们个个心里发急,后来更是离谱,素来不嗜酒的爷,竟半夜里要了一壶烈酒,管上房门闷自一人硬生生灌下一壶。小的们心里担忧又不敢不遵主令,便只能贴在门上试图听出个所以然来。可小的们听了半晌也只听出个结果。光听见爷嘴里反复叨叨不停,甚个对不起佟姐儿,表哥是无意的,原谅表哥好吗?还有求你,别厌恶表哥行吗?等等,太多了,反复叨个不停。”
    那小厮话一说完,便赶忙抬头去看佟姐儿。佟姐儿却叫他一番话说得面上羞也不是恼也不是,最后只能咬住了唇瓣不接话。
    那小厮自然鬼精的很,心下得意,面上偏又做出个苦状,“姑娘既无话说,小的就当您是原谅了,回头便去与爷说,没准儿爷一下便能好起来了。”
    佟姐儿已经无心再去听他说话,这时间左脚已经疼到不行,瓷白的面上疼出了一层薄汗,小口也忍不住呻/吟起来。
    如意当即悔到不行,正要叫人速去请大夫,先前那话多的小厮拔腿儿就跑了出去。
    待小厮请来大夫时,佟姐儿已经被丫头背回自个屋里。佟姐儿依在榻上疼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面上白了又白,到底是忍不住红了眼圈。
    罗妈妈三个守在边上,此刻见了她这副痛苦模样,个个都似被人挖了心,俱恨不得换了自个来受。屋外传来脚步声,平安立刻跑出去迎,见到的不是旁人,正是那刚为纪大看过不久的陆叙陆大夫。
    陆叙抬脚刚迈过门槛,耳边便清晰地传来女子痛苦的呻/吟,他眉头微拧一下,方跟着平安进了女子的寝屋。
    入眼又是记忆里的那顶天水碧刺水芙蓉花帐,粉白的水芙蓉恣意凌乱的簪在湖水似的帐面上,一眼望去那轻纱后的佳人好似藏在娇花儿碧波深处,是怎样的醉人美丽,怎样的娇弱堪怜。
    陆叙淡淡收回目光,一切与前世微有不同了,前世里早在之前的回廊拐角处,他便好心要为她医治,之后才被送到此处。今世他本意是置身事外,可走到半路上再次被小厮求请时,他却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花帐先是被丫头微掀一角,之后便露出一只只得他半掌长度的玲珑玉足,此刻素白的罗袜已褪至脚踝处,露出的那一小截肌肤红肿不堪。
    陆叙蹙眉,伸手在那玲珑脚踝处按了两下,帐内立时便传来女子娇弱的痛呼之声,随即便是隐隐啜泣娇音。
    “哎哟!”罗妈妈心疼地叫起来,观这大夫不似胡来,她便忍了气道,“可是陆大夫?我家姑娘这脚伤可严重?还望您仔细诊治,只要诊治好了,必有重金酬谢。”
    陆叙收回手,指尖还残余着女子身上的温度,温凉温凉的,可见身子一向不好。
    “没有大碍。”陆叙打开药箱,自里面取出一条包了草药的棉带,随后包在她的脚踝处。冰凉刺痛的触感令佟姐儿微微挣扎,陆叙轻轻包住那只纤细的脚踝,“别动。”
    佟姐儿再不敢动,僵着身子忍耐着,美眸里泪光闪烁。罗妈妈实在看不下去,便又出声道:“陆大夫,怎么样了?”
    罗妈妈心疼不过,口气便有些急躁。按道理这陆大夫出于礼节,还是应当回答她的话,可此刻他却全当未听见。罗妈妈心里一时有气,依往日早将他请出去了,可这时候姑娘脚上正伤着,她便只得忍下。
    佟姐儿虽是脚上疼痛不已,可人却是清醒的,这陆大夫一进屋便带着股子阴郁之气,活似与她有过深仇大恨一般。奶母同他问话,他也只当未听见,态度不冷不热,实在不像表哥所言的那般温和敦厚。
    “可还觉疼?”佟姐儿这里正想事儿,冷不丁便听见陆大夫开口询问,她虽心里不满他没有礼貌,可碍着自小的教养,还是好声好气同他回话,“嗯。”刚嗯一声,佟姐儿便咬牙动了动脚,这一动她就吃了一惊,“怎地不疼了?”
    佟姐儿傻傻发问,罗妈妈却笑起来,“傻姑娘,不疼了还不好了?”说着就对着陆大夫福了福身子,“有劳陆大夫了,请这边坐下喝口茶。”佟姐儿也对他道了声谢,“有劳陆大夫了。”
    陆叙不过牵扯两下嘴角,“分内之事。”说着,便开始收拾药箱。
    眼看着他就要走,佟姐儿不由轻声唤道:“陆大夫,敢问我这日后可会留下症状?还须注意什么?”佟姐儿一双水眸直直望着他,便是隔了层纱帐,陆叙亦能想象得出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目。
    只需瞧上一眼,便会就此沦陷的美目。他心中一刺,微微避开,“无碍。”说着,转身便出了屋。佟姐儿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最后平安叫一声,“诶!这还未收诊金呢!”

  ☆、第30章 初理事

两日后纪大爷到底还是准备要走,佟姐儿正愁送不送他,院子里新置的小丫头就匆匆跑进来。“姑娘,纪大爷吩咐的。”说着就递上一纸信封。
    佟姐儿伸手接过,见那小丫头退出去了,方才展开来看,“嗯?”原还以为表哥留了话予她,谁想竟是一张地契。
    罗妈妈自然也瞧见,她伸手接过来,嘱咐了如意收好后,才开口道,“姑娘可还生大爷的气?”见她垂头不语,罗妈妈又叹一口气,“咱们到底欠了他恩情,日后没准儿还有需要他效力之处,实在不好因此闹僵了关系。且观这大爷,日后怕是要有一番作为的……”
    罗妈妈点到为止,佟姐儿不傻,自然明白其中之意。“妈妈说的我都知道,可我不知该如何再同他相处……”佟姐儿蹙起细眉,眸子里满是无措。
    “往日如何,如今便也如何。”罗妈妈扶她自软榻上起来,又为她理理裙幅,继续道,“这若要相送便赶紧的,晚些怕是就要走了。”佟姐儿实在无法,只好半推半就步了出去。
    主仆三人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将将才走到半道上,便有小丫头急匆匆跑近前来,“姑娘,纪大爷走了,说是让奴婢转告您一句,‘定要保重好身子’,前日来的陆大夫是纪大爷的故友,纪大爷已与他说定,得空便会过来为您诊断,叫您只管在院里候着便是。”
    小丫头报完话便退下了,佟姐儿立在当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姑娘,咱们回屋吧,今个儿天阴,一会儿怕要起风了。”平安如意两个扶了佟姐儿进屋,罗妈妈一见几人的脸色,还有什么不知。
    此刻说甚都晚了,她便也不再揪住不放,听了俩丫头的转告,到底还是赞了纪大爷一声。“这倒是有心了。”说着,一思起那陆大夫,她又皱了皱眉,“既是大爷吩咐下的,想来定是有两把刷子,只是那态度却有些不好。”
    佟姐儿听完未接话,面上渐渐显出了倦意,罗妈妈见了,忙命俩丫头扶她进屋歇下。待佟姐儿醒来,已是两个时辰后,罗妈妈已命人操办好晚食,一一摆在桌上用盖儿盖好。听见寝屋内传来的动静,忙净了手进屋。
    “姑娘醒了,晚食已准备妥了,现下起了罢?”佟姐儿点点头,罗妈妈才上前为她穿衣,罗妈妈自来服侍惯了她,轻手轻脚的就是怕碰伤了姑娘娇嫩的身子。她才走丫头手里接过外衫,低头就突地唉哟一声,“这处越发不含糊了呀。”
    罗妈妈张口就来这样一句,她一心想着用完了晚食赶紧给姑娘重量量,之后新缝几件换下/身上这件紧贴的。罗妈妈是一心为她,可佟姐儿自来面皮薄,羞地一下就红透了整张小脸。罗妈妈自然瞧得见,暗里将这事记下来,平安如意一个净面,一个梳头,打理好了方出来用饭。
    ……
    既定了在此住下,万事必然都需打理妥当。初初几日多少有些顾及不上,待歇养了两日,罗妈妈方召唤了众人在厅堂聚集。佟姐儿坐在高位,奶母与丫头分别立在左右两边,底下一字排开站着十二位仆婢。
    这些人既是纪大爷布下的,规矩礼仪自然是差不了,一齐给佟姐儿问了安,方低眉垂眼地站在底下。佟姐儿将众人一一打量过一回,方才开口:“你们既是表哥布下的,想来对于自己应守的规矩与本分定是十分清楚,在这我也不愿多说,只要你们安分守己,尽忠尽职便可。”
    佟姐儿话音一落,底下众人自是一齐磕头保证。罗妈妈眼见敲打的差不多了,便两步上前,清了清喉咙,“各自把名儿、年岁、家是哪地儿、往日做的甚个活计与在哪家当的差一一报上,如意,拿了纸笔儿一一记下。”
    底下众人一齐发懵,她几个在院里观望这几日,凭借多年伺候人的经验早看出来这位佟姑娘是个软性的,不像是个会管事能料理的人,今日一瞧,倒有些不同了。
    待各人报完年岁姓名等,罗妈妈又点着几人分配起来,“咱们院虽小,但该守的规矩还需立起来,厨房那块两个婆子再添两个丫头足够了,采买置办也不必再劳别个,直接在四人里各自分配好便得了。最重要的还是那门房处,四个媳妇子便都给我看紧了院门,绝不可擅自打开,谁要是违背二话不说直接发卖了。若真个有事要出门,必须上我这来报备,否则一律发卖不说。”
    罗妈妈见众人点了头应下,才略为满意地继续道:“余下的两个婆子便守牢了二门,院里格局就这点大,再要聘了人进来只怕要没地儿歇脚,因此二门内的洒扫便也由你们包了。”
    罗妈妈停下来,见两个未露不满,方给了各人一颗甜枣儿,“咱们姑娘并非是那等不讲道理之人,既多劳各位做了额外的活,自然少不了各自应得的报酬,姑娘早与我商议妥了,便给每人涨一半的工钱,全当花钱又聘了几个人进来。”
    罗妈妈这一通话道完,众人心中便是早有不悦,可看在银钱的份上多少也认了。婆子与媳妇子是俱安排好了,可现下还余了俩小丫头没处安,罗妈妈招手唤了两人近身,“都叫什么名儿?”
    “回妈妈,奴婢叫喜儿。”喜儿是个脸圆眼细的丫头,不过十一二岁,笑起来眼睛都要瞧不见。罗妈妈唤了她起来,方听了另个小丫头回道,“奴婢唤福儿,跟喜儿姐姐一处地方来的。”福儿倒生了个憨厚老实的模样,本本分分的蹲身行了礼,样子却是比那喜儿还要小上一岁。
    这一个喜儿,一个福儿的,罗妈妈听了便直叫好,“吉祥喜庆,好名字!”招手唤两个再近几步,“日后便留在二门内专为姑娘浣洗衣物,担水送茶。”两个一听,便面露喜色,跪地磕头谢恩不说。
    二门内,东西各一间厢房,正北是一间正房,正房分明间暗间与耳房。因着佟姐儿怕黑,俩丫头与奶母便都住在紧挨着正房的耳房内,罗妈妈一人独住一间,平安如意两个占了一间,多数时候有一人值夜了,便也只得一人在住。
    这厢院里琐事渐渐安排妥当,罗妈妈又有些忧起来,“好姑娘,当日咱们只一心念着快些离开纪府,何曾想过你日后该如何自处?”佟姐儿正坐在案前拨弄琴弦,她在纪府便是弹琴也不得自由,如今好容易有了个自在之处,心里正欢喜,冷不丁听了这一问,不得不停止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妈妈整日忧心这忧心那,何时方能真正解脱。”佟姐儿看她一眼,十分不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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