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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画风清奇-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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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还真有不长眼的丫头敢开口,其余丫鬟皆用眼角瞄了一眼。只见开口的那丫鬟容貌娇俏,身段婀娜,正是叶均房里的大丫鬟香云。这香云颇有几分姿色,早就是叶均榻上的通房丫头,故而在大家都不敢言语的时候,她才敢尝试着开口轻唤了声。
香云见叶均并不应下,但也没有恼怒,便壮着胆子过去轻声道:“二公子莫要气坏自己的身子……”她边说着边用手绢轻轻掸着叶均衣摆上沾染的一星灰尘。
“滚!”叶均一脚把娇滴滴的大丫鬟给踹了个人仰马翻。他如今正气在心头,偏生有这种不识好歹的丫鬟来给他添堵。
屋中霎时间更是一片死寂,丫鬟们个个死命的将头垂在胸前,生怕被主子迁怒。平日里一向温和的二公子这些日子性情大变,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动辄摔砸打骂,让整个院子里的下人每天过的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如意就被发卖出去。
香云哭哭啼啼的声音让叶均更为烦躁,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女人就这么烦,没一个让人省心的。这样一想,忽而觉得相比之下有些小心机的孟青瑶要顺眼多了,至少她不是个十足的蠢货。
待夜里,叶均摸去叶府边角,推开孟青瑶院子中的门时,见她正端坐在桌案前磨墨,桌上的竹林听风图已经绘好了一半。
“果真是孟家的女儿,一手书画名不虚传。”叶均虽是在夸奖,但声音里头却没有多少温度。
孟青瑶手上不顿,也不言语,仍旧慢条斯理的捻着墨石,微微勾起的兰花指,白嫩纤细。
“当年在上京孟家女儿也是才情远扬,谁料竟然就这样被困在这一方破落小院里好几年。你说说,你当年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怎么就想起来嫁给叶榆了?”叶均话里带刺,还有种说不出的怨气。
孟青瑶脸色一变,显然叶均的话十分刺耳,她深吸了口气,冷笑道:“嫁给大公子有什么不好,大公子容貌出众如今人家又是堂堂从二品朝官,皇帝面前的红人。哦,对了……听说眼下叶家全都要仰仗大公子呢。”
话音刚落,听得啪的一声,孟青瑶脸重重偏向一边。不过片刻,脸上就有种火烧火燎的疼,她眼底闪过一丝怨恨,但却并未哭闹,仍是勉强笑着道:“二公子何必动怒,青瑶不过就是一介小女子罢了。二公子有打我这力气,不如省省好生想想如何从眼下这窘境里头出去。”
叶均也知道自己不过是迁怒于她罢了,看着孟青瑶脸上的指痕,他心里也渐渐熄了火。
“嫁给叶榆又如何,如今还不是在这小破院子里窝着,半步都不能出这个门。”叶均神态冷漠。
孟青瑶再也压抑不住眼中的恨意,尖声道:“那都是因为陆氏那个女人!若不是她……若不是她,我有怎么会是如今这个样子!”她把自己这么些年来所遭受的一切都归于陆问薇头上。当年叶榆对她一往情深,曾经许诺过,待她进门之后,他就想办法把陆问薇给休了,到时候她就是叶榆的正妻,叶家的主母。一定是陆问薇从中作梗,一定是这样!
叶均从后面抱住孟青瑶,细碎的吻落在她光洁的后颈上,他忽然觉得这个女人眼中的恨意让他心里头很舒坦,有种相惜怜爱之情从心底油然而生。
“瑶儿,你且看着,这一切都该是我的,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
陆问薇在名册上认真甄选管事,她手下能用的人不少,可若是要说能堪大用的则就不多了。幸好她父亲那里给她送来许久有才干的人来,否则她面对这一堆摊子也是棘手的很。正想着什么时候抽时间,将叶家原来管理商线的老管事都叫来,该褒奖的褒奖,该敲打的敲打,总之要让他们明白叶家如今换天了,也该看清现状了。
叶玹的哭闹声迫使陆问薇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去了隔壁的暖阁探看。
“这是怎么回事?”陆问薇从奶娘手里头抱过孩子,看着那张小脸哭的花猫一样,忍不住心疼起来。
奶娘是陆问薇仔细挑选出来的,模样齐整,性子也好,平日里文文气气的也没什么事。听着陆问薇略有责备的语气,奶娘不禁急红了眼圈,小声回道:“夫人,小爷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正睡着忽然就哭闹不休起来,如何哄都不见好。”
陆问薇抱了叶玹在怀里头,柔声哄着:“玹儿不哭,母亲给抱抱,好不好?”
叶玹用手去抹眼睛,让陆问薇给轻轻握住,哭花的小脸看着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可怜极了。叶玹揉不了眼睛,就哭的抽抽搭搭,原本奶娃娃的声音也哭的沙哑起来,断断续续喊着:“阿耶……要阿耶……”
陆问薇从丫鬟手里接过帕子,把叶玹小脸上擦了干净:“玹儿想父亲了?别着急,父亲一会儿就回来了。”
叶玹听了陆问薇的话,这才小声啜泣,伸出小手搂住了她的脖子。
“骑大马……”
陆问薇轻笑出声,揉了揉叶玹柔软的额发:“好,让父亲给玹儿当大马……”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按理说叶榆早该要回来了。许是跟同僚喝酒去了,陆问薇心道。
☆、102|7。19|家
天色已晚,路上渐无行人,往日里本就是人烟稀少的街道,此时更是连个人影都没了。
“大人,没事吧?”天魁抬手摸了把脸上的汗,喘着粗气问道。
叶榆摆了摆手,看着地上已经被斩杀的三个黑衣人,不禁皱眉道:“还有活着的?”
天梧踢了踢脚下的人,呵呵一笑道:“这还有一个,属下卸了他下巴,免得一不留神再给自尽了。”
叶榆收了手上的苗刀,冷声道:“天梧,你把人带走,好好审审。”
这一对兄弟是陆启之拨给他的,一道过来的还有十几个好手,都是早些年里受过他岳父大人恩惠,自愿留在家中做了下人。后来陆启之见叶榆这里没有可靠的手下,便将几人给送了过来。名义上虽然是他叶家的下人,但叶榆向来不肯将几个人当家奴使,只是命他们守在陆问薇身旁,安宅护院。
天魁上前去打量了一番叶榆,见他除了脸色不太好外,确实是没有伤到,这才松了口气:“大人,以后上下朝就让我跟天梧跟着吧,若是大人有个什么闪失,如何是好。”
叶榆翻身上马,看了眼地上躺的横七竖八的黑衣人:“谁能想天子脚下,竟然明目张胆出这种事情。”这是皇城,权贵遍地走的地界,说刺杀就刺杀,当拍电影呢?
天魁拧眉道:“大人,正是因为这是上京才惯会如此,京中权贵出门身旁都要带些护卫的。属下虽没做过官,但也见识过官场的龃龉,况且大人尚且年轻,身居高位,难免有看不过眼的。您虽然性情温和,但防不住有些心思狠毒的,结仇结怨,在所难免。”
叶榆叹了口气,也明白这个道理。往日他当真以为那些显贵身旁带着一大串的护卫只是为了排场,谁料倒竟有这种直白的刺杀事件。他以前无非是觉得从宫中到家里就这么一段路,还要让人成天在外头等着护送他回家,未免太过麻烦,这才没有让人跟在身旁,往来皆是独身。
今日给他开了眼界,走得好好的,偏偏就有人喊打喊杀的撞了上来。若非是他运气好,反应的快些,怕是被捅个对穿交代在这里了。
天梧挠了挠头,问道:“大人,这些人是要交给官府,还是要现在拖走?”
叶榆扫了眼地上的人,沉吟片刻道:“先别惊动官府,把人想办法弄走。”
看着天梧将人一个个丢上马,叶榆想到其中一个又是斩在自己刀下,心头默念了声阿弥陀佛。忽然似想到什么一般,问道:“你们两人怎么来了?”若是今日天魁天梧兄弟俩不来,他怕是不能这么轻松地全身而退。
天梧笑了笑道:“是夫人让我们来的,她说让我们赶紧去寻您,我们这才遇上大人。这就是那个……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就是说俩人感情特别好,一个人出事,另一个就有感觉……”
“心有灵犀。”
天梧一拍大腿:“对,就是这个词,还是大人您这样读过书的好……”
叶榆忍不住摇头轻笑,策马往家里头去。他可不能让妻子一直担心啊……
※
叶玹哭闹了很长一段时间,渐渐哭累了,这才迷迷糊糊睡着。陆问薇让奶娘好好看着点孩子,独自一人披了衣裳,想去外面看看,叶榆怎么这么久还不曾回来,刚推开门,就瞧见叶榆打外头回来。
陆问薇心头一松,正待开口唤他,忽然瞧见他衣襟上血迹斑斑,因是玄色衣裳,离得远了些这才没有瞧出来。她脸色一白,忙上前一把抓住叶榆,颤声道:“受伤了?伤哪了?”
叶榆垂头一看,这才觉得自己大意了,出言宽慰道:“没有,别担心,这不是我的血……”
陆问薇听了这话,脸色也没好些,抿唇一把将叶榆拉到屋子里来,借着通亮的烛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许多遍,这才把一颗悬着的心给放下来。她伸手将叶榆身上的衣裳脱下来扔到一旁,仔细将他下巴上溅上的一分血迹擦去。
“怎么会这样?”陆问薇显然有些受惊,她跟叶榆成亲三年,就没有安稳过,隔三差五就得出点事。不是看见自己男人昏迷不醒,就是看见自己男人血迹斑斑,一颗心提了又提,几经折腾,她有些受不住。
这日子过得……太刺激了……
叶榆知道自己又吓着她了,小心将人搂在怀里,放柔了声音哄着:“没事没事,别害怕,其实就那么几个人,伤不到我的……”当然,这也多亏了天魁和天梧两人的及时赶到,不然怕是要吃力些。
陆问薇用力捶了下丈夫肩头,恨恨道:“天魁天梧,天青天白,以后都带着,听见没?”
叶榆把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是,夫人!”
待叶榆洗完一身的血气,从屋里头出来的时候,正巧带着一身更浓重血气的天魁从外头进来。叶榆摆了摆手示意他跟自己出去说,不然待会儿陆问薇见了,心里面怕是更要膈应了。
“大人,那边有些情况了。”天魁性子沉稳,从先是跑江湖的,逼供这种事情自然有一番手段。叶榆看着他衣襟里头夹杂了些肉沫子,也不去细问,只是道:“怎么说?”
天魁神色稍整,附在叶榆身畔压低了声音轻语两句。
叶榆眸色微动,心道好在还没有直接交到官府去,不然传出去就麻烦了。他命天魁下去,转而重新回了屋中,见陆问薇正摆了宵夜等他。折腾了半天,倒真是有些饿了。叶榆拎了筷子吃了几口,便听陆问薇,问道:“刚刚是天魁?可有什么线索了?”
提起这个叶榆吃饭的胃口都少了几分,慢吞吞将以一片茄汁鱼放到嘴里,这才使筷子朝东边点了点。
陆问薇瞬间就明白了叶榆所指,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眉心微蹙。是叶弘,还是叶均?能使出这种法子来,是想狗急跳墙了?
“收了叶家商路,就是把那父子俩全得罪了,这个咱们心里头都该有数。只是没想到他们也是敢下手,看来只是这样□□着,没有什么用处。”叶榆想了想道。
陆问薇心中一动,有种古怪的念头浮上来,她看了眼叶榆,却并未说话。
叶榆失笑,夹了片嫩藕送去陆问薇嘴边,道:“不是什么都能以杀止杀那么简单,这事情还不能败露,若是给外人知道咱们叶家内里翻天覆地,怕是折损了圣上颜面,比什么后果都严重。”
本以为使人看着叶弘父子,好吃好喝供着养着,磨搓上几年,也就消停了。没想到竟然还能让他们找到空子,杀不得,留不得,真是麻烦。
看着陆问薇皱起的眉头,叶榆佯作轻松,眉眼弯弯道:“别忧心,交给我就成了。等过两天,我把老二拎出来敲打一番,先给镇老实了。”老二要是那么容易就老实,也就不是小小年纪就能想出引诱大哥吃喝嫖赌的人了。叶均早些年就心思阴沉,那时候他还有几分脑子。可如今不知是不是急红了眼,行事越发简单粗暴了。
买通人刺杀这种事情亏他想的出来。
叶榆一顿饭吃的没什么滋味,用过饭后,去一旁看了看儿子,这才跟陆问薇歇下。
※
日暮西垂,天边升上一轮皎月,映的碧湖清光鳞鳞,偶有少女手捧河灯,眉眼含情将河灯投入湖中,也不知是否悄然许了愿望。湖上画舫有许多,外面都垂着厚厚的纱幔,隔着纱幔能看到里面有婀娜姿影投映在上头,更有丝竹声声传来。
奢靡之气弥漫在整个湖上,叶榆身着朱红锦添花对襟长袍,手持一盏玉樽,修长的手指上带着一枚玉质通透的戒指,正映的指尖如玉。他面前的桌案上摆满了精致佳肴,更有美酒相衬。这偌大的画舫十分宽敞,却不似别的画舫一样带着起舞奏乐的美人。
叶均进来的时候,叶榆已经自斟自饮了好一会了。许是因为酒劲上来,一双桃花眼半睁半阖,有些似有似无的醉态。见叶均过来,便招手示意他坐过来。
“怎么这会儿才来?”叶榆扶了扶额头,抬手给他满了酒。
叶均眉眼冷寂,一点假装出来的热络都没有,叶榆给他倒酒,他也不去接。
叶榆轻笑,晃了晃手上的酒杯,似笑非笑道:“怎么?还怕大哥下毒不成?”
叶均神色一变,抬头看了眼叶榆,目光复杂。叶榆弯唇轻笑,伸手拍了拍他肩头,道:“别紧张,咱们兄弟好久没有聚聚了,今日找你来不过就是为了说说话罢了。你看,老三那小子就是个野马性子,撒出去都不肯回家看看的,老四年纪小,一心只读圣贤书。咱们叶家也就剩下你我兄弟二人可以互相说个衷肠话不是?”
叶均抬手端起酒盏一饮而尽,辛辣的酒顺着喉咙就渗入了肚子里,引得一阵火辣辣,没想到叶榆今个儿备了这么烈的酒。
“怎么样?关外的烧刀子,够不够味?”叶榆说着自己饮了一杯。
叶均三两盏酒下肚,就有些撑不住了,目露恨意瞪着叶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叶榆闻言手上一顿,有些出神的看着叶均,如果不是这身子换了芯,那如今叶均是不是仍旧是众星捧月一样的公子哥儿?那他这个大哥呢?斗鸡走狗之流,四处被人厌恶?还是不知不觉就砸在了某个陋习上,丢了性命?其实叶均说的对,他们俩人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利益冲突从一开始就是既定的,他做不了圣人,不能做到将一切是拱手相让,也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叶均一次次想办法除掉自己,而他悲悯的选择宽恕。
正如叶均也做不到就此释怀,安安稳稳娶妻生子,过富贵散人的日子一样。他有想保护的,叶均同样也有想得到的。在这种冲突下,除非有人肯放弃,不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别无他法。
叶榆将手中的东西丢出去,正巧落在叶均面前,那是一枚细长的腰牌,正是从刺客身上找到的。他不知道叶均认不认识,不过从叶均的神色里,他也明白,正所谓开门见山,也就不来虚的了。
“这是什么意思?”叶均面色不善,别过脸去,冷声道。
叶榆叹息声带着些许破碎,听起来并不完整,断断续续的飘入了叶均的耳中:“人之所以痛苦,在于追求了错误的东西。”
叶均猛地掀翻了手中的酒樽,伸手欲扼住叶榆的喉咙,龇目欲裂:“你住口!那是我的!是我的!”
叶榆扣住他的手腕,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分明是个温润如玉的模样,怎么就这般偏执?
“叶均,兄弟一场,我在问你一句,你回不回头?”
叶均忽而大笑,呛的咳嗽声声:“你这副样子最让人生厌,你以为你是谁?得到了一切还要装出无可奈何的模样。你是谁?你是谁???你不是叶榆,我那个废物大哥才不是你这幅样子!你是哪里的邪祟?呵呵,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当披着一张皮,就是一个人了?”
叶榆不语,只是看着他三分醉三分醒的癫狂模样。
“你根本就不是,不是他……”叶均冷眼看着叶榆,忽而嗤笑着看着手上的令牌:“如何?又能如何?我孝悌无双的好大哥?”说罢他便踉跄着出了画舫而去,此时船正绕到了湖心山背后。
叶榆看着叶均的背影若有所思,半晌抬手将玉樽中的酒饮尽。
“能如何,能作孽啊……”
※
时值五月末,叶家二公子醉酒于画舫外,不甚落于水中。其兄闻声赶出,入水救人,旁边有人看见,一同下水施救。然而当叶家二公子被救上来的时候,却已不幸溺水身亡。叶大人痛失手足,当场昏厥,不省人事。有人对叶二公子的死提出质疑,认为是兄弟俩为了争夺家产起了争执,叶二公子是被故意害死的。
但这种质疑声并未能传扬开来,为了一个死去的二公子得罪红得发紫的叶大人?脑子缺弦的人才会去做。
叶榆是真的病了一场,连接几天梦里都是他那倒霉弟弟,他想或许叶均真的是不甘心吧?后来在叶均不知道第几次用怨毒的语气质问他的时候,他狠狠地骂了他一顿。杀意既起,他就没后悔过,难道只许他做待宰的羔羊?恶念生,骂完之后,叶榆终于醒了。
那时已经是三日之后,叶榆第一眼看见的是陆问薇熬得通红的眼睛。
叶弘折了次子,整个人像是一夜间老了十岁,满面颓然,心如死灰。
自此之后,叶家里多年的恩怨成了旧事,在不相提。
☆、103|7。19|
桃木梳顺着如泼墨般的长发倾泻而下,叶榆盯着镜子,视线却是一直落在里面陆问薇脸上。他这样一直含笑瞧着,看的她有几分羞窘,忍不住用梳子敲打了一下。
“看什么……”
叶榆展了眉头,连连叹息道:“这一别又是数月,整天见不着,你得多想我啊。”
陆问薇忍不住又轻敲了下叶榆肩头,轻哼了声道:“我跟玹儿在一起,哪里会有时间想你。”
叶榆权当妻子傲娇,忍不住将人拉倒怀里温存一番,一想到三月不见,心底就忍不住起了一层怨气出来。陆问薇红着脸从他怀里挣出来,嗔道:“玉玦她们都在外间呢……”
叶榆也不逗她,只是继续无精打采的恹恹道:“时候差不多了,也该走了。”
陆问薇忍不住失笑,伸手替他整了衣领,摇头叹道:“好好的,别让人家瞧见你这幅样子。”
叶榆听话点了点头,强打起精神,系了披风,拎起手上的苗刀,不过片刻间,仍是那个风仪无双的叶大人。谁能料想前一刻,还是那消极怠工的模样。
“阿耶!”快两岁的叶玹已经可以清晰的喊出简单的词汇了,他一手牵着奶娘,晃荡着胖乎乎的小身子往叶榆身旁跑来。
叶榆平日里虽十分疼爱玹儿,但又怕奶娘丫鬟们太过娇宠,整日里抱着不肯撒手。便叮嘱过她们让玹儿尝试着自己动手,比如自己走路,不要总是让奶娘抱着,或是学着自己动手用小勺子喝粥。他可不希望以后儿子在后宅的脂粉堆里学出一身骄奢之气来,万一成了宝二爷……他这当爹的,也是够头疼上半辈子的了。
“阿耶,去哪?”
玹儿被叶榆弯腰抱起来,搁在臂弯上,看着儿子圆乎乎的小脸蛋,忍不住揉了揉:“阿耶有公差,要出去一段时间,玹儿跟母亲在家,一定要听话。”
玹儿乖巧的点了点头,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搂住叶榆脖子,蹭了蹭:“阿耶,要小白兔……”
叶榆笑了笑:“玹儿想要小白兔?好,阿耶给你带小白兔回来。”
陆问薇看着父子俩这幅难分难舍的模样,也不禁笑着对叶榆道:“时间不早了,也该赶紧去了,莫要迟了。”
叶榆点头,又对玹儿道:“宝贝儿子,快亲亲阿耶。”
玹儿搂住叶榆脖子,吧唧亲了叶榆一脸口水,叶榆心满意足的又冲陆问薇挑了挑眉眼。
陆问薇转过头去,只当没看见。
“咳咳咳……”叶榆轻咳几声,以作提示。
陆问薇羞恼,微微蹙眉,小声道:“玹儿还在这……”
话还没说完,叶玹就伸出小手拉住母亲的裙裳,睁大眼睛:“母亲,也亲亲……”
叶榆心道,好儿子,不愧是亲生的。
陆问薇被这父子俩眼巴巴的眼神看的没办法,四下看了眼,这才凑到叶榆脸侧,像是蜻蜓点水般的小啄一口。
叶榆瞬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桃花眼宛如月牙,待听到外头天魁天梧的声音,也心知道时间到了,便将玹儿递给了陆问薇,同俩人道了别,开始了建元三十四年的行宫随扈。
※
今年夏天仍是无雨,天气干燥的像是一块烧红的了铁板,艳阳高照,万里无云,没有半分能落雨的迹象。叶榆守在华兴帝身旁,看着他每天皱着眉头叹气,竟是连白头发都猛长了几根。
堆成山的奏折,说的全是今年大旱之事。河南以北,几乎颗粒无收。华兴帝没办法,下令减了赋税,但仍是不能缓解旱情带来的灾难。因旱灾严重,不少百姓家中揭不开锅,只得背井离乡一路北上。因上京那等繁华之地,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灾民成堆,上京一时间大街小巷挤满了面黄肌瘦的大人孩子,很是可怜。
上京虽然富足,但没有一个权贵敢私自开仓施粥,个个只能看着门外的灾民,等着远在行宫的皇帝下令。华兴帝收到京中的急奏后,也立即下了命令,开仓放粮。
月凉如水,不管其他地方是否燥热难捱,避暑山庄里却是十分凉爽。每次到了夜里,叶榆若是不加件衣裳,还会觉得有些冷。这日他正出来,便瞧见了五皇子,似要给华兴帝送兵部的奏折。
“五殿下。”叶榆俯身一礼。
五皇子颔首道:“要回去了?”
叶榆应了声,他们是轮流换班,如今他正巧是到了下班的时候,预备回去休息的。
“父皇那边如何了?”五皇子叹息一声问道。
叶榆摇了摇头,轻声道:“殿下,皇上今日因旱情之事发了火,这会儿怕是还恼着。”他在华兴帝身边待久了,也深知皇帝真心不好当,每天奏折堆得跟山一样。这可不像改作业一样简单,每一个奏折都够头疼上一阵子的。
叶榆懒散惯了,如今看着华兴帝这样子,不禁毛骨悚然,这把被争来抢去的皇位,究竟好不好也只是冷暖自知。
五皇子神色也不太好,看来兵部那边也是不乐观。如今边关的战事不休,都需要大量的军资支持,国库亏空的厉害,又适逢旱灾,哪里还能四下兼顾。不妙啊……
对于国事的忧心也只是片刻间,叶榆就像是个普通老百姓一样,其实并不关心如何变天,他所能看到的就是眼下罢了。至于旱情或是战况,都轮不到他来忧心。不过倒是该给家里修书一封,叶家下面的庄子,今年尽量少收些租,好歹也能给人缓口气。
※
上京就不如避暑山庄那般凉快,天气热的像是烤炉一样,若是大中午出门,保不准就能晒个皮开肉绽。可即便如此,每天中午大街小巷仍是挤着许多人,他们背井离乡,无家可归,有些甚至于携家带口,老人孩子一个个晒得奄奄一息。他们每天的全部期盼,就只剩下官府的开仓放粮施粥的那一刻。
叶府,半月湖,玉竹轩。
虽然临水,天气仍旧是燥热无风,陆问薇身着轻纱罩衣,头发高高绾起,脸上脂粉未施,全身上下的独有一个玉镯做首饰。玉琼和玉璋俩人在后面打扇,屋中四角都摆着冰块,饶是如此,陆问薇也能感觉到铺天盖地的闷热。
“多取些冰放到玹儿屋子里,小孩子耐不得热。”陆问薇吩咐着。
玉玦在一旁应下,将手中切好的瓜放在陆问薇面前:“用井水冰的瓜,姑娘吃些消消暑。”
陆问薇结果一小块瓜,轻咬了一口,只觉得入口凉甜,便对玉玦道:“你们几个也歇会儿,把剩下的瓜拿去分了。这天气太热,没事就别往外头去了。”
玉玦勉强弯唇笑了笑,想着外头那些灾民,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陆问薇这几天虽然没有出门,但也听闻了外头的事,心下起了几分叹息。她们尚且能在屋里避暑,能用冰块降温,还有冰凉的瓜果可以吃。但外头那些难民,只能站在炎炎烈日下,排着长队,等待着一碗稀粥。那些孩子,跟玹儿一样大小,只能被放在墙角下,暂且躲避暴烈的日头。
“咱们府上的人,这些日子尽量不要往外面去,把府门看见点,往来进出的人都有谁,出去做什么,一定要记下来。”陆问薇心里忽然有几分不安,如今上京灾民太多,官府哪里管的来?她忽然想起十几年前那场时疫……那时候她还小,只记得上京死了很多人,家家户户门都是紧闭着的。后来父亲将所有的药材都无偿送了出去,然而杯水车薪,却只挽救了一部分人的性命。
陆问薇有些心惊肉跳,脑海中却是有些模糊不清,上京可有再次出过时疫?从今日起当把府中上下好好管理才是。边想着,她边提笔给苏太医修书,想要问他讨要些预防时疫的方子,至少要先备着才行。苏太医在叶家住了将近一年,也算是跟叶榆建立了良好的医患感情,自无不允之意。
八月中,上京爆发时疫,大街小巷难民死了无数,官府使人拖到了郊外焚烧。但疫情并未能得到控制,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除却街头难民外,更有上京百姓家中感染时疫,一时间哭声漫天,上京笼盖在死亡的密云下。
陆问薇不敢有分毫慌乱,喝令府中任何人不得随意外出,每天用沸水煮衣物餐具,并且把苏太医给的方子交代下去。可这次时疫来势汹汹,据闻说已经有不少高门大户人家,家里头有下人患了疫病。
时值八月末,叶府有个小厮病毙屋里头,引起了叶府上下的慌乱。陆问薇命人将那小厮送出府,随即封锁了整个院子,但凡跟那小厮有过接触的人都被暂时关了起来。一时间,府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叶榆远在行宫每天有种火烧火燎的感觉,但他不能擅自离职,书信像是雪花一样纷纷飞至上京,以求能知晓妻儿在家中平安。因为城中爆发时疫,不少公孙贵族都悄然无声的收拾了东西,准备出城去避。可惜陈仲彦早在之前就被华兴帝指派回京,炎炎烈日中镇守城门,管你是王孙还是权贵,谁都不许出城。坚决不能将疫情传播出去。
到了九月的时候,城中患了疫病的人家足有上百户,因时疫死去的人数以千计。陆问薇抬头看着屋外的天色,忍不住有焦躁涌上心头。自从叶家那小厮暴毙后,被关起来的小厮中又有两人死了。随后倒是消停了好久,迄今为止,暂时没有因疫病出事的。陆问薇把两家虞美人都暂且关了门,如今上京哪里还有姑娘太太敢出门去,一个个都是在家中盼着这场时疫赶紧过去。
“姑娘,大事不好……”玉玦脸色煞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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