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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画风清奇-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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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娃身上穿着大红的绣福小褂,脖子里挂着金子打的长命锁璎珞项圈,看着满屋子的人倒也不怕生,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儿乱转,待瞧见门口进来的人,忽然咧嘴一笑,可爱模样似年画里的福娃娃一般。
“呦,这是姑娘来了,快来坐。”邵氏满面春风,眉眼间掩饰不住的欢喜得意之色。
陆问薇欠身一礼道:“二娘安好。”说罢刚刚起身,却瞧见自己那小兄弟一直盯着她瞧,见她看过来,咯咯一笑,伸出胖的一截截的小肉胳膊要她抱。
“瞧瞧这,头一回见面便知道跟姐姐亲,一点都不怕生。”一旁的刘家的夫人掩唇笑着道。
陆问薇一怔,待看见小娃这般模样,也软了心,不由自主的顺着小心接了过去。早先里起了乳名叫锦奴,如今也都这般唤他。小锦奴见陆问薇伸手抱他,笑的小嘴张着,手脚并用的往她身上爬。
陆问薇一手托住小锦奴,只觉得香香软软拥了满怀,像极了一个大团子。
邵氏刚开始还有些不放心,陆问薇没有生养过孩子,怕手下抱得不得劲,再把儿子给晃了。这般想着,不多时就伸手要再把孩子接来,奈何锦奴扒着陆问薇的脖子不撒手,若想硬拉过来时,便小嘴一撇端是要哭闹的模样。
这让邵氏有些讪讪收回了手,只得在一旁瞧着陆问薇逗弄锦奴玩。
过了会儿,陆问薇冲玉玦轻招了手,玉玦会意的将手上的一方小锦盒递给她。这盒中放的是一个羊脂玉观音的吊坠,约莫一指多长,做工材质都是上乘,但也无甚稀奇,不过是个心意。
“来姐姐给你带上,保佑我们小锦奴平平安安长大。”陆问薇哄着锦奴将那吊坠给他系在了衣襟上。
耳畔传来极轻的一声嗤笑,随即有人嘟囔道:“还当能送多大手笔,不过是个小玩意儿。”
陆问薇余光一扫,见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她那从来不对盘的表妹。陆问薇手下的虞美人在上京大有名气,众人趋之若鹜的同时,自然也有不少人眼红这么好的铺面生意。便也就有人开始偷偷算着,陆问薇这间铺面一月能有多少进项。粗粗一算下来,难免让人惊叹,只当如今陆家姑娘这一处产业就能抵得上人家十几二十处,真是生财有道。
秦月心头不服气,见如今表姐腰包鼓了,送的不过还是那些小玩意儿,便忍不住出言奚落。
陆问薇原本不乐意多言,只见众人脸上神态各异,便一边轻抓了抓小锦奴的手心逗他玩,一边漫不经心说道:“本就是小玩意儿,不过这观音倒是求着宝相寺的方丈大师开过光的,图个吉利罢了。”
此言一出,四下皆静。宝相寺坐立于城南,极富威望,是当年太祖皇帝命人所建,供奉一位得道高僧。既有数百年历史之久,便是如今圣上每年亦会抽出几日往宝相寺上香礼佛。京中权贵无不以宝相寺求取开光佛物为荣,可惜陆家商贾之门,却是无资格往宝相寺去的。也就是陆问薇如今因着虞美人与京中几处国公府夫人交好,得了便宜这才寻来此物。
她本不是极爱显摆的人,自然也不会特意眼巴巴将这吊坠来历细数一回。但既然被追问了,又何必藏着掖着,直言无妨。
有人眼红,有人惊叹,也有人心中抓心挠肝的恼恨着。
锦奴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咯咯笑不停,小手紧紧攥着衣襟上的玉观音,似乎也知道是好东西一般。
☆、69|6。14|
众人说笑了一会儿,便听着丫鬟来报说是时候到了。
几个婆子丫鬟进来,将炕收拾了起来,铺上了花开富贵的金丝毯子,随后摆上了各种小物件。有小印章、笔、墨、纸、砚、算盘、铜钱、帐册、首饰、花朵、胭脂、吃食、玩具等等。
待摆弄好之后,抓周便开始了。陆问薇垂头对怀中的小锦奴道:“锦奴,你且仔细瞧瞧最喜欢哪样?挑你最喜欢的去拿。”说罢便将锦奴放在一头的毯子上,众人都围了过来开始欢喜的在一旁看着,纷纷猜测小锦奴到底会拿起什么。
邵氏站在笔墨纸砚一侧,不住开口唤锦奴过去。心里头希望儿子能够抓个文房四宝出来,倒是显得有出息。
锦奴左右看了一圈,将小手放在口中,歪着脑袋颇有些困惑的模样。看着炕上满目琳琅的物件,锦奴开始迈着肥嘟嘟的小胳膊小腿,往前爬去。
吭哧吭哧,爬到玩具吃食面前,瞅了瞅并没有拿起什么。
又吭哧吭哧,爬到文房四宝前,也没有拿起什么,反而惹得邵氏神色激动。
最后锦奴朝着陆问薇的方向爬去,待快到了她跟前,小手忽然抓起了一旁的小算盘,乐得颠颠的扑向她怀里。
陆问薇只觉得惊喜,抱起了举着小算盘的锦奴,见他作势要往嘴里放,便轻轻扯住小算盘,对锦奴道:“这个可不是用来吃的。”
众人见状,纷纷说了些吉利话,譬如抓到算盘好,今后必然善于理财,可承父业,将陆家发扬光大云云。只有一个小姑娘说道:“陆家姐姐的虞美人生意那般好,锦奴抓了算盘便去寻陆家姐姐,莫不是今后跟陆家姐姐一样,会做大生意?”
旁人听了,皆是一笑了之。唯有邵氏,心里头却是有些不舒坦,虽说抓周不过是图个彩头,便是抓了算盘也无妨,毕竟儿子将来是要继承陆家家业的。可听了那小姑娘的话,邵氏却是萌生出一种,将来自家儿子要在陆问薇手下讨生活的之感。虽说这感觉来的莫名其妙,但却是让她心头一窒,越发不得劲了。
陆问薇瞧出邵氏脸色不似方才那般好,便岔了话题,随意闲聊了两句。
忽然有丫鬟来禀报,说是老爷在外头等着,若是抓过周了,便抱锦奴出去,也好见见叔伯们。陆问薇本想将锦奴还给邵氏去抱,可小小子不肯撒手。邵氏无奈只得让陆问薇抱了锦奴出去,且叮嘱她莫要随意给那些不经心的人抱,可别闪着。
陆问薇颔首应下,这才抱了小锦奴往前头去。
前面的厅堂人也不少,最前头坐着的都是陆家往来亲近的亲戚朋友。陆问薇抱着锦奴先到父亲面前见了礼,陆启之见小儿子这般粘着女儿,心中也是欢喜。看着一大一小,不禁神色动容,如今他也是儿女双全了。
陆问薇带着小锦奴给周旁亲戚好友看了一圈后,这才寻了处地方坐下挨着叶榆坐下。
看着胖嘟嘟的娃娃,叶榆瞧着甚是新鲜,便顺手从一旁捻了块糕点逗他。
陆问薇忙推开了叶榆的手,有些哭笑不得:“他还小呢,吃不得这些。”
叶榆想了想也是,只是下意识觉得小孩子便该用零嘴哄哄,这才犯了傻。锦奴先是坐在陆问薇怀里,眼睛盯着叶榆猛瞧,过了会儿便伸出小手朝他抓了抓。
叶榆诧异的看着锦奴一眼,将手递了过去。只见锦奴抓住那根白生生的修长指头,然后就往嘴里送。被猝不及防啃了满手指口水的叶榆,忙将手指从小舅子口中抽了出来,摇头道:“怎么什么都吃,可是要坏肚子的。”
陆问薇笑着道:“他这么大点懂什么,夫君要不要来抱抱?”看着叶榆似乎并不讨厌小孩的模样,她尝试着问道。
叶榆见陆问薇神色中满是温柔,心下微动,便从她怀中接过锦奴。
锦奴也不哭不闹,乖乖的坐在叶榆腿上,一副十分可爱听话的模样。叶榆单手抱住锦奴,陆问薇从怀中取出手帕,给他擦去手指上孩童的口水。
“没想到你是这般喜欢孩子。”叶榆轻轻戳了戳锦奴的小脸。
陆问薇回道:“这般天真无暇,心里头总是讨厌不起来的。”
叶榆小声道:“不忙,等过两年,你想生几个都成。”他思量着,陆问薇虽然整日里一副极稳重的模样,可到底还不足二十,年纪尚且还小。恐怕身子骨还不成,若是冒然生子,只怕要吃苦头的。若是可以,倒不如等两年,再养养身子不迟。想到这,他恍然记起,两人恩爱数次,却都是随心随性,自然也没有什么措施。话说回来,这年代能有个什么措施,能用的法子多半都是伤身的。
如此看来,也只能随缘了。
陆问薇见叶榆青天白日,却是这般口无遮拦,有些发臊,又瞧见他还似郑重其事在考虑一般,更是脸上有些发烫。
叶榆倒是正想的入神,忽然感到身上一热,有些不妙的看着怀里一副乖巧无辜的胖娃娃。
“夫,夫君……锦奴他……”
锦奴尿了叶榆一身。
陆问薇噗嗤笑出声来,掩袖道:“莫要恼,闻说这也是好兆头……”
被淋了一身好兆头的叶榆单手将锦奴拎了起来,苦笑道:“你倒是待姐夫不薄。”
陆问薇忙将锦奴接了过去,递给一旁的丫鬟,这才对叶榆道:“去让下人去寻件子衣裳给换了。”
被丫鬟抱着的锦奴忽然咧嘴哭了起来,惹得众人纷纷往这处瞧,便也都看到了这边的状况,上前来打趣。叶榆自然也不会恼,说闹会儿后,打算跟着小厮往后头去。
楚重华过去道:“妹婿与我身量差不多少,若是不嫌去我那院中吧,总比寻姑父的衣袍要合身些。”
叶榆颔首道:“也好,那便谢过表哥了。”
楚重华的松露园距离陆问薇的曾经住园子并不远,叶榆跟着丫鬟没多久就到了地方。下人将他引入厢房中,不多时便寻了件衣袍过来。月白色的袍子,用料质地皆是上乘,看着似是新的,还不曾被穿过。
捧着衣物来的,却不是方才的丫鬟,而是一小厮,低眉顺眼,垂头道:“公子,衣裳寻来了。”
叶榆抬手将自己身上的衣袍解了下来,心下有几分古怪,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衣服上似乎还熏染着淡淡檀香,他先是将里面的直裾深衣穿上,见那小厮提了外袍,便背身过去,由得他给自己穿。便是转过身的一刹,余光一闪,只觉得似有银亮之色划来。
叶榆反应极快,下意识的往一侧闪去,便是这一侧身,才看清那刀锋竟是贴着他刺下。那小厮见一击不成,猛地抬头,待看清叶榆的脸时,似有震惊之色,转瞬没了继续进攻之意,扭身要逃。叶榆哪里会容得他逃走,这小厮倒是颇有几分功夫再身,手中亦有匕首,故而事情败露,却也无畏惧。
陆家如今宾客众多,若是将这凶徒放走了,只怕是留有后患。叶榆自是不肯让这小厮就此离去,同时心中生疑,陆家广结善缘,平日里并无什么仇家。这凶徒是如何混进来的,目的为何?显然叶榆倒不认为这凶徒是冲他来的,否则也不会看到他时略显吃惊之态。想着之前小厮一直垂头模样,莫不是认错了人?可这里是楚重华所居的院子。
楚重华走到门外时听闻里面似有什么声音,心下一惊,待推门进去后,只见桌椅横斜,满地凌乱。
叶榆正坐在一处矮椅上,地上躺着一人,蜷缩成一团,面露苦色,口中断断续续呻吟着。一旁丢着把匕首,那人身上却无血迹,也不知是伤到何处。
楚重华大致一扫,神色肃然,两步到叶榆身旁:“这是怎么一回事?”
叶榆瞧了眼楚重华,指着地上的刀,回道:“这人你可认识?跑到你院子里来杀人倒是胆大。”
楚重华脸色一顿,皱眉道:“你可有受伤?”
叶榆摇头:“无事,我卸了这小子几处关节,跑不了他。不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倒是不知道了。”
楚重华见叶榆身上无伤这才松了口气,若是因他之故,连累旁人,倒叫他心头愧疚。
那凶徒身上穿的是陆家小厮的衣裳,却也不知是如何混进来的。楚重华仔细看了看,这人他并不认识,看来两人是谁也不认识谁,不然也不会搞错了。
叶榆见这人看到楚重华时目露凶相,心道果真是冲着楚重华来的了。可楚重华进京不过数月而已,除了生意上的事情,哪里会得罪别人?
叶榆微微向椅背上一靠,指尖点着桌案道:“表哥,若是今日妹婿我不经心,怕是要把命都搭在这了。表哥若是知道些什么,可莫要瞒着我,也好叫我不做个稀里糊涂的倒霉鬼才是。”他看出楚重华似不想同他说这么多,若是不干他事,他倒也懒得理会了。不管有心还是无意,既然牵扯进来,总不好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就这样算了。再怎么也是刀子底下走了几招,当他是这般好打发的?
楚重华闻言只得颔首,朝那凶徒问道:“你不过是遭人指使,不管你家上头主子是哪位,若不是想吃苦头就老实交代了。我这次北上别的没有,倒是带了两个审讯的好手,不若送你去他们手下尝尝是何滋味?”
那凶徒并不言语,只是哼哼冷笑。
楚重华摇头道:“无妨,即便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你以为你背后靠山大,任何人都动不得,但那关你什么事?动不得那位爷,还动不得你了?谁也捞不走你,你就安心给自己家主子送命吧。”说罢他略一抬手。
只见不过一刹,从屋外飞身而至两人,将那小厮拖走了。
叶榆有些诧异的看着那两人,琢磨着是莫不是这些护卫天天蹲在房顶上?若是晚上蹲蹲还好,这大白天的一直在屋顶上待着算怎么回事?
正想着,忽然见楚重华抱拳弯身一礼:“这次害的妹婿遇险,是我之过,在这给妹婿陪不是了。”
叶榆本身也没磕着碰着,自然不会因此责难楚重华,便忙起身道:“表哥严重了,只是那人竟能随意出入陆家,恐怕有些不妥。这次胜在是我,如今宾客满室,若是当真伤着谁,怕是就麻烦了。只是不知表哥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然青天白日公然往表哥住处而来。”
楚重华轻叹,心中也暗自思量,没想到竟然会引得那些人往陆家来。即是如此,他便不该再在陆家住下去了,否则谁知下一次会误伤了谁。
“你我再此耽搁太久,不如边走边说吧。”楚重华对叶榆道。
叶榆挑起一旁的外袍穿上,颔首跟在楚重华身旁,听他大致说了始末。
楚家在江南一带有几处面积颇大的茶园,茶园的利润额极大,自然也就有不少人眼红。不过到底是私产,在江南楚家本就几代经商,有近百年根基,便是有些惦记的也不敢公然拿楚家开涮。楚家的茶园是内销,不出国境。对外茶道贸易则是在内务府中由几家皇商手中攥着,楚家暂无资格插手对口。
都闻说龙有九子,各不相同。如今华兴帝的几个皇子,也是如此。其中当属三皇子对揽财颇有兴致,纵观上京产业,哪家都比不得三皇子手下的财路。楚家茶园的名头也是响亮,故而楚重华一往上京来,便被惦记上了。三皇子也是敢想敢做的主,压低了价格想在楚家茶园剜上一道。若是能低价从楚家收茶,再通过内务府的道对外倾销出去,其中一转手的利润,可是不菲。
楚重华自是不愿意,跟那管事打了几次哈哈。因不好跟上头交差,那负责洽谈的管事又是个眼高手低的,只瞧着楚重华一个打南边小地界来的商贩子,真拿自己当爷了,便下了心思要给他点教训尝尝。若是那管事拎的清,去了解了解楚家百年于江南的声望,便也不会下这种愚蠢的决定了。要知道江浙一带茶园近似乎是楚家垄断,得罪了楚家,便是三皇子还想再茶叶生意上讨巧,也是不能的。
只是这教训,误打误撞,差点教训在叶榆身上。
☆、70|6。18发|表
自陆家回来不过几日,朝中便又起了一番风云。
四皇子因结党营私惹得龙颜大怒,不过是顷刻间,便使得朝中上下大动一番。若说事出偶然,实则不然,疑心既然已经在这个老帝王心底种下,伴随着一天天发芽,长成参天大树,早已经不可撼动。不过是差了个契机而已,一旦最后一根稻草出现,便会使得当今皇帝心头的猜忌变成决堤的洪涛,淹没这么年来仅剩的那几分父子情分。
几个皇子都每天唤着父皇,又怎不知那龙椅之上的人,不仅仅是父亲,更是一个帝王。他容不得羽翼渐丰的儿子,去越过他的心理底线,触动他的逆鳞。所以不过一日功夫下来,四皇子被圈禁,其所结党羽,纷纷被打落。又有奏折上参,列明了三皇子近几年来种种劣迹。欺压商贾良民,垄断私产,其揽财手腕行迹惹得华兴帝再度震怒。将三皇子手中的几条商线重归于内务府,缴了他这么多年来盈利的银财于国库,大门一关,再次监禁。
不过华兴帝觉得父子之间也不得闹得太难看,故而冷脸将两人责骂一顿,喝令圈禁后,一人御赐了十个姿容上乘的美人,只说让他们回各自府上,安安生生反思去吧。至于要反思到哪年,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对于那些四皇子所拉结的党羽,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虽然朝中并没有伏尸百万,但却有不少朝臣跟着受了牵连,轻者被被革去官职,流放外处。重者,则是举家倾覆,送了性命。这样的雷霆震怒下,朝中一时间除了人人自危外,脑中却是对今后龙椅上的人又起了一番思量。
在这批被处置的朝臣中,方家便是其一。叶弘自听闻消息后,便手脚发冷,捧着茶盏的手也是不稳。半晌重重掷下杯子,摇头叹道:“我说什么来着?说什么来着?他们早晚都得出事!你看看方家,这几年可是得意吧?现在如何?还不是转眼说倒就倒了。”话说到这,他忽然想起自己家里还有个小麻烦,还是要尽早处置了好。
幕宾程永清在一旁道:“看来这次那两位皇子,再无翻身之时了。”
叶弘点头道:“那是自然,圣上越是上了年岁,就越发多疑。怕什么来什么,这几个皇子,恐怕都成了眼中的沙子了。”
“这些年来,没少有人旁敲侧击的给叶家打招呼,老爷心里头可是有了谋划?”
叶弘闭了眼,似是自言自语般,说道:“再等,再等等……”话虽这样说,但他心里头也清楚,怕是要等不得了。这次风头过去,恐怕局势便会更紧张一些,若是一步错,将来就无法挽回了。
“对了,府上那个留不得,还得尽快处理了。”叶弘吩咐道。
程永清点头:“放心吧,老爷。”
叶弘心下不悦道:“若不是均儿犯浑,倒不至于惹出这个麻烦来,反而是成了他人的把柄。”
程永清道:“老爷莫怪二公子,二公子还年轻。”
叶弘摇头叹气,越发觉得自己这二儿子还是缺乏历练,尚且成不了事。
程永清思量一会儿,略有疑惑道:“倒是不知道大公子如今是何意,据闻眼下与孟侍读和陈家交好,这……”
叶弘则并不放在心上,只是道:“他能有什么心思,那孟子玉不过一年轻后生,入朝堂还没几年,又是翰林院那种地方,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至于那陈家,倒是让榆儿误打误撞上的。这倒也好……陈家只忠于圣上,又是刚臣,若是与之交好,并无坏处。”在叶弘心里,叶榆倒不至于能苦心安排出这种事来,自然也不觉得他会留心朝中之事。
程永清则是心头略有几分疑惑,只觉得事情并不像叶弘说的这般简单。可知子莫若父,人家爹都亲口这般说了,他断然也没有怀疑的道理,便暂且搁置一旁,不做思量。
※
天色已晚,今个儿无星无月,风也刮的紧,瞧着倒似要落雨的模样。
陆问薇抬手把窗子合上,外头不知从哪里飞来的老鸹,叫的渗人,听着格外不舒坦。
叶榆打屏风后头出来,穿着松松垮垮的里衣,发稍湿漉漉的,染着水。
陆问薇从一旁拿了干巾子给他擦揉头发,却听他忽然道:“表哥今个儿使人送了口信,说是那边已经无事了,你也别太担心。”虽然不知道楚重华怎么摆平的,但既然能这般说,应该是无甚大事了。
陆问薇没有应话,叶榆以为她还在因为上次的事还在担心,又安慰她道:“表哥那应是有几个好手傍身,无需太担心。你上次是没见着,你表哥他那么一招手,不过眨眼功夫,就嗖嗖从外头进来俩人……”
陆问薇沉默不语,使得叶榆转了头去,略有疑惑道:“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陆问薇被他这么一摇,这才回过神来,茫然道:“嗯?”
“有心事?”叶榆问。
陆问薇摇了摇头:“哪有什么心事,天色不早了,咱们也歇息吧。”说罢抬手将叶榆长发理顺,兀自往塌上去了。
叶榆跟着过去,抬指点了点陆问薇的额头,像数落小姑娘般,假声训斥道:“别什么都压在心里头,你这般置为夫何地?”
陆问薇怕他恼,便抬头去瞧他神色,只见叶榆倒并无怒意反倒一如既往的笑意盈盈,只是眼底似有低落,看的她心下也是一紧。
正待开口要说,忽闻外头有动静传来,有人轻扣房门。因叶榆不喜欢房中留人,所以外间房里也就没有留丫鬟值班,这会倒是没人过去看看了。
不过眼下这般晚了,还能有什么事?陆问薇问了句来人,只听得是玉玦的声音。
“这会儿过来怕是有什么事,叫她进来吧。”叶榆道。
陆问薇神色略有犹豫,微皱眉道:“这么晚了,不如明天…”
“你家丫头你还不知道,玉玦是个性子稳的,若是能搁到明个儿就不会这会儿来了。”
陆问薇也不好再推,起身唤了玉玦进来。
玉玦头上带着细汗珠子,脸色也不大好,见了陆问薇后也不绕弯子,压低了声音道:“姑娘,南边院子里出事了,岑姨娘没了。”
陆问薇听完这话,一颗心反而落了地,到底还是来了,这样也好,好歹心里头有底,若是不按套路出牌,倒是让人一直提着难受。
“晓得姑娘也是该睡下了,奴婢想着还是应当先来给姑娘说一声,这,这岑姨娘没得突然…”玉玦话说了一半就止了,剩下的便不必她多言了。如今家里头归陆问薇管,若是不提前有个准备,这忽然莫名暴毙个姨娘,传出去倒叫叶家面上不好看。
陆问薇颔首道:“我心里又数了,你看好咱们院子的几个丫头,让她们都做好自己的事,不该说的别胡乱说道。”
玉玦点头应下,这才退了下去。
陆问薇回头去瞧,见叶榆脸色不是太好,刚刚玉玦的话也是听到了。
“想什么?”陆问薇将外面披着的衣袍搁一旁,上了床榻,挨着叶榆坐下。
叶榆摇头叹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没了?”他对岑菡的印象不是很深,只记得是个年纪不大,风华正茂的小美人。当初若非是他使了绊子,如今恐怕就成他房里人了。叶榆自然不是可惜美色,只是想当初他指了路,使得岑菡入了叶均的后院,不过才半年竟是连命都没了。
“说是因病暴毙,所以才会这般突然。”陆问薇回道。
叶榆看了她眼,问道:“暴毙,这是惯用词了?”宅门多阴私,十起暴毙里头有九起都是其它难以言明的原因。
陆问薇长长叹了口气,偶尔她倒是希望叶榆能再糊涂一些,可偏不,他从来不糊涂,也不屑于跟她装糊涂。素手抵上叶榆胸膛,将他轻按在床上,抬手覆上了被子,陆问薇把额头靠在叶榆肩头,挨着他躺下。算了,既然同床,何必异梦。
“岑姨娘没死。”陆问薇小声道。
叶榆点了点头,侧身将她揽道怀里:“你把她送哪里了?”
“跟着表哥手下的车队往南边去了,她说那边应是有她的家人,至于今后会如何,权看她自己了。”陆问薇侧耳贴在叶榆胸口上,听着里面咚咚的心跳,微微阖眸。
叶榆下巴挨着陆问薇头顶,有淡淡的兰香萦绕鼻端很是好闻,不似花油那般黏腻刺鼻。这让他忍不住蹭了蹭她的发顶,将怀里人搂的又紧了些。
“四皇子结党谋私,惹怒天颜,连带着素来亲近的胞兄三皇子一起,被圈禁各自府中。所以岑姨娘,自是留不得了……”陆问薇说着话似有些疲倦了,眼睛闭的更紧,伸手也环住叶榆腰身,更向他凑近一些。
叶榆轻应了声,并不去追问陆问薇是如何知晓这些事情的。他不想强迫她立刻将心头所有的事情一股脑全部说出来,只希望能在她能给予自己足够的信任时,将他当做可依靠可倾诉的对象,当做可以庇护她的人。而非是无关紧要,只要每天在一旁微笑就可以了的摆件。
没有人愿意做一个花瓶,何况是身为丈夫的叶榆。
陆问薇说话声音很轻,不急不缓,就像是在娓娓道来一个睡前故事一般,却将朝中局势尽数说给叶榆听。最后她像个夫子般,提问道:“便是如方才所言,夫君觉得剩余几个皇子中谁能坐那个位子?”
叶榆勾着陆问薇的长发,在指尖上缠绕着玩。心下随着陆问薇的提问而细细思量,太子已经被废黜七年之久,恐怕已然无望。三、四皇子如今也同废太子一样落得圈禁的下场。如此看来,今上对禁止皇子与朝臣结党一事已是十分苛刻。这三位想要翻身,怕是难了。那么剩下的几位皇子,究竟谁能登上那个普天下最尊贵的位子。是年纪最长的二皇子,还是母族强大的六皇子?
叶榆想了想道:“我猜是…五皇子。”
陆问薇有些诧异:“要知道论长,有二皇子在前,论尊,有六皇子在上。”
“嗯,这两位确实比其他几位更有竞争力一些。”叶榆道。
陆问薇不解:“那为何夫君以为是五皇子?”
“五皇子跟孟子玉颇有交情,两人虽无同窗之谊,但早年里白鹭书院的褚先生曾在宫中教导过几位皇子,后任白鹭书院院长,孟子玉就读白鹭书院,两人也算是早年就有过交情的。你这般看好孟子玉,难道不就是因为看好五皇子的缘故?”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叶榆道:“自然是孟子玉说的,你觉得他为何会同我说这些?”
陆问薇忽然坐起身,神色微动,半晌摇头轻笑:“看来夫君倒是得那位看重。”
叶榆略头疼道:“还不是因为你……”
陆问薇收敛了笑意,握了叶榆的手道:“夫君会不会恼我……”
叶榆吹熄了一旁的烛台,将陆问薇重新拉入怀中,沉声道:“我倒是想,可恼你有用么?只盼你什么时候能对我坦言才好。”
陆问薇自知到底是她隐瞒甚多,只得乖乖依在叶榆身侧,点了点头。
想着今晚陆问薇所言,其实叶榆心里即是高兴她肯对他说这些,又是对这种触摸到朝中局势的感觉而感到几分烦乱。一来二去,睁了半宿眼睛,临近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
☆、71|6。18|
朝上不安宁,众朝臣朝下也暗搓搓忙做一团。
叶府,祥乐居。
如今天气渐暖,屋中原先置备的碳火盆都撤了下去,窗前厚厚的帘幔也都换了下来,大丫鬟宝琴在一旁指着几个小丫头将窗纱换下,秋香色的软烟罗重新糊了窗子,屋里头也跟着亮堂了许多。
“夫人,眼下可要上饭?”宝翠在已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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