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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画风清奇-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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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启之赶忙颔首回礼道:“孟大人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是陆某怠慢了大人才是。”至于孟子玉为什么会来,他倒是真的有些不清楚了,虽然侄儿重华倒是跟孟子玉交好。可观其方才之态,却并非是因来此相见旧友。着实令人心中有些许惊讶。
    孟子玉也不刻意绕弯子,而是对陆启之道:“陆家主不必多礼,陆家主宅心仁厚,我为小辈,心中钦佩已久。陆家主也无需唤我大人,我同重华是同窗旧友感情深厚,唤我一声子玉就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半分假意言辞奉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也不曾有丝毫躲闪。而事实上确实如此,陆启之为商多年,于公上诚信经营,不曾投机取巧,谋求黑利。于私上,心底良善,曾于天灾时疫之时,无偿救助百姓难民。其行为举止的确是令孟子玉感到钦佩的。
    陆启之虽然对这年轻的新晋朝官言辞感到惊讶,但从商多年什么都没见过,倒也不会因此而觉得惶恐。况且孟子玉的脾性,他也听闻过一二,如今一见确感名不虚传。如此便也不再去恭维,只是含笑道:“既然如此,陆某就斗胆唤声子玉贤侄了。”
    孟子玉微微颔首,都说商人重利圆滑,而陆启之的坦然让他心中对陆家再次肯定三分。
    “陆家主寿辰,子玉这里略备一份薄礼。”孟子玉说罢看了眼身旁的随从。
    随从会意的拿出一方锦盒,玉石打磨的盒子,盒盖上繁复的镂空纹路,以及那朱红的流苏坠饰让叶榆瞬间意识到了盒子之物是什么。从孟子玉进门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在思量这新秀权贵为什么会不请自来的赴宴,按理说他跟陆家应当没有多大的交集才对。直到刚刚小厮把贺礼呈上的那一刻,叶榆才明白是为何事。
    陆启之自然不知道其中的沟沟壑壑,只是稍作客气收下道:“有劳子玉贤侄费心了。”
    孟子玉唇畔浅笑,也不再多言,只是目光在四周稍作一扫。厅堂之上,红衣俊美青年总是显得格外惹眼。孟子玉的视线不偏不倚的落在叶榆身上,想到自家先生说过话:叶家长公子,妙有姿容,群妩媚而悉举。孟子玉心中自然也就有了明显的定论,这红衣青年,就是先生口中的叶家那个名声狼藉的长公子。待看到叶榆将视线一直落在侍从手中的盒子上,孟子玉便更能够笃定了。
    见孟子玉看向他,叶榆含笑冲他点头示意,而孟子玉这边也是微微颔首回礼。这一礼往来间自然又引得无数人惊讶遐想。
    楚重华眸光往来间一扫,有些诧异道:“子玉兄认得我妹婿?”
    孟子玉略一迟疑后,点头道:“认得。”先出手教训义弟,随即稳握住他脾性收了他的歉礼,在成功的将那紫毫笔不动声色送入孟家,一气呵成。这叶榆当真是传闻的那般庸碌不堪?孟子玉想到自家先生颇有兴致的目光,不禁再次打量了眼红衣青年。
    而此时,叶榆并不知道孟子玉把自家老婆大人的手笔都扣在了他头上。
    ※※※※※
    陆问薇把家中的新茶品了一遍,心底暗自记下了一些上等的茶叶,琢磨着待会儿让玉琼跟着兰芝去取。反正是自家老爹买的茶叶,她就不必跟邵氏瞎客气了。
    “表姐,难不成叶家连茶都不管够?”秦月一双满是笑意的杏眼带着讥讽意味。刚刚被母亲呵斥了两句,秦月就消停了一会儿,看着所有的人都围着陆问薇打转转,她心头里又开始猫抓似的难受了。不逮着机会落落陆问薇的脸,着实难咽下这口气。
    陆问薇扫了眼秦月,垂眸道:“表妹也该到了相看人家的时候了。”转而抬眸一笑,语气越发温柔:“应当多注意德行才是。”身为姐姐,能做的也无非就是提点一句了。至于秦月听不听的进去,那就只能看她自己了。
    秦月不曾想被陆问薇这样训诫了一句,刚要恼火,只听得外面有丫鬟过来传唤,在风信阁摆宴,请诸位夫人小姐都过去。
    陆问薇起身跟众人一同往外头走去。这时候刚刚出门去的玉玦也凑了过来,陆问薇稍落后两步,对玉玦道:“都见过家里人了?你大伯他们可都还好?”
    玉玦点头轻声道:“都见过了,大伯他们身体都好。跟大伯说了会儿话,都道陆家这大半年来极是安稳着,并无什么大事。”
    陆问薇听后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玉玦扯了扯陆问薇的袖口,附在她耳畔小声道:“姑娘,前面又来人了。”
    今个儿是自己父亲寿辰,来庆贺的人自然不会少,但能让玉玦特意跟她说一声的,自然不会是普通的宾客了。
    只见玉玦又道:“听前面的丫鬟说,这次来的人名头可大着。是前年金殿上圣上钦点的状元郎,翰林院的孟大人。”当年孟子玉的文章一出,满城纸贵。无人不晓那新状元斐然文采和如玉风采,听闻孟子玉来了,玉玦也很是惊讶便特意跟自家姑娘说了一声。
    陆问薇一怔,脸上神色变换,眉心轻蹙。就连拢在大氅中的手指都忍不住微微蜷起,几个呼吸后神态才渐渐平静下来,对玉玦道:“你可亲眼见到了?”
    玉玦摇头,压低了声音回道:“前面往来人多,是听几个丫鬟说的。”
    陆问薇稍作思量,忽然记起表哥还在前面,心中略送了口气。若是没有记错,楚重华跟孟子玉曾有同窗之谊。
    “可还听闻了些什么?”陆问薇又问道。
    玉玦看了眼自家姑娘,道:“听闻孟大人先是跟表少爷说了会儿话,言行亲切,应是多年旧友之态。可随后……”
    陆问薇看着眼玉玦的脸色,只见对方不知如何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玉玦想了想终于还是继续说道:“随后孟大人便坐在了姑爷身旁,据闻详谈甚欢……”她之所以犹豫,不过是觉得前面人多口杂,道听途说之事却不知道有几分真假。这样茫然给姑娘说,只怕误传了什么消息。简单说来,其实是玉玦也对孟子玉跟叶榆相谈甚欢这一说法感到怀疑罢了。
    陆问薇听玉玦说完,一时间也难辨真假。但她心头的确略有激动,若是为真,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心中到底遗憾,不能以己身相对,只盼着某个散漫的大公子能争口气了。想到叶榆,陆问薇心头带了一抹说不明的紧张。这次权当是做个赌,若是那人不行,只当这次机遇打了水漂罢了,来日方长总会还会有机会的。若是那人心头有几分算计思量,那么今后不管是对她还是对他来说,都将会是个便捷的途径。可即便是心中已经想的十分明白了,陆问薇还是不由自主的有些失神,或许从心底她还是希望他能够有同她一起携手并进的资格吧。
    此时叶榆并不知道他面临了一场考试,出题的人是他的妻子,而孟子玉就是他的考卷。只是他同样对这份试卷起了几分兴趣,从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相视颔首的时候开始,从孟子玉坐在他身旁的时候开始,从他对孟子玉报以微笑的时候开始,考试铃声就开响了。
    因这次寿辰来往人多,便分开两处设宴。女眷都在风信阁这边,而男人则都去了比邻的凌霄水榭。从风信阁的楼上往下看,便能瞧见水榭中的情形。陆问薇坐在窗边,视线略微偏移便瞧见了下方的人来人往。
    三人之行,最是惹人注目。便是遥遥望去,也能够一眼就落在那处。

  ☆、52|5。25|

皆是风姿俊秀的人站在一起,就如同把光辉聚集于一处,除了光映照人再无他想。
    在陆问薇看来其中最打眼的依旧是叶榆,艳丽的容貌总是会显得更夺目一些。叶榆走在孟子玉的一侧,两人似乎在说些什么,神态平和,唇齿带笑,虽有客气疏离之感,却也瞧起来格外融洽。这令陆问薇松了口气,心上悬着的石头也沉了下来。
    “薇儿这是看什么呢?”邵氏的声音从陆问薇耳畔响起,让她不得不回过神来,看向身侧之人。
    邵氏亲热的落座于她身旁,朝着她看的方向往下瞅去,随即神色中带了一丝了然,冲陆问薇打趣道:“原是看咱家大姑爷呢,瞧瞧你们这小夫妻,不过就是分开这么会儿就舍不得了?”邵氏自然跟秦月不一样,不会想要恶意讥讽于她。她可是心里头盼着陆问薇能跟叶家亲近亲近,这样才能顺带着给陆家长了脸。陆家的脸就是她的脸,就是她未来儿子的脸,陆问薇若是能在叶家站稳了脚跟,还怕陆家谋不得好处?
    想到这邵氏也有些担忧,不知道昨个儿晚上跟陆启之说的那些他有没有记得。她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莫要给叶家大公子难看,若是真的起了什么争执,也不要撕破了脸面。她怕陆启之为女儿感到委屈从而跟叶榆呛起来,便把陆问薇也搬了出来,劝慰陆启之不要跟叶榆闹得不快,否则陆问薇怕是要在叶家受苦。
    陆启之当初要嫁女儿时便是有些犹豫,虽然叶家门第够高,家中资产丰厚,必然是锦衣富贵的生活。可若是女儿过得不好,他宁可将女儿接回家中,也不能让她白白被别人欺辱。邵氏知道陆启之这个想法,直呼不可行。同时列举了和离后的女子生活多么艰辛云云,这让一来导致陆启之对女儿百般心疼,却也不得不迁就叶榆。
    陆问薇看着一旁挺着大肚子的邵氏,轻笑道:“二娘说笑,不过是开窗子透透气罢了。二娘身子重,坐这风口上来做什么?”
    邵氏手中拥着手炉,将身上大氅裹了裹,道:“你多时不曾回来过,二娘也很是想你。好容易回来一次,自然想同你多说说话。”
    陆问薇闻言抬手将窗子合上,阻了外面的凛冽寒风。同时也就不曾看到外面即将发生的一场狗血大剧。
    凌霄水榭四周的园景点缀同样精巧至极,初次来此的孟子玉跟叶榆都看的格外有兴致,时不时评点两句,相处倒也融洽。叶榆没有想到孟子玉会有兴致同他说话,毕竟身为四周常常出现隔空带的人,表示无人理会才是正常现象。有人簇拥那必然是处在一群更不着调的纨绔浪子中了。
    可孟子玉偏偏是冲他来了,叶榆能隐约感觉到孟子玉并非是不愿意欠下陆家人情从而只为送贺礼,或许孟子玉更是为了别的而来,比如说他。当然这个他,只不过是在孟子玉不清楚陆问薇的情况下,做出的猜渡罢了。叶榆曾经想过,陆问薇是有心还是无意,陆问薇想要什么,陆问薇的目的是什么?
    他抬头向临侧的楼阁看去,他知道这次宴请的女眷都在那里。抬头望上去的时候,只见一扇窗子轻合,但那一抹明丽的侧影,依然毫无遗漏的落在他眼中。
    叶榆不由得勾起唇角。
    无论想要什么,如卿所愿。
    “确实是匠心独运,妙手天工。陆家园景当真是别致,令人流连忘返。”孟子玉对陆园景观毫不吝啬的称赞道,想到自家的府邸,当初只是命人简单修整即可,原是错过这么可欣赏之处。再想到自己家中那位先生平日里最好丹青,若是能有陆园半分风采,倒也能寄托雅致了。
    这样想来,孟子玉则问道:“不知这园景出于那位先生手笔,倒是跟别家府邸园景都不相同。”
    之所以会截然不同,不过是南北建筑与园景的差异,若是让楚重华来看,陆园虽是巧妙但倒也不曾觉得罕见,只因于江南一带多是以这种风格所呈现出来。北方建筑色彩繁艳绮丽,所重金碧辉煌之感。而南方则不居于形式,细腻为主,清秀淡雅。陆问薇曾虽母亲于江南一带居住过一段时日,深受江南风情影响。曾于性情上,或是衣食住行上都偏爱江南一带习惯。这陆园的设计自然也是沿袭于此。
    叶榆轻笑回道:“孟大人这般欣赏陆园园景,拙荆知晓,必然心下欢喜。”
    孟子玉一怔,略好奇的看着叶榆:“叶少夫人?”
    叶榆点头道:“不瞒孟大人,这园景正是出于拙荆之手。”老婆不在,替老婆怒刷存在感也是很有必要的。
    孟子玉先是有些惊奇,随即便颔首道:“原是如此,叶少夫人有此惊人之才,着实令人敬佩。”
    叶榆回道:“不敢当大人这番夸奖,不过是拙荆平日闲暇涂抹之作罢了。”
    孟子玉道:“叶公子谦虚了,这游园清秀精致,却是很合我眼缘,似行走于山水画间。”
    叶榆其实也十分想给陆问薇鼓掌来着,要知道他也是今天早上才听闻自家老婆大人还有这份绝妙才情。孟子玉的询问和称赞,让叶榆莫名的感到几分骄傲,这让一旁的楚重华感觉十分的不舒坦。
    “孟大人的府邸想必也是精妙。”叶榆试探着问了句。
    孟子玉摇头道:“不过是随意辟了几处园子,同陆园无可比拟。”
    叶榆听罢后,展颜一笑道:“孟大人若是喜欢,想必拙荆也会十分欣喜能为大人府邸设计一番园景来。”
    楚重华听闻此言一顿,待再看向叶榆的神色便复杂了三分,眉眼间带了几分并不明显的不悦之色。他早就听闻了叶家大公子众多荒谬事迹,令人细作打听之后也深知其秉性确如传言所说。只是今日一见,虽心生抵触,如何看都不会顺眼。可无论是言谈还是行止都可圈可点,这也是不得不承认的。只是在孟子玉这一块上,让楚重华有些想不通透了,反观叶榆的态度,更是让人琢磨不清。离京多年,上京之事不甚清楚,还需多探听才是。
    孟子玉听闻叶榆的话,只是依然唇畔浅笑道:“怎好有劳尊夫人。”
    叶榆回道:“我夫妇二人,不胜荣幸。”
    楚重华唇角的笑意越发僵硬,一如寒星般的眸子微微眯起,看向叶榆的神色也透着危险的气息。不管叶家是想跟孟子玉有何牵扯,他都不准许有人拿自己表妹做文章。可惜楚重华不知道,如此才是随了陆问薇的心愿。而他与陆问薇之间相隔的又岂止是四年。
    宴会之上宾客尽欢,所有的人视线都有意无意的往最中间那桌上瞄去。在座的大多是生意人,自然也有不少人知道江南楚家。前去楚重华身旁举杯应酬的人很多,而楚重华则无愧是一肩挑起偌大家业的年轻商人,往来谈吐间颇有儒商风范。跟楚重华举杯敬酒的人不少,想要跟孟子玉攀谈两句的则是更多,这个皇帝身旁的红人,年轻的官场新秀,自然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孟子玉虽然性子有些清冷,但却无非拒人千里之外的傲慢。若是有人寻他说话,他只安静聆听即是,少有言语。往来言谈间虽极少回应,但面上并无不耐之色,让人心头舒缓。越发使人心中敬佩欣赏。
    此两人除外,这桌上还有一人最是晃眼。陆家的女婿,叶家的公子,叶榆。也是今日里最令人惊讶的人,闻说叶榆乃是上京纨绔中的翘楚,今日一见似与传闻有些出入。不说别的,能跟孟子玉相谈甚欢的人自然不会只是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叶榆身后那是什么?那可是整个叶家。楚家虽了不得,到底远在江南。孟子玉虽令人钦佩,但官商有别。叶家不一样,既近在咫尺,又是商户中最了不得的皇商,想结识一二那是自然。刚开始众人还有些犹豫,但见孟子玉都能与之交好,这叶大公子必然也有其不凡之处。再不济那也是叶家嫡亲的儿子,将来的继承人不是?
    不知是谁先上前去敬了一杯,随即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往叶榆那里去。不过多时,此三人皆被来往交际应酬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商人本重利,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一场生日宴,众商也不能忘怀自己为商之本,活活搞成了一场商人间的交际宴会。陆启之也为商者,自然明白众多人的心理,倒也不觉生气。本能驱使,并非故意为之,就且由得他们去了。只是看到叶榆的时候不免想起上次女儿回门之时,叶大公子那副敷衍傲慢的模样,相比之下似乎跟换了个人般,让陆启之惊奇不已。
    叶榆从无人问津忽然变成被众人簇拥,一时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待反应过来之时,已经不自觉得灌下了不少酒入腹。在往来三四番之后,才发觉为商之道传承千百年,酒桌上拉感情谈生意的传统也是亘古不变。即便是酒量向来甚好的他,也有些不胜酒力的微醺了。只是眼下是岳父大人的寿宴,往来皆为陆家亲友,叶榆自然也给足了面子一杯接一杯。
    宴至将末,叶榆面色略带酡红,一手肘支于桌上撑住额角,另一手执杯轻抵唇上,双眸微阖。身侧的楚家少东家楚重华也是人有微醺,一双目光轻扫过眼前的叶榆,原本压抑住的不快,也堪堪显露出来。
    叶榆人是醉了,可感觉却是灵敏,感受到不善的目光便顺势看去,正对上楚重华有些冷意的眸子。叶榆许是真的醉了,桃花眼似睁未睁,欲闭不闭,眼光流转,唇畔浮起一丝笑意,将酒樽再度执起遥遥冲楚重华一举,脖颈微仰一饮而尽。落在楚重华眼底,则满是挑衅意味。
    楚重华起身,锦袍微晃,衣袂搅动了空气中的酒香。半束长发垂于腰侧,正应了那句话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他两步到了叶榆身侧,俯身于耳语两句,转而向外走去。叶榆眸子轻眯,随即丢下手中的酒樽起身随之而去。

  ☆、53|6。1

绕过水榭居,外面亦有亭台,此时大部分人都在里面酣畅痛饮,外面只有零星几个小厮往来。地面上还有积雪,踩下去便能听到咯吱吱的雪声。叶榆被冷风一吹,方才的浓重酒意散去了几分,他向前看去,只见楚重华在前方小筑亭台上负手而立,显然是在等他过去。叶榆饶有兴致的往前走了两步,堪堪停在他身后一丈远的距离。
    这个距离,进可攻,退可守。
    显然楚家的少东家跟自家那个一味蛮横的弟弟不同,人家明显段位更高,不屑于用武力决绝问题。尽管在叶榆看来,能用武力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不能用武力解决的问题才更加麻烦。但看着楚重华笑的一脸和煦,眼底却冷若冰霜的模样,叶榆也不禁有些兴致想要听听楚重华会说些什么。
    楚重华伸手遥遥一指,道:“你看那处可好?”这回,他不曾再唤妹婿。
    叶榆站定,朝他指的那处看去只见对面不远处是一方亭台,下面是深深浅浅的奇石相叠,上面深厚不一的覆着积雪。青木柱子八角亭,飞檐上缀着古朴的瓦铃。亭周种着白梅,花开簇簇似与那积雪相应,浑然一体。而亭下的湖水,似乎也被映上了雪色。远远望去一片无暇,暗香袭袭。
    不等叶榆说话,楚重华又道:“雪香云蔚亭,那四周梅花名为残雪照影梅,梅开百花之先,独天下而春。我最是喜欢。”
    楚重华的声音不大,和在寒风中有种缥缈之感,像是再跟叶榆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他的视线一直落在那雪香云蔚亭上不曾挪动过半分,神色中有种说不出的缱绻之感,像是在追溯怀念什么。
    叶榆并不言语,他知道楚重华不会只是拉他出来赏梅而已,有些该说的话终归要说,有些该摊的牌也会被摊开。
    “这雪香云蔚亭是薇儿为我所画,那残雪照影梅也是我与她亲手所植。第一年里不过是光秃秃的枝桠,第二年的时候就已经影映如雪了。第三、第四、第五,年年如此,如今亦是。”
    “她乖巧,亦有几分调皮狡黠,她温婉,却是比谁都固执刚烈。分明是女儿家习得琴棋书画,却偷偷在枕头下面藏了个小算盘,嘴上说着要认真学女红厨艺,转眼又跑去描绘园林之景。这样的小丫头,有时候让谁都捉摸不透。”
    楚重华毫无顾忌的自顾自说着,神色中越发温柔。
    “她本该是明珠于掌心相护,又怎能落于龃龉宅门间被轻易践踏。”楚重华神色一转,眼中冰冷更甚。
    叶榆半晌才懒懒抬了抬眼皮子,弯唇一笑:“表哥多虑了,问薇是明珠,也该于我手心相护,我自然不会让她被他人轻易践踏。否则我这个做丈夫的,岂不是连一个做哥哥的都不如了?至于那些什么亭啊,什么梅啊的……”他一双桃花眼宛如月牙,指点遥遥一点向楚重华心口处,轻声道:“要么就烂在心底,要么就奉于心头,莫要再胡言乱语了。”
    楚重华眸中满是凌厉,压抑许久的不甘与愤怒顷刻间涌上心头。半晌他才阖上双眼,拢在袖中的手指捏的发白,冷声道:“你方才之言可是真心?”
    叶榆收敛了散漫神色,语气中是不容置否的肯定:“自然真心。”
    许久,楚重华复睁开眸子,眼底的怒意已被掩盖,又是一副风光霁月之色。香雪云蔚亭还在,残雪照影梅也一如往昔,可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已然嫁作他人妇了。他又能如何,他还能如何?
    叶榆轻叹一声道:“你这样直言,可曾有为问薇想过。”
    楚重华轻笑:“为商多年,别的不说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你自然不会迁怒于她,亦不会将这些话说与别人。若非如此,我根本不用同你说这些,你也没有资格听。”
    叶榆觉得自己算是占了大便宜,从他来的那一刻陆问薇就已经是他的妻子了,若非如此,以楚重华这等心性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即便如此,叶榆依然不能从对方眼中找出一分一毫的退缩之意。
    如此也好,天下便宜也不能尽让他占去才是,若是楚重华肯罢休,那最好不过。若是不肯罢休,他也奉陪到底。左右那名为他妻的人,他要定了。
    谁都勿作他想。
    叶榆懒散的抬了抬手,转而想要再度往屋中去,这天寒地冻的,他暂时还没有能跟情敌一起赏梅的心胸。
    孟子玉见两人不在,便寻了出来,顺着水上回廊而去,正看到两人在亭中相谈。他向两人走去,正巧碰见叶榆往回走。相隔几步远的距离,叶榆笑着招呼道:“外面天气甚冷,孟大人做何事要出来?”
    孟子玉这时候才发现身上的披风还丢在屋中,忘记穿出来,被叶榆这般一点,倒真是感觉寒风瑟瑟了。
    叶榆走近道:“表哥在那处赏梅,孟大人可是要寻他说话?我回去让小厮将大人披风拿来,稍做抵御也好。”
    孟子玉微微颔首,对叶榆道:“里面闷热,出来透透气也好,既是赏梅,又怎能独留重华一人,叶公子不一起?”
    叶榆本不想在外面停留,但孟子玉既然开口相邀,若是直言拒绝怕有拂了人一番心意之嫌。略一思量,叶榆点头应道:“也好,正巧方才跟孟大人喝的不够尽兴,若是孟大人有兴致,你我表哥三人赏梅饮酒倒也是件趣事。”叶榆表示他并非想如此狗腿,奈何老婆的意思总是有些含糊不透,他能猜得到大概,却总是有那么两分想不清楚。一如他能够明白陆问薇似想要与孟子玉交好,却不能明白为何一定要与一个翰林院的侍读交好。他低不可闻的轻叹,恐怕只等稍后再去细作相问了。
    叶榆左右看了一圈,见前面不远处有一青衫小厮,便招手命他过来。既然有梅无酒便想要寻个人去取酒才是,顺便把孟子玉的披风拿来才好,若是冻得嗖嗖的,还怎么有心情赏梅。
    那小厮原本正垂头赶路,见前面有人朝他招手,定睛一看不正是大姑爷么。他哪里敢怠慢,忙快步上前去,然而因前两天落了雪,此时地上积雪被踩实,正是滑脚的时候。那小厮一急之下,只觉得身形忽然不稳当,猛地朝一旁栽去。此时正在那水榭延廊外,那小厮摔倒之后堪堪向湖中砸去。寒冬腊月里,湖面上还覆着一层薄冰,青衫小厮掉入冰湖中,溅起的水花传来一声闷响。
    叶榆郁闷了,这好好的他一招手,那小厮怎么就给吓得掉湖里去了。
    孟子玉显然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回头一看,心下也是一惊。只见一个活生生的人落于湖中,想要开口唤人来,却见四处并无他人,尽数都在那水榭阁中醉饮正酣。不待他回过神来,便听闻又是一声闷响,湖边只余一袭惹眼的华贵红衣大氅落在地上。
    滴水成冰的天气湖中自是透骨奇寒,隆冬衣衫本就厚实浸了水后沉闷的像是套了千斤重的铁甲般负赘。叶榆一手抓住那小厮,往湖面上浮去,可那小厮已经完全懵了,见有人相救下意识缠住来人,就像是死死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叶榆心下一凛,呛入几口刺骨冰水,赶忙手下用力击于小厮后颈之处,方才使其彻底昏迷过去。
    楚重华原本心中五味杂陈,在亭中一时难以平息,忽觉身后后异动方往后面看去。只看到刚刚还跟他唇枪舌剑之人,却纵身跃入寒潭之中。楚重华也是一惊,忙前向而去,此时已经有人陆续开始往这出赶来。孟子玉一边眉头紧皱,死死望着湖中,一边唤人寻绳索之物。
    忽然间水声四响,有人从湖中而出,正是叶榆!而叶榆臂间所锢的是方才那个落水的青衫小厮。
    得了消息后又有家丁跳下去接应叶榆,而水榭阁中的人也都被惊动了,纷纷往这里赶来。没过多时,叶榆只觉得在力竭之前,有人将他手上那小厮拎了出去,而眼前岸上已是有人冲他伸出手相助。
    叶榆也顾不得那么多,将手递了出去。猛地一沉,终于摆脱了湖水几乎渗入骨髓般的寒意。
    孟子玉神色微凝,抬手将叶榆落下的大氅重新披于他身上。
    陆启之原本跟人饮酒已经半醉半醒间,忽闻有小厮一路急忙大呼不好,他微皱眉相问何事。那小厮断断续续,半晌才说清楚原是叶家那大公子,自家女婿落于湖中了。这一消息让陆启之瞬间酒醒了,急忙赶到外面。只见侄儿伸出手去,从湖中拉上来的人,不是叶榆又是何人。
    此时叶榆双眸垂下,脸上惨白如纸,唇色变得青紫,他一手笼着大氅,一手抵在肺部,方才因那小厮无序挣扎使得两人在水中耗费了些时候。湖水呛入肺里,引得他不住咳嗽。耳边轰鸣阵阵,一时也听不清楚四周噪杂之声在说些什么。
    陆启之出了一头冷汗,赶忙上前去:“这……怎么回事?”再差劲的女婿也是女婿,若是在陆家有个三长两短,要陆问薇该如何自处?陆启之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亲生闺女,随即招过一旁的人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郎中来!”这沉声一吼,让周围手忙脚乱的仆役们猛地回过神来,按陆启之吩咐而去。
    “咳……没事……”叶榆半晌才缓过劲来,撑着站起了身。扫了一圈才越过重重人群,看到那落水小厮毫无动静的躺在地上。他有些头疼的撑了撑额角往那小厮处去,俯身探了探落水小厮的鼻息。好在虽鼻息微弱,但人还是活着的。“把人送水榭里,命人把炭火烧旺些。”叶榆说话的时候能清晰的听到自己上下牙猛磕的战栗。
    众人皆纷纷忙了起来,炭火盆子一时间堆积于一处,将整个水榭阁中闷了个密不透风。
    风信阁上,气氛正好,因都是女眷自然不会跟水榭处一样喝的酩酊大醉。大家时时谈笑,倒也算是融洽。陆问薇言辞甚少,若是有人来搭话,便含笑听着,偶尔回应一句。眼睛不由得想要往窗牅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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