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权臣娇娘-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它嘴里叼着朵绢花,口水便顺着齿缝滴滴答答要落不落。?
覃九寒面无表情与这蠢猫对视片刻,冷声,“滚下去。”?
红豆吓得浑身肥肉一抖,把沾着它口水的绢花往外一吐,毛发炸成小刺猬从开着的窗户窜出去了。?
看着书上那一朵风中凌乱的小白花,覃九寒不由想起那日回礼里的荷包。?
上一世,他也见过许多抱着猫的世家小姐,但都是娇小玲珑的小畜生。?
这么又蠢又肥的猫做小宠,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沈家这小姑娘也必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才被哄得把蠢猫当宝贝。?
想到这,覃九寒脸上冷意渐退,两指夹着绢花往废纸堆一扔。?
时日飞逝,转眼间已是县试前三日,书院照例休沐三日,让学子们回家自行温书。?
因为懒得和书院其他人打交道,覃九寒刻意等书院安静下来,才背着包袱出了舍间。?
出了舍间,没走几步,就迎面撞上了沈家肥猫。?
对这只肥猫的狗腿功夫,覃九寒已经能够面不改色接下猫嘴里的各种女儿家的小玩意儿,然后顺手往废纸堆一丢。?
覃九寒停在原处,等着肥猫猫嘴里吐出个什么玩意儿,没想到,红豆这回不吐东西了,就是赖着不挪坑 。?
一副“大爷不让你过”的嚣张表情。
懒得同小畜生计较,覃九寒甩手便换了条路走。?
走了不到一刻钟,便撞见前头一对小儿女,少年挺拔如青松,少女娇俏如春花,郎才女貌,青梅竹马,羡煞旁人。
*
而此时被“羡煞旁人”的沈蓁蓁却是有些茫然,为什么表哥忽然说爹爹的坏话呢??
“表哥,爹爹同我说了,等你考了秀才,便给咱们定亲啊。”?
她嘴里说着定亲,脸上却看不出半分女儿家的羞赧之意,仿佛是在说,昨日我绣了个荷包。?
反观她面前的顾长卫,少年已经耳朵通红了,眼神不敢直视眉目如画的小表妹了。?
顾长卫噎了一下,红着脸开口,“蓁蓁,你知道的,我小时候贪玩,只爱跟着师傅习武,我的功课都是……”?
说着说着,脸涨的通红,外人面前洒脱随性的顾长卫,在心仪的小表妹面前,很是开不了口。?
覃九寒::…)小屁孩。?
覃九寒::…)学渣。
第4章 (捉)
覃九寒自认并非什么正人君子,亦或是柳下惠,但于情爱一事上,他还真的可以算得上古井无波。
上一世,他酷吏出身,坊间传他最爱见人血肉模糊的惨状,言他嗜施虐,便没好人家愿意将女儿嫁他了。
等他同梁帝相识,做了梁帝手中的利刃,乃至后来叱咤朝野,权倾天下,想要卖女儿搏富贵的人家多了,他也早已习惯孑然一身了。
京城人人都奇哉,一个大权在握的权臣,竟然不好酒色,家中既无正妻,也无美妾。
就连梁帝也有所耳闻,赐下西域进供的美貌歌姬,结果,被他转手送人了。
倒也不是他刻意如此,只不过覃九寒生性喜洁,即便有了欲望,也不愿同那些陌生女子敦伦。
再加上,他偏爱佛道,虽不打算把自己修成个和尚,但多少受了佛经的影响,觉得世间粉黛颜色皆是皮相而已,哪个晓得那画皮下是哪种恶臭。
这么一来,他上一世算是孤家寡人过来的。
所以,撞见这么一幕小儿女谈情画面,他也只是视若罔闻,换条道走罢了。
二月初六,恰恰好是浮山县县试的日子。
县试连考五日,每日一场,全程下来共五场。虽说第一场为正场,正场录取者,皆可参加府试,但人人皆是场场不落。
每日寅时过半,试场外便排起了长队,加上送考的人,不可谓不挤。
覃三寿不放心阿弟一人,便将家中诸事托付给邻居,亲自陪考。
接连五日,覃九寒均是卯时进场,午时过半便早早离场。
会的便是会的,不会便是不会,挠破头皮,也不见得能憋出来。
覃三寿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出身,没念过书,对于科考一无所知,还以为人人都和阿弟一样,还乐呵呵给他端水喝。
倒是他号舍附近的考生,私底下同同窗抱怨,“你是没瞧见,午时过了一刻,那人便起身就走。如此自大狂妄,我猜他定考不上。”
到了放榜那日,覃三寿起了个大早,摸黑就去贴榜处守着。
没想到,比他还早的比比皆是,站脚的地方都没了。
看着兄长满头大汗回了茶馆,覃九寒将一杯凉茶推过去,“兄长莫要着急,这榜辰时才会贴,喝口水吧。”
覃三寿牛饮一杯,拍着胸脯说,“没事,我歇一会儿,等会再去看一回。”
覃九寒知他性子,便也不多说了,只是又帮他倒了杯茶水,便低头抿了口白水。
他嘴有些叼,茶馆里几文钱一壶的茶水,还真入不了口。
茶馆里坐满了人,大部分都是昨日县试的考生。
其中一个书生,大冷天还摇着把纸扇子,他一边摇,旁边还有人奉承他。
“徐公子的文采,我等无人能及。莫说是这小小的浮山县,就是到了锦州,那头名也是徐公子您囊中之物啊。”
在座都是书生,文人皆有些傲气,当然,他们自个儿把这叫做文人的风骨。一听这话,便都有些嗤之以鼻,眼神中流露出了几分轻视。
那徐公子还不知自己犯了众怒,摇着扇子笑,“好说好说。”
他话音刚落,旁边便传来一声扑哧声,清脆似铃铛。
徐公子怒了,循着声音瞪过去,却撞进一双明亮的杏儿园眼,是个书童打扮的小少年,个子矮矮的。
“你这小儿,笑什么?”徐大文使劲敲了下扇子,旁边的马屁精也附和,“对啊,你这三寸丁笑什么?我看你是欠揍!”
说着,便要卷起袖子,面目狰狞朝那书童走过去。
沈蓁蓁这回儿有点懵了,她是被玉泉和玉腰怂恿偷溜出来的。原本她想在家给爹爹绣汗巾呢,结果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的忽悠她,又丢给她一套书童衣裳,她便稀里糊涂出了家门。
结果出了门,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表哥在哪儿落脚,便随意找了个人多的茶馆待着。
反正玉腰说了,让她去看看表哥有没有上榜。在茶馆待着,这么多书生,等会儿喊榜的来了,她回去就能有交代了。
旁人见了两个大男人这般无耻,连个小书童都要欺负,便看不过眼了,纷纷打抱不平。
“我说你们也太无耻了,简直有辱斯文,连个小小书童都要欺侮……”
“对啊,我看这县试榜首是不是这位公子的囊中之物不好说,这浮山县无耻之徒的榜首,徐公子倒是当仁不让了。”
读书人说起话来最是刻薄,尤其是对上读书人中的败类,那更是不遗余力的刻薄。
徐大文原本还只是面上有些过不去,也不至于欺负个小书童,被众人这么指责,脸气得通红,觉得这清秀的小书童简直同他犯冲。
沈蓁蓁人傻傻的,但看人脸色的本事却是娘亲手把手交的,见面前这位徐公子真的恼羞成怒了,便慌里慌张打算四处搬救兵了。
一双大大的杏眼在茶馆内众人身上扫来扫去,等落到不远处的覃九寒身上,杏眼一亮,是爹爹的学生!
覃九寒只觉得身旁扑过来个什么玩意,一回头,对上了一张圆圆的小脸,肌肤雪白,右眼角一颗红色小痣,莫名添了几分妩媚。
沈蓁蓁:“阿兄,爹爹让我来找你。”
一旁的覃三寿傻眼了,这……这阿爹什么时候给生了个这么小的弟弟?白白净净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不像老覃家的种啊?
见覃九寒挑着眉不回话,沈蓁蓁有点怂了,她胆子就那么点大,比芝麻粒儿大不了多少,这人不会不打算帮她吧?
覃九寒看着小姑娘那怂样,又垂眸扫了一眼准备伸过来扯他袖子的手,收回袖子,淡淡的,“坐,别惹事。”
沈蓁蓁笑眯眼,两个梨涡甜甜的,使劲点了点脑袋,“好。”便乖乖在男人身旁坐下。
徐大文见小少年家人也在,一个看上去就是干惯体力活的,满身肌肉,另一个虽然瘦削一些,但眼神冷的很,看上去更不好惹。只好冷哼了一声,“懒得同这三寸丁计较。”
覃九寒收回目光,就见兄长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小心翼翼给小丫头倒水,还特意撇了上头的茶梗。
覃三寿见沈蓁蓁乖乖两手捧着杯茶水喝,心满意足的不得了。
好乖啊,要是丽娘能生个这么乖的男娃……是女娃??覃三寿看着小少女耳垂上小小的耳洞,傻眼了。
辰时过了一刻,便听得不远贴榜处人声喧闹。
“我中了,娘,我中了。”一个书生从人群中挤出来,连鞋子都挤掉了一只,脸上却狂喜不已。
这一下,茶馆里的众人都坐不住了,除了沈蓁蓁和覃九寒还淡定坐在原处,其余的人都站了起来。
覃三寿也不纠结沈蓁蓁是女娃还是男娃了,兴冲冲往外跑出去,走前还不忘嘱咐,“阿弟,你在这待着,我去看看。”
顷刻间,茶馆内人都走空了。
沈蓁蓁正百无聊赖剥着桌上的松子,松子小小的,不好上手,但她人小,手也小,指尖细细的,两指捏着松子的屁股,拿茶杯轻轻一磕,果肉便滚了出来。
一小会儿,便剥了一小碗。
一旁的小伙计看得心疼坏了,生怕把茶杯给磕坏了,但又不敢上来阻止,谁让这松子也是他们自家买的呢。
“阿弟,阿弟。”
覃三寿人未到,声先至。
“你中了。咱马上回去,让你嫂子也高兴高兴。对了,村长那也得去,他老人家可帮了不小的忙。”覃三寿高兴得有些不知所措了,说起话来颠三倒四,一时之间要报喜的去处太多了。
不过是县试中了,以后的路还长着的,单就秀才,就还得过了府试和院试。但覃九寒却没说什么,只淡淡应好。
茶馆老板也满面喜气出来道喜,“恭喜恭喜。”
沈蓁蓁眨眨眼,从碗里捞了一小把果肉,往覃九寒手里一放,笑眯眯的,小模样乖巧得不得了,“阿兄辛苦了,吃松子。”
覃九寒扫了扫她弯成桃花瓣儿的眼睛,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唱榜的人便敲锣打鼓开始唱榜了。
“案首,宋青山,浮山县河堤村人士。”
……
覃九寒名次还算可以,列十二名,但顾长卫就没那么好运了,实打实得了个“名落孙山”,榜上无名。
听罢榜,覃九寒兄弟二人便要回凌西村了。
恰好,也来看榜的百果刚好经过,沈蓁蓁便同兄弟二人告了别,随百果一道去找顾长卫了。
第5章
县试过后,覃九寒就随兄长一道回了凌西村。
此时是二月上旬,春风拂面,带来缕缕温凉。
覃九寒坐在牛车上,仰面迎着风,闭眼感受乡间清新的空气,看似闲适,脑海里却是百转千回谋划起来。
上一世,他也过了县试,在兄嫂的殷殷期待下,背着行囊独自前往锦州府应试。
恰恰是在这府试里出了事。
一开始进场,他运气好,分到一间好位置的号舍,拿到卷子便埋头做了起来。
等揭榜时,他却榜上无名,他虽有些失望,但也不至于自暴自弃。科举一途,本就是千人万马过独木桥,狭路相逢勇者胜。
因此,他失望过后,回客栈收拾行囊,准备回乡再准备一年。
就在他收拾行囊的时候,一群官兵却涌了进来,熙熙攘攘的,冷着脸将他带到了府衙。
等审判结果下来,他才知他的落榜必有内幕,而那凭借他的文章上榜的幕后主使者还生怕他来日科举有成,前来报复,所以干脆下了狠手,反诬他作弊,彻底绝了他的科举之路。
牛车晃晃悠悠在凌西村村口停下,牛“哞哞”一声,打断了覃九寒的思绪。
兄弟俩下车,早早在村口守着的众人便涌了上来,七嘴八舌问,“覃二郎考得怎么样?”
“三寿啊,你阿弟中了吗?”
覃三寿与有荣焉,挺着胸脯,大嗓门,“我阿弟怎么可能不中?中了。”
“哎呦,这可真是厉害。咱村子多久没出过这么厉害的后生了。”
“三寿啊,你阿弟还没定亲吧?我娘家妹子……”
“你可拉倒吧,牛大嫂,你那娘家妹子满脸麻子,哪配得上咱们覃秀才?”
“嗨,你这人!我妹子惹你了,麻子怎么了?脸上长麻有的吃!”
覃三寿见这两人吵起来了,连忙喊,“各位乡亲,我阿弟刚考完试,请各位让个路,让他回去休息休息。”
村民嘴上都应和着,身体却很诚实的不肯让开,这可是秀才爷啊,指不定是文曲星下凡,多摸一把那都是福气。
覃九寒用眼神逼退了一个想伸手上来摸他胸口的大娘,却还被调笑。
“后生脸皮就是薄,大娘我都五十三了,还能怎么着你?”
面对着这一波乡亲们,覃九寒无奈了,这都是看着他长大的,仔细算算,指不定都是亲戚。
更何况,乡下人淳朴。上一世他科举无望,独身进京,大哥上山狩猎,却遇上了熬过冬天下山觅食的饿虎,落了个尸骨无存。嫂子悲痛难忍,原本怀相就不好的孕妇,气急之下,难产了,产下一子,便撒手而去。
他远在京城,联系不上,村里人便养着他小侄儿,足足养到六岁。那时他回乡,才知兄嫂亡故,便带了小侄儿回京城。
可这收殓之恩,养育之情,却是不得不报的。
村长清了清嗓子,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村长是凌西村德高望重的老人,众人也都听他的,便都安静下来。
“大家伙儿先散散,让九寒先去休息。这县试中了,是村里头的大事,大家伙儿高兴,我老头知道。不过,这县试虽然中了,却不能秀才爷秀才爷的乱喊,还得府试和院试,都中了,方能叫做秀才爷。”
覃九寒朝众乡亲点头,“村长所言极是,在下还非秀才。”
乡亲们却不当一回事,“覃二郎这般有出息,那个什么府试啊院试啊,一定也能考中的。”
村长摸了把胡子,“好了,好了,大家伙儿别围着了,三日后,我们在宗祠聚聚,大家一起吃顿饭,顺便也把这高兴事给咱老祖宗讲讲。”
大家只是想沾沾文曲星的福气,又不是真的想得罪人,听见三日后还能一起吃饭,顿时都自觉散开了。
“好好,大伙儿散散啊。”
“让个道啊?”
覃九寒朝众人拱手,“多谢乡亲们了。”
乡亲们都下意识侧身避开他的礼,心下纳闷,怎么以前不觉得覃二郎这么有气势,比那官老爷不差呀!
有的就琢磨起来了,看来咱凌西村是真要出个人物了,我得把家里那袋子细面背到宗祠去,等覃二郎发达了,那我也能说,那官老爷吃过我家细面哩。
先前想要说媒的牛大嫂也哑声了,感觉自己刚刚鬼迷心窍了,自家妹子哪里配得上这秀才爷啊,也不知什么样的闺女儿才同他相配。
回到家里,李丽娘赶忙把做好的饭菜端了上来,白花花的大米饭,绿油油的荠菜,一大盆红烧肉,煎咸鱼,还有一碟子渍果子。
“来,小叔子快坐,三哥坐。”李丽娘快手快脚摆好碗筷,招呼兄弟二人。
“诶,”覃三寿笑着坐下,端起米酒就要敬阿弟酒,却被覃九寒拦下了。
覃九寒给自己的酒杯满杯,站起身来,朝兄嫂二人鞠了一躬,“哥哥嫂嫂辛苦了,这杯酒,我敬大哥大嫂。”
不只是敬今生,更是敬前世。
覃三寿和李丽娘也赶忙起身,覃三寿道,“哪里的话,阿爹去的早,我是大哥,照顾你应该的。”
李丽娘也赶紧点头,生怕小叔子觉得她有什么意见。
她刚嫁到覃家的时候,也曾有过埋怨,那时小叔子也有十一二岁了,放在别的农户家里,那也是能下地干活的年纪了。丈夫却一门心思要供弟弟念书,家里没什么余钱,束脩便是一大笔开销。
可是,她内心的不满很快就消散了。
因为小叔子太懂事了,她和婆婆关系处的不好,丈夫又是个粗心的,压根没发现她们之间的龃龉。多亏了小叔子,在两人中间做说客,才让婆婆放下心结,一家人的日子才过得和和美美起来。
哪怕现在已经婆婆去了,他们夫妻俩还是心甘情愿供着弟弟念书,一家人把力气往一块儿使。
覃九寒一口饮尽杯中米酒,覃三寿和李丽娘也只好受了他这一杯酒。
喝过酒,覃三寿乐呵呵给弟弟夹菜,“阿弟,刚刚村长说还得参加那什么……?”
覃九寒接话,“府试和院试。”
覃三寿猛点头,“对对对,府试。什么时候要去府里考试?你阿兄我,最远也就去过浮山县了。这锦州府,我是去都没去过。不过,我听县里去过锦州府的人说,那可是个好地方。”
他正说在兴头上,覃九寒却放下了筷子,“阿兄,我有事和你说。”
覃三寿大咧咧喝了口酒,嘴里塞着红烧肉,含混不清,“嗯嗯,你说,我听着。”
覃九寒不声不响放了个惊天大雷,“这一次的府试,我不打算参加。”
覃三寿夹菜的筷子顿住了,李丽娘也愣了。
过了一会儿,覃三寿才回过神来,语气焦急,“怎么就不参加了?别家孩子考不上都拼命找关系去,咱家考上了,咋还不去了呢?”
李丽娘是女人,天生比粗神经的丈夫心细,察言观色道,“小叔子莫不是担心家里银钱不够使?”
覃三寿脸涨得通红,把筷子重重摔在桌上,“那也不能不考!这件事不能由着你!”
李丽娘赶忙安抚,“有事好好说,摔筷子作甚么?三哥,你别生气,先冷静一下。小叔子不是没轻没重的人,咱们好好听他说。”
覃三寿还是生气,但总算冷静下来了。
覃九寒这才开口,“我不参加这次府试,原因有两个。一来,这次县试我考得不高不低,贸贸然去参加府试,指不定就是白跑一趟,倒不如在家中安心备考,来年再去。二来,嫂子刚刚说的,也正是我担心的,家里这般境况,我如何能抛下家里,安心参加府试。难不成家里要卖田卖地供我赴考?”
覃三寿听得心酸不已,说到底,什么学问不扎实的,都是借口而已。别人家孩子,哪怕是末名,那也是高高兴兴去赶考的。阿弟还是十二名,如何就一定白跑一趟了?还不是家里头穷,拖累了他。
覃三寿咬咬牙,脖子上青筋梗起,“卖地就卖地!”
覃九寒也不劝,顺着他的话说,“好,家里是大哥做主,大哥说要卖地,那就卖!家里一共十三亩地,六亩水田,这是阿爷在世的时候买的,三亩林地,只是阿爹在的时候从林大牛手里买的,剩下的是旱地,拢共四亩。我去锦州府一趟,来回约莫要花三两银钱。”
覃三寿咬牙,抹了把脸, “对,三两银子,把三亩林地卖了,要价一两。再卖三亩旱地,三两就凑齐了。”
他一边说,一边眼眶发酸。农村里,没病没灾的,不是败家子,谁家会卖地?这都是祖产,是祖宗一辈一辈慢慢积累下来的。谁家把祖宗留下来的地卖了,在乡下,那是要被戳着脊梁骨骂的。
就像林大牛,自个儿好吃懒做,卖地卖田,现在成了村里最惹人厌的小混混,谁家都瞧不上。
第6章
室内气氛格外沉重,农家小院外篱笆上的虫鸣声都渐渐变轻了。
覃九寒继续算着账,“就如大哥所说,我侥幸能一次考中,过了府试,那便是院试了。那我来回赶路便耗费时日了,因此必定要在锦州府租个院子安定下来,少则两个月,多则半年。那就算两个月好了,锦州府租赁一处房舍,三两银子一个月,还不包其它衣食行,光是住这一项,开支便要六两银钱。”
“更何况,穷家富路。我身处锦州府,人生地不熟,少不得的多些银子打点,省着点,三两银钱。平日里购置些笔墨纸砚,和同窗人情往来,四两银钱。”
“零零散散,加起来便是二十两左右。”
等他算清了这一笔账,覃三寿傻眼了,怪不得说供个读书人难,光是赶考,这一路就得花上这么多银子。
一户农户,一年到头在田里忙活,累死累活,除去家里头的嚼用,一年到头能存个五两银子,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覃三寿算是勤快人,按理说这三四年的,不旱不涝的,老天爷赏饭吃,怎么也能存个十几两。但实际上的情形却是,家里头的余钱也才三两不到,连李丽娘身子骨不爽利,都是找个赤脚大夫买贴药,生怕给家里增加负担。
“那……那你说咋办?明年考试,那家里也还是凑不出那么多银钱。难不成就不考了?”
李丽娘也担忧地看向小叔子,以前还觉得家里头日子过得去,小叔子把账摊开这么一算,还真是入不敷出了。
见兄嫂二人都满脸惶惶,覃九寒才觉得是时候了,家里的境况不改变,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心赴考。
“大哥大嫂莫急,先吃饭,吃完了,我同你们细说。”
夫妻俩心不在焉拿起碗,菜都是好菜,李丽娘的手艺也很不错,但两人就是味同嚼蜡,第一次觉得有大米饭吃都不开心。
总算等到覃九寒放下筷子,覃三寿夫妻二人赶忙道,“阿弟,你快说,别卖关子了。”
“我并非卖关子,只是希望哥哥嫂嫂能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做?大哥举棋不定,我出再多主意,也是无用。”
覃三寿看了看媳妇,又想起这些年一家人抠抠搜搜过日子,坚定点点头,“我干,阿弟,你说就是。”
覃九寒:“凌西村山泉水多,乡亲们多用山泉水浇灌,所以各家各户种的果子味道爽口甘甜。”
凌西村背靠大山,四周分布着大大小小的丘陵小坡,种果树再合适不过,水好,乡亲又勤快,种出的果子,村里的小孩都爱吃。
只是凌西村地处偏僻,寻常商人也不会寻到这穷乡僻壤来,再加上果子不好存放,年年收了果子,只能给自家孩子当零嘴。实在吃不完的,就只能送给亲戚朋友。
几年下来,谁家都不愿意花大力气在果树上了,一家也就留了几株果树。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多费些心思在庄稼上。
“只是卖果子,却不是简简单单从乡亲们手里收了去卖就成的。”
李丽娘点头应和,“没错,这县里头卖果子的小贩不少,也没见哪个发了大财。”
覃九寒又接着说,“首先,嫂子渍果子的手艺可以拾起来,普通的果子寻常,但渍果子却是值得买一买尝一尝的。”
李丽娘连连点头,“小叔子说得有理,只是我的手艺,能不能卖得出去?”
覃九寒摇头,“嫂子不必自谦,况且,我们的买主,也不是县城里的人。”
“不卖给县里人?那买给谁?”
“卖给经过浮山渡口的客人。”覃九寒一语道破,“浮山渡口来来往往都是船只,除了往来的商贩,途中经过在此处歇歇脚,购入一些物资的也不在少数。这些大多是些前往锦州府的大户人家,船上有许多女眷。路途遥远,船舱内又闷热,大部分女眷都会有晕船的症状。”
这些还是覃九寒上辈子出任监察使时发现的,虽说是出来替皇上办事,不好带妻小,但还真没哪个男人能忍住一年半载不泻火,所以跟着他的小官随从们,多多少少都带了几个貌美的侍女。
这些侍女说是侍女,但看架势打扮,就知道不是侍女那么简单,不是小妾就是房里伺候的丫头,因此好些都过惯了好日子。一上船,船离岸没多久,倒了一大片,上吐下泻的,好不难看。
他当时也没说什么,由着她们吐,等到了下一个渡口,派人在当地租赁了个院子,把那些病歪歪的侍女全都赶下船,一个个在赁的院子里老老实实住着。
覃九寒又起话头,“所以,我们的生意,面向的来往船只上的女眷。”
李丽娘听得连连点头,“小叔子说得有理,我看这生意能做。我阿娘怀阿虎的时候,吐的不行,便是吃渍青梅好的。”
覃九寒又道,“刚刚是其一,其二,我们既然要卖给商船上的女眷,就得卖相好,干净。”
李丽娘恍然大悟,她毕竟是女人,对女子的心理再了解不过了,“对,东西买回去,必然不是下人吃,多是家里主子吃。那些个夫人小姐的,东西不干净,不美观,可入不了她们的嘴。”
见嫂嫂一点就通,仿佛很有做生意的头脑,覃九寒心下满意,他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却也没实实在在做过什么生意。再者,他自己并不打算参与到兄嫂二人的生意中,不说读书人不得行商贾之事,这是他给兄嫂乃至整个凌西村寻的一条谋财路。
他打的主意便是,以后他走了,凌西村上下也能一心把生意做大做好,家家户户过上好日子,也不枉费他重生这一回了,所以,他自己并不打算牵头。
覃九寒赞赏点点头,鼓励兄嫂二人畅所欲言,“大哥大嫂还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我也只是说个大概的设想,真正要把生意做起来,还得靠哥哥嫂嫂自己。”
受了他的鼓励,覃三寿挠挠头,“我听阿弟的意思,仿佛是要从村里人手里收果子,拉着大家伙儿一块挣钱。咱乡里乡亲的,都是邻居亲戚,我也乐意和乡亲合作。只是,一来,拉着全村做生意是大事,我们得和村长提前打好招呼。二来,我和丽娘都没做过生意,我想着,要不先用自家去年渍的杏子试试水,若是卖得动,那我们再和乡亲们商量,也省得乡亲们白高兴一场。”
覃九寒对兄嫂二人的表现很满意,覃三寿虽然老实但做事谨慎,还懂得循序渐进的老道理,不是那种异想天开之人;而李丽娘则脑子比较灵活,又有女子天生的细心,能想到一些常人想不到的地方。
他们夫妻二人搭配起来,不一定能做成大生意,但一定也不会差。
他打的主意就是让覃三寿夫妻俩自己打拼,所以他只开了个头,后头就不再多说了。
这一夜,是普通的一夜,又是让覃三寿夫妻无眠的一夜。并非是焦虑和害怕,而是对未来的向往和期待。
黑暗中,覃三寿忽然小声和妻子倾诉,“诶,丽娘,我咋觉得阿弟成了家里拿主意的人了?你看阿弟今日说做生意的时候,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咱都插不上嘴,就顾得上点头了。”还有点失落呢,阿弟以前虽然也很有主意,但也还是个小孩,总感觉他过了年一下子长大了。
李丽娘懒得搭理丈夫的小情绪,随口敷衍了一句,“嗯嗯,我觉得小叔子拿主意比你好,小叔子是读书人,见识多,都是骨肉血亲的,难不成小叔子会害我们啊?”
覃三寿憨厚一笑,“嘿嘿,对,我阿弟就是厉害。”这么有本事的人,是我阿弟,亲阿弟。( ?° ?? ?°)?棠( ?° ?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