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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京城都在为她演戏-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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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蕴唇角一垂,没成想过了会儿,冬葵蹙起的眉心一松,拽过那蚱蜢握在手心,“你觉着一个就够了?”
  这与当年不符,当年柳蕴多么希望冬葵能多瞧他一眼,冬葵却是置之不理,最后索性关了窗不理他了,他伫立良久伶仃地离开了,今日冬葵篡改这记忆,可算是搭理他了,他笑道,“不够,我这就给你编很多只。”要去折柳叶。
  冬葵道:“窗边不是有么?”
  窗边假柳枝安静地垂着,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
  能摘才怪了。
  纸糊的蚱蜢势必露馅。
  柳蕴佯装没听清,缓慢地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嗯?”背后打手势令暗卫去折真柳叶,暗卫倏地一下去了。
  冬葵解释:“就用窗边的。”
  “好。”柳蕴佯装抬袖去折杨柳,在冬葵看不见的地方接了暗卫递来的一把真柳枝,暗卫撤身时袖子被纸杨柳扯住,一时着急拽了拽,紧接着脆弱的假柳枝被拽得呼呼啦啦落了一地,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暗卫惊慌地退步,后背一靠繁花,繁花呼啦着凋零,凄楚可怜。
  众人:“……”
  场景崩了!
  做了这么多场戏,这还是头次把场景给搞没了!
  眼前冬葵拨开柳蕴就要往外瞧,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暗卫急中生智,挥出一阵一阵狂风,吹得人直睁不开眼,柳蕴趁机将冬葵按回窗内,这个动作不知怎么惹了冬葵,冬葵将手中蚱蜢一扔,啪一声关了窗户,再也不理他了。
  和当年一样的结果。
  柳蕴负手立着,回眸示意众人这场戏结束了,宋平水命人收拾场地,见假花杨柳被迅速清理干净,凑到柳蕴跟前,“太医院那方子也吃了一阵子了,怎不见效?”
  冬葵一生完孩子,柳蕴就命太医院拿出先前出的方子给冬葵用了,可以冬葵近日的反应来看,这方子收效甚微。
  柳蕴捏了捏眉心,“令太医院再出方子,另外,还得在宫外广招名医。”
  “是。”
  太医院得了令,抓紧时间研究新的方子,宋平水命人在城中张贴寻医告示,幼帝知了消息,干脆打上了宫中的名号,将寻医告示传至天下。
  不过一日,已有几位在民间颇有名望的大夫进了首辅府邸,宋平水领他们过来时手中还紧紧捏着一封书信,他令随从领大夫去向太医了解冬葵病情,自己转身进了书房。
  “大人,八百里加急!”
  顾颐的来信越过堆起的折子递到了柳蕴手里,薄薄的信纸
  被修长的手指死死捏着,柳蕴低眸极快地掠了一眼,倚着圈椅的脊背霍地一挺,眸中随之迸出一抹光彩,薄唇短促地溢出一道笑声,又骤然消失,几不可闻。
  宋平水急得不行:“找到了么?”
  话音未落,信纸飞到眼前,他反应极快地抓住,柳蕴已起身离座,衣角闪出了书房,他只顾低眸去瞧,信上一行黑字苍劲有力:大人放心,属下已寻到小公子,不出五日,就会到京。
  宋平水大喜过望。
  再说柳蕴出了书房,一心想告诉冬葵这个好消息,及至步子踏上走廊,寒风一吹,眸中沸腾的温度就冷却了。
  几年前,每次踏进家门,他都渴望着奔去房中拥抱冬葵,笑着说一声,“孩子找到了,快去见他。”现今,倒有机会说了,却说不得了,这要等到冬葵恢复全部记忆,脑子清楚了才能说。
  柳蕴放慢步子到了门口,冬葵正在房中逗婴儿笑,丫鬟奶娘俱在一旁候着,他踩着门槛望了好长一会儿,冬葵才发现他,“杵在门口做甚?”
  柳蕴笑道,“想好好瞧瞧你。”
  示意丫鬟奶娘退出去,冬葵在她们离去后红了红脸,“不日日瞧么?”
  “日日瞧也瞧不够。”柳蕴将她与孩子拥入怀中,亲了亲她的头发,脑中翻来覆去地奔腾着三个字,告诉她,告诉她!
  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下去。
  且再等一等。
  柳蕴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对冬葵说。
  没成想,他还没等来顾颐领着小公子到京,先等来了一场戏,次日清晨,冬葵就目露担忧地对他道,“政事固然重要,你的身体更重要,可莫累病了。”
  柳蕴:“……”
  顿时明白该做哪一场戏了。
  当年幼帝进府求他救入牢的臣子,他应了下来,等于揽了一个□□烦,为了解决这个□□烦,他先把与入牢臣子有关系的,别管是好友亦是仇敌,全都拧在一起,朝堂势力盘根纠错,拧在一起就说明谁也逃不了,再安排入牢臣子在狱中咬人,入牢臣子抓着这个机会,本着我死你也要死的缺德原则,咬下大半个朝堂,其中自也有废帝器重之人。
  废帝恼怒,欲避开此事,柳蕴接着联系西南王府秦立,西南王府自始自终都站在幼帝这一边,虽鲜少在京,能用的人一个都不少,都察院随便站出来几个都够柳蕴使的了,柳蕴命他们上折子弹劾,专门弹劾被咬出的臣子,彻底把这趟浑水搅得乌漆麻黑,掉进去的人谁也爬不上来。


第56章 
  就连文渊阁几人都被挖出了陈年旧事; 当时的首辅段玠虽是废帝心腹; 可惜上台并不光彩; 他身为百官之首尚且如此; 余下官员还有几个清白的?
  一时间,朝堂乌烟瘴气,废帝发了雷霆之怒; 几次欲杀柳蕴,皆因忌惮柳蕴握着他的秘密而作罢; 可若再任柳蕴行动下去,整个朝堂都要崩了。
  废帝召见柳蕴,在金銮殿上出声嘲弄,“柳蕴; 朕信了你不是柳家人,毕竟一贯坦荡刚直的柳家出不了你这样用下作手段的小人。”
  “与陛下相比,臣这个小人可愧不敢当。”柳蕴立得挺直; 随手拂了拂袖口; 冷冷的视线掠向龙椅; 废帝恼得咬牙,“柳蕴,朕的忍耐是有限的; 若你仗着那秘密恣意妄为,朕即可令人射杀你!”
  “那秘密臣会烂在肚子里,可倘若臣死了,可就不知道谁会得知了。”
  废帝哼了一声; “你倒是守信,那朕可赏你一样,倘若你就此罢手,朕将着人再审当年赈灾银一案,为柳家洗刷冤屈,还柳家人一个清白,你进京入朝为的就是这个吧?”
  废帝以为握住了柳蕴的命脉,柳蕴必定俯首就缚,柳蕴给了他片刻的念想,再轻描淡写地掐碎了,柳蕴像是想起了什么,眼带讥诮地望向了废帝,“陛下想多了,我入朝不过是想哄我妻子开心。”
  废帝一张面皮绷成铁青色,握着龙椅扶手的手背青筋迸出,那手背上留有深深的牙印,是那日冬葵为柳蕴咬的。
  “你们夫妻倒是情深。”废帝眸中情绪几度变幻,像是有了旁的算计,忽地身体放松,轻笑一声,“罢了,此事朕退一步,你也退一步,朕不杀他们,只放他们出京。”
  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一场博弈过后,波涛汹涌归于平静,朝堂上被翻出的肮脏污秽被冲刷干净,入牢臣子一出了牢,就被赶出了京中,连感谢柳蕴的机会也没有,柳蕴哪里在乎这个,回了府邸,倒床就病了。
  仆人发现,慌里慌张去请大夫,大夫只道是过度劳累,需得好好休息,出了方子就走了,柳蕴一醒来就见仆人举着药碗候着,仆人复述了大夫的话,他听了阖着眼吩咐,“倒了。”
  仆人大气不敢出一下,听令倒了,柳蕴也不休息,去了书房,将吏部未完成的政务堆成小山似的摞在书桌上,回身招来随从,“我病得这般重,夫人可是不知?”
  他浑然忘了自己嘱咐过府邸众人凡事不可打扰冬葵,府邸众人做得极好,哪怕他病了,也绝不到冬葵跟前碎嘴,于是随从回得极快,“恐打扰夫人,还未同夫人说。”
  “这个可以说,装作不经意告诉夫人我病了,在书房处理政务。”柳蕴坐在圈椅上,他本身就累到了极致,根本用不着装疲倦。
  冬葵身边的丫鬟得了令,佯装无意地在冬葵面前提了,已是夜间,正要就寝的冬葵转身就去了书房,于是柳蕴用哄骗的手段又见了冬葵一面。
  当年这个情景十分简单,如今无须准备什么,但宋平水等人做戏做出警惕心了,排查一遍后一致认为:熬一大锅汤药还是很有必要的。
  柳蕴依照当年坐在圈椅上,一手支着下颌,另一手执笔,在政卷上涂涂写写,眉峰微拢,面上倦怠之色甚浓,一旁的随从端着汤药候着。
  没过一会儿,冬葵推门进来,甫一抬眼就是这般境况,她像当年一样来到随从跟前,瞧了一眼汤药,“凉了,再熬一碗,速度快点。”
  随从去了。
  柳蕴听闻动静抬了眼,见是她,怔然过后笑了一下,“无碍,搁平时这个点你都睡了,何苦来看我?”不知怎么地,倒真有一种萎靡憔悴的味道。
  冬葵紧紧盯了会儿,极快地别过眼去,一手摩挲着将政卷推到一边,“听青竹说你病了,病了就别忙了,喝了药就歇着。”偏头朝门外道,“药呢?还不快端来!”
  当年没这么快。
  现在,必须快,熬一大锅呢,盛了就能端来。
  门口候着的随从举着碗进来了,冬葵示意他递给柳蕴,柳蕴接过,没敢喝,恐他一喝完,冬葵转身就走,一会儿就不愿意多待儿。
  当年,他就用了这个法子,那时冬葵见他不喝,不满地端起药碗,隔着一张桌子递给他眼前,“喝了便是。”
  柳蕴俯身过去,也不接碗,就着她的手,唇角贴了贴碗边儿,“苦。”
  冬葵一愣,“你又不怕苦。”
  “我何时说过我不怕?”柳蕴从桌后转出来,随从早已退了出去掩好了门,他绕到冬葵面前,点漆的眸子注视着冬葵,“我不只怕苦。”冬葵还怔着,他索性贴身上去拥抱冬葵,长长的叹息里满是苦涩,“我还怕往后的每一日,你都这样对我,你数一数,你多久没对我笑过了?”
  这样说着,心里更怕冬葵再问一声,“孩子呢?”
  手指不由掐紧了冬葵的肩膀,肩膀处传来的疼痛激得冬葵神志一清,她没有挣扎,被柳蕴抬起下巴时那双杏眼含着些许麻木的冷意,“松开。”
  柳蕴的手像被什么蛰了一下,倏忽一下松了她,她将药碗举过来,“喝了。”冷淡的视线剜着柳蕴的心,柳蕴躲避一样低头喝药,喝了几口,眸子一阖,冬葵的气息太熟悉了,丝丝缕缕地缠着他不松,他便再也压抑不得,一睁开眸子就抬起了头,“你便没有旁的要和我说?”
  冬葵漠然,“孩子你找到了?”
  算算时间,距离孩子出生快有一年半了,时至今日还找不到的话,那还有希望么?
  柳蕴忍耐地又阖了眼,因为他发现冬葵的双眼红了,冬葵嘴巴一瘪,啜泣声就传了过来,他再也忍耐不成,扑上去将冬葵压在身下,“柳冬葵,你怎敢如此对我?”
  汤碗砰一声落地,汤药泼洒出来,政卷呼隆一声被扫到上面,湿湿嗒嗒的一片,尽数被柳蕴踩过,柳蕴抱起冬葵步入里间的榻上,他不知何时起了烧,额头滚烫地贴到了冬葵的脸颊上,冬葵热泪一涌,“你发烧了。”
  “闭嘴!”
  “不要,我要问你,孩子是不是找不到了?”冬葵呜咽着拽紧柳蕴的衣领,两人恨不得融进对方的身体里,柳蕴发出的声音艰涩难听,“不要问了。”
  孩子一事无计可施,他可以给冬葵希望,可倘若还是寻不到,难不成日后他与冬葵见一次面,冬葵就要这么冷漠地问,这样的冬葵,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再问,你不若掐死我。”柳蕴烧得意识有些昏沉,拽起冬葵的手放在脖间,素日还能抑制的情绪狂涌而出,“你用力,让我死了。”低头印上冬葵的唇,“死前,让我亲亲你。”
  “不要!”冬葵哭着咬了他一口,一手拨开他的脑袋,胡乱踢了他几脚,柳蕴倒在榻上,烧得面色潮红,粗粗喘了口气,不知过了多久,冬葵满脸泪痕地从背后抱住他,“我不问了,我要让陛下得到报应。”
  两人蜷在榻上。
  柳蕴凭着残存的意识回了身,费力撑开沉重的眼皮,亲了亲她的额头,“乖,给我时间,我废了他。”
  “好。”
  时至今日,做这场戏前,柳蕴却奢望冬葵问一问,只要她问一声孩子,他就笑着把顾颐的信拿出来,指着每一个字告诉她,孩子我找到了。
  可冬葵不这么想。
  当她见柳蕴不喝药时,就变得与当年不一样了,她道:“你若不喝,我便走了。”
  两句话就可结束这场戏。
  柳蕴自然不愿意,见冬葵端起药递过来,只好低头喝了个干干净净,确然很苦,宋平水他们做戏很认真的,用的草药真真切切,即便柳蕴没病,喝碗药也不会对身体产生什么大影响。
  碗底一空,柳蕴心里正思付要不要引导冬葵问出孩子的问题,冬葵偏头召来随从,“再来一碗。”
  柳蕴:“……”
  众人:“……”
  喝一送一?
  也成吧!
  一大锅呢!我们不差汤儿!
  随从速速去盛了一碗,冬葵接过递予柳蕴,柳蕴直勾勾地盯着她,她坦然地迎上这视线,“一碗恐见效不快,多喝,兴许好得快。”
  柳蕴一饮而尽。
  心想,当年那段记忆,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冬葵,都称不上愉快,冬葵篡改记忆也属正常。
  冬葵偏头喊随从:“再来一碗。”
  柳蕴:“……”
  没良心的!
  众人:“!”
  突然开始担心喝这么多对柳蕴有无影响了!
  第三碗了,柳蕴一对上冬葵的视线,半句话也不多说,就着冬葵的手一饮而尽,冬葵满意地侧头,“再熬!”
  众人:“……”
  不该担心大人,该担心汤药够不够啊!
  第四碗。
  柳蕴突地笑了,自己接过药碗抿了几口,抬起的眸子浮出纵容的笑意,药碗一空,抬袖召来随从,“再来一碗。”
  “看来夫君想通了,病了还是喝药的好。”冬葵不等随从反应,转身提步,“既然如此,我便回去了。”
  柳蕴及众人:“……”
  冬葵都拐过走廊了,众人才反应过来,宋平水砰一声关了书房门,毕竟柳蕴此时的表情不是谁能看的,毕竟谁也不想看柳蕴此时的表情,众人皆大欢喜地逃之夭夭。
  柳蕴气了一夜。
  没良心的!
  郁气结于心中,清晨早起时身上威压甚重,容色更是冷得吓人,宋平水砰一声撞开门时,他的眼角都要结冰了,宋平水喘着气都要哭了,“回……回来了!”
  顾颐带着决明日夜不停地赶路,终于以最快的速度赶至京中,马车片刻也不敢耽误地驰过长街,来到了首辅府邸门前,决明跳下车,顾颐抱起他,连走路都不愿意了,直接施展轻功到了柳蕴的书房门前。
  柳蕴端坐在圈椅上,从来不曾有过的正襟危坐,他换了一身新衣,极称得上他那张俊美的脸,眉峰拢了松,松了拢,倒显出一种无所适从来。
  门外,顾颐推了一把决明,“去吧,你爹爹等了你六年。”
  决明的勇敢像极了冬葵,他不犹豫,不胆怯,推门跑了进来,书房很大,晨曦透过窗户洒在柳蕴身上。
  决明看到了一个丰神峻伟的男人。


第57章 
  回京路上; 决明曾好奇地问顾颐; “我爹爹长得有你好么?”
  顾颐哈哈大笑; “我这张脸还不及大人的一半。”
  决明不信,这会儿他自顾自地点头,顾颐没有夸大,书桌后的男人生得十分好看; 看上去还颇为威严肃正; 他因此踌躇了一下,似乎没刚才那样英勇了; 他思考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抬起头,抿唇确认一遍,“你是我爹爹么?”
  他的眉,他的眼,以及抿唇时隐隐若现的酒窝,都尽数被柳蕴的视线拢得死死的; 这孩子生得如此像冬葵,柳蕴一瞬挺直了背,双手捏紧了座椅扶手,嗓子眼里急促地溢出一声,“是。”
  决明眨了眨眼,突地露出一个笑,软糯的酒窝跃入柳蕴眸中,柳蕴蹭地一下站起了身; 决明再也不怕,直接冲到了书桌前,书桌挡住了他,他就飞快地爬上书桌,双脚踩在了政卷上,扬着一张小脸伸出了手,“爹爹,抱抱。”
  巨大的欣喜之下,首辅大人的反应比往日慢了太多,只知道缓缓地垂下眸子,还没容他有所动作,决明眼眶一红,“爹爹不愿意抱我么?”
  “不是!”柳蕴飞快弯腰抱起他,他登时拢住柳蕴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柳蕴身上,小脑袋埋在柳蕴胸前,“爹爹坐下。”
  柳蕴听话地坐下,父子俩窝在一张圈椅上,决明扒着他不松,眼里的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口中开始呜咽,“我会哭很久,我会怨爹爹,爹爹不要怕……”呜咽声越来越大,久久不息。
  这与冬葵何其相似,在旁人面前韧劲十足,到了柳蕴跟前,非委委屈屈地哭个稀里哗啦不罢休。
  “都怪爹爹,爹爹……都……不……找我!”决明边哭边道,鼻子眼泪都蹭到了柳蕴的衣服上,柳蕴低头蹭了蹭他的脑袋,不想让他误会自己不受重视,沙哑的嗓音带着疼惜,“找了,爹爹和娘亲一直在找你,从没放弃过。”
  当年,他回来得太晚了,废帝混淆视听地说出那样的话,打定主意让他与冬葵饱受失子之痛,冬葵不信,日日让他去寻。
  废帝下令封住了宫人的嘴,即便不封,先帝做得那般隐匿,宫中也无人知晓了,从宫中得不到消息,柳蕴只依据暗卫营缺失的人员来找,例如顾寻,悄无声息地就从宫中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兴许与孩子有关。
  除此之外,他紧紧盯着废帝,但凡废帝有一丝和孩子有关的行动,他就密切关注,绕是这样,一年又一年,孩子依旧没消息,他只得让冬葵死了心,暗地里依旧寻着。
  决明还在呜呜哇哇哭着,“爹爹……笨!我都……长这么大了……才找到!”
  “是,爹爹无能,对不住你和你娘亲。”柳蕴抱紧他,使劲儿蹭着他的脑袋,当年,他还忙于保护幼帝,积蓄力量扳倒废帝,若是没有这些,他只找孩子,会不会快一点?
  决明的小手揪着他的衣襟,把心里的委屈都哭了出来,哭着哭着就没声音,柳蕴摸了摸他的脑袋,垂眸往怀里一瞧,竟哭睡着了,满脸泪痕,上唇还挂着鼻涕泡儿,柳蕴失笑,动也不动地任由他睡在自己怀里。
  门外,顾颐等人听见屋里没了哭声,宋平水无声地指了指门,意思是要不要进去看看,顾颐摇头,无声启唇,“回来途中没怎么睡,定是哭睡着了。”
  宋平水恍然大悟,挥挥手让众人都散了。
  房里,柳蕴见决明睡得踏实不易醒,轻轻抱着他起身步入里间,正欲放他到榻上,好好睡一觉,他不依,口中呜咽一声,紧紧拽着柳蕴的衣领不松,柳蕴就陪他睡了。
  柳蕴昨夜几乎没睡,躺下没多久,也睡着了,等他再醒来,怀里的决明早已醒了了,正趴在他胸前紧紧盯着他瞧,原本仔细瞧着,见他猛然睁开了眼,惊得差点滚下榻去,好在柳蕴长臂一伸将他捞了回来,他不好意思地解释,“爹爹,我什么都没做,就只看看你。”
  “看我做什么?”柳蕴试图自然地和他交流,决明笑得露出酒窝,“原来爹爹长这个样子,我与爹爹生得不像,我肯定像娘亲,娘亲呢?”
  柳蕴唇边的笑意一僵,撑起身子坐起来,决明也坐得好好的,父子俩四目相对,柳蕴鲜少有躲避视线的时候,这回实在受不住决明满含期待的眼神,别过脸去,“你……”
  想问一声你叫什么名字来转移话题,然这个问题,不管是对决明,抑或是对他,都过分残忍了,孩子六岁了,他这个当父亲的,连名字都不晓得,问出来,孩子不伤心么?
  决明眨巴着眼,“爹爹,我不叫你,我叫决明,爷爷为我起的,他说他最喜欢决明这种药材,荒山野岭也能长出来,就特意给我取了这个名字。”言语间有股小小的骄傲。
  凑到柳蕴脸前,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爹爹满意么?”柳蕴心头所有的煎熬都被这一声踩碎了,他微微低头,父子俩额头相抵,“满意,柳决明,多好的名字。”
  他想起他给冬葵起名字,那时冬葵才跟他回家,他随意问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冬葵睁着无辜的双眼,“什么……名字?”
  两人站在墙边,墙边缝隙里蹿出蓬蓬松松的野草,野草生出白色小花,冬葵说完就盯着那花瞧,柳蕴随着她视线望了一眼,俯下身子把那小花摘了,递过去,“喜欢这个?”
  没有人知道冬葵当时多大,瘦得尖尖的下巴点了点,又摇摇头,兴许很紧张,说话结结巴巴的,“不……不喜欢,”神情无措地指了指墙边,“这也能……开出花来……”
  大抵上她的稚嫩反应超出了柳蕴的意料,柳蕴突地笑出了声,俯身弯腰将那花塞到冬葵手心,“有何不可?知道这草叫什么么?”
  冬葵愣愣地看着眼前俊美无俦的青年,摇了摇头,神情与动作都有些懵,“哥哥知道?”
  柳蕴一颗死寂的心被这声哥哥戳了一下,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抱起她转身进了家门,“叫冬葵,从此以后,你就叫柳冬葵。”
  “原来爹爹姓柳呀。”决明反应有些奇怪,倒也不是不喜欢,“柳决明真好听,可是爹爹,”他凑过来亲了一口柳蕴的额头,一副哄人的姿态,“娘亲从来没见过我,肯定是伤心的,为了哄她开心,我想跟她的姓,爹爹会生气么?”
  “不生气。”
  柳蕴唇角一勾,不好意思,你娘亲也姓柳。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
  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
  么么!


第58章 
  肚子里传来的咕噜声让决明那句娘亲姓什么的问话咽了回去; 他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睡了这么久,他饿了,柳蕴正愁如何向他解释冬葵的情况; 现下终于有了避开的机会; “有事稍后再说; 先去吃饭。”
  此时也该是用午饭的点了。
  今日难得的没风; 天晴得好; 但总归是冬日; 连空气都是冷冰冰的,宋平水等人在廊下站着; 顾寻与宋平水凑在一起说话,顾颐对着老头俯身行礼; 甚是恭敬,“多谢先生对家兄多年的照顾。”
  老头不仅令躺了六年的顾寻醒来; 还在回京途中治好了他的失忆; 这医术果真无人能及; 老头也颇有成就地摸了摸胡子,像模像样地回,“举手之劳; 不足挂齿。”
  一旁; 宋平水已向顾寻了解完情况,一脸热切地扑过来,细细将冬葵病情一说; “太医院的方子几乎不起效果,张贴告示招来的名医要么出不出一张,要么出了没效果,可愁坏人了。”
  老头心道这可是对我医术的一个巨大挑战,“听着确然棘手。”目光一掠,瞥见游廊那头,一行人缓步而来,打头的男人抱着决明,见其生得身姿伟岸,俊眉修目,浑身上下更是透着一股凛然威仪,心中不免喟叹,这些年他无数次猜测决明的父母是什么样的,无一次敢揣摩到当今首辅身上,任他想破脑袋也猜不到决明竟是当朝首辅之子。
  这边决明抱着柳蕴的脖子,两人一同望向老头,“那是养我长大的爷爷,待我很好,爹爹也要待他很好。”见柳蕴点头,高兴地继续道:“爷爷可厉害了,什么病都会治!”
  柳蕴步子突地一停,“当真?”
  “当然,我和爹爹头次见面,怎么会骗爹爹呢。”
  柳蕴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脑袋,“骗我也无妨,由着你骗。”
  “可骗人是不对的!”决明义正言辞地纠正。
  柳蕴扬唇,“这要看你怎么骗了。”
  说话间,已快到宋平水等人的面前了,议论声消失了,几人面朝柳蕴俯身行礼,决明从柳蕴怀里爬出来,兴奋地走到老头身前回头指了指柳蕴,“爷爷,这是我爹爹。”
  “老夫已经知道了。”老头面上露出欣慰的笑,余光瞥见柳蕴上前两步,正疑惑着让为首辅大人让路,只见首辅大人俯身行礼,“先生大恩,柳蕴没齿难忘,往后若有用得着柳蕴之处,先生尽可提。”
  正要屈膝的动作惊了众人,老头暗道这可受不起,匆匆疾步过来拦住,“使不得,老夫乃一乡野老夫,担不得大人这礼,大人快起来。”将柳蕴拉直了身体,回头疼惜地看了一眼决明,“虽是我看着决明长大的,但成长至今,靠的是他自己。”这番话真心实意,倘若决明真是心性不坚,恐怕也长不大了。
  正欲再夸几声,决明肚子又咕噜噜响了起来,登时引来几道笑声,老头选择闭嘴,柳蕴笑着复又抱起决明,“先去用饭吧。”决明窝在他的怀里紧紧捂住小脸,不好意思得耳根都红了。
  饭毕,顾寻紧紧锁着眉头,似是有事要向柳蕴禀报,柳蕴原本想要他再等一会儿,决明缠他缠得太狠了,时时刻刻搂着他不放,“爹爹尽管忙,我在旁不出声的,等爹爹忙完,我们一同去见娘亲。”
  柳蕴当即示意顾寻进书房说事,柳蕴坐在圈椅上,决明坐在他怀里,父子俩看向顾寻,顾寻突地多了些紧张,分明他是有功劳在身的,硬是怂了一下。
  门外,宋平水迫不及待地请老头去了书房隔壁,参与过给冬葵会诊的宫内太医与宫外大夫一一向老头说明情况,老头仔细瞧了出的方子,心里纳闷,按理说,这方子出得对症,冬葵既喝了一阵子了,合该有些效果,不可能如宋平水说的几乎不起效果。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今晚状态不好,更得少,见谅。
  明日双更。
  感谢支持!
  么么!


第59章 (二合一)
  难不成是方子起的作用太小; 太医院是丁点都没察觉出来?抑或是有旁的原因?老头拿不定主意了; 不动声色地同宋平水笑笑,“不见夫人,实难诊断; 老夫可能见一见夫人?”
  “先生说得极是。”宋平水回以亲切的笑; 言语间却有些为难,“只是夫人情况先生也知了; 就怕她见了生人心生恐慌; 要不容我问一问大人?”
  老头抚了抚胡子,“确然该请示大人。”
  “先生稍等。”宋平水出屋; 往隔壁去了; 老头与其他大夫继续凑在一起商讨出什么方子才最见效。
  这厢书房里; 顾寻还在讲述当年带决明出宫保命的事情; 当年奉先帝之命; 他带暗卫营的几人抱决明出宫,起初几日无人追赶; 轻轻松松地奔赴西北,顾寻以为西北多山荒僻; 易守难攻,宫中追兵不知何时就到了,不若先去那里躲避祸害; 等情势稳定下来才另作打算,几人遂往西北去,起初几日无人追来; 几人埋头赶路,及至刚到西北,数百位追兵就来了。
  顾寻等人以少抵多,实难胜出,且还带着孩子,当以孩子性命为先,打斗多时,顾寻受了重伤,无奈之下令一暗卫假扮他抱着孩子跳崖逃命,他则趁乱之际,偷偷抱着孩子躲了起来,其余暗卫相继殒命,追兵下崖寻找孩子去了,周围一静,顾寻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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