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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一品皇家媳-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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缎面银红小袄,外加银蓝绸裤,外加个滚花绸边儿的云肩,料子贵重,花枝招展,一看就知是官家夫人的衣裳,衣裳皱皱巴巴,袖口和裤子角有脏污,又分明是有人穿过,而且还是穿了许久没换的旧衣裳。
小嫂子将一套衣裳双手捧过去,低语:“庆儿姑娘,大哥照着您的意思,看了看徐知府家中的几个姨娘,那四姨娘同您身型最相似,便叫俺将她的衣裳扒下来给你送来换上。”
云菀沁点头,三两下换上,去了灶房,拿了一束麦秸烧了起来,然后吹熄扑灭。
趁浓烟未散,她放进嘴鼻边猛吸起来,顿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如此循环往复了几回,她才丢下麦秸,出了灶房,直接去了后院关人质的院子。
吕八叫人已经将人质押了出来,按照昨儿与庆儿丫头商量的,是徐天奎的宝贝独苗苗、大老婆和三姨娘、五姨娘。
一个小童外加三个女人吓得脸色苍白,连囫囵话儿都讲不清楚,只当黄巾党要拿自己开刀,尤其那徐家小公子,已经尝过一次苦头了,那日差点就命丧在吕八手上,今儿只怕又要来一次,更是牵着两个姨娘的手,躲在后面不敢出来。
再一听说是要拿她们去交换被梁巡抚捉的黄巾党家人,几个家眷才松了口气。
吕八手一挥,几人上来,将几个女人和小孩的头脸用黑布袋盖住,又用麻绳系紧了,再束住双腕,推到外面去。
正在这时,云菀沁过来了,喊了一声:“吕大哥,”
吕八听她嗓音成了这个样子,眉头一皱:“丫头…你的喉咙…”
云菀沁哑着声儿:“没事,还能恢复的。”去行辕后,为了引出山鹰,还需要和吕八暗中接触,身份不能跟三爷挑明,只能继续两边都瞒着,就算私下也不行,——因为她不确定他知道后,会不会准许自己继续这么做,也许把自己绑起来关起来都有可能。
若是与三爷近距接触,除了相貌,声音也得改。
扮丑失声,她就不信他还认得出来。
说罢,云菀沁主动将天井内磨盘上的黑布袋和麻绳拿起来,递过去:“大哥,绑了俺吧。”
吕八知道她决意已定,只得将袋子将她头套住,又用绳子系紧了,再将她纤细的手腕给绑住,最后搀了她到前院子大门口。
门口,一辆宽敞的四轮儿板车上,徐天奎的儿子和三个大小老婆都坐上去了,罩着脸,各坐一边,身子瑟瑟发抖。
吕八将云菀沁扶了上去,狠下心肠,退后几步,叱道:“好,将徐天奎的胖公子和四个婆娘送去换咱们的人吧!”
几名汉子得令一声,拉了板车,车轱辘嘎吱嘎吱踩着地板,朝北边空地走去。
**
行辕,日头高升,艳阳悬在天际猛烈地照向大地,虽是冷天,阳光却难得猛烈。
在校场刚操练完毕,夏侯世廷回了大厅,与梁巡抚一上一下对坐着,商谈城内事。
正厅里伺候的吕七儿与其他下人端上热茶,默默站在旁边,却听门外传来纷杂脚步和吵嚷声。
夏侯世廷暂停谈话,目光投向门外:“出什么事了?”
施遥安忙出去查看,不到半会儿,脚步咚咚回来:“这个胆儿包天的徐天奎,瞒着三爷,偷偷将梁巡抚捉的几个人质带出去了,跟黄巾党换了自己的内眷,把自己的宝贝儿子和几房老婆赎回来了!”
那天回来行辕,秦王亲自见了几名黄巾党的亲人后,本来就没关押了,只叫他们在行辕内打杂,所以徐天奎将他们带出去也方便。
梁巡抚直起了身子,不过倒也不意外,徐天奎本就成日叨念着要救独子回来,那日见黄巾党差点摔死了儿子,更是失魂落魄,如今急火攻心,瞒着王爷去换人也不奇怪,只是当着秦王的面还是得骂两句,摇头:“这个徐知府!国难当前,只顾着一己之私!”
又朝部下斥道:“还不把徐知府叫过来!”
不一会儿,徐天奎战战兢兢地来了大厅,刚刚换回了头还被蒙着的儿子和几房老婆,叫人送回了房间去,也知道纸包不住火,这会儿噗咚一声跪下,痛哭流涕:“秦王,下官知道自己这次错了!不过,求您看着下官这一代就这么一个儿子的份儿上,就饶了下官这一次先斩后奏吧!反正秦王并不准备施罚那几个暴民家属,留在行辕也是吃白饭,还不如换人回来!”
却见夏侯世廷骏眉一动,唇际浮冷:“今天你给本王偷人质,明天是不是就要偷令牌?再过几天黄巾党又捉到你的软肋,你是不是连本王的皇子行辕都要拱手送上去!”
徐天奎大惊失色,磕了几个响头:“下官不敢——”
夏侯世廷倒不在意那几个区区人质,放回去就放回去,只这徐天奎为小家不顾大局,不能不惩,颇不耐:“上军棍!”
几名军人上前,还没等徐天奎叫出声,一下将他拎起来,拖到大厅外的天井里,压在冰冷砖地上,扬起军棍便噼啪朝他屁股上摔去。
军棍打起来,远远比皇宫府宅内的家法棍子不知道厉害多少倍,而且秦王并没说明要打多少,按照军规,也就是默认打到施刑罚者喊停才行,若不喊停,那就是一棍到死。
梁巡抚听天井内一*的惨叫袭来,心惊肉跳,秦王是故意没说棍数。徐天奎好歹是多年的同僚,同在长川郡供职,两人更为头顶的同一个贵人办事,这些年明明暗暗联手做过不少中饱私囊的事,如今看他被打得这么惨,难免有些兔死狐悲,再悄悄一望座上人,脸色平静,眉目淡漠,看都没看门槛外一眼,传来的凄厉尖叫压根听不见,只跟施遥安说着练兵的情况。
梁巡抚心里冷气直窜,这个三王爷,好狠!
初来晏阳,完全看不出来,只见他生得俊俏无匹,又知道他自幼身子不大好,一直供职闲差,梁巡抚两人并不拿他当回事儿,可——越是相处,梁巡抚才越是闻到了他骨子里偷出来的狠辣气儿!
徐天奎这次虽是犯了错,可也不至于打到死,处罚太过重了!
梁巡抚吞了吞唾沫子,几次想要提醒秦王还没吩咐军棍次数,可又怕引火烧身,罢罢,还是明哲保身。
正当这时,厅外传来疾步,几个随从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是徐天奎的下属。
显然,几人是准备来找上级的,可一看自家知府大人正在挨罚,哪里还敢近身,退到一边儿,却迟迟没离开,好似有什么事,不知道该跟谁通知。
施遥安看出些不对劲,大声斥道:“什么事?”
一名胆子大些的上前,看一眼仍在挨打的徐天奎,兢兢抱拳道:“回秦王的话,徐夫人、小公子和几名姨娘被赎回来了,可……可不对头……”
施遥安道:“什么不对头?”
下人牙齿打着架:“……那换回来的四姨娘,并不是本人,是个陌生女子……”
梁巡抚奇了,指着徐天奎的下人:“你们换人时也没查查人么?”
那下人苦脸道:“换人时几个主子都蒙着头呢,哪里有时辰一个个去检查,黄巾党又催个不停,我家大人只瞧了瞧少爷是正宗的就放心了,看其他几名夫人穿衣打扮和身型没什么问题,便赶紧换了……”
施遥安眉一抑:“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混进交换人质里?是不是黄巾党的人?”
“不知道……咱们一见不是四姨娘,又将她绑了起来。”下人道。
夏侯世廷眉宇一沉:“将人拿上来。”
“是。”几人匆匆下去了。
经过这么一下子打断,夏侯世廷才睨一眼门外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徐天奎:“还没停?罢了,抬回去吧。”
施罚的军人收棍,将屁股开花的徐知府两边一架,拖出了天井。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徐天奎的随从把人送了过来。
云菀沁头上的黑布袋已经掀开了,手腕还是被麻绳系着,被一个下人往前一推,一个踉跄,停下脚步,站稳后环视周围。
天井内一株参天古木,前方是行辕大厅,朱门大敞,厅内下方坐着梁巡抚。
正上方的熟悉身影正襟危坐,旁边伴着施遥安,还有几名丫鬟模样的人,其中一个少女年约十六七,正弯着腰,给秦王斟茶,煞是眼熟。
与吕八随身小相上的少女很相似。
是吕八的妹妹——吕七儿?
看她衣衫洁净,还在内堂当下人伺候,显然并没在行辕受苦。
云菀沁还没收回眼神,只听徐天奎的下人喝了一声:“还不跪下来拜见秦王!”
云菀沁翘起嘴巴,佯装很不驯服,嘟嚷两声,跪下来。
“就是这陌生女子,顶了我家的四姨娘被换回来,”下人指着云菀沁,朝厅内的秦王禀道,“穿的衣裳就是咱们家四姨娘的!”
施遥安扫过女子,有些眼熟,望望自家三爷,在他脸上也看出相同的惑然,扬声命令:“你进来!”
云菀沁嘀咕着,掸掸袖子,朝那徐天奎的随从哼一声,踏进了大厅。
夏侯世廷见她垂着脑袋,眼皮一动:“抬头。”
云菀沁扬起了脸。
这一露脸儿,施遥安叫出声:“是——是那天换粮食时挟持我的丫头!”
“好啊,黄巾党的人竟敢跑到咱们行辕来!胆子倒是大啊!”梁巡抚一惊,刷的站起来,将随身携带的佩剑抽出,上前便抵住少女胸腹。
剑鞘分离,银光一闪,刃尖正指胸腔,若是再往前刺近一步,也不过是当堂杀个闯行辕的暴民而已。
座上身份尊贵的男子,目色淡然,对于梁巡抚的举止并没多语。
“俺不是暴民!”女孩见梁巡抚拔剑出鞘时,临危一呐,目色宛如顽强的小兽,狠狠且执著,最后一个音节出喉时,剑尖离衣裳仅隔一根食指的距离。
声音被烟火熏成了鸭公喉咙,显得更是低沉慑人。
“慢着。”夏侯世廷眼脸微垂。
音色冷清,旋绕大厅。
梁巡抚收回了佩剑,瞪住那丫头,坐回去。
“说。”无论自己人还是敌手,夏侯世廷奉行的信条是死也要死个明白,倒是要看她怎么编。
云菀沁背后冷汗渗得小袄和中衣几乎全湿了,喘了好几口气,却提起音量:“俺不是黄巾党的人!你们是朝廷命官,还有皇子,凭什么杀俺这个无辜弱女!”
女孩每说一句话,目光就乍现一道狠光。
夏侯世廷笑了,笑意却不无冷意:“不是黄巾党的人?那日是谁跟在吕八的队伍里,是谁帮忙掩护黄巾党撤退?”
“俺是外地人,隔壁丽水镇的,不信,你们大可查本地名册。俺家里受灾,同伴说晏阳有人能保温饱,俺便跟他过来了,俺哪里知道那吕八是暴民?后来知道了,也没办法了,城门关得紧,俺出不去,在城里无论怎么跑,还能跑出他手掌心?只能先装作是自己人,得了他的信任!”
座上男子唇角笑意微微散淡了一些。
云菀沁知道,他这表情,就表示开始认真了,提了提气,理直气壮:“所以,掩护黄巾党离开,你们也不能怪俺!俺一个弱女子,这种乱糟糟的世道,为了自保而已!”
夏侯世廷唇角微翘,添了几分讥讽:“好一个弱女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弱女子,件件桩桩做的都不是女子该做的事。那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俺得了信任,他们对俺也放松多了!得知吕八要跟你们换人,俺还找机会移花接木么?”云菀沁瞪他一眼,俨然就是乡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野丫头样子,“……早上俺想法子避开人,换了徐家四姨娘的衣裳,便被他们送来了……俺总算能逃出这堆乱党群了!俺要是真的是黄巾党的人,怎么会送上门来?”
梁巡抚将信将疑:“真的?”
管他真的假的。夏侯世廷滚金敞袖一拂:“罩上眼,丢出行辕。”
云菀沁急了,将旁边一根厅内顶梁红柱死死抱住:“不!你们不能丢俺出去!”
施遥安见她这毛毛躁躁的野蛮样子,还真是信她只是个乡下丫头了:“杀又不让杀,丢又不让丢,怎么,你还想投军不成?”
云菀沁松了松手臂,望着施遥安,哼了一声:“你当俺想赖着你们啊!晏阳现在出不去,俺这会儿好容易跑出暴民堆,你们要是把俺丢出去,吕八铁定能找到俺!到时还能放过俺?”又四周一打量,“行辕这儿最安全,那吕八怎么也不可能上这儿来搜俺!不成,俺要留着!你们让俺打杂做事儿都成!”
夏侯世廷目光冷得似铁,不耐烦了:“这里不是避难所。丢出去。”
几人过来扯云菀沁,三两下就把她从梁柱上拉下来,却见这小妮子别看年纪不大个头小,倒是泼辣得很,扯着嗓子喊起来:“你们连暴民的亲人都能留,为什么不能留俺这个不愿意和暴民同流合污的良民?”
“那是人质。”夏侯世廷盯住她。
云菀沁怔了一小下,努努嘴,强词夺理:“你也拿俺当人质呗!俺愿意!”
这丫头,还真是泥巴似的,沾着人就不放了,施遥安见三爷皱眉,走过去,正要亲自将这野丫头拽出去,却听她嚷嚷起来,完全不知羞耻:“你们现在赶俺走,等于将送上门的宝贝扔了——”
上座的男子眼色骤然宕下:“什么意思。”
只见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双手叉腰,得意洋洋:“俺在黄巾党里好歹待了好几天,你们当是白白待的?很多情况都摸熟了!你们跟黄巾党对抗,俺指不定能助你们一臂之力!”
大厅内沉默起来。
半会,众人只听秦王目睫一闪,若有所思:“先领到锅炉房去待着。”说罢起身,手抬起,松了松披风领口的玉带,似要进内室去。
吕七儿见秦王动作,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帮秦王摘下披风,挂在手臂上。
云菀沁舒出一口气,终于能顺理成章留下来了,脸颊一偏,却正见吕七儿为他脱掉披风,扬了脸,脸皮厚得很,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俺不去锅炉房,乌烟瘴气的,俺要在行辕里面光鲜亮丽,干干净净地做事!”
夏侯世廷今天也算是大开了眼界,真是从没见过这种挑三拣四,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女子,峰峦般浓眉耸起,又气又是好笑:“你有什么资格。”
云菀沁眨巴眼,一指吕七儿:“俺在黄巾党里见过她的小相,她是吕八的亲妹妹,她都能在行辕里打杂,俺为什么不能?”
夏侯世廷怎会跟她多说什么,轻弯唇:“她敦厚老实,你就是个野猫,本王不放心你在里面做事。”
云菀沁歪头:“你连野猫都怕?还是皇亲呢!”浅浅做个鬼脸。
“岂有此理!怎么对秦王说话的?”梁巡抚喝叱一声。
这一歪头说话,夏侯世廷只觉心内一动,第一次见她,只觉得身姿有几分相似,今日近处看,她偶尔迸出来的神情居然也有些形肖了……
少女稀稀拉拉的枯黄头发耷在大额门上,凹陷的腮窝,凸起的颧骨,眯缝小眼,疏淡眉毛,做个鬼脸也是丑得不行,一双眼珠子倒还算是活灵活现,时而狠戾,时而倔强,这会儿又透着几分匪气的慧黠。
不管怎样,也不可能跟她相似。
当真是许久没见着她,脑子快魔怔了,看谁都有她的影子吗?
若是其他的人就算了,这个粗鲁蛮横,完全不懂礼数,与乱党打过交道的乡间野丫头又怎么会有一点像他的碧玉金枝!
拂拂袖,他带着满脑子的困惑,先进去了。
云菀沁知道他这是答应了,笑着大声道:“谢谢了啊,三皇子。”
☆、第一百六十章 伺候
厅外少女的破嗓子颇是张扬而嚣张地飘进来。
施遥安一边走,一边回过头忍不住:“这野丫头,也不知道哪里的底气,我要是个姑娘家,长这个样子,生了这么副喉咙,估计在家里捂着被子都不好意思出门……”又望一眼身边男子,问道:“话说回来,三爷还真信这乡下丫头的话?还真让她留在咱们这儿?”
沿着廊,夏侯世廷径直走去:“你不是把她夸上了天吗。”
他不信任那丫头,但他信任自己看人的眼光,那丫头既是有能耐的,能为平复晏阳效力,那就可以留。
施遥安步子一驻,自己什么时候夸那丫头了,望着男子的岿然背影,拍拍脑袋,算是明白了,没姿没貌的人既能有这个底气,那肚子里必定是有几分道行的。
**
当天,云菀沁留在了行辕。
行辕内一个主内务事的吴姓婆子给这丫头搜了身,将她带到了行辕主屋旁边的耳房,跟几个下人混住在一起。
同住一屋的包括吕七儿。
进了房间,屋子内的婢子纷纷起身给官员和吴婆子行礼。
吴婆子给云菀沁交代了几句行辕内伺候的规矩,因为知道云菀沁是从黄巾党那边来的,身份特殊,又强调道:“这行辕是皇子出京到地方,临时搭建的衙署,前面办公,中间休息,后面练兵,跟一般官员衙署又不一样,规矩更严,咱们在里面当差的,千万不能行差踏错。老身瞧你的样子,应该没在富贵人家做过活儿,所以得叮嘱一声,在主子和上级面前,得自称奴婢,我知道你今儿一来就在厅内大喊大叫,性子野,可那是几位主子爷儿们图个新鲜才不怪罪,以后要还是这样,那你这脑袋瓜子可就难保了。平日若无上级的指示,没有差事,不可在行辕内随意走动,走动时遇着各位大人或者秦王,得退到一边行礼,若遇着带刀的,便是行辕内的将官,也得让路,叫对方先走……懂了么?若违了规矩,可就不是光打板子的事儿了!”
云菀沁略微笨拙地福了一福身,嘎着粗嗓子:“奴婢懂了。”
吴婆子见她悟性还算行,点头:“好。那就在这儿听差吧。”说着,目光跃过云菀沁的脑袋,正好落在吕七儿的身上,没考虑多久,吩咐:“你都学熟了,平日有事没事都处处看着这丫头,别叫她做错事儿了。”
吕七儿乖觉道:“奴婢知道。”
官员和婆子一走,云菀沁爬上高炕,正在清理床铺,只见那吕七儿在旁边偷偷打量自己,估计是听吴婆子的话,时刻督促自己。
倒还真是跟秦王说的一样,是个老实的,不过,也许正因为如此,才能保全自身,没受什么磨难。
想着,云菀沁记起吕八对自己的叮嘱,转过身,语气和蔼:“你就是吕八的妹子吧。”
小相太模糊,刚刚匆匆一瞥也看得不清楚,这会儿仔细看,吕七儿穿着一身豆绿碎花布棉袄,梳着没出阁女子的小辫,虽谈不上多美,看久了也算是个清秀佳人,浑身是小县城女子的娇柔怯怯,一双眼此刻盯着云菀沁,眸子透出几分惶惑。
吕七儿听她跟自己说话,更是退后了几步,就像对方身上有火星子,会随时烫到自己身上,呐呐道:“你真的在黄巾党待过?”
这样子,跟她哥哥的性情大相径庭,跟云菀沁想象中有其兄必有其妹完全不一样,不过,也说明这吕七儿在家中确实很得吕八的疼爱,被保护得很好。
云菀沁点点头,只暗示:“嗯,你哥随身带着你的小相,想必很惦记你。不过看你,在行辕过得还算挺好的,那吕八也该放心了吧,等这事儿完了,你们兄妹兴许便能见面了——”
话还没说完,吕七儿蛾眉拧得紧紧,一双原本木木呆呆的眸子发了厌恶,打断了云菀沁:“谁稀罕跟他见面,他是暴民叛党,跟朝廷作对的没好下场,我还想当个良民。等这事儿完了,他逃不过惩罚,我跟行辕的官爷们早就说过,与他断了兄妹关系。你自己不也巴心巴肝地逃出来了么,怎的将我拖下水?千万再别说他是我哥这种话,别把我拖累了。”
若只是为了自保的权宜之计,倒罢了,可这女孩分明就是真心的,她不愿意跟吕八再有任何牵连。
亏吕八还那么挂念。
不过,这是她的选择,云菀沁也不好说什么,回头继续收拾起来。
收拾完,夜色降了下来,寒星坠在冬夜苍穹,北边空地上的行辕也显得格外寂静。
晚膳的时候,房间内的几个婢女去了灶房帮手传膳,只剩吕七儿和云菀沁。
几个婢子没走多时,有人过来,在门口喊:“来两个人,去锅炉房烧水,给卧房提去!三王爷这会儿要濯身。”
云菀沁一抬头,只见吕七儿扬起纤秀的颈子,顺口奇怪地问道:“今儿天色还这么早呢……”
下人嚷着:“啰嗦个什么,要你们去就去,主子的意思,照做就成了。”
吕七儿忙道:“奴婢这就去。”说完,带着云菀沁便去了灶房。
在灶房烧好了水,灌进桶内,又打了一桶兑凉热的冷水,两人一人提着一桶,朝主屋的卧房走去。
到了门口,绵帘内灯火若隐若现,隐约有熏炉内的安神香味散出。
两人放下热水,吕七儿隔着帘子,朝着里面道:“王爷,奴婢送热水来了,进来了。”
云菀沁见吕七儿驾轻就熟,似已经送过几次,翘首踅足,悄悄拉开半截帘子,里面竖着一张骏马奔腾插屏,屏上搭着一件外袍,后面置放着一个半人高的木桶,旁边人影晃动。
吕七儿见她居然偷窥,赶紧将她一拽:“你好大的胆子…”
话未落音,只见这貌媸少女挣开腕子,竟霸道得很,好像理所当然地道:“我进去吧。”
吕七儿一愣,还没会意,只见她已经拎起热水捅,扒开帘子,忙拦住:“我伺候惯了,你不熟,万一惹怒了王爷……”
正这时,帘内男子声音滑出,略是不喜:“吵什么?还不赶紧将水端进来。”
云菀沁扬起声儿,抢先一步:“是,王爷!”又转头道:“七儿,你就在外面帮着递凉水吧。”
吕七儿眉一皱,不敢置信地望向她,才来第一天,竟与自己抢起活儿,当真还是人不可貌相,却哪里比得过她快手快脚,眼睁睁看着她先一步掀帘子进去。
插屏后,夏侯世廷听到那鸭公嗓子有些熟悉,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脚步噔噔声已经逼近了。
白天还在大厅内撒泼的野丫头提着热气腾腾的水桶走进来,也不打个招呼,直接朝浴桶走去。
夏侯世廷早脱了外袍,只余一件素锦中衣,精瘦窄腰上松款款地系着玉带,发冠已除,一下子从榻上直起长躯,从脸色沉下来:“是谁叫你就这么进来。”
云菀沁一进来就嗅到了一股不陌生的味道,是他在府上惯常用的药材,再偷偷打量他的脸色,明白了,难怪天儿没全黑就要,兴许是身子有些不对劲,要用药浴。
抬起水桶,她哗啦啦将热水倒进浴桶内,头也不回:“不是喊过一声么?不这么进来,还能怎么进来?奴婢头一次当差,王爷可别怪奴婢懂的事儿少。还有,吕七儿跟奴婢一块儿过来的,不是她进来伺候,就是奴婢进来伺候,”说着,一侧脸:“怎么,王爷是想换吕七儿进来,叫奴婢出去么?”
这话明明是在征询意见,但怎么口气听上去这么阴森。
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大言不惭,这乡下丫头果真是厚脸皮到了家。
夏侯世廷懒得跟她多争辩,指了指门口:“水倒完了就出去。”语气已更乏力。
这几日因格外辛劳,旧患又起了些苗头。
热水浸注入浴桶,内室雾气腾腾。
云菀沁知道他是要等自己出去才放药材进去,试了试水温,指尖有些微烫。
药浴的药材需要用温热水泡软,最好不要半途加凉水,否则会降低药性。
之前在王府他每次用药浴时,便是打了热水,摊到一定适宜的温度,再把药材投放进去。
云菀沁抬起脸:“水有些烫,奴婢先扇凉一些吧。”
男子目色骤的一惑。
她是说将水扇凉,竟不是兑凉水进去?这显然不符合一般人的思维,却听这丫头已经找了一个把芭蕉扇,扒在桶沿边轻轻扇起细风:“……今儿锅炉房的凉水不够,提过来的凉水还是温的,兑了也没用。还是扇起来比较快。”
夏侯世廷释然,自己是多心了。
半会儿,云菀沁再试水温,没什么问题了,方才起身端了空桶,走到帘子边,蓦的扭过颈子:“王爷,要不奴婢伺候您沐浴吧,您看看您,好歹是个王爷,洗个澡没人伺候,不像话啊。”
夏侯世廷正摘衣襟上的扣子,只当她要退下,胸膛已裸出一小半,见她突然一回头,耐性已经到了顶,将险些露出的疤痕遮住:“滚出去!”
只见那野丫头提着空桶,努嘴:“好好好,这就滚。”
凶什么凶啊,这么大的声音,耳朵都给他震聋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试探,她心里倒是舒坦极了。
帘子外,吕七儿显然听到了秦王的恼斥,脸色一白,见庆儿一点儿不知道怕,乐滋滋提着捅出来,只差哼着小曲儿了,将她腕一抓,拉到了外面的廊下。
离开了暖和的卧房,室外夜冷霜中,月凉如水。
吕七儿心惊:“你在里面干什么?可不是得罪了王爷吧?”
云菀沁摇头:“王爷哪里能有这么小气?进去吧。”
吕七儿见她要走,心下一横,娇声一喊:“你、你等一下。”
云菀沁回头,见她一张秀丽脸蛋儿在廊下掌着的琉璃照明灯下,涨得红通:“你日后再不能这么自作主张了,谁的活计,就该谁干。”
云菀沁问:“你是说,伺候秦王沐浴,是分派给你的专职任务?”
吕七儿到底是没出阁的女孩,见她一口说中自己的心意,脸色更是大红,半天说不上话,这个庆儿,难不成也是肖想王爷?她虽样子长得丑,可性子泼辣,脑子灵光,连跑都比自己跑得快,自己又哪里争得赢她……
半会儿,她才声音低弱:“……没说过是我的任务。”
云菀沁端详她,淡道:“你还没出阁的姑娘家,在行辕当差不过是权宜之计,又不是真的卖了身的婢子,做做无关轻重的差事就行了,还真的去伺候男子洗澡?到时等这皇子一走,你也不怕丢了名声,嫁不出去?”
沉默良久。
吕七儿咬了咬粉唇儿:“庆儿姑娘不也是没出嫁的么?那你又为何抢在我前头去伺候秦王沐浴?”
这话一出,面前女子揣着什么心意,云菀沁都清楚了。
正在这时,廊尽头的拐角处,施遥安走了过来。
两人忙福身行礼。
施遥安知道今儿三爷用药浴,不大放心,本说过来看看,没料到正好听见两人从出门到此刻的对话。
原来,吕七儿对自家三爷生了别样的心思。
施遥安望着吕七儿:“王爷卧房这边的事,你今后就不用做了。你先回去吧,厨房那边差个人,你去帮帮忙。”
吕七儿眸睫一闪,眼睑低垂,看不清思绪,提裙道:“是,施大人。”说着匆匆离开。
施遥安打发走了一个狂蜂浪蝶,又将目光落在那新来的庆儿丫头身上。
云菀沁也不客气,拍拍绑得扁扁平平的胸脯,毛遂自荐:“七儿不做,就给奴婢做吧,室内的细活儿,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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