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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千宠[金榜]-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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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浔看他一副大孩子的赖床相,心里泛起温柔的涟漪,手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
他缓了片刻,睡意全消,一下一下啄着她唇瓣,“阿浔,嫁给我你高兴么?”
“高兴。”叶浔坦诚地看着他。
“我也是,到现在才不似在做梦了。”他重重地吻了吻她,利落地起身,“我们去宫里谢恩。”
什么抱怨都没了,仿佛之前说的是梦话。
叶浔由竹苓服侍着洗漱更衣,和他一起用了早膳,一同前去宫中。
抵达宫中,皇上还没下朝,两人便先去了皇后的正宫。
皇后今年十八岁,自来衣饰素净,那份清雅,不似尘世中人,只看样貌,便觉得还似个懵懂无辜的待字闺中的女孩子,看气度,便又有着母仪天下的从容笃定。
裴奕与叶浔相形上前行礼。
皇后语声柔和:“快平身。”又吩咐宫女赐座。
两人道谢落座。
皇后打量了叶浔片刻,对裴奕道:“长兴侯夫人当真如燕王妃所言,绝艳倾城,你可有福了。”
裴奕笑道:“臣也是这么想。”
他这般的随意,似是在与亲朋寒暄,倒让叶浔稍稍惊讶。
皇后轻轻地笑,“自知有福,定要惜福。”转而询问叶浔今年多大了、景国公夫妇和柳阁老夫妇可还康健,很是平易近人,毫无皇后的架子,只是闲话家常。
叶浔一一答了,言语坦诚大方,语气透着尊敬。裴奕是裴奕,她是她,跑进宫里玩儿自来熟那一套,等于是自讨没趣。
“说起来,你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皇后笑盈盈地道,“皇上登基之前,我也偶尔去柳阁老、景国公府上坐坐,却是去何处都见不到你的人。”与燕王妃说过的话大同小异。
叶浔忍不住微笑,恭声道:“那时兴许是臣妾无福见到皇后娘娘。”
正说着话,宫女进来通禀:“静慧郡主求见皇后娘娘。”
静慧郡主,也就是杨阁老长女杨文慧。
“哦?”皇后微笑,“她这几日倒是闲得很。”
宫女又道:“皇上已经下了早朝,唤长兴侯去养心殿说话。”
裴奕起身道辞,去往养心殿,走之前看了叶浔一眼,报以安抚地一笑。
叶浔微不可见地颔首,示意她不需记挂自己。
皇后思忖片刻,命宫女传杨文慧,之后继续与叶浔闲话家常。因着皇后与叶浔的四位长辈还算熟稔,倒是不愁没有话题。
过了一阵子,杨文慧到了正宫。
皇后对叶浔道:“安心坐着。”又慧黠一笑,“也看看我们这位郡主打得什么算盘。”
叶浔被引得满心笑意,恭声称是,想着皇后果然是与燕王妃私交甚密的人,偶尔的性情做派很相似。
杨文慧进门后,先行礼见过皇后,又与叶浔见了礼。杨文慧十五六岁的样子,娇娇柔柔的,只是透着憔悴。
皇后唤人赐座,又问:“今日见本宫是为何事?”
叶浔留意到皇后的语声不冷不热,前后自称也有不同。
杨文慧起身回话,期期艾艾地瞥了叶浔一眼。
皇后道:“有话直说。”
杨文慧咬了咬牙,前行两步,径自跪倒在皇后面前:“皇后娘娘,臣女进宫来是想求您隆恩。”
“说来听听。”
“臣女……臣女早在年初就曾见过长兴侯一面,一直、一直念念不忘,前日到宫门外,也是为了看看他是不是那个人。”杨文慧说完这两句,粉脸已涨得通红。
皇后慢条斯理地啜了口茶,一副“你要说就说,不说正好”的样子。
杨文慧只得继续往下说:“臣女这大半年都在苦苦追寻长兴侯,怎奈不得法,到前日才又得以再见他一面。”
皇后忽然问道:“你在何处见过他?”
“是在燕王府。”杨文慧忙道,“春日燕王府设春宴,臣女有幸随家母前去,那日宴席间有人心口疼发作,当场晕了过去,燕王妃请的大夫便是长兴侯。”
叶浔暗自苦笑。猜想着杨文慧要唱一出戏,她真就唱了,还唱到了皇后面前。
皇后道:“说你意欲何为。”
杨文慧道:“臣女自知只是蒲柳之姿,配不起长兴侯,可也清楚,这一生,是再也不能得遇比他更出色的人了。便想着,求皇后娘娘将臣女赏赐给长兴侯,哪怕只是为奴为婢,也心甘情愿。”
皇后不说话。
杨文慧微抬了脸,哀声求道:“臣女清楚,是因皇上隆恩于家父,臣女才有幸成为郡主。眼下也不求别的,只要能进到长兴侯府,臣女甘愿领罪不做这郡主。”
看起来是情急之下的言语,其实分量却很重。叶浔不得不对这郡主刮目相看了。杨文慧是在委婉地提醒皇后,皇上近来是倚重杨阁老的。这样的提醒,是因为谁都知道,皇后贤名在外,不掺合朝堂的事,对待满朝文武内眷的态度从来是跟随皇上的步调。而她要求的恩赐,不过是追随在裴奕左右,之于皇后,不过是见不足挂齿的小事。
叶浔忍不住猜想,是杨文慧本就是个城府极深的人,才敢这样铤而走险,还是这件事根本就是杨阁老的意思。要知道,权臣为了扳倒压在头上的人,是不惜任何代价的。有些正史野史中,记载着权臣为着达到自己的目的,将膝下女儿送给别人做妾的先例。
皇后用盖碗拂着茶水中的浮沫,语声多了一份清冷:“长兴侯刚刚成婚,换了你是长兴侯夫人,对这件事会作何感想?”
“臣女……”杨文慧语声哽咽,沉了片刻,身形忽然转向叶浔,膝行两步,“夫人,我求您成全我吧,我不图别的,真的,只要能留在裴府就好,来日定当尽心服侍您。”
“……”叶浔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侧身避到了一旁。要她心慈手软的表态成全?想得美。
“好了。”皇后冷声打断了这出闹剧。
杨文慧忙又规规矩矩地跪到了皇后面前。
皇后冷冷一笑,“你要的是一个人,不是寻常物件儿。你想要的,便要不择手段地得到?你话里话外,都是甘愿自降身价委屈求全的样子,本宫倒是不明白了——你一心要抢别人的东西,这样子是做给谁看呢?”
☆、第48章
杨文慧一听就知,这件事走皇后这条路是大错特错,慌忙告罪。
皇后语声温和下来:“前几年世风日下,荒唐事出得太多;你又年纪尚小,行事没个分寸,本宫只当你年少无知。”
杨文慧磕头谢恩:“多谢皇后娘娘!”
“此事日后不可再提。记住;别人手里的东西;你不能碰。你的确是担不起郡主这封号;可本宫总要给你父亲几分体面,今日暂且不发落你。”
杨文慧诺诺称是。
养心殿内;皇上询问裴奕:“给你七日的假;满够了吧?”
裴奕嘴角一抽,“七日?不够。”
“我成婚时只歇了三天。”皇上一副“我对你已经很宽和了”的样子。
“是是是,臣再活十年,也不及皇上十中之一。”裴奕面上恭维着,心里腹诽着:打量谁都跟你一样呢?你别说只歇三天,就是不歇也正常。他婉言道:“臣是八百里加急赶回来成亲的,这您也知道。家里家外真有不少事情要打理。”像他这么苦命的新郎官儿;满京城一枝独秀。
“也是。”皇上稍一思忖;“那就十天。”
裴奕扯扯嘴角,牙疼得厉害的样子。说半天才多给三天假,怎么这么抠门?
“家事要紧,公务也要全力以赴。”皇上批示奏折的笔顿了顿,睨了裴奕一眼,很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不少言官等着弹劾你呢,别怪我没提醒。”
裴奕打官腔:“臣谢主隆恩,谨遵圣命。”
皇上说起叶浔:“那孩子通药理,善食疗,能帮你照料太夫人。磨砺一段,必能帮你打理好家中诸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裴奕连声称是。
“既然娶进了门,就要善待。”皇上说到这里,语声中有了笑意,“这些该是柳阁老对你耳提面命的,他不得闲,我就多说两句。总而言之,你要让他的外孙女过得如意,惹恼了他,我也不会给你好果子吃。”
“臣知道您是为我好,您放心。”
“知道就行,早些回府去吧。”
裴奕称是告退。
回府路上,叶浔把杨文慧的事情说了,末了道:“幸亏皇后出言训诫了静慧郡主,否则啊,这事怕是还要有一番波折。”
裴奕笑道:“皇后虽然不掺合事,却护短儿,她知道燕王妃与你投缘,自然要护着你。”
“才不是呢。”叶浔斜睇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得到的很多好处,都是因为你的缘故。”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裴奕坏坏地笑着,把她搂到怀里,“那你想没想过怎么谢我?”
“你要我怎么谢你?”叶浔笑盈盈地看着他。
裴奕笑道:“也是,你都以身相许了,我再要别的就太贪心了。”
叶浔很有些啼笑皆非,还是认真地问他:“还想要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还能有什么,你好好儿的就行了。”裴奕板过她的脸,捕捉到她双唇。
叶浔立时气息不宁起来,语声含糊地道:“别胡闹。”
他不依不饶地纠缠。她是天生丽质,全不需粉黛装饰,尤其是这娇艳如花的唇瓣,诱人至极。
叶浔拗不过他,那点子力气根本无法与他抗衡,只得依着他。可又不能否认,这耳鬓厮磨的感触太销魂,酥麻似是浸到了骨子里,人如在云端漫步。不要说当下享有,便是回想起来,也叫人心弦一颤。
良久,裴奕才侧转脸,说起回府之后的事:“先去给娘问安,下午认亲。问安之后,你回房歇一歇。”
“嗯。”叶浔则依然为一件事困惑:“静慧郡主的事,到底是她对你一往情深,还是杨阁老的意思?”
情意能让人发狂,权益则能让人疯狂。
不论是发狂还是疯狂,偶尔都能让人丑态百出。
“这事还真不好说。”裴奕分析道,“或者是杨阁老有心依附于柳阁老,加上静慧郡主自己又有此意,便一拍即合。或者……是徐阁老的意思,晓得静慧郡主的荒唐行径,便趁势借着静慧郡主做文章,不论成不成,都想看出皇上的心意——皇后的意思,便是皇上的意思。”
叶浔想了想,笑了,“那他们岂不是很失望?皇后虽然训诫了静慧郡主,却没惩戒她,如此一来,他们还是云里雾里,看不出皇上到底是要抬举徐阁老,还是一如既往地倚重我外祖父。”
裴奕满眼赞许,“我家阿浔怎么这么聪明?”
叶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前几年,外祖父常让我看史书,平时也会给我讲一些官场上的事。”
“你说的对,今日这件事,以皇上皇后的性情,会当场发落静慧郡主,这般处事,该是有意为之。说到底,宫里宫外的事,能瞒过他们的不多,杨阁老那边是什么意思,他们恐怕比谁都清楚。”
雷霆雨露,都是君恩。很多权臣倒台都是因为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小事,而部分狡诈下作的权臣想要试探皇上的心迹,也通常是利用一些与朝政毫不相干的小事。
想来想去,叶浔都觉得,这件事应该是杨阁老的意思,若此事能成,他就勉强算是与外祖父搭上了关系,日后在内阁行走,便不需再依附于徐阁老,可以堂而皇之的成为外祖父的幕僚。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徐阁老笃定此事不能成,才鼓动杨家唱了这么一出。若是皇后当即发火,免去杨文慧的郡主头衔,便是警告徐阁老一党消停些,别无事生非。
偏偏,皇后是这样的态度,旁观者都看不清,局中人就更是一头雾水了。
横竖自己都没吃亏,叶浔也就不再费思量。
回到府中,走进二门,裴奕道:“走走吧?让你看看府中大略情形。”
“好啊。”叶浔应下之后,又觉不妥,“可我们还要给娘请安……”
裴奕就笑,“不差这一时,娘不拘这些小节。”一面走,一面给她介绍,“正中是我们的正房,娘住在东面,西面是练功场、马厩,宅院后方是花园。家中人口少,不少小院儿都闲置着,你日后若是闷得慌,尽管将沛儿、表姐妹接过来小住。”
“是吗?”叶浔欣喜不已。
裴奕对上她亮晶晶的眸子,不由失笑,“哄你高兴可真容易。”
叶浔顺着他的话道:“可不是么,横竖我也就这点儿出息。”
裴奕哈哈大笑。
到了太夫人房里,两人行大礼磕头问安。
太夫人笑道:“快起来。坐下说话。”
叶浔起身与裴奕一同落座。
太夫人问了几句进宫的事,便吩咐裴奕:“你去换身衣服,见见外院的管事。”
裴奕称是而去。
太夫人起身对叶浔招一招手,“阿浔,我们去里面说说话。”
叶浔连忙上前,虚扶着太夫人转到东次间大炕上坐了,自己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太夫人目光和蔼地打量叶浔片刻,笑道:“我这两年精力不济,手里的产业交给了暮羽打理,他在家中便要忙碌一些。”
是在解释方才的话的由来。暮羽自然就是裴奕的ru名。叶浔笑了笑,算是回应。
太夫人又道:“知道你们今日进宫,便定在了下午认亲。家里的情形,你大抵也心里有数了,不外是我娘家那边的几房亲戚,再有就是暮羽的三两好友,不用紧张,到时有我在呢。”
叶浔笑着点头,“有您在我心里就有底了。”
太夫人的笑意更浓,“今日认亲,明日就要回门,这几日的劳累是免不了的。过后再好生歇息几日。再有,明日若是得空,就回你外祖父那边去问个安。等会儿你知会暮羽,让他提前命人去柳府报个信。”
叶浔讶然,“娘……”她大为感动,却一时语凝。从来是这样的,受得了别人跟自己找茬挑刺,却受不了别人对自己的好,每到这种时候,就会笨嘴拙舌地说不出话。
太夫人的手轻轻落在她肩头,“如今是一家人了,理当为彼此设身处地着想。你自来与柳家人亲厚,我不知道也罢了,既然知道,理当成全你一份孝心。”又笑,“暮羽去柳家的见面礼已备好了,你不需挂心。”
“娘,谢谢您。”
“傻孩子,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太夫人笑道,“天没亮就起了,怕是早就乏了,快回房去歇歇。”
叶浔恭声称是。
太夫人望着叶浔步履轻盈地出门,欣慰地笑了。昨日满堂宾客都在赞她这个媳妇有着倾城之貌,她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绝色的女子多的是,可如叶浔一般让女子每次见到都为之惊艳的却是极少数,最难得的是,叶浔的美是那种让人无从反感只能折服的。
太夫人膝下只有裴奕一子,与多少做母亲的一样,没有个贴心小棉袄是一桩憾事。但愿,她们婆媳日后能亲如母女,如此,这日子才能得圆满。
☆、第49章
叶浔回正房时,了解了正房的全貌。正房是个五进的院落,前面是倒座房,二进是处理琐事面见管事的正厅,三进是她与裴奕的住处,四进是花厅,最后面是个小花园。
屋宇全部修缮一新,氛围清雅,既无刻意的奢华,也无刻意的低调。有些人家所谓的低调,是在府中屋宇装饰上下足功夫,不细看绝不知一山一石都做足了功夫,价值千金——你看出来了,能得到主人家洋洋得意的一句好眼力;你没看出来,便是你不开眼没见识。外祖父最厌恶的就是那种人,家就是家,就该随着自己的喜好布置,一心要给外人研究是安的什么心?
叶浔作为柳阁老最疼爱的外孙女,自然也是这看法。回了寝室,便换下衣服,躺到床上补觉。
醒来时,裴奕已回来了,就在她身侧,倚着床头看书。
叶浔忙问:“什么时辰了?”
裴奕拿过床头的怀表看了看,“刚过未正,申时认亲,不急。”
“哦。”叶浔松了一口气。
“饿了没有?”裴奕想着,她也够可怜的,这两日一日三餐的时间都错乱了。
叶浔眨着眼睛想了想,“还不觉得饿。”随后把太夫人说过的话转告了他,末了叹息道,“娘对我这么好呢。”
“小傻瓜。”裴奕放下手里的书,揉了揉她的头发,“一家人了,谁会把日子往坏处过?”
怎么会没那样的人?只是她前世嫁入宋府之前、如今胸怀坦荡的他与裴夫人,都不能想到会有那种人罢了。她握住了他的手,“反正我特别高兴,特别感谢娘这般体恤。”
裴奕将她搂到怀里,“你不恃宠而骄,也是娘与我的福气。”她其实比谁都有嚣张的本钱,有当朝首辅撑腰,谁敢小觑?可她却能为一点点小事欢喜、感激,这已是弥足珍贵。
“日后我要好好儿孝敬娘。娘说她这两年精力不济,是怎么回事?”
“心病。”说来话长,他只好模棱两可答一句。
叶浔本意也不是探究他的身世,“等我们忙过这两日,就用药膳给娘调理着,好不好啊?”
“好。”裴奕自心底漾出笑容,吻了吻她额头,催促道,“快去洗漱更衣,吃点儿东西。”
“嗯!”
申时,到了认亲的时辰。
叶浔身着正红色褙子,与裴奕一起进到花厅。
在场众人俱是眼前一亮,气氛陷入了短暂的静寂。
见过叶浔的人,总会腹诽要怎样的人物才配得上她。
见过裴奕的人,总会怀疑他此生能不能娶到一个样貌与他匹配的人。
这样的两个人站在一处,平分秋色,映得满堂生辉,让人由衷地赞叹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有人先一步笑着赞许:“真正是佳偶天成啊。”
叶浔循声望去,惊觉说话的人竟是燕王妃。怎么也没想到,她会作为裴家的亲眷出现在这儿。
燕王妃对叶浔眨一眨眼睛。
叶浔会心一笑。
别人随之回过神来,连声附和。
太夫人居中而坐,也是满脸的笑容。
叶浔随裴奕下跪敬茶,太夫人笑着受了,赏了叶浔一套珍珠头面,几样宝石首饰,诸如鸽子血、祖母绿,都是分外名贵的物件儿。
为叶浔引荐到场众人的是户部右侍郎周夫人,她也是两家的媒人。
叶浔着意记住的是裴二奶奶和裴三奶奶,前者二十八九岁的样子,眼神透着精明干练;后者大概二十六七,看起来性情敦厚,言辞委婉。
另外就是裴奕四个表兄弟的家眷,叶浔一一见礼,比自己年长的,收红包送回礼,比自己辈分小的,年龄稍大的的就送文房四宝之类的风雅之物,年纪还小的就给个大红包。
燕王妃自是不需说了,身份高叶浔一等,赏了叶浔一个大大的红包,接了叶浔的见面礼。
众人说笑一阵子,转去用了晚膳,这仪式便正式结束了,人们相形告辞。
从头至尾,太夫人都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叶浔的做派、神色,见她一直大大方方的,笑容和煦,分明是将她的娘家人也视为至亲,又添了三分欢喜。
叶浔去给太夫人问安之后,回到正房,先趴在拔步床上歇了一阵子,才去沐浴更衣。她是自心底想与裴奕的亲人友善相处,但是说真的,大半天始终挂着笑,也实在是劳心劳力的事。
裴奕要应付今日前来的男宾,回来的便晚一些,沐浴更衣之后,叶浔已歇下了。
“这是什么毛病?谁准你睡外面了?”裴奕抱怨着,将她往床里侧推去。
叶浔失笑,“我得每日及时唤你起身啊。”
“哪儿用得着你,我就是那么没正形的人?”裴奕熄灭了床头小杌子上的宫灯,上了床。
叶浔笑道:“那也要服侍你更衣,陪你用早膳啊。”前世,这些是不曾做过的,今生,她觉得是分内事。
“我又不是几岁的孩子,哪里就用人帮着穿衣了?你每日陪我起早贪黑,岂不是早早就累垮了。”裴奕将她搂到怀里,“谁准你自作主张了?”
叶浔忍不住笑,“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
“不惯着你,要惯着谁?”他勾过她索吻,手自有主张地沿着她领口下滑,落到那一方起伏之处,时轻时重地揉按。
叶浔不自主地蜷缩起身形,虚虚地环住他。
比之昨夜,他更为迅速地褪去彼此束缚。
昨晚有喜烛光影映照入床榻之内,让她存着一份不自在。而今夜,室内全无光亮,黑暗让她放松许多。
心思从来相同:他想要的,他为之愉悦的,她都愿意给。但是,他总是不在她预料之中——
他的双唇、手掌恣意游转,惹得她百般羞赧,脸颊烧得厉害,忍不住掐了他一把,“你!你真是的!”除此之外,也说不出更多了。
“让我看看你。”他不为所动。
“黑灯瞎火的,你看什么看?”她扭着身形,又掐了他一把,自知此刻定是满脸通红了。
他低低地笑起来,不再让她言语,捕获她双唇,手愈发地不安分起来。待她喘息不定时,沉身撞入。
叶浔吸了一口冷气,又恨恨地掐了他一把,连带地咬住他的舌尖。
还是有点儿疼。
无法轻易容纳他。
他会意,忙放缓了频率,百般安抚。
叶浔随之老实下来,阖了眼睑,让自己尽快适应他。
怀里的人顺从柔顺如水,也真似化成了一泓柔水,无处不在地绵密紧致的缠绕吸附着他的身体心魂。
让他爱不释手。
让他想要更多。
不自觉地,他蛮力冲撞着。
叶浔慌乱之下,抬手按住小腹,感觉他已顶撞至深处。可那感觉,又是她无从忽略的颤人心魂,“裴奕……”她喃喃地唤着他的名字。
“阿浔,喜欢么?”他点了点她的唇。
“嗯……”她也说不清,老老实实地告诉他,“不知道。”
裴奕险些就笑起来,干脆封住她唇舌,不让她再无意地惹自己笑。
似是无从休止的热切的需索,似是永不会休止的灼热亲吻,他的气息、他的需索宛若汪洋一般将她困住。
她也不想挣脱。
她喉间声声申荶被仅存的意识压制,化作急促的喘息,身形紧紧缠绕住他。
情潮褪去,他不肯退离,反复的吻着她。
这怀里的人的美好,足以索他性命。
不消多久,他复又情动。
梅开二度。
坐在去往叶府的马车上,叶浔眼观鼻鼻观心的静坐着。事实上,她从一早醒来就有些别扭。
不为别的,只为昨夜太亲昵了,那地步超出了她所知的夫妻范畴。不是不接受这样的状态,而是从未经历过,不知如何面对他,因此有了诸多的不自在。
他一定不知道,在有些方面,她笨拙的程度是惊人的。
裴奕笑微微地一手握住了她的手,一手轻弹她额头,“你这是唱哪出呢?昨日没发的火气,今日到了脑门儿上?”
“才不是呢。”叶浔睨了他一眼,除了这一句,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是怎么了?瞧你这一副别扭的样子。”裴奕展臂环住她,吻了吻她面颊,“有什么不合意的,你只管说。”
“哪有。”叶浔连忙摇头。遇到这样事事如意的情形,她的缺点显露无遗,不知如何回馈除了亲人之外的人给予的关爱、需求。
裴奕自然是不能被这一句打发掉的,“那你这是别扭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说不出,叶浔索性耍赖,“就是乏得厉害,没精神。”
裴奕才不信,“你不说实话,信不信我让马车绕京城转一圈再去叶府?”
信,当然信。叶浔却是没好气,“你这个人啊,总是欺负人。”
裴奕只觉得冤枉,“除了你,我还欺负过谁?”
叶浔却是展颜一笑,“那就是承认欺负我了?”
“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裴奕刮了刮她鼻尖,“我怎么欺负你了?”
“……”叶浔嘟了嘟嘴,“才不与你争辩呢,你学富五车,哪儿是我辩得过的。”
裴奕哈哈的笑,继而搂紧了她,“甭跟我绕圈子,说说吧,为什么一副别扭的样子?”
“……”叶浔沉默片刻,才抬眼对上他视线,“我这十几年,有大半的日子都不顺心,眼下这两日,娘和你对我这么好,我反倒不知所措了……”她眼中现出迷惘,“我们的日子,会一直这样么?”
裴奕安抚地吻了吻她面颊,“废话,自然会一直这样,最起码,娘和我都会对你好。这一点你不需担心。”
“我也不是担心这个……”叶浔懊恼地蹙了蹙眉,“可能是才缓过神来吧?不免胡思乱想的。”
惹得裴奕又是一阵笑,无奈地抚了抚她的面颊。
到了叶府垂花门外,裴奕先一步下车,亲自扶叶浔下了脚凳落地,随即同步行至垂花门的石阶上。
走了没几步,叶浔便觉得似有人在暗中窥望,往向裴奕,见他也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便有人从岔路上款步走出,曲膝行礼。
是叶浣。
叶浔心头苦笑。到底叶浣也是叶家人,这么早就被解除了禁足。叶家的人,哪一个都没她那份冷硬的心肠,这么早就将叶浣放出来见人了。
再看叶浣含羞带俏的眉宇,叶浔不由抿唇冷笑。
叶浔打个示意叶浣免礼的手势,懒得说话。
裴奕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人怎么这么早就放出来了?怎么一放出来就四处乱转?可他不好说什么,与叶浔相形去了光霁堂。
叶浣站直身形,望着裴奕颀长挺拔的背影,眼神黯然,再看向叶浔大红色窈窕轻盈的身影,目光变得怨毒。缓了片刻,她才回过神来,随两人去往光霁堂。
那边的叶浔刚踏上光霁堂的抄手游廊,柳之南就快步迎了上来,匆匆忙忙地行个礼,便急切地打量着叶浔,又不管不顾地把人拉到一旁去,“表姐,你这几日过得好吗?”
这个二愣子。裴奕心里没好气,视线淡淡瞥过柳之南,心说你表姐只是嫁出去两日好不好?她怎么可能过得不好呢?
柳之南意识到裴奕的视线,挑眉回望过去,用眼神对他说:你有没有欺负我表姐?态度自然是不大友善。
裴奕自然是不能和一个小女孩计较,对叶浔颔首一笑,留了她与柳之南说话。那边叶世涛已快步迎了出来,郎舅两个站在一处寒暄。
叶浔与柳之南转到一旁说话,“我挺好的,你放心吧。”
柳之南上上下下打量多时,见叶浔眉宇间盈着无从掩饰的喜悦,这才相信了她的话,笑道:“看你过的好我才放心。听说杨家那个郡主又跑去宫里了?”
“嗯,不过没事。”叶浔言简意赅地说了说那件事的原委,“她日后便是有心,也不敢再闹出是非了。”
柳之南却还是不满意,连鼻子都皱了起来,“皇后怎么不当即赏她一通板子夺了她的郡主身份呢?”
叶浔忍不住笑,“这样就行了,总要看着她的出身发落,又不是平头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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