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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娇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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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许姝体贴的扶她起来,在她身后垫了厚厚的大红金线牡丹引枕,“二姐姐,你好一些了吗?”
殷锦芙拉了她的手,双眸盈盈如水:“姝儿,难为你这么关心二姐姐。二姐姐也想过了,大不了二姐姐去庵里代发修行。”
外间,苏氏听了这话,早已红了眼圈。
她踉跄的走进来,哽咽的一把把女儿搂在怀里:“芙儿,你别担心,总会有法子的。娘也想过了,你二表哥骞哥儿是个不错的,娘这就写信往……”
苏氏还未说完,许姝急急道:“大舅母,骞表哥是好,可姝儿却觉得,不是良缘。”
“即便苏家当家老太太不说什么,那苏大太太心里能没点计较。骞表哥姝儿也见过几次,性子温吞,对苏大太太的话那可是说一不二。二姐姐即便嫁过去,便是有难事,骞表哥也未必会维护二姐姐。”
“如果苏大太太再不使好心,给骞表哥抬几房姨娘,到时候,二姐姐不仅得在婆婆面前做小伏低,处处立规矩,还得看着骞表哥和别人欢、好。内宅的龌、龊您是知道的,到时候,二姐姐过得是何等艰难,您难道愿意看二姐姐这样吗?”
苏氏愣了愣,没料到许姝能说的这般头头是道。就连高宁大长公主也忍不住蹙了蹙眉。
她只想着早点把眼前这麻烦解决了,把芙姐儿的亲事给办了。苏家毕竟是自个儿的娘家,总好过其他府邸。可现在细想一下,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大嫂是怎样一个人,她怎么会不了解。
殷锦芙也被许姝给惊讶到了,她不想,姝妹妹竟然这么替她担心。她很是感动,笑着捏捏许姝的脸,“姝妹妹……”
许姝回眸看向苏氏:“大舅母,事已至此,事情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二姐姐的婚事若是不如意,倒不如一直不嫁,也省的受那样的蹉跎。难道我们偌大的定国公府邸,还养不了一个二姐姐。”
“人生漫漫,为什么不能让自己过得轻松些,如意些。比起盲目婚嫁,倒不如开开心心的过每一天。”
许姝的话可谓是惊世骇俗,可细细品着,却也的确是这么个理。高宁大长公主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若她有姝儿这般洒脱的性格,想必不会走到那一步了吧。
涟漪院
外面日光明媚,阳光自糊着高丽纸的窗棂透进来,殷锦娴手里拿着一把小剪刀,修剪着桌上的一盆万年青。
这样的粗活平日里殷锦娴鲜少自己亲自动手,她还怕她的纤纤玉手生了茧。
可今天,听着这咔嚓咔嚓的声音,她心里愉悦极了。
自打那日在鹤安堂被祖母训斥,这几日她都被拘在屋里抄经卷。
她记得,那个时候,二姐姐脸上还是笑意嫣然,可瞧着她的目光,却是那么不屑。
二姐姐心里怕是一直都看不上她吧。
所以说,人不能太得意了,二姐姐平素要面子,外出时也一副嫡女的风光,现在不也沦为京城的笑柄了吗?
这些年,庶出的身份给自己带来的尴尬,现在也让二姐姐体会一下,被人戳脊梁骨到底是怎样一番感觉。
“姨娘,你说太太平日里那般精明能干,怎么就没料到二姐姐会有这一日呢?”殷锦芙满是幸灾乐祸道。
和女儿的得意不同,郑姨娘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太后娘娘这么一闹腾,殷府和郑家算是真的结下梁子了。
她这当姨娘的,本来就是在大太太手里讨生活,如果大太太把所有的怨气都往她身上撒,她该怎么办。
她如今已经是在夹缝中生存,现在,是真的把大太太给得罪了。
殷锦娴这厢正得意着,转身恰巧看到郑姨娘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她突然就来了气。
“姨娘,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没出息!”
“你也看到了,殷府再厉害,祖母再强势,这次还不是在姑祖母手上吃了亏。我早就说过,只有太后娘娘才是我们的倚仗,但凡你这些年用些手腕,再有姑祖母的照拂,现在长房当家之人还不定是谁呢。”
郑姨娘轻轻咬了咬唇,一副为难的样子。
殷锦娴最是见不得她这样了,她忍不住紧紧攥紧手,指甲都陷入了掌心。
真的是太荒谬了,别的府邸的姨娘,那的确是身份生生低正室一筹,可她们有太后娘娘啊。
为什么,姨娘还这么卑微。
如果姨娘能跋扈些,这些年,还能丝毫管家之权都拿不到。可她这般不会利用自己的优势,这些年竟然这样糊糊涂涂就过了。
姨娘在这府邸没脸,让她也跟着没脸。这样的憋屈日子,她早就不想过了。
殷锦娴越想越对郑姨娘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心生厌烦:“姨娘,如果哭有用的话,那您的眼泪早把父亲给哭来了。要女儿看啊,姨娘从今个儿起就日日的给父亲做夜宵,去书房堵父亲去。长此以往,父亲还能看不到您的好?”
郑姨娘直接就被吓坏了:“你怎么能撺、掇姨娘做这样的事情呢?如果被太太知道了……”
殷锦娴似笑非笑道:“太太现在忧心二姐姐的婚事还来不及,怎么有闲情管后宅这些破事儿呢?”
“等她晃过神来,说不准您肚子里连弟弟都有了。”
“您再做无辜样去找太太请罪,太太还能真的发落了您不成?这些年,祖母对您不喜,对女儿也不见得喜欢。可如果您有了个哥儿,祖母即便是看着弟弟的面子上,也会善待我们的。”
☆、第10章 撺掇
郑姨娘是个没主意的人,知道自己如果不表态,女儿定会不快。想了想,她苦笑着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那姨娘就试试。”
殷锦娴顿感欣喜,忙打发身边的丫鬟去打听打听父亲在不在书房,在做些什么。
若是以往,郑姨娘定是要阻止的。前院重地,岂是她们能随意打听的。这一个弄不好,被太太知道,虽不说有窥、探之嫌,却也讨不着好的。
可这些担忧她只能咽下去,否则又是扫了女儿的兴、致了。
想起这些,她也忍不住的感叹。从进入定国公府邸那一天开始,她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太显眼,刺了大夫人的眼。可她心中又怎么会自在,宝贝女儿在大长公主那里得不了欢、心,老爷对女儿也不那么热、情。反倒是姝姐儿,老爷的书房唯她一人可以随意进出。老爷并非庸碌之辈,可对这个外甥女,却是极尽宠溺。
她当然不会因此挑姝姐儿的不是,可心中到底是替女儿不平的。
此刻,她心里也免不了泛起嘀咕,如果真的借着这次机会能有个哥儿,那自己以后的日子,是不是就有盼头了。
许姝从瑶华院出来之后,想着时辰还早,就起身往前院舅舅的书房去了。
从许姝很小的时候,舅舅就很喜欢把她带在身边,就和个腿部挂件一样。许姝小小的人儿坐在舅舅给她找的那些话本堆里,看着看着,竟也能看懂一些。
时间长了,阖府皆知,你让表姑娘背诵女戒,女训表姑娘一定背不出来,可如果是时下流行的话本,她一定娓娓道来。
时下,世家贵女只允许读女戒,女训之类的,像许姝这样偷闲看话本的,真的是少之又少。
许姝自然也不会一个人独占,姐妹间吃茶的时候,总会和府邸姐妹聊一些传奇话本,逗得大家直乐呵。只殷锦娴规矩的很,每每见她这般,总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说什么正经闺阁的贵女谁会看这些,那里面都是些你情我爱的,也不知道害、臊。
许姝也不和她做口舌之争,她不爱听她大可以走。
而这样的云淡风轻落在殷锦娴眼中,更是冥顽不灵,回去之后总免不了和郑姨娘絮叨许姝德行有亏。
她病了的这些日子,舅舅还真有找了一些奇书异志,她看的入迷,连太阳下山了都没发觉。
殷衡进来的时候,看着自家外甥女歪在贵妃椅上,夕阳的余晖从窗户射进来,姝儿身着件粉色镶边对襟小袄,明黄色金丝牡丹暗纹月华裙,明眸皓齿,巴掌大的小脸粉嫩粉嫩的,许是看的入神,粉唇微抿。
看着这孩子,殷衡不由想到了妹妹,外甥女出落的和妹妹愈发相像了,甚至可以说,更胜一筹,长大之后,不用想绝对是风姿过人。
母亲一直都说,姝儿自小就被她们娇惯坏了,这样骄纵的性子,如果做人家长媳或者府邸的宗妇,一定应付不来,反倒是受了委屈,私心想让姝儿嫁给坤哥儿。
可姝儿关于苏家并非良缘那番话,殷衡却觉得,姝姐儿伶俐的很,看的那般通透,未必一定要拘在定国公府。
许姝看书看得入神,半晌才闻着身边的动静。
她忙站起身,笑着福了一福,“姝儿给舅舅请安。”
殷衡按捺下心中的感慨,笑道:“姝儿病的这几日有些日子没去书堂了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摆好宣纸。
这样的情景真的好熟悉,上一世,许姝的字总是惨不忍睹,为着这个,没少挨师傅的批评。舅舅总是私底下给她开小灶,每每被舅舅逼着练字,她总是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可惜舅舅不知道,宫里那么多年落寞的日子,她为了打发时间,一天里有半天都在抄书练字。如今,她的字已经是有十足的长进了。
“愣着做什么?又想偷懒啦?”见她晃神,殷衡轻轻在她额头弹了一下。
许姝心绪复杂,走上前,乖乖的拿起笔。
殷衡看的直笑。
半晌,他笑不出来了,姝姐儿他是知道的,提到练字就避之不及,写出来的字在他看来就如鬼画符一般。可不想才几日的功夫,这字竟也有极大的长进。
而且,姝姐儿写字时的那神态,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平添一种让人难以言喻的镇定来。
许姝自然已经是极大的想把字写的差劲一些了,可身子似乎已经形成了习惯,笔刚下,就已成形。还好因为这样的故意克制,舅舅虽然惊讶,却也没发觉什么异常。
郑姨娘手中拿着一碗扇贝银耳粥缓步往前院走去。只是,想到毕竟是书房重地,她不免心里又有些不安。
身后的殷锦娴见她脚步越来越缓,眉头紧凝,“姨娘,你如果想半路折回,那日后再没我这个女儿了。”
郑姨娘登时心猛的一咯噔。
可她还是忍不住的心慌。方才出内院垂花门那,守门的婆子垂首不语,虽没直接拦着她,可那鄙夷的神态她如何看不到。
这偌大的府邸,除了太太,她一个妾室,怎好不害羞的往书房来。
可有女儿在,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迈开步伐。
“老爷,郑姨娘和三姑娘给您送宵夜来了,这会儿正在外面等着呢。”
传话的小厮心里也是一阵纳闷,郑姨娘今个儿莫非吃错药了。平日里看着倒也算安分,现在竟然追到书房来争宠了。
郑家这次确实是让二姑娘吃了亏,可这郑姨娘也太不知所谓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老爷该更不待见她的。她倒好,反倒巴巴来了。
果然,殷衡听说她来了,眉头一皱,眸子里满是阴沉:“书房乃重地,什么时候她也能来了。告诉她,如果不知道什么叫做规矩,那便再好好学学。”
☆、第11章 郡主
书房的训斥不用小厮来传,已如一道惊雷落入郑姨娘耳中。顶着众人看笑话的目光,郑姨娘险些晕厥过去。自打她嫁给老爷,起初,郑太后也隔三差五的派身边的嬷嬷来府邸看望她,她知道姑母的心思,不就是让阖府上下都掂量掂量自个儿,别做出什么犯上的事儿来。
可姑母错了,不过半个月的功夫,京城就传遍了她恃宠而骄,仗着宫里的太后娘娘,很不安分。就连高宁大长公主都差身边的嬷嬷给她送了经书,让她恪守规矩。
那个时候,她整日战战兢兢的,她甚至听说,大长公主殿下有意在后宅再建个小佛堂,有大长公主在,她岂能在这府邸蒙混下去。这不,当即就往鹤安堂去请罪。
日子本身就难熬,老爷也是不得已纳她为妾,她如果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老爷只会更加的厌恶她。
当然,她更明白,如果真的触怒了大长公主,一句孝道压下来,让她代发修行,每日的抄经卷供奉在佛祖面前,她还能说个不字?
这佛堂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若是再换上缁衣,敲个木鱼,这辈子她难道要青灯常伴?
到时候,即便太后娘娘手伸的再长,还能管得了她尽孝道。
殷锦娴闻着书房里父亲的震怒,也是一阵忐忑。她心中顿时恼怒不已。她就不明白了,她虽说是庶出,可她也是父亲的亲生骨肉,凭什么反倒是那姝姐儿得了父亲的欢心。
不过是一个客居在府邸的表姑娘,可所有人却都当她是珍宝。
郑姨娘此刻也顾及不了女儿的羞、恼,她觉得自己的腿都软、了,忙慌乱的拽着女儿就离开了前院。
书房里,许姝亲眼目睹了舅舅的震怒,在她的记忆里,舅舅总是温文尔雅,她不禁有些呆了。
殷衡也有些懊恼,自己方才太没顾及了,姝儿还在这里呢,他刚才那样子,许是吓着她了。
“姝儿,不要怕,舅舅对谁生气也不会对你生气的。”
许姝拽着他的袖子,没有说话。
前院发生了什么,如何能逃得过苏氏的耳朵。也怪她这几日为了芙姐儿的事情,忙昏头了,才没注意到这小贱、人竟然起了别的心思。
苏氏重规矩,尤其这事儿还因那郑氏所起,她更不敢掉以轻心。这些年她没故意为难郑姨娘,也是看她老实本分。可如果让她因为芙姐儿婚事不顺便觉得宫里郑太后是她的倚靠,那她就错了。
苏氏一双犀利的眸子看着桌上簇簇燃烧的烛、火,蜡烛已经燃、烧了大半,因为开了窗,烛光在风中摇曳着。
她顿时的沉默让屋里更显寂静。
云嬷嬷慈爱的看着她,“这些年,那郑氏也没在府邸翻出什么浪来。奴婢会好生盯着的,她即便真的有野、心,奴婢也能把它掐灭。”
想到主子当初被这郑氏横插一杆,云嬷嬷还是替主子觉得委屈。可主子是个聪明人,这些年,从没故意蹉跎了那郑氏去。凡事都是依着份例,依着规矩,郑姨娘即便想跟郑太后哭诉,那也是丁点儿错都挑不出来的。这份宠辱不惊,这份淡然处之,的确比那些哭哭啼啼,死抓着不放的妇人聪明的多。
这也让老爷格外的尊她这个嫡妻。
可眼前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呢?出了这样的事情,主子当然不能装作不知道。
苏氏微微眯了眯眼睛,“郑姨娘能明目张胆的往前院去,那几个守门的婆子,难不成是摆设?”
云嬷嬷恭谨地应“是”,心中直感慨主子这招真是高明。主子没有直接发落郑姨娘,却拿这几个婆子开、刀,别人只会说主子特意给郑姨娘留了脸面。
可府邸的那些下人们都是人精,谁还敢再招惹郑姨娘这样的麻烦。
宝林院
许姝刚洗了头,这会儿正躺在贵妃椅上,琥珀拿着帕子给她擦着头发。
“天气这么冷,姑娘身子又刚好,怎么能在晚上洗头呢?大长公主殿下知道了,岂不发落了奴婢。”
许姝笑笑:“哪就那么娇贵了。”
说完,微微顿了顿,又道:“虽说下个月才是祖母寿辰,我这几日也该回去了。你侍奉我这么多年,可愿意和我回许府?”
琥珀顿时兴奋起来:“姑娘,奴婢当然要跟着您了。自小奴婢就服侍在您身边,奴婢还能往哪里去。”
许姝点点头,“只是回府之后,定没在宝林院这般自在。”
琥珀轻轻道:“姑娘可是担心那孟姨娘?”
许姝噗嗤一笑,她得外祖母娇宠多年,之后又做了太子继妃,区区一个孟姨娘,她岂会在意。
见此,琥珀也不由把心放在了肚子里。这些日子,府邸关于姑娘回许府的闲话也是有些的。说姑娘怕是这些年娇养在大长公主殿下身边,回到许府,不得许老夫人喜欢。
对于这些闲话,琥珀心里未尝不担心。之前每逢年节,她也曾陪姑娘回许府去,那许老夫人虽说没当场落了姑娘的面子,可对姑娘,却无半分重视。
之前,一年里也就那么几天往许府去,纵使许老夫人态度不好,于姑娘也无碍。总归不是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可这次,是真的要搬回许府了。侯门深院,许老夫人才是真真的主子。如果故意为难姑娘,给姑娘立规矩,那可如何是好。
琥珀没想到的是,翌日一大早,宫里的冯公公竟然亲自来了,圣上下旨特封姑娘为清溪郡主。
宫里琳琅满目的贺礼,琥珀看的眼都花了。
这些年,姑娘得大长公主殿下宠爱,吃穿用度,那比之那些郡主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怎么姑娘突然间就被封为郡主了呢?
难道是大长公主殿下怕姑娘回了许府受了委屈,才特意请封的。
可不管怎么样,有了郡主之尊,总归是好的。许府水深,即便有人心怀鬼胎,那也得顾及着姑娘的身份不是?
何况这郡主还是圣上亲封,方才来传旨意的更是圣上身边的大红人,司礼监掌印太监兼秉笔太监冯公公。
☆、第12章 计较
郡主之尊谁都喜欢,可这也太突如其来了吧。毕竟上一世,可没这一茬的。
许姝心中惊讶万分,尤其眼前来宣读旨意的还是冯振。
“麻烦公公亲自走一趟。”许姝含笑道。
“为圣上办差,不过是咱家的分内事。”不知是不是许姝的错觉,她总觉得方才这冯振说话之时,那嘴角的笑容看的她忍不住脊、背发凉。
对于这宫里宫外有名的冯公公,许姝着实是佩服。不用想,他爬到如今这个地位,实属艰难。能力之出众,更是常人不能想。
前世,直到她被圈禁禁宫,这冯振仍然屹立不倒,那个时候,宫里的太监更要尊称他一声九千岁。
甚至许姝觉得,太子二次被废,眼前这位冯公公定是出了不少力。否则,圣上怎么会走这一招险棋。
前世,许姝在宫里也没少见冯振,可重活一世,她更觉这人阴、险、毒、辣,自己还是躲远些的好。
许姝揣摩不透成元帝的心思,就是高宁大长公主,这会儿也迷糊了。
难道是因为芙姐儿的事情让郑家和定国公府邸交、恶,成元帝出来缓和了?
还是说,成元帝也念着女儿早逝,未免姝儿回到许府受了委屈,随手下的旨意?
不过对于这个结果,高宁大长公主还是欢喜的。姝儿有了郡主之尊,许府那些人,也该忌惮着些。
许姝被册封为清溪郡主一事,瞬间就传遍了府嫡。上上下下的皆觉得这是一桩美事。可偏偏又刺着殷锦娴了。
原本,她就对许姝心生嫉妒,现在,她又被圣上册封为郡主,那可不是更能在她面前趾高气扬了。
一个是庶出不受宠,一个是众人吹捧,想到这些,她突地就埋在郑姨娘怀里哭了起来:“姨娘,那姝姐儿到底凭什么。祖母疼着她不说,现在连圣上都偏宠她。”
“为什么,为什么好处都让她占了去呢。”
郑姨娘也是一阵语塞,昨日知道太太发落了守门的那几个婆子,她这心里就战战兢兢的。
这会儿,她可不能让女儿再招惹出什么事儿来。阖府上下皆欢喜,女儿却在这里哭,这不是故意触霉头吗?
她忙拿着帕子替女儿擦去眼泪,“娴儿,你就是太要强了。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你在这里哭,捅、到太太那里去,岂不又讨不着好。”
“你别说了!”殷锦娴一声大叫,直把郑姨娘吓了一大跳。
殷锦娴一把甩开她的手,恨恨道:“姨娘,你若是个腰杆硬,有主意的,怎么不去姑祖母那里给我也讨个郡主回来?这点事你做不了也就罢了,现在还不许我暗地里不平,你到底还要让我受多少委屈!”
几句话却是在郑姨娘心里激起了惊涛骇浪,她忙拿手捂着女儿的嘴,“快别说这些僭越的话了。郡主身份何其尊贵,岂是谁都能有的。”
殷锦娴闻言眼神更冷了,她不知是气急了,还是怎么,竟咯咯笑了起来。
她满是自嘲的瞪着郑姨娘:“姨娘,没想到在你心里,我也是不如人的。”
郑姨娘一怔,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想要开口解释,可殷锦娴早已转过身子,只把淡漠的背影留给她。
慈宁宫
郑太后百思不得其解,她丁点儿都没有察觉儿子有心给姝姐儿郡主之尊。她不敢想,是不是因为郑家和殷家的嫌隙让儿子动了这样的心思,可不管怎么,儿子这样的举措,让她脸面上着实是不好看。
郑太后不免感慨:“这儿子,我真是看不透了。还是说,在他心里,高宁大长公主比哀家这个生母都显得尊贵。”
桂嬷嬷小心翼翼的觑自家主子一眼:“您也知道的,圣上自小就和淮穆长公主青梅竹马,当年忌惮着殷府的势力,加之淮穆长公主又对许家二爷一见钟情,便下嫁许家。可咱这位皇上,心里该是记着当初的情谊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便是怕姝姐儿回了许府受了委屈,才给了恩典吧。”
郑太后着实不喜这种什么都把握不住的感觉。原以为,她当了太后,儿子会和她一心。可这些年,却没少给她没脸。
“当初她立宁氏为后,我私心有让郑家女入主中宫之意,可你看看,这些年,他防哀家和防什么一样。三宫六院,郑家连一席之地都没。再说说他当年立太子,按说他应该也是喜欢太子的,可如今太子长大了,懂事了,他便又怀疑太子暗地里勾、结朝臣,收拢人心。可既然是储君,太子如今到了这个岁数,也该学着监国了,他却起了废黜之心。”
“你说说,他整日想着炼制丹药延年益寿,他真以为能万岁万岁万万岁了?”
郑太后这些年虽说不能干涉朝政,可冷眼旁观这么多年,朝中之事,也是看的分明。她不免觉得,儿子册封姝姐儿为清溪郡主一事,并没表面那么简单。
这些年,儿子做什么事情不是煞费苦心。而且,身为母亲,她多少了解儿子的。当年儿子虽说忌惮高宁大长公主没选淮穆长公主为后,可心里多少还是喜欢淮穆长公主的。尤其那会儿他初登基,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什么事情都是顺他者昌,逆他者亡。他心里保不准对这事耿耿于怀呢。
这会儿,他突然又想起淮穆长公主的女儿姝姐儿来了,事情岂会如此简单。
许府
冬日的夜黑的早,平日里这个点儿,许老夫人早往佛堂去诵经去了,可今个儿,她心里懊恼极了。
因为心里藏了事儿,她觉得今夜的风格外的扰人,风吹得窗门哗哗响,更是让她心神不宁了。
姝姐儿被圣上下旨册封为清溪郡主,好大一个恩典呢。她得着消息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这除了高宁大长公主暗地里去宫里求了恩典,她想破脑袋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让圣上有如此行径。
真是造、孽啊。她本也是慈善之人,这些年,又素爱礼佛,若不是当年淮穆长公主那般败坏家族门风,她如何会为难一个姐儿。
自大曜开国以来,功勋贵族家里尚公主,这都是顶顶让人羡慕的。可她家招、惹上的这位,着实是厉害。强让孟家悔亲不说,嫁进来了,丝毫没觉得自己已成别人家的儿媳。郡主嘛,她也知道尊贵的很,尤其又是高宁大长公主唯一的嫡女。她也不敢奢求她日日往她这里来晨昏定省,就是一杯热茶,她也不奢求她能给自己倒。
她只想她和儿子之间能够相敬如宾,平平顺顺,这就是了。她老了,也该享享清福了,只要他们好,别的事情,她都可以不计较。
可这淮穆长公主气性竟然那般大,总是计较儿子心里还有那孟氏,为着这个,故意把孟氏指给儿子当了妾室,之后又别府而居,也不怕让外人看了笑话。
起初,她当婆婆的,也上门去委婉的请过,谁成想,没几个月的功夫,便传来她在府邸蓄养面首。如此败坏门风之事,她自是心里梗得慌。可到底人家是公主,她如何开罪的起,也只能在菩萨面前多多诵经。
直至那一日,传来淮穆长公主自戕的消息,她这才心里舒了一口气。这段孽、缘,终于是有个了结了。
有这过往,让她怎么能心甘情愿的去疼姝姐儿。一看到她那张和淮穆长公主肖像的脸,她心里就真的是五味杂陈。
☆、第13章 孟姨娘
这一夜,和许老夫人一样不好安睡的,还有翠微院的孟姨娘。
想她和老爷自小就有婚约,可不过一夜的功夫,家里长辈告知她,和许家的婚约不成了。自她懂事起就知道自己要嫁给许家二爷的。她初闻这消息,险些晕过去。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孟家主动毁婚?她苦苦哀求母亲,告诉她。可府邸上上下下,谁也对她避之不及。直到有一日,她无意间听到底下的丫鬟窃窃私语,才得知原来竟然是淮穆长公主瞧上了许二爷。
她哭着跪在母亲面前,想让她为自己做主。
“儿啊,你别怕,没了许二爷,娘自会在别的世家公子中给你好生挑选的。”
孟氏并不愚笨,这些年,又被母亲教导在身边,对于这里面的千丝万缕,她细细一想也便明白了。
可事实真如母亲所言那么简单吗?她和许二爷的婚约,对外是孟家悔婚。不用想,这必定是祖父的意思。祖父虽说疼她,可那个时候大伯因贪墨被人弹、劾,为了保住大伯,家里颇费了翻功夫,可大理寺愣是没个准话。
不用想,孟家定是拿她的婚约来和高宁大长公主做交、易了。可凭什么,要独独牺、牲她一人。她退婚之后,谁还敢再娶她。她被淮穆长公主不喜,这事儿总瞒不住的。到时候,谁会冒着被淮穆长公主迁怒的危险,娶她入府。
这个道理她懂,她不相信祖母和母亲不懂。她如今的四面楚歌,其实说白了不过是被家族拿来和高宁大长公主做交易罢了。
牺牲一个姐儿,能救了大伯不说,还能搭上殷家这样的高门。祖父素来知道算计,只她没想到,祖父平日里那般宠着她这个嫡亲的孙女,却丝毫都没有犹豫,便选择了牺、牲她。
那段日子,她成日的以泪洗面,期间大哥二弟相继娶妻,府邸如何还能容得她这未嫁又麻烦的小姑子。
那个时候,她无非两个选择,一是住到孟家郊外的庄子上去,自生自灭。二是削发为尼,一辈子青灯常伴。
她伤心的直想拿根绳子把自己吊、死,那样也算是一了百了了。
好在老天爷终归待她不薄,淮穆长公主不知被许二爷说动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最终还是嫁给了许二爷,虽说只是个妾室。
可她已经很满意了,能侍奉在许二爷身边,她的日子又有了盼头。
“蕙儿,你且记住姨娘的话,此番你四姐姐回府,千万得按捺着自己的小性子。”
被她满是怜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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