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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烛寺佳人录-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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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被动物亲近,唐云羡受宠若惊,专注地给马挠起了痒痒,柔和的笑容也不自觉浮现在脸上。
  “静月。”
  黑马听到这声沉郁的呼唤后掉过头,小步快速离开唐云羡的抚摸。
  秦问从后殿里走了出来。
  唐云羡心中一沉,刚才愉悦的放松顿时消散一空,她微微颔首,先打了招呼,“秦校尉。”
  秦问走到黑马身旁,轻轻拍了拍马的脖子,叫静月的黑马虽然还是留恋唐云羡的关爱,但也还是忠诚的站在了主人身后。他还穿着禁军的铠甲,只会是为公事而来,
  “清衡姑娘,”秦问点点头算作回礼,冷淡的声音里却听不出半点客气,“几日前听说姑娘出现在浑天监察院的火场,我来是需要知道此事的原委。”


第21章 
  他语气冷淡,人也阴沉,可话倒是说得咄咄逼人,唐云羡怎么可能没想好说辞,她连思索都不用便从容一笑,“我出现的原因?师父从前也总是差遣我去询问一些天象相关的事宜,这也不是什么值得特殊询问的事。”
  “长公主殿下命你去浑天监察院?”
  “是的。”
  “能驭马从火场里救人,长公主也是遣对了人。”秦问眉峰一动不动,目光也始终在唐云羡的脸上。
  “秦校尉是想说这太过巧合了是吧?”唐云羡笑了笑,“其实也不算巧合,当时我也是一时血勇,毕竟我和时大人也算有过一面之缘,时大人随和可亲,想到他可能在火场里我才敢于冒险一试,如果是别人……比如秦校尉你在火场里,我可能就不会冒这个险,也就没有什么巧合了。”
  “是吗?”秦问突如其来的笑了一下,他的笑太过冷静,只有稍稍翘起的嘴角挂了极淡的笑意,“其实我觉得你也是个随和可亲的人。在禁军的牢狱里你和不认识的隔壁老妪都能聊得投机,完全没有大难临头的样子。”
  这个人说话滴水不漏还暗藏机锋,唐云羡愈加提防,笑容则还是云淡风轻,“我为什么要觉得大难临头?我一没犯王法二没惹是非,哪里来的大难临头?”可是她心中也有犹疑,秦问居然知道自己当时和旁人的对话,果然禁军无孔不入,还是那个老婆婆说出了她们的对话?
  唐云羡一向警惕戒备,更是不会轻易信人,那天的对话里她也没漏出任何有迹可循的破绽,被秦问知道了去也无所谓,可她真正疑虑的是这样一个人若是想要细细去查她们的底细,怕是要制造出极大的麻烦。
  “真正大难来临时,是不会有任何预兆的,比如七年之前。”秦问轻轻拍了拍静月的脖颈,“七年前你说家中遭难被火烧了个精光,在这之前你未必知道一件从天而降的事会改变一生。这样的事从前发生过,以后也还会有,不犯王法不惹是非,不代表麻烦不会找上门来。”
  “也对,比如此时此刻,我不也是什么都没做就被秦校尉盯上了吗?这话真是有道理极了。”
  唐云羡起了杀心,秦问的话里有话像是诈问也像警告,他这样执着,如果已经知道了什么,那为了其他三人与长公主的安危,唐云羡一定不会让他活在这世上。
  “道理是自己想出来的,姑娘觉得有道理,那就是我说对了。”
  唐云羡抿起一弯冷笑,“秦校尉屡次三番找上门,是不信长公主还是单单不信我呢?”
  “我不信巧合。”秦问看着唐云羡幽深的眼眸,一字一顿说道。
  咳嗽声飘来,踏着油青石砖的脚步声也紧跟出现。
  剑拔弩张的气氛像骤然的雨,来得快散得更快,唐云羡回头,时平朝正在院子门口朝她微笑。
  “清衡姑娘,”他笑着又看向秦问,“小秦你也在啊。”
  秦问没有开口,倒是他那匹名叫静月的黑马踏动四个马蹄,发出兴奋的哒哒声,一个劲儿打响鼻,秦问默默解开它的缰绳,静月除去限制后飞快跑向时平朝,比他的主人热络得多。
  “小秦你是不是故意饿着静月,它又瘦了。”拉住围着自己打转的马,时平朝笑容又灿烂几分,温柔的捋顺马的鬃毛。
  “它是军马,”秦问淡淡回答,“胖了像什么样子。”
  他们两个人的对话显得彼此熟识,唐云羡的疑心病又犯了。
  可时平朝一边轻抚着马的脖颈一边朝她笑,“清衡姑娘,我方才听到你说那天救我的事情?”他转向秦问,”那天确实是满月前长公主殿下例行来询问星象吉凶的日子,清衡姑娘来浑天监察院也一定是为了此事,恐怕不是什么巧合。“
  秦问看着他半晌,吹了一声呼哨,静月赶紧跑回主人身边站好,很是规矩严肃,“明白了。”秦问掉头看向唐云羡,“打扰。”
  “时大人和秦校尉原来还是朋友。”唐云羡默默看着秦问把缰绳重新挂回马笼。
  ”时大人当年和我同在禁军。“秦问一边整理马缰一边头也不抬说道,”七年前时大人身受重伤,离开了禁军。不然今日的校尉该是时大人的。“
  像自己的掌风拍到了自己的后背,唐云羡猛地一震,望向笑得无比恬淡的时平朝。
  “我是不行的,从前就被校尉说心软难成大事,现在看来受伤也是因祸得福。”时平朝摆摆手,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是谦逊还是真挚,他总是这样,反倒让人看不出真是的脾性。
  唐云羡还愣着,秦问已经重新牵好了马,静月被牵着走过唐云羡前十分不舍的停下脚步,但又不敢逗留,马上紧跟上还往院门走的主人,走过时平朝身边时,秦问并不看他,径直走过,“你不是心软,是活该。”
  他说得声音不大,但唐云羡仍然听得清清楚楚。
  然而时平朝却没什么反应,始终笑着,等秦问走了后,他来到唐云羡面前,“唐姑娘,你不必担心,你救了我,我是不会让你陷入麻烦的。”
  他语气里有一贯的天真坦率,天际以西,雨雾残存的朦胧徘徊不散,玫瑰色的霞光留驻在他笑容上,昏沉的夜晚即将到来,但一切却宛若轻快抵达的晨光明媚时分,屋檐蓄满的旧雨滴进唐云羡的后衣领,她浑身一抖,抬手抹掉从恍惚中拯救她的水珠。
  “你称呼换得挺快。”她淡淡的语气和此时的心跳南辕北辙。
  “我以外唐姑娘是你特许我叫的,所以都是私下说。”时平朝也不慌不忙解释,“那下次我当着旁人也叫你唐姑娘。”
  “就算你以前是禁军的人,也没必要掺进这件事,秦校尉怀疑我也和之前的误会有关,哪怕是长公主出来为我作证他也必然不信。”唐云羡心跳并没稳住,但冷静的头脑还是让她能滴水不漏的应对。
  “不单单是你救了我,所以在下才出言回护,因为唐姑娘你来浑天监察院找我,一定是为了这件事啊,难不成你来找我是知道我有危险特来救我吗?”时平朝笑得愈发灿烂,余晖耀眼比不过他眼中闪烁,“唐姑娘怎么会知道那天着火的事情,就算知道,我也未必重要到亲自来搭救,既然不是,我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唐云羡一愣,心跳漏了一拍,眼睛眨上一眨,随后叹一口气,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瞬间悄然发生,好像都是为了让她明白一个早就该知晓的事情。
  太阳还是沉了下去,残照的光越来越深,夜晚袭来,黑暗长驱直入杀至两人之间。夏季雨停后难免闷困,但唐云羡却清醒得很,她一直奇怪的事有了答案,但这答案诡异极了,她警惕慎重的看待自己给自己的交待,因为她从前也不知晓,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记忆里,师父是曾经说过的,虽然语气里都是故弄玄虚的调侃,可心动两个字却说得实实在在,“我们家云羡最可惜了,白白长得明若朝霞却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也不知道将来哪个前世积福的混账能让你心动,最好是美人救英雄,情之所至,你赴汤蹈火过才能体会得了其中百转千回有多难以言喻。”
  “抬脚。”唐云羡在打扫凌慕云那每隔三天就乱得不行的房间,也不爱听她这些絮絮叨叨无聊的话。
  “还这样能干贤惠!”凌慕云一边剥栗子吃一边补充,“真是稀世瑰宝!”
  她说着随手把栗子壳扔到地上,唐云羡表情不变但心中怒炸,气得跳起来扔掉扫帚就是一掌,她虽然小小年纪但资质极佳,几年习武便学得有模有样,掌力带风,凌慕云没有准备,被她拍得跌下椅子,就地一滚很是狼狈。
  “不许乱扔。”唐云羡又捡起扫帚扫了起来,语气完全听不出刚刚发火拍过人。
  凌慕云从椅子下爬起,嘿嘿一笑,“就是脾气火爆,还不喜欢让人看出来,当真可爱。”
  ……
  唐云羡觉得师父明明自己人前人后两个样子,自己顶多算是有其师必有其徒而已,她也好意思说。而自己其实也是模棱两可,只是时平朝方才说的那句“特来救我”实在像是支箭,贯穿了唐云羡心中之前便徘徊的迷雾。
  那天她自己也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要去搭救时平朝,根本只是下意识便毫不犹豫,难道这便是心动和喜欢?唐云羡觉得自己没有经验,还是不要早下定论。什么喜不喜欢,要是还这样拖下去查不出遇刺事件的水落石出,死了的人也没什么好心动细想的。
  她心神稳住得快,淡定如常的话也马上到了嘴边,“那你别和我说,大晚上的来枯荣观也是巧合?”
  “巧合?当然不是。”时平朝笑着指了指后殿,“这次真的是长公主传唤我来的。”


第22章 
  “原来七年之前果真有所谓流星的记载?”
  樟叶清香在后殿浮动,长公主端坐垂问,唐云羡立于她身侧,时平朝则站在二人之下几步外。院落中阵阵蝉鸣透进殿内时已显得绵软无力,越来越低。
  “回长公主,确有此事。”时平朝说正经事时声音沉郁有力,光影扫过他温雅的侧脸,像金色的雾照亮他澄澈的双眼,“七年之前浑天监察院的前正监记载了当时的星象,流星出现在北天之上,极为短促,只有一颗,在此之前并没有类似的记录,当时浑天监察院一致认为实属偶然,并记录在册。下官曾读过陛下登机以来的记录,因此印象不浅。”
  “但这些记录都毁掉了。”公主叹了口气,“有人存心想毁掉我们还不知道的蛛丝马迹,但却连累了你们,听说皇兄以大意失职为名罚了你们半年的俸禄?”
  时平朝颔首,“此事的确是我们失职,圣上英明。”
  唐云羡听闻也觉得凄凉,这事说到底不是浑天监察院那些小官们能左右的事,他们却要因此受到牵连。时平朝即便作为少监,俸禄也十分低微,那天为了省点赏钱还要自己摇橹湖上赏月,这样一来生活想必更加拮据。
  公主也若有所思点点头,“出了这样的事没找到凶手,总也得有人担起责任,那天是时大人当值,罪责可大可小,皇兄心中明鉴,罚俸事小,也算在真凶浮出水面之前有个交代。”
  唐云羡并不爱听这些话,她心思神游得太远,想得都是线索。
  真的是过于巧合,七年前宫变太后倒台,有人目睹流星,七年后皇帝遇刺,又有人说眼见流星,凡是巧合都值得推敲。
  七年前唐云羡是没见过什么流星的,她人在地宫太阳都九年未见,天长得什么样她都要忘了,只是她也知道那几日平常满嘴胡话的师父也总是沉着脸,她和穆玳的师父吵架,穆玳的师父是太后的嫡系,狂妄惯了,但那几日她们吵得太凶,唐云羡只记得一些关于太后安危的零碎,其余的什么也没听清。其实,当初的一切都是有预兆的,但这个预兆未必是流星,而是难以捉摸的时局渐渐透出即将翻涌的波澜。
  有人轻轻碰了碰她的手。
  唐云羡从思考中回过神,发现公主纤美的五指正触及自己的手掌。
  时平朝也看着她,像是想要笑,又不好笑出来的样子。
  “送时大人出去吧。”长公主人与声音一样温和,唐云羡明白自己一定是刚才太投入思考没有听到公主的话,好在公主随和,并不会因此计较,她点点头,煞有介事的引着时平朝离了后殿。
  潮闷终于在这个夜晚散去,天黑得没有一丝杂质,黑得干干净净,可月色太亮,银辉覆盖了天宇,星星的光在这层薄雾似的银白中稍显黯淡。唐云羡走在前面抬头看了眼天空,又低下了头。
  “唐姑娘相信天象之说吗?”
  “为什么这么问?”唐云羡放慢脚步,时平朝含笑走到了她的身边,两人肩并肩像枯荣观院外走。
  “方才后殿里我提到天象,唐姑娘就开始入定沉思,一定是有所思忖吧?”时平朝笑着抬手拨开一丛来不及修剪就长伸过路的石榴花,他动作轻柔,倒像是拨开女孩纤细娇柔的手臂。
  唐云羡这时心里想得已经是别的事了,再和时平朝说话也没了之前被拂动的不安,语气比夜晚的星河还要平静,“我想得并非星象,而是巧合。除了流星,时大人曾经说过,七年之前荧惑犯心也发生过,七年之后再发生时也让许多人疑心。”
  “是的。”时平朝笑笑,”我那时也并没放在心上,但如今提起来也觉得过于巧合了。“
  唐云羡沉吟片刻,自己倒先笑了,“巧合还真是多。”
  “但就像那天我对唐姑娘说得一样,也只是巧合而已。”时平朝的声音在夜里听来像飞檐一角的铜铃,清越怡人。
  “不管我们是不是放在心上,想要烧掉浑天监察院的人一定是相信这些所谓的巧合有值得毁掉的意义,让他们忌惮的事一定值得去查。”唐云羡淡去笑容的面容在盈满的月色下有几分严酷的寒意,“而且这些天我也有想,他们冒这样大的风险真的是只为了毁掉记录吗?还是也为了杀人灭口?”
  迎上唐云羡的目光,时平朝却还是笑得坦然,“唐姑娘觉得我是值得这样大费周章的人?”
  “浑天监察院着火的那天,你真的是在里面吗?”
  唐云羡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她一直有所怀疑,那天浑天监察院的地宫里虽然火烟极大,但空间不大,她努力想要看清周围还是不难,但的确没有人影,也正是因为寻找太久才导致吸入了烟尘昏迷,昏迷前她感觉有人搭救了自己,那人除了时平朝也不会是别人,可他是从哪里出现的?
  他们已经走到门口,在时平朝的马被唐云羡的出现吓到前,时平朝先一步抚上它的脖颈,可这马还是惊慌得嘶鸣,它想退却因为拴着走不了,最后只好绕到时平朝身后躲着,它一匹马,时平朝再高挑颀长也掩不住,即使是夜里,这匹马那天被烧掉毛后留下的几块秃斑还是难看又明显。
  “是唐姑娘救我出来的,怎么又突然这么问。”时平朝测试继续安抚胆小的爱马,但说话时还是看着唐云羡的眼睛。
  唐云羡从前觉得时平朝从容坦率,特别是笑起来时莫名会让人心情大好,但她如今可不这么想。时平朝如今在她心中已经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他的笑也不再那样单纯,唐云羡自己也讶异,之前并不在意一个人时,再可疑的端倪也不足以上心,可一旦认识,信任却成了奢侈。
  不知道是她多疑还是信任本身就有无法承受的重量。
  “最后并不是我救了你,而是你救了我。”唐云羡越是不动声色说得话就越有重量。
  “烟雾太重,唐姑娘找我在哪里看不清,我找唐姑娘也是,当时我嗓子已经熏坏发不出声响,否则是一定不会让你在那样危险的情况徘徊良久。”时平朝也收起了笑,“唐姑娘本来是在替公主探查遇刺一事,怀疑任何人都毋庸置疑,怀疑在下也属分内,但真凶是不会对追查自己的人出手相救的……”他后面说得极了,忽然咳嗽起来,唐云羡惨事见多,本该没有内疚,但他毕竟还是救了自己,而且言之有理,唐云羡还是不可避免的于心有愧。
  “是我唐突了。”唐云羡的道歉也过于言简意赅,时平朝因为咳嗽而潮红的脸又浮起笑容,他咳完后声音又沙哑了一些,“虽然说是唐姑娘怀疑得有道理,但被这样想,还是有些着急,想到从前在禁军的时候,那些抓到的大奸大恶之人也这样辩驳,是不是显得我更像坏人了?”
  唐云羡被他这样说弄得哭笑不得,“没有,是我疑心重。”她顿了顿,不知怎么想到了七年前那个晚上,心中一动,径直问道,“时大人是七年前宫变那夜受伤的?”
  “是,重伤之后花了两三年才彻底养好,但已经没法留在禁军了,所以就谋了一个还算赋闲的职位。”
  七年前的伤,想必是和玉烛寺人冲突所致,唐云羡也不想再谈及玉烛寺,只好随意岔开话题,“从军士到观星,差得还是有点远了。”她想了想又慢条斯理补充,“这不是质问,只是随口一说,时大人要是不想答也无所谓。”
  “唐姑娘不太会和人交流,质问和好奇还是很容易分辨的,唐姑娘对我的事好奇,我怎么会避而不答?”时平朝笑了笑,他轻轻拍了拍马乖顺的额头,声音也低了低,“是我自己喜欢天空的坦率和迷人,它把日月星辰毫无保留的呈现出来任人观赏,还将变幻的奥秘公之于众,可最令人着迷的是这份坦然里还有着狡黠,天空把暗示藏在古老的坦白里,每个隐藏的秘密都要人去用一辈子猜解才能得知里面的玄奥,这份渴望被理解的真诚和惧怕被看透的不安……我喜欢。”
  时平朝眼中倒映着濛濛静月,一片澄澈之中还有唐云羡的倒影,她只觉得时平朝的眼睛从未有过的亮,他们离得如此之近,想看清对方眼中的自己易如反掌,唐云羡不知怎么后退了一步,时平朝低头一笑,“更深露重,唐姑娘身体还没好,早些休息吧。”
  他的马见主人转身,如获大赦,不像时平朝牵着它,而像是它拖着主人。
  一人一马隐没入黑暗中,唐云羡的心底慢慢变得空落,她转身往枯荣观内走去,脑子里还是回荡着时平朝最后的那段话。
  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身,黑暗中什么都没有了,马蹄声也彻底消失得无声无息,但她却好像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回荡在黑暗里。
  作者有话要说:  撩妹高手时大人的实战教学,七夕夜你不可不学的撩妹技巧!


第23章 
  “你都一天不怎么说话了,在想什么呢?”徐君惟斜靠在穆玳的软塌上,一条腿屈着一条腿在下面晃荡,亏她还穿着官服,可去眠花宿柳的浪荡子都比她看起来像个人样。
  唐云羡见她那样子就脑袋疼,太阳穴直跳,她把手里书一合,喝口凉了的茶并不答话。
  徐君惟浑身都欠的毛病又犯了,特别是嘴,“你阴嗖嗖了一整天,是前两天下雨浇透发霉了?”
  “你舌头是也淋了雨所以得一直说话晾着吗?”唐云羡看都不看徐君惟一眼径直走到窗前,一方天地里都是剔透的蓝,上风湖像碎下的一片天,晃着细细的碎光,看久了眼睛疼。穆玳让她来这里等消息,消息没等来,白吃白喝的徐君惟倒是先来,唐云羡嫌弃她聒噪,打一掌就哇哇乱叫,好像自己要杀人似的,殊不知要是真杀她,她还有嘴在这吃喝胡扯。
  “哎,你这样子我一看就知道了!”徐君惟半点没意识到唐云羡波澜不兴的脸虽然还和上风湖一样平静,可心底早已经浊浪滔天天翻地覆,想一掌把她打个对穿,她自己好死不死又非得笑眯眯往下说,“那些公卿小姐见了我也像你现在这样啊,茶不思饭不想,这叫什么来着……对!相思病!来来来和我说说,是和时大人吵架了吗?”
  唐云羡看了眼窗外,嗯,这个距离没问题,自己的功力足够把活人扔湖里了。
  她抬手的时候,穆玳推门而入,“小徐,我让唐大人来,你怎么又来白吃白喝?”她看不出愠怒,眉眼上还是笑吟吟的,“太府寺管着天下的钱粮,你还到我这来占便宜。”
  徐君惟立刻站起来抖抖官服宽大的袖子,“我可是两袖清风!”她这一句还说得正气凛然,下一句立刻换了谄媚嘴脸,“但小穆你这里的点心别出心裁,真香。”
  唐云羡觉得这样的玉烛寺让皇帝彻底灭了也没什么不好。
  她正想问穆玳是什么事让自己来,却看见穆玳白皙莹润的手背上一块刺目的红痕,“你烫伤了?”
  穆玳顺着唐云羡的目光先抬起左手看了眼,放下后又看了右手,才看见手背上的伤痕,她满不在乎地笑笑,“有个客人烦得要死,喝酒就喝酒,非比划个烟杆儿,可能是被里面掉出的烟灰团烫了一下,不碍事。”
  说完,她便垂下手去,继续和徐君惟拌嘴,她们一见面就吵,除了一起奚落唐云羡时同仇敌忾,就没有好好说话的时候。但唐云羡这时的注意力已经落不入她们的谈话间,只是刚才急着找自己所以没注意到疼还算说得过去,可提醒了后居然还能看错手,灼烧的刺痛十分难受,穆玳却像感觉不到,浑不在意。
  唐云羡心细缜密,别人看不入眼的事她心上都得过七八个来回,这件小事也不例外。
  她不知道是自己多心还是事出有因,又忍不住想,天生操心的命,没救了。
  不重要的事先放一放,唐云羡伸手关窗,“你叫我来是看你们两个吵架吗?”
  “当然不是,”穆玳还是心思快嘴毒,朝唐云羡俏唇一弯,挖苦的话连串就吐了出来,“不过我见你看得也挺投入认真的嘛。”
  “说正事。”唐云羡重新坐下。
  穆玳挂着笑坐在了她身边,“大理寺判了中书令的案子。”
  唐云羡目不转睛等她说下去,徐君惟也安静下来。
  “前两天一个大理寺的少判陪我游湖,我当然留心咱们的事打探几句,那傻瓜知无不言。大理寺给中书令的案子定了个谋财害命,说是夜盗图财行迹败露纵火,现在案子已经定判,奏折都回了朱批说他们办案责力。先不说这个罪定的没轻没重和没查一样,还有一点,我觉得你一定在意,原来那两个的尸体因为夏天湿气大还留了一部分没烧完,你不打算去看看吗?”
  交给大理寺的案子不会审得没头没尾,中书令暴毙府上这一案虽然蹊跷,但文书上却说在两个贼人没烧完的尸身上发现了值钱的贼赃,这才定了不是行刺,本来中书令就是惊悸而亡,他人在病中,遇到贼人闯入这样死也不算没法解释,可唐云羡听到这说法还是隐约奇怪,她疑心病又犯了。
  大理寺的衙门比浑天监察院气势恢宏得多,刀削斧凿的石刻大碑立在门楼前,前院铺地的灰青岩砖之间的缝隙里连棵草叶尖都没有,门前俸立的衙差也高大威武,起初他们板着脸打量唐云羡的道姑打扮,像两尊门神,直到她拿出长公主的玉牌,门神立刻让开去路,不敢多言一句。
  谁都知道当今长公主与皇帝血浓于水兄妹情深,皇帝的书房长公主更是来去自如,探讨国事也时常有之,长公主的意思未必不是皇上的意思,枯荣观的人无人敢得罪。
  多亏有了长公主的虎威,唐云羡才能通行顺利,听闻是枯荣观的人来,出来迎她的竟然是大理寺卿谢礼祯。
  一番与废话无异的寒暄,大理寺卿谢大人终于小心翼翼地问起唐云羡的来历,“枯荣观的居士前来,可是长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长公主殿下命我来探问中书令一案的情况,谢大人可否带我去看下物证与卷宗?”这种话唐云羡从小就会听会说,凌慕云这个玉烛寺卿在任时风光无限,可即便如此她和来人说话也都并不倨傲,倒比那些官威如天威的人要好太多,唐云羡有样学样,只是她人清冷淡漠,这话说来气势更威慑迫人,她自己却感觉不到。
  谢礼祯微微一滞,但还是下意识笑着点头,“这个自然,长公主想知道的事,下官不敢隐瞒,这边请。”他引着唐云羡往后堂走,一路走在前面,无不恭敬,两人一直无话,可能是大理寺衙门本就气氛肃穆压抑,再加上夏日里的沉默酝酿着气闷,谢礼祯还是偏回点头先开了口,“下官没想到除了禁军,长公主殿下也留心这个案子,所以刚才实在惊讶,本以为已经结案算是有了交待,可没想到问起的人倒多了。”
  “禁军也有询问么?”唐云羡从抱怨里听出一丝无奈,这些官场的老油条,不动声色就把自己的不满和难做说得本本分分,这样多此一举的垂询的确让人不明所以,但唐云羡却没空说客套话安慰。
  禁军也追着这件事不放,那就表示他们也对中书令的死和行刺的失败有所怀疑。
  “是,秦校尉亲自来问,很是上心。”谢大人推开卷宗房的大门,“他已经看了许久了。”
  秦问立在整整齐齐的案卷高架之间,一袭戎装直若翠松十分醒目,他手捧着翻了一半的纸册看过来,面色无波,眼皮铁打般不动一下,可那眼神比这荫蔽的房间更寒更冷。
  谢大人这喘着气说话的毛病让唐云羡烦了起来,早知道秦问在,她是不会撞上这柄寒铁钢刀的刃上来的。
  但来都来了,见都见了,再找借口离开一个是太假一个是太怂,唐云羡想都没想便径直走过去,却走过秦问,回头和谢大人说话,“卷宗在哪?”
  “在秦校尉手上。”谢礼祯恭恭敬敬说道。
  “我能看看吗?”唐云羡也不客气,平摊手掌,秦问默默看她,也不说话,将簿册放在她掌心。
  唐云羡并不说谢,翻看起来,里面记载得和穆玳说得没有太大区别,要紧的还在那两具刺客没烧完的尸体上。唐云羡把案卷还给秦问,秦问放回原位,“现在是要去看看尸体吗?”他问得是唐云羡,不是谢礼祯。
  “去。”唐云羡并不客气。
  想来秦问也是先来确认线索再打算去看物证,唐云羡没什么好不顺水推舟的。
  谢礼祯也只得顺着这两个人的意思来,一个是皇帝夺权的功臣朝堂上的红人,一个是皇帝最信任胞妹的亲信,他虽然是个大理寺卿,也不得不马首是瞻。
  大理寺的卷宗都是写在狼毒纸上,这纸由狼毒花的茎叶花全株所制,剧毒无比,狼毒纸千年不腐也无虫能蛀,但凡朝堂重要文本都要由狼毒纸誊写成册保存。
  他们都碰过狼毒纸的簿册,便依次用大蓝叶煮得净水洗过手解了毒才走出门。
  玉烛寺从前的记录也是用狼毒纸写得,唐云羡当然知道这些麻烦事的来龙去脉,当时那些要凌慕云写的东西她没少代笔,不过也多亏了这麻烦,她的字练得体意双兼,确实是下过功夫。
  东绕西绕,大理寺停尸的地方也在最偏的西北角阴屋里,屋外洒了几圈石灰粉除味祛潮,因此这一圈寸草不生,往前路径上的几棵老树下多汁绿厚的青苔像刀切一样断在屋前几仗见方。
  谢礼祯自然是不会开这里的门,他叫来大理寺的衙卫打开门,边走边说道:“明日这两个贼子的尸体就要去焚化,两位要看要验也只在今日了。”
  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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