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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娇且撩[重生]-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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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觉不对,起身披了外衫往山下走去,走到入口一僵,途中的山门居然被一把大锁给锁起来了。
她虽然在姑娘里算力气大,但是一掌捏开锁……那是话本里的人了。
她身体一阵发寒。云梦山下半段分男女浴场,她如果翻山出去,且不论穿得如此轻薄,被野路挂了可能衣不蔽体。万一翻到男浴场,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谁这么歹毒!
她在门口又是喊又是等,半晌一个人影也没有。处处透着古怪。
她提着裙摆在这小半座山的山路上往返,不断观察可以出山的路,最后惊讶地发现,半山腰通往山顶的杉木栅栏,居然裂开了好长一段……
往上就是皇室泉池,这里别无出口,是要让她……自愿进入皇家的领地,不论被哪个捉住凌辱,也不敢声张出去么。
她慢慢后退,踩着刚刚泡过的泉池水,竭力让温泉的暖意驱散山风寒冷,脑子飞快转着。
她不能上去,元馥很可能是被六皇子绊住了脚,所以不能上来,发现不了通往山脚的门被关了。
如果六皇子自己能脱身,早已经来山腰找自己了。
所以留下的这段裂口,就是要让她慌不择路,自投罗网进皇室浴场,等他和元馥分开,上来捉人,元馥却再找不到自己了。
日头渐渐西斜,山里越来越冷。宁兰本来就穿得少,只能像只小鹌鹑缩在汤泉里保暖。
她可怎么办?她可怎么办?馥儿会回来的吗?会发现她被困在这里吗?
直到太阳彻底落下去,整座云梦山笼罩在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宁兰一颗心,也彻底沉了下去。
山风传来一阵呜咽的哭声,宁兰一抖,忽然想起她所泡的马跑泉的来历。
相传六百多年前,此处交战,将军被合围壮烈身亡,坐骑悲鸣,扬蹄奋地,竟然刨出了一汪温泉水。
这声音,天这样黑,周围又一个人也没有。
她……她……
她好害怕……
那哭声缥缥缈缈,宁兰听着浑身发颤,抖了一会没忍住鼻子一酸,自己也哭了出来。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骑个大马,被马带进猎场扔到了地上。洗个白菜,又被六皇子拉着一起跳了河。
她不就是泡个温泉吗!怎么又被锁在山上了!
她是做了什么坏事呀,要被这样对待……
这里这么黑,一个人也没有,尽是乱七八糟的吓人声音。她是重活过一次的人,知道世上有怪力乱神,因而格外害怕。
是谁把她关在这?现在她宁愿见关她的人,也不想再留在这个鬼地方了!
这样想着,通往山顶的山道上忽然传来脚步声。
是从皇室浴场来的!
宁兰连忙止住哭泣唤道:“贺兰筹!贺兰筹是你吗?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惹你不痛快。求求你救救我,快带我出去。求你了呜……我害怕……”说着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一盏橘黄的灯从山道上慢慢行来,来人却没有答话。
怎么不会说话?好像还没有影子?
宁兰心跳得更快了,忽然明白了过来,尖叫道:“你不要过来,你是……你是那种东西?我给你……我给你超度烧纸!”
那盏灯在原地顿了顿,接着又慢慢向她行来。
宁兰一步步后退,压在另一端水池边上,目眦欲裂地双手交格,生死之间,不得不强迫自己生出勇气与这怪物殊死一搏。
她是重生之人,知晓世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她……她不要放弃!
那黑影走到池子边,灯火的光晕从地面慢慢映到了他脸上。
萧肃清举,俊秀挺拔。
男人淡淡道:“看到不是贺兰筹,侯女是不是很失望?”
原来不是那种东西!宁兰大口呼吸着,极端惊恐过去,身体抽了一下,忽然手脚发软,攀不住往池子里掉。
霍起身形极快,错身在她旁边展臂捞住她,脸色黑如锅底:“刚刚侯女说要给我超度,嗯?”
*
他身上有一点淡淡的酒气,不知从什么局上来,有没有耽误他查盐税的事。
宁兰偷偷看了他一眼,连忙回头。
身上披着犹带有他体温的外袍,身侧一盏橘黄的灯火,男人阳气旺盛,倒是一下将那种恐怖的气氛一扫而空。
宁兰颤颤道:“刚刚……刚刚那种声音,阿……殿下可听到了?”
她不知怎么,许是惊恐太耗神,有些没掌住,差点张口唤他阿起。
霍起一掌将门锁捏碎,侧头瞥她一眼,道:“侯女说的是夜风穿过树叶的声音吗?”
宁兰:“……”
她没有野外生存经验,她蠢,她知道了。她决定不再开口说话。
前方隐隐约约传来贵女们玩笑嬉戏的声音,今日云梦泉馆外的游廊怎样来了这么多人?
霍起眸色亦有些暗,他道:“你放在泉室的衣裙都不见了,准备这样出温泉馆与大家打招呼么?”
那当然不了!
宁兰将他外衫还给他撇清关系,在夜风中仅穿着轻薄的浴袍,自己双臂交抱往下走了一阶,想着一会诹个什么理由。
肩膀忽然被一按,他也不知用怎么巧妙的力道将她又转了过来,面朝着他。
男人似乎喝了点酒,打量着她,目带揶揄:“外面可不都是女子,还有来献殷勤的男宾。贵女这身衣服,委实不太妙。”
宁兰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被顶起的起伏虽然被她双臂夹着了,形状还是清晰可见。尤其是光一照在身上,就连两条腿都绰约摇摆,简直像歌舞坊跳艳舞的装束。
她……她……
宁兰涨红了脸,只意识到下了山被别的男宾看到如何不妥,却竟然没有发觉被霍起这样打量也是有问题的。
她两条修长的嫩腿交错着磨了磨,低声道:“殿下是又要我求你么?”
霍起牵着灯笼的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敲在木杆上,神色纯净不带欲念:“这世上求我的人多了。我又不是贺兰筹那只绿毛龟,就算侯女求我,难道谁规定了我就一定要帮你么?”
宁兰一口气哽在喉咙口:“那你要怎么样?你是不是就是要看我出丑!”
霍起握着灯笼的手指轻巧打了个转,悠悠道:“是的呀,我见天黑,怕看不清,特意提了灯笼来看侯女出丑呢。”
宁兰:“……”
作者有话要说: 宁兰:若知道是哪位正义之士顶着皇子压力捅出来的黑幕,我一定亲自携重礼登门拜谢,再设宴请他山珍海味、金杯玉露地痛快结拜!
霍起:???
第32章
霍起话毕,山风猎猎。
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宁兰忽然生硬道:“就算那日的事情是我不对好了!这样殿下可以高抬贵手了吗?”
霍起问道:“哪日?什么事?”
宁兰拧着眉头,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慢慢垂下头,低声道:“在我住处那日……我……我……我不该打殿下……我向殿下赔罪。”说着向他躬身行了大礼。
秋风萧瑟,她本就穿得单薄,在风里如一朵摇曳的兰草,偏脸上不自觉就露出了委屈神色,被风吹得鼻子发酸,竟然啪嗒啪嗒掉下眼泪来。
霍起看着她哭,淡淡道:“以后还打我吗?”
宁兰哭得拧了嘴,委屈得也顾不上神情好不好看,只不住摇头:“不打了,以后再也不敢打了。”
用手指轻轻擦过她的泪痕,霍起微微弯下身子看她的眼睛:“两年不见,怎么更娇气了。”
宁兰还在摇头:“不娇气了,以后再也不敢娇气了……呜呜……”
霍起哭笑不得地将衣服脱下来,又披在她身上,拢了拢领角:“不想和我做可以和我说,我不会强迫你的。不要总用这种方式和男人做交换,万一对方没忍住,强要了你,你准备怎么办?如果失贞,就算我不介意,万一你喜欢的人……介意怎么办?受委屈的还是你。”
宁兰抽抽噎噎着不住摇头。她那日也不是要和他做交换,但是是什么,她迷迷糊糊地被药折磨了一夜,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霍起将她散下的发缕别到她耳后,看着她被温泉蒸红的小脸,和刚刚哭过水波粼粼好像被欺负狠了的双眼,给她抹了眼泪,叹了一口气道:“你穿着我的衣服走过去,别人恐怕要议论。我得罪片刻,不是要占你便宜,你不要惊慌。”
他指着她的腰,宁兰吸着鼻尖别过脸去,脸颊有些红,片刻后看着山林点点头。不消片刻,被他裹好了像只小毛毛虫似的横抱在怀中。
他身形高大,衣袍裹着她还有闲余,将她小脸也埋进了自己那件外袍的衣服里,只露出宁兰一双水盈盈的眼睛。
山下丝竹弦动,灯笼招展,贵女们倚栏娇笑谈天,眼神游转,衣衫飘拂。
骤然见丰神俊朗的凉州世子从温泉池子里出来,怀里抱着个穿他衣服的美人。
泡完温泉正在外面玩闹听曲乐的贵女们都愣住了,惊诧的,羡慕的,嫉妒的眼神霎时射过来,不一而足。
魏妙妙连忙担忧地侧头去看姐姐,却见魏瑛一脸了然,淡淡望着霍起抱着怀中娇小。
她比在座很多自诩倾慕了解霍起的人都更清楚,这个男人天生骨血里的东西,像匹强悍的狼。看中了,就不会放手。有这一天,又有什么奇怪的?
正此时,元露身边的侍女正抱着瑟跟随她和虞安安走过回廊。元露十分善于交际,一来就察觉到气氛怪异,不由望远处看了一眼,脚步微顿。虞安安已经迈着步子冲上来了。
元露唇角含着一抹笑,亦上前向霍起行礼。
虞安安用簇着恨意的通红眼睛狠狠盯着霍起怀内的人,咬牙问道:“这是谁?”
霍起不答,只是淡淡看向元露:“无需多礼。”
虞安安被忽略地彻彻底底,气得上前伸手要掀开少女蒙在头上的衣服。还未等她碰到,男人身形一动,虞安安的袖子也忽然被元露拉住。
元露对虞安安摇了摇头。
元露在贵女中地位极高,虞安安不得不收了手,仍是不满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难道她有三个头,六个臂?”
宁兰早就被吓得连眼睛也缩回霍起衣衫里,老老实实宛如鹌鹑。闻言心里一紧,虞安安若是非要看到她,她可怎么办?就算说两人遇上只是巧合,现在她衣衫裸露躺在霍起的外衫里,还被他抱着,脸颊又被温泉蒸得通红,说没有苟|合谁肯相信?
她紧紧拽着脸上的衣服生怕被人掀开,贴着他的身体颤抖。霍起察觉到,抱着她的手在背后轻轻拍了拍。
虞安安看到霍起对怀中人如此贴心,嫉妒得眼睛都要滴血了:“温泉馆服侍男人的娼……”
元露止住她的话头:“安安,你是镇北侯的女儿,又是我们国公府未来的三房女主人,何等尊荣,何必和温泉馆的婢子置气?她不愿见人,自然有她的道理,我们便算了罢。”
两人话未说完,霍起已经抱着人越过她们走了。
显见得不论虞安安会不会善罢甘休,他也压根没有搭理她的意思。气得女人将婢女抱的瑟一把扯过扔到廊外,琴弦余音催崩,令人牙酸。
元露倒是一贯的识大体,被她扔了瑟,依旧好言劝着这位未来的弟妹。
“世子怀中抱的,也未必就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婢女,输给她又有什么冤枉的呢?”
虞安安不解地看着她。
元露一笑:“若是我们都不认识的婢女,世子抱她出来时,又何必要掩着脸面?”
虞安安没有完全听懂,她要赶着回房砸摆设出气。
宁兰被霍起兜头裹着,只觉得慢慢的四周似乎安静了些。渐渐放下心来。她该担心泄露身份,但是不知为什么,若是贺兰玺或者贺兰筹,她可能会浑身不自在。可是霍起,她总觉得他有能力,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她似乎天生就信任他。抑或男人天生让人有信任的能力。
在他的怀里好温暖。出了泉馆,等到路旁无人,宁兰露出半个脑袋,一双眼睛盯着他好看的脸看。
霍起道:“这里遗失的衣裙我会想方法替你寻回,不用太担心。行竹去你房里拿新的换洗衣物,一会送到明质阁。你换好自己的衣服后和元馥一同回去。我护送你们。”
宁兰咬着嘴唇,低低“嗯”了一声,尾音像只小勾子,片刻又道:“那会不会……太麻烦殿下啊……”
霍起却以为她是怕被人看到误会:“无妨,我会和你们落开一段距离,别人不会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的。”
宁兰没好气白他一眼,“哦”了一声,把脑袋又埋进衣服里去了。
贵女们起初以为世子是一时兴起,温香软玉在怀,逗弄片刻便也放开了。毕竟这位在战场神勇,房内却是从无征伐的,连个泄|欲的侍女都没有。
却不料无数人眼睁睁看着霍起一路将人抱进了明质阁!
这个时辰,尚未到安枕之时。孤男寡女,又刚刚在汤泉里热气蒸腾,不知怎么调动情|欲互相旖旎,这下抱进了房里,要做什么一目了然。目睹、听闻此事的贵女们芳心碎了一地。虞安安不仅自己的芳心,房内刚刚添置的器物也又碎了一地。
*
还没骗走元馥好得空去温泉池子里玩宁兰,就匆匆被父皇叫去书房的贺兰筹刚一出来,就听说人被霍起抱走了。他身上温润尽消,冷意弥漫,掌中的牙笏捏成了两瓣。
太子看他失态,冷笑道:“六弟这是遇上什么好事,这么按捺不住。”
贺兰筹冷冷看他一眼,亦回以冷笑:“殿下也未免得意太早。难道你不知前日宁兰失落深山是你的小舅舅将人抱回来的?”
太子连忙道:“小舅舅不是那种人,我信任他。”
贺兰筹用愚不可及的眼神注视他:“今日世子又从云梦泉馆里抱出一个被他弄软了的女人,你道又是谁?”
“放肆!”太子大怒:“你这是离间!”
贺兰筹道:“爱信不信。我若是你,我今晚一定会去明质阁见见这位自己未来的‘小舅妈’!”
贺兰筹一面走出宫殿,一面派人盯着太子。
上一次那碗鹿血,他筹谋落实,派人佯作偷袭,一为嫁祸给太子,二也要以身涉险使苦肉计。
他的曼曼是天上来的仙女,最是好心肠。他在那么危险的时刻替她挡下太子的人伤害她的箭矢,她能不对他感动报恩?能不对太子转为厌恶?
他想通过这一出,舍了自己皮肉,同时挑拨父皇和曼曼对太子的观感。没想到父皇倒是好好安抚了他,承诺会给他交代。曼曼那里,喝了春|药,婉转娇媚之时,竟被霍起直接带走!他拦都拦不住!
他以前竟然没看出来,还以为那是个清心寡欲的……
他也是男人,最了解男人的龌龊心思。满面红潮的美人攀在身上娇吟,那一夜发生了什么,他不用想也知道!
可恨,他机关算尽,还中了一箭,竟是为霍起做了嫁衣裳。
*
饶是外界如何震惊讨论,明质阁的侍从们面不改色恭迎世子抱了女人回来。但因没有侍女,没人能够帮宁兰更衣。
沈厉却似乎早料到了有这一天,和青药使眼色让她进去。
霍起立在屏风之后,影影绰绰只能看到她模糊的弧度,突起深陷无一处不妙,于是转开了眼看门外的庭院。
青药似乎没伺候过人穿衣,贵女衣饰又复杂,她拈着指尖给宁兰打了两个死结,交缠在一起,越拉越紧。
宁兰轻轻“嘶”了一声,胸被勒得痛了。她轻声道:“我自己来吧,有劳你了。”
青药见她不需要,退了出去。
宁兰自己摸索着慢慢找两段衣带的结点。然而一个结在腰侧,一个结在背后,她扭着身子解得十分费力,刚拽到一头,另一根就从掌中滑出去。如此反复了一炷香的时间,扭得腰有些酸痛,额上也出了细细的汗。
过了一会,听到外侧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我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小宝贝捉急两个人怎么还不知对方喜欢自己,何时能谈起恋爱~
其实我觉得两个人虽然没有挑明,对对方已经都挺作的了哈哈。
换了其他人给霍起一耳光,他肯定不会再理她。但是一听说曼曼有危险,他从酒局连忙走了来找她。
站在柿子的角度,他是听到曼曼中了药还在喊他的名字,觉得曼曼喜欢他,才帮曼曼纾解的。结果曼曼用完了他翻脸不认人还打人,以柿子的自尊心生气其实也能理解啦~
曼曼对于柿子肯定是有好感的,但是她上一世在婚姻上的错误决策造成的后果太严重了,所以她会害怕柿子会不会带给她危险,是不是她自作多情。另外柿子这条线她上一世没有走过,所以更没把握。
不过宝贝们放心,以柿子的性格,既然喜欢,肯定会吃到嘴里的,何况曼曼也是真的喜欢他。
想了想,女主重生金手指好像是不怎么粗壮,虽然价值观、外在表现有改变,但是骨子里的东西有一些还在。不过她和霍起经历更多的事情,会更加成长的。
说起来这已经是曼曼第三次(在柿子眼里两年前、亲亲、中了药)吃完就跑了,所谓事不过三,柿子发出警告!
第33章
宁兰回头看到他绕过屏风,脸霎时红了,手足无措道:“你怎么……你……你……”
她刚穿上上襦,下衫还没穿,两条玉腿透着奶白的光,一览无余曲在霍起自己的被褥上。
男人却如同没有看到这活色生香一样,只是坐在床沿上,伸手勾到她身后的衣带,不过三四下,收回手,道:“好了。”
宁兰心里莫名涌上一些不甘,她装作不经意往他那边靠了些许,霍起正神色莫名看着她,门外忽然有人通禀道:“报殿下,三公主来了。”
三公主提着裙摆杀到了明质阁外,却被侍从们挡住了。
不论公主问多少遍,“我们世子已经睡下了。”沈厉都是这样一句回答。
贺兰悦几乎按捺不住要做出不符合公主身份的事情:“睡下了?大家都说看到他刚刚抱了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过来。这才什么时辰,就睡下了?你以为我是傻子吗!让他出来!我不许他纳小妾!!!我不许他们做这种事!!!”
三公主在明质阁外吵吵嚷嚷。长公主贺兰枝记着身份,倒是自己没有来,只是派了仆从来打听消息。
这句话被传回来时,贺兰枝眉头一挑,将茶碗掼在地上:“她不许?她又算我们阿起哪门子人了?妾室养出来的公主,最是没有眼界!索性越大越不知羞了,没得失了天家的身份!叫别人怎么看我们?母后当初心思手软,怎么没把她溺死在恭桶里!”
太监唯唯诺诺,跪着不敢答话。
该被溺死的三公主堵在明质阁门口大吵大嚷撒泼,见沈厉不吃她这套,叫侍女去砸门。侍女不敢,她赫然撸了袖子自己上。沈厉见了都是一愣,不由得念起世子现在房中那位的好来。
贺兰悦才不管,有魏贵妃做母亲,又有贺兰筹做胞兄,她才不要怕别人怎么议论呢!她只要霍起喜欢她!
霍起虽然顾忌了宁兰不能穿着自己衣服走回去,招人非议,但是也没想到堂堂大梁公主会做出这等不依不饶不肯走的事。
他倒是真的和贺兰悦不太熟,不知她怎么如此无理取闹,皱着眉准备出去打发。
宁兰在屏风后自己换好衣服,这下被三公主堵着不进不退,说不出是懊恼还是庆幸,她也弄不明白自己怎么了,心思百转。
眼看着霍起冷淡着一张脸准备出去赶人,宁兰忽然扬开大袖,跑过去拦在他身前:“殿下,您既然已经和公主说睡下了,现在再出去,未免太不给她面子,会伤到公主,要不还是算了吧。反正……”
她新换的衣袖被风吹到了他身上,带着她的香气。霍起一扬眉,静静看着她。
宁兰硬着头皮,却说不下去了,脸渐渐红起来。
她怎么这样冲动,这样不知羞!他又要以为她在引诱他了。
霍起见她不语,替她说下去道:“哦?那三公主一刻不走,侯女便一夜留在明质阁?”
他起先虽然没有进去看她更衣,后来解衣带时也避开了她露出的肌肤。但他耳力极佳,在殿外听到窸窸窣窣的衣料声,前不久又刚在她喝鹿血那时见过部分衣裙下的娇躯。此时听她这样说,不免眸色沉沉。
宁兰脸色绯红,退后一步拉开点距离道:“我……我的意思是……殿下偏殿小床容我休憩一夜,我明日一早一定走,不打扰殿下的。”
霍起“唔”了一声:“可是我没有留客的习惯。仆从有他们各自的床铺,我也只有这一座床榻。侯女莫非是要我给你打地铺么?”
宁兰一僵。
她抬眼望去,男人一副忍笑的神色,明显是拿自己在寻开心!
宁兰气鼓鼓瞪他一眼。不想管他了!让他自己去得罪公主好了!
她现在穿着自己的衣服,公主一走,她马上就能回旦暮馆,她怕什么?
她斜男人一眼,眼风妩媚柔婉,身形倒是大气,袖子一挥自己向外走。
突然又想起来,质问道:“馥儿呢?你不是说让我们一起走?你把她藏在哪里了!三公主一走我们马上就出发!一刻也不多留!”
“也被堵在外头呢。”霍起道:“侯女既然这么怕撞见公主,还是从后墙翻出去吧。也免得带累我的名誉,以后不能尚公主。”
这叫什么话?
她堂堂弘安侯嫡女,长得这么可爱,他就一点不懂怜香惜玉!
宁兰气得想咬他,但她不能。想打他,但她打不过!
她在原地转着圈子:“好,很好!你很好!”她走向门口,心里生气,顺手将他墙上挂的宝弓一撩扔到地上,男人眼明手快接住:“侯女箭术不好,也不该拿我的弓箭撒火呀。”
她满腔怒火被他越燎越高,却说不过他无处发泄,目光从挂弓箭的地方一转,正要撩件不值钱的出气,却在多宝格的玉匣里看到一只极其熟悉的箭镞。
这是她一毫一寸凿出来的,每一处都再熟稔不过。可是不是被她扔到湖里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霍起也看到了,道:“物有相似,侯女不必多想。”
正这时,沈厉从前院过来,禀告道:“殿下,太子忽然来到明质阁,说听说您今日抱得一个合心意的美人,作为晚辈,他想来拜访。”
霍起知道他这是起疑心了,推脱反而更让他怀疑。他是想要直说的,但是宁兰……他转头看她。
宁兰眼前一黑,她还没把宁莲推给太子,这下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她刚刚和男人撒火的架势一去无踪,扶着墙,喃喃道:“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我躲哪好呢?要么我凫到你院前面的水池子里?”
这出息!霍起瞥她一眼,没好气极了。
其实他沉吟片刻,心里已有了主意。但是看她为贺兰玺那样紧张,又想起两年前的事,不由得老大不痛快:“事情是为救侯女而起。就请侯女出去,替我和太子说清楚吧!”
“我不!我不要……”刚刚和他发火的嚣张气焰早无影无踪,听到太子的名字,宁兰可怜兮兮道:“我……那我翻墙出去好了。”
霍起:“呵!”
*
太子在会客厅左等右等,也不见自己小舅舅出来。看着沈厉脸上暧昧的笑,他有些按捺不住了。
“小舅舅在做什么?”他问道。
沈厉道:“回太子殿下。世子毕竟也到了娶亲的年纪,男人嘛……总有血气方刚的时候。”
贺兰玺闻言手一歪,不小心将手边的茶碗碰翻,挥开了上前给他擦水的小厮。
他相信他的小舅舅不会骗他。但是他太了解宁兰的诱惑力,小舅舅上次从那样险情救下她,万一宁兰自己起了以身相报的念头,哪个男人挡得住?
他必须得去看看小舅舅带回来的人是不是宁兰才能放心。
锦被内,霍起托着她的身子,闭目似在沉思。
宁兰小声道:“殿下,万一太子去我住的旦暮馆查看怎么办?”
“我已经让元馥回去,和宁莲去你房里,同你一起‘玩乐’。这个时辰,太子会进你的寝房?”男人的声音危险起来。
宁兰连忙道:“我才不是那种人!你怎么老这样想我!”
霍起嗤笑一声。
这笑声果然惹恼了少女,她伸出玉葱一样的手指,指着他的鼻子:“你心里想什么?是不是又想我同你这样,一定对别的男人曲意逢迎,是个水性杨……”
男人瞥她一眼,含住她的手指,低声打断了她自轻的话:“没有,我只是在想,我真会给自己找罪受。”
宁兰一愣,这才感觉到他此时有些不同往常。
一贯清冷的,有些慵懒的眸子,此时一错不错定定看着她。他的眼睫很长,垂下时有些无辜,但毫不女气。他就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可他男人的身体却不这么无辜了。
宁兰想,他可能是晚上喝了酒。男人喝了酒,就容易有兴致,并不是对自己有兴趣,千万不要自作多情。
她侧过头,靠得更近了些,仿佛要听他的心跳:“那你今夜去做什么了?要喝酒……是不是和很重要的人啊。”他还拨冗来救她,她又给他添麻烦了。
“无妨,是自己人。”男人倒不避讳她,缓缓道:“我有一个堂兄,名唤霍宁。因为他父亲战死,从小养在我们家。我父母感情很好,两家人也很和睦。后来我外祖父的儿子全部战死祁连山一役,膝下无人,就把寄养在我家的堂兄霍宁抱过去养了。”
宁兰听得云里雾里。抱不跟自己姓的人养,这在洛阳贵族里是绝不可能发生的。凉州风俗与此处不同,将门似乎命运更残酷,性格也更豁达。
她算了一会,突然道:“那你堂哥变成你小舅舅啦!你也有小舅舅的?”
男人点点头:“我们感情很好。”
霍起的堂兄,他感情很好的小舅舅,对他来说重要的人。宁兰不知怎么的,自己也有些想认识。
她安抚道:“凉州霍氏满门荣耀,都是儿郎真刀真枪在战场上拼出来的。外人看着荣光无限,唯有在里面的人知道个中辛酸。”她想,幸好霍起这么多仗都挺过来了。
“荣耀……”男人忽然低声道:“我倒觉得,靠杀人攒起来的功绩,算不得什么荣耀。不过是身负责任而必须承担的罪孽罢了。”
宁兰闻言愣住了。霍起手中沾染了敌人血光的剑,正是大梁万人敬仰他的支柱。在他心中,这竟算不得荣耀,而是一种负罪吗?
门外传来太子的声音:“我就进去看一看我小舅舅,你们拦着我做什么?我还能对我舅舅不敬不成?”
话音未落,传来人被推开的声音,接着大门猛地被一踹。
霍起手臂一揽,宁兰顿时面朝面贴在了他身上,解开的长发缠在他发丝上,遮住大半脸颊。
“叫。”男人轻声道。
宁兰捏着嗓子,像只快被宰了的鸡一样突然打鸣道:“哎呀!哎呦!殿下太猛了!奴要受不住了!”
霍起:“……”
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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