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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婢-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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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要做什么?!既然知道我是白莲教的人,为什么不把我抓起来?!”
    她怒目瞪着他,近乎崩溃的低喊。
    他嬉皮笑脸的爬起来,不怕死的继续凑近,“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完全不信!”
    “正好,我也不信。”
    他捡起她的绣帕,用衣袍兜了递给她,“上面的迷药毒性太弱了。”
    面对她惊奇睁圆的杏眸,他低声凑近耳畔,道:“你相信吗,我们是三生三世的情缘……”
    暧昧的气息戛然而止,他的脸因为剧痛而微微抽搐——她手中研磨茶叶的石头落地,正好砸在他脚趾上。
    “如郡,你真的比以前凶悍得多……”
    他扁嘴控诉委屈,原本很娘很恶心的表情,出现在他身上,却因为那份绝美容颜而显得情真意切——
    “如郡,你真的什么都忘了吗?”
    她有片刻的怔仲,随即眼中浮现了警惕光芒,匆匆跑走了。
    广晟凝视着她的背影出神,一心想着要怎么恢复她的记忆,因此没有发觉,两人的身后树荫下,一道红衣华贵的身影在微微颤抖——
    红笺满心惊恐渐渐变为怨毒:那个女人,她、她竟然没有死!
    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如郡,居然还活着!
    她狠狠用力,折断了鲜红的蔻丹指甲。
    十二一路疾奔,及时来到接头的地点,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终于松了一口气。
    “赛儿,你来了!”
    出现在她面前的妙龄女子二十多岁,白衣缟素,却戴着新寡的首饰头面。
    “我是扮作哭灵的朝廷命妇潜进来的。”
    唐赛儿微微一笑,“刚好那女人死了丈夫,我也是新做了寡妇,连发式都不用换。”
    虽然是笑着调侃,声调却是难言的悲伤和隐痛。
    命运永远是奇妙难言,她出身在信仰白莲教的家中,从小就被选圣女,被传授各种法术,聪明伶俐无人能比,却在北丘卫尝到败绩,正是眼前这个唤作“十二娘子”的女子所为。
    

第三百六十三章 祝融
    唐赛儿回到山东家乡,总算明白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意思,比往日更加沉稳,对教务也渐渐没有那么大的兴趣,她甚至邂逅了一个年轻英俊的少年,那个人会用木工做出会飞的小鸟,会动的小牛小马,两人恩爱缱绻之时,唐赛儿甚至想辞去圣女的位置。
    但天降横祸,她新婚丈夫竟然被官府唤去问话,原本他家也是当地富户,县官也给些薄面,因此也不以为意,没有防备——谁知,她的王郎,就此死在了县衙里,死不瞑目!
    朱棣命令要抓住山东教匪,限期将至,县官等人被逼急了,为了交差,也为了趁机侵吞王家财产和田亩,就栽赃他是白莲教头目,灌醉后取下了首级!
    这是怎样的可笑命运——真正白莲教教徒的她安然无恙,根本与白莲教无关的王郎,却就此惨死!
    狂怒的唐赛儿,在山东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教团起义,席卷多省,朝廷多次围剿都没能抓到她,朱棣狂怒之下曾经在山东大肆搜捕尼姑和道姑等形迹可疑之人,山东等地的女子甚至白日都不敢出门。
    这次她潜伏入京,想亲手取下朱棣的狗命。却遇到太子的暗探,两边一拍即合。
    朱棣终于死了,在多日疯狂和癫杀之下,他耗尽了自己最后的精力,这一切,全靠眼前这个唤作“十二”的神秘女子。
    她是唐赛儿的教徒八年前从江里救出来的,整个人伤痕累累都是刀剑绝命,最严重的一箭穿胸竟然避开了所有的要害,这才保住她一条命。
    她的头好似在江里的石头上猛烈撞击过,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但唐赛儿却一下认出来了:这个女人就是金兰会的十二娘子!!
    世人总是健忘,金兰会的惊奇传闻,随着会首景语的败亡而渐渐消声觅迹,但唐赛儿却对这个女人印象深刻!
    她救了下这位十二娘,花了两年多才治好她的伤,但她的记忆却再也不能恢复。于是唐赛儿唤她“十二”,但她真正的名字,却是自己也想不起来。
    这次上京,多亏了她的药,才让朱棣这么疯魔,提早进了棺材。
    “这次任务已经完成了,趁着朱棣灵柩运出皇宫,你也赶紧离开吧。”
    唐赛儿握住她的手,却见十二皱起眉头,眼神有些茫然,“我遇到了一个人……”
    “是谁?”
    唐赛儿心中吃惊问道。
    “一个很奇怪的男人,轻佻无礼,登徒子似的。”
    她眼神更加恍惚,冥冥中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他说跟我是三生三世的情缘,我知道这是在胡说,可为什么,我心口好似缺了一块,空落落的好难受……”
    唐赛儿听得鼻酸,心中猜测大概是之前在北丘卫生看到的那个沈大人——但他今非昔比,已经是锦衣卫鹰犬的头领……她摇了摇头,对十二说道:“别去想了,我们还是做完收尾的活就赶紧离开吧。”
    她拿出方才接到东宫那边的纸条,展开给十二看,心头也有些奇怪,“让我们去南苑的树林里有话密谈。”
    “这些龙子龙孙都是鬼鬼祟祟的,不要着了他们的道才好。”
    十二皱眉怀疑。
    “那胖子已经做了皇帝,我们手里却还有他的一些字据,真要杀我们灭口也不该是在这时候!”
    唐赛儿自信满满。
    南苑的树林里原本就人烟稀少,此时更加冷清——新帝刚刚登基,就借父丧之名放出宫女好些,南苑这边的就迁去填补各处宫室了,因此人都快走光了。
    秋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唐赛儿左顾右盼,没等到人有些焦躁。
    “奇怪,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到?”
    下一瞬,她的眼角光芒凝住了:东北角上竟然有火光冲起!
    “着火了!”
    她刚刚喊了一声,突然发现四面各处都起了浓烟和火舌,朝着这中心地带蔓延而来。
    她一把拉住十二要逃,却发觉从天而降无数的巨石——身后的山坡上,有人不断朝下推落大石头,顺着山坡滚来更添威视。
    火焰中蕴含着不一样的气息,唐赛尔迎风一嗅,悚然惊喊道:“是火油!”
    仿佛应和她的声音,山坡下又开始落下裹着火油的茅草堆,火上添油更加熊熊飞腾,顿时林中烧成一片,根本无法逃开。
    “这群畜生,还真下手了!!”
    唐赛尔出离愤怒却又不解——她的手下还在宫外,若是朱高炽真有心杀人灭口,宫外的人立刻就要把书信物证公诸于众,汉王那边正愁找不到朱高炽的把柄,这么一闹立刻就要糟糕,以朱高炽滴水不漏的性格,怎么会布下如此粗糙的杀局呢?
    “头,我们这么干真的没事吗?”
    山坡上有人担心问道。
    “这可是在宫里放火杀人啊!”
    虽然南苑离开主要宫殿有一段距离,平时比较冷清,但终究是皇宫范围。那几个侍卫终究心里有些惴惴。
    为首那个也皱起眉头,“这是张敬妃的命令,她既是圣上最宠爱的妃子,也是我们老张家的主子,她的命令我们不能不听。”
    当时在英国公麾下效力的将士无数,也有些转调京营甚至进入大内当值,这几个人明显就是英国公的老部下。
    这十多人都是从前同僚,这次张敬嫔随着太子登基,也成为了敬妃娘娘,圣上对她宠爱备至,这些人听她的命令,也是有攀上小皇子以图今后的意思。
    毕竟,随着朱高炽的继位,他对原太孙现任太子朱瞻基的不满也是有目共睹的,张娘娘和小皇子说不定就有这造化呢?
    他心中想到今后的飞黄腾达之路,越想越火热,渐渐盖过了心中的不安,咬牙道:“兄弟们,功名险中求,加把劲把她们困在下面烧死,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他身后几人应声,动作却是僵住了,石头没有继续往下推。
    “你们在磨叽什么啊!”
    他回头不耐的催促,却骇然发现,一柄雪亮华贵的绣春刀横在他脖子上,而身后几个都被制住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后路
    “沈……沈大人!”
    沈广晟的“玉面阎王”的凶名让他害怕得哆嗦,随即想起传言又是胆气一壮,“沈大人,你马上就要倒台,我们这可是奉了宫里贵人的令……”
    下一刻,他脖子一凉,无尽的剧痛传来,身子倒在了血泊中。
    其他人看到上司的人头圆滚滚落在眼前,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广晟把他们捆起来塞住嘴,丢在山坡背后,随后不顾一起的冲了下去。
    “如郡……”
    他大声喊道,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八年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可千万要平安!
    烈火熊熊,唐赛儿和十二左冲右突,火焰却越来越高,浓烟滚滚几乎看不清彼此,抢得人无法呼吸。两人趴在一个矮坑里,匍匐向前,却摸不准方向。
    难道要死在这里?
    十二有些茫然,眼前这一幕让人愤怒,却更是似曾相识……好似很久以前,也经历过类似的事。
    回忆宛如破碎的布片,东西零落不成模样,却偏偏不时冒出来提醒她,让她的头痛得嗡嗡作响。
    “王郎的仇已经报了,我死了也瞑目,可惜连累了十二你……”
    一旁的唐赛儿愧疚道。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人影背着打湿的披风冲了进来,朝着两人这边过来,却没看到人影正在焦急张望。
    “我们在这……”
    唐赛儿没说完,就咳嗽不断。
    广晟按着声音终于找到了目标,看到如郡好端端的只是呼吸困难,急忙就要跑过来,就在这时候——
    “小心!”
    一旁的唐赛儿发出惊叫声:原来山坡上的巨石自动滑下,朝着十二这边狠狠砸来!
    广晟什么也没想,冲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坠石,上百斤的重量加上速度,顿时让他吐血屈膝,却是死死不肯后退,护着身后那人。
    同样相似的画面,同样的男人,同样替她挡住高空落下的重物和火焰……十二顿时如遭电击,强烈的刺激让她眼前浮现平宁坊地窖里烈焰熊熊的一幕!
    下一瞬,她想起了所有!
    “广晟……少爷……!”
    她艰涩、迟疑的喊道。
    广晟咬牙摔下巨石,听了她这一声喊,心中大喜过望,又吐了一口血。
    “你受伤了!”
    十二……不,如郡颤声喊道,扑过去扶起了他,两人紧紧抱在一起,仿佛对方就是全世界。
    “还是赶紧跑吧,不然你们要做一对火烤鸳鸯了!”
    一旁唐赛儿催促道,广晟这才用湿透的披风裹了如郡要走,却被如郡拉住衣角,这才不甘不愿的分了一个角落给唐赛儿。
    三个人狼狈不堪的逃出了着火烧着的树林,身后树木倒下燃烧的声音此起彼伏,随即大火连成一片,树林顿时成为赤地火海!
    “好险啊!”
    唐赛儿心有余悸,随即愤怒骂道:“狗皇帝过河拆桥,等着我公布你逼死亲爹的证据,让你身败名裂!”
    广晟摇头道:“虽然我并不喜欢这位新皇上,但这事真不是他干的。”
    “是谁?”
    “是红笺。”
    这个名字让如郡心头震惊,过往的一切记忆更加流畅疯狂的从脑海里滑过。
    “我要她以命来还!”
    唐赛儿眉目间一片杀气。
    “不用了,你们很快就会看到她的报应临头。”
    广晟喘息着说道。
    广晟很快接受了太子少师的闲职,从锦衣卫彻底退了出来。
    朱高炽大权在握,踌躇满志,文臣们对他景仰称颂,武将们也在远在前线的英国公上表后纷纷表示恭顺。
    唯二的眼中钉,就是他那位广有贤名,却让他喘不过气来的皇后,以及太子朱瞻基了——这两个人压在他头上多年,让他身在东宫都觉得做不了主当不了家。
    他们依仗的,是朱棣的威权和看重。
    世间竟然有看不起自己丈夫的妇人,以及爬到父亲头上的儿子!
    朱高炽苦苦忍耐多年,现在,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于是朝中开始传出废太子的传言,不多时,皇帝让太子去镇守南京!
    “这就是变相贬谪了啊……胖子皇帝是怎么想的啊,再怎么讨厌那也是嫡长子啊!”
    唐赛儿完全不理解朱高炽的行为。
    “皇家无亲情,围绕大权的争夺,可以让夫妻反目,父子离心。”
    广晟静静的凝视着如郡,眼珠都不肯略微移开,仿佛怕她下一刻就要消失不见。
    “更何况,朱高炽只怕一直有个心结……”
    广晟说得含蓄,唐赛儿追问他却不说,直到如郡低声道:“赛儿这么好奇,你就说出来吧。”
    “宫里一直有个传言……先帝还健在时,今上做了几十年无权软禁的太子,太子妃和太孙的待遇却是隆盛无比——先帝对儿媳和孙子关怀备至,态度温和可亲,比对亲儿子好多了,人家都说,儿媳才是他真正关爱的。”
    毕竟是广晟的前主君,他话说得委婉,两女却都是冰雪聪明,一下就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朱棣那个暴君跟自己儿媳有染,朱瞻基不是他的孙儿,而是他亲生的?”
    唐赛儿几乎要惊叫起来。
    广晟摇了摇头,“这只是传言而已,真假无法求证——但不管怎么说,先帝把儿媳和孙子看得比今上重要很多,今上心里只怕早存嫉恨了!”
    “朱高炽一朝大权在握,必定要废黜朱瞻基的太子位置,可朱瞻基做了多年的太孙,手中也是有兵力实权的,又是先帝指定的人选……总之,这北京还要再乱上一阵。”
    广晟总结道,随即对唐赛儿道:“你们白莲教跟朝廷的是是非非,你我立场不同,我也不愿多说,但无论怎样先帝也已经驾崩了,你们还是赶紧离开京城吧。”
    唐赛儿皱眉怒瞪他,“我们什么时候走,用不着你管!”
    “若非你对如郡有救命之恩,我也懒得管你们死活。”
    广晟的毒舌一如从前,功力显得更深,“今上之前没有杀人灭口,不过也快了,你们留在京城是自找死路。”
    “你也未免小看我们白莲教了!”
    唐赛儿不服,却被如郡攥住了手,看着她的眼睛叮嘱道:“赛儿,你们还是听他的话,先回山东吧。”
    

第三百六十五章 曲终
    “杀官造反,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你也要为自己手下的兄弟想想。”
    如郡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劝说道。
    “我们何尝不想过好日子,可是连王郎那种老实人好端端在家坐着,都被官府杀良骗功,这天底下还有好好过日子的地方吗?”
    唐赛儿抹了把眼泪低声发狠。
    “你若是愿意的话,跟我俩一起出海远行,如何?”
    广晟突发惊人之语,这下连如郡也惊讶了。
    他凝视着她,突然握住她的手,低声问道:“现在,你不是逆党,我也不是官兵,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离开,过我们自由平凡的日子?”
    如郡看着他,发现他虽然自信满满,耳根还是在发红——这家伙也会紧张啊,她唇边露出一丝笑意,断然道:“当然不!”
    看着他惊讶沮丧,她这才继续道:“不是我跟着你走,是你跟着我走!”
    一副当家作主的气概。
    “好好,跟着你走……不过你认得路吗?尤其是海路?”
    如郡瞥了得意洋洋的某人一眼,“由你前头带路,天涯海角我都能去!”
    “好,天涯海角,我们都一起……”
    两人对视一眼,笑得默契而甜蜜。
    一旁的唐赛儿哀叹道:“暂时出海避避风头也好……可是你们俩要是这么一路炫耀恩爱,我真的要肉麻死了!”
    说完又问,“马上就走吗?”
    颇为洒脱的样子。
    如郡倒是知道唐赛儿的心事——她虽然嘴上倔强,但心里对本地乡亲受她连累,还是颇为愧疚的,却又不愿意对朝廷忍气吞声,这么远航出海倒是挺合她的心意。
    “现在还要等一等,我答应先帝和朱瞻基,做完最后一件事。”
    广晟笑得神秘悠远。
    朱高炽大权在握,就急急忙忙赶太子朱瞻基去镇守南京,随即踌躇满志准备废后废太子,然而,他自己的年号“洪熙”才用了五个月,他就非常突然的病重驾崩了。
    前后连起来算,他在位只有区区十个月。
    朱高炽的死非常突然,太子朱瞻基从南京赶往北京奔丧。远在乐安洲的汉王朱高煦以为机会到来,预先在路上伏,截杀朱瞻基。
    但让所有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朱高煦父子在山东空等了数日,从南京到北京本该路过此地的太子朱瞻基,竟然早早出现在北京父皇的灵柩前,顺利继位了!
    他到底是会飞,还是会一日千里的妖术呢?
    朝臣们也是惊诧难言,北京城里甚至流传着一个传言:朱棣宠爱孙子,早就给他预设好秘密班底和暗卫,以防自己归天后,朱高炽为难他,也是这批人帮助朱瞻基从海路走抢先到北平继位的。
    还有人说,是锦衣卫的沈广晟带领手下暗中帮助朱瞻基的。
    甚至市井之间有更离谱的传言:朱瞻基其实是朱棣跟儿媳生的儿子,朱棣怕朱高炽对他下手,暗中留下高手,朱瞻基带着这群高手秘密回了北京,杀死了名义上的父亲朱高炽,所以才能悠闲从容的在灵前继位。
    各种传言,只怕要在历史上流传许久了。
    不过汉王那边传来的消息却是,汉王本来兴致勃勃要造反,现在一下子萎靡不振了,成天醉酒,嘴里还念叨着“姓沈的小子骗得我好苦”!
    朱高炽和朱瞻基父子都是大气厚道的皇帝,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对这个成天想着篡位的弟弟和叔父,各种赏赐反而更多,颇有“安慰你受伤的心灵”之意。
    朱瞻基登基之后,宫中渐渐平静下来,那些皇位之争渐渐被人淡忘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换成了胡皇后与孙贵妃的明争暗斗,以及张太后到底偏心哪个儿媳妇。
    论尊卑,胡皇后才是原配正宫,但论起渊源,孙贵妃才是当初内定的太孙妃,据说当初她连朝服宫装都做好了,若不是钦天监胡言乱语什么“后星在齐鲁”,朱棣也不会心血来潮改换太孙妃的人选。
    论起亲近和才德,胡皇后只是山东小地主家的女儿,而孙贵妃是张太后的娘家亲戚推荐的,父亲是饱学大儒不说,自己也是在内书堂读书多年,跟朱瞻基可说是青梅竹马,同窗友爱。
    张太后的态度暧昧不明,今日替胡皇后撑腰训斥后宫,明日又唤孙贵妃来家宴谈笑,这两方越发斗得暗潮汹涌。
    宫廷之中,本来就是一出出好戏连番上演,你方唱罢我登台,观众们入戏之下,也渐渐把先帝时候的一切都淡忘了。
    这是宫里,朝臣之中,却是流传了另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
    翰林院的一个普通小官,也就是前锦衣卫指挥使的父亲沈源,据说被冤鬼索命,变得疯疯癫癫,每日都在狂喊着“你别过来,我逼你为妾是为了你家那一大注财产,我也是穷得没办法了”之类的言语,夫人王氏本来尽力遮掩,但某一日却不幸得了卒中的急病,每日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宛如活生生的僵尸一般,侯府里乱糟糟的没人管事,这些传言才流传到世面上。
    有很多朝臣出于对锦衣卫沈广晟的幸灾乐祸,把这事传得满城风雨,沈源夫妻名声扫地,济宁侯府也越发衰败了。
    至于原本被人唾骂的沈广晟,却是从此离奇消失了,有人说他辞官跟红颜知己一起离开了,也有人说他早就已经被今上秘密处决了。
    “所以你之前投靠朱高煦的种种行为,都是朱棣默许和授意的?”
    “是啊,说实话汉王这种人,一而再再而三被人骗着玩,也算是活宝一个了……我估计他今后还是会孜孜不倦的继续谋反作死的。”
    “不知道朱瞻基的忍耐限度在哪,或者,下一任皇帝会不会有这么大气量忍耐这个’造反篡位专家‘。”
    如郡笑嘻嘻调侃道——汉王这种人,也算是奇葩的极致了。
    “你这次假装投靠汉王把他骗了个彻底,又在海上保护朱瞻基顺利到达北平继位,立下如此大功,将来英国公那个位置也十有八九是你的,这样全部放弃,真的不可惜吗?”
    “世上功名利禄很诱人,可跟你比起来,却是不值得一提……”
    码头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等船的四人正在闲聊。
    如郡跟广晟成双入对情意绵绵,一旁聂景和唐赛儿大眼瞪小眼,男的羞涩儒雅,女的爽朗精明,因为不熟悉,都不知道跟对方说什么好,于是只好用眼睛四处看。
    “蓝宁听到你活着的消息也想从边城赶过来跟我们走,不过被郭大有坚决制止了——她肚子里有了,根本不能乱跑的。”
    这个消息让如郡喜上眉梢又惆怅,同伴加上好友不能来送别,总是一种遗憾,好在只要活着总能再见的。
    “如瑶也想来,不过被那姓萧的小子拦住表白了,说要娶她为妻——这人之前一直眼瞎,迷恋我那装腔作势的妹妹如珍,现在终于明白了一回。”
    广晟冷哼道——他的胞妹如珍终于如愿,嫁给一个年近四十的侯爷做了续弦,虽然老夫配少妻,但如珍终于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诰命和侯府夫人的地位,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只是前头原配还有子女留下,如珍估计又要一番内宅争斗。
    “只是他想娶,如瑶还未必嫁呢,她想做女医行走天下——这两个人还有得磨呢!”
    广晟继续絮叨,“我的部下里,李盛也要来送别,婆婆妈妈的哭个不停,真是烦人……我让他别来了!”
    广晟虽然在骂人,那种深情厚谊却不是假的!
    “剩下的故人里,就只有红笺了,不过我想她现在的日子一定也是热闹非凡!”
    广晟冷笑着说道——对于这个丧心病狂的蛇蝎毒妇,他这次绝不会有任何手下留情了——事实上,她现在在宫里的日子一定是生不如死。
    他去向朱瞻基告别时,后宫那一片阴风惨惨鬼气森森,女子的哭号凄厉狰狞,也分不出哪个是红笺的声音。
    朱高炽驾崩,他的嫔妃除了皇后之外,就必须殉葬——宫里的宦官会把妃子们带到“净屋”,用白绫一一赐死,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尸体就那么晃晃悠悠吊在半空中,后到的妃子看到这一幕,当场吓疯的不在少数——疯子也必须不折不扣的殉葬,这习俗其实并非汉人传统,而是元蒙留下的,但既然洪武皇帝诏令这么办,也就成了国朝惯例。
    红笺当时披头散发被拖出来,一身素衣红色腰带宛如厉鬼,哭哭啼啼被拖得满身伤痕,广晟冷眼看着,只觉得这个女人咎由自取。
    红笺被押进“净屋”后,事情还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朱高炽的皇后,也就是当今太后张娘娘深恨她这个敬妃,坚持要她殉葬,但张家毕竟是英国公府上,让功臣之女殉葬实在也是说不过去,于是在英国公夫人的苦求,以及她姑姑太贵太妃的斡旋下,红笺在一天后被赦了,但按照太后的命令,她必须被关在冷宫里,从此伴随她的不再是绫罗绸缎锦衣玉食,而是疯癫的女人们,冷水冷馒头和馊饭。
    

第三百六十六章 淑世(大结局)
    这对掐尖要强了一辈子的红笺来说,简直比死还难受。
    广晟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个女人,一旁如郡也没有追问——仅有微薄的亲情早就被红笺折腾完了,听到她要被关一辈子不能再出来害人,她已经没有丝毫怜悯之心了。
    不远处的海面上,有大船即将靠岸,他们将先乘船去泉州,再改换海船远洋,随后去吕宋,去广袤的南洋——世界之大,他们要好好领略!
    “听说朝中大人们热议,要销毁海图,禁止三宝太监七下南洋这种事呢!”
    有海商在忧心忡忡的说着。
    “那些文官又要出什么馊主意呢,禁止出海那不成了井底之蛙了吗?”
    如郡叹息道。
    “太孙,不,该称呼他皇帝了,虽然热爱兵戎,但从小是受儒家文臣教养的,文臣们的话他挺听得进的,既然有这风声,估计是真要禁海了。”
    广晟也不无唏嘘,“今后的人们,只怕真要渐渐做井底之蛙了。”
    “偷偷下海是禁不绝的,不是每个人都乖乖做青蛙。”
    唐赛儿插嘴道。
    “这说得也是。”
    广晟不禁失笑,“我已经不是朝廷的人,也该学着不再忧国忧民了。”
    一行人正要上船,却见那边有官船到岸。
    “都让一下让一下!”
    有官员模样的人引领着几个男女下了船,立刻就有轿子和车迎接,其中一个圆脸的少年很是面善,如郡不由的多看了几眼。
    旁边有人在艳羡议论,“这位小官人是先头胡闰大学士的小公子,也是朝廷册封昭雪的’广陵县主‘的弟弟,刚刚从崖州那边大赦回来!”
    “不止是他,很多建文罪臣的家属都受到大赦和朝廷抚恤,如今都衣锦还乡啦!”
    广晟微微一惊,随即释然,“之前圣上还是太孙的时候,就对建文罪臣们颇为同情,说他们虽顽固不化,但却是为大义殒身,乃是国家义士。”
    简单的说,就是时过境迁,朱瞻基继位,开始讲究文人的气节,靖难那一页算是揭过了,各家都陆续赦免和返回,虽然十不存一,对活着的人也是莫大的安慰。
    “听说朝廷褒奖’广陵县主‘,为她立了牌坊纪念,这位胡如郡小姐乃是名门闺秀,父亲胡闰为大义而死,她为保贞洁不受主家糟蹋,十年间脸上抹了炭黑,藏匿容貌在灶下做粗活,如今才得以昭雪呢!”
    这个议论让如郡面容抽搐,哭笑不得——好像,这些话也没什么不对,但听起来为什么像是别人烈女的故事,完全想不到自己身上啊!
    “早知道你这般贞烈可敬,我先纳你当小妾算了。”
    广晟又来口花花,被恨捏一记后,涎着脸问道:“那是你弟弟吧,要不要过去相认?”
    “他叫如福,是我父亲的一个姬妾所生,抄家的时候还抱在襁褓中呢,我一直以为他死了,没想到还活着。”
    如郡唏嘘道:“算了,相见不如怀念,知道他活着回乡,已经足够了,我们走吧。”
    大船吹起号角,召唤客人登船,四人上了船站在甲班上,顿时只觉得海风强劲,港口码头以及熟悉的一切,都在逐渐远去。
    船上有老艺人在卖唱,弹的居然不是时下小曲,而是陆游的《大圣乐》,慨然有金石之声——
    “电转雷惊,自叹浮生,四十二年。试思量往事,虚无似梦,悲欢万状,合散如烟。苦海无边,爱河无底,流浪看成百漏船。何人解,问无常火里,铁打身坚。
    须臾便是华颠。好收拾形体归自然。又何须著意,求田问舍,生须宦达,死要名传。寿夭穷通,是非荣辱,此事由来都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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