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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闺门毒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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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殊不知,在皇帝眼中最为重要的江山皇位,在他眼中却是不值一提!比起成为君主坐拥天下来,他更想要和将士们在战场上肆意杀敌,痛快饮酒。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枕着桑支的肩膀假寝的屠凤栖呼吸微滞。长长的睫毛颤动,她睁开双眸,一瞬的茫然过后,嘴角勾笑好整以暇的望向青嬷嬷。
  青嬷嬷心虚的低下头来,目光游弋:“姑娘,奴婢出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不必了。”屠凤栖懒洋洋的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双眼,语气微扬,仿佛愉悦,“是怎么一回事,嬷嬷还会不知晓吗?”
  青嬷嬷张张嘴,干笑道:“奴婢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
  “那真是可惜了,不过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屠凤栖站起身来,她身形娇小,便是站直了身子,竟还够不到马车顶上。一把将珠帘掀开,一把大刀带着血色与寒光,直直的冲向她的鼻尖。
  马车内的桑支与空青惊呼出声,下意识的扑向屠凤栖的方向。
  屠凤栖轻巧的避开了大刀,飞快的蹲下身来,借机看清了马车外的形势。车夫横倒在位子上,脖子上鲜血直往外冒,一双眼眸瞪得滚圆。
  四五个身穿布衣的刺客,手中拿着大刀,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看。
  这便是前世的今日,她所经历的阴谋。方才那想要破她相的刺客,正是那夜与青嬷嬷见面的黑衣人。
  这一行人伪装成流寇埋伏在路上,为的便是阻止自己回昭都。若是有可能,最好让自己永远的消失。
  “呵呵,你们要杀我?”
  小姑娘古古怪怪的扭了扭脖子,发出一阵诡异的脆响,她瞪圆的双眸渐渐变得通红,说话的时候尾音上扬,带着丝丝尖锐。
  刺客一怔,随即毫不犹豫的挥起手中的大刀,朝着小姑娘细嫩的脖子砍去。
  “姑娘!”桑支与空青一惊。
  屠凤栖却是不慌不忙的推了青嬷嬷一把,将她推向刺客的刀尖。
  鲜血四溅而出,青嬷嬷不甘心的低头望着自己胸口上的大刀,吐出一口鲜血:“你,你……”
  “我怎么了?”
  殷红的鲜血溅到了她白白嫩嫩的小脸上,屠凤栖毫不在乎的挽起袖子抹了一把脸,龇牙一笑:“嬷嬷,人可是你招来的,你不死,难不成要我去死?”
  不远处传来马蹄声。
  屠凤栖嗤了一声,将青嬷嬷推开,转而神色一变,不安的揪着自己的裙摆,无助又可怜的扭头望向来人,水眸盈盈动人。
  “救我……”
  娇娇小小的姑娘,白嫩嫩的一小团,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染上了鲜血。花苞头上的铃铛儿晃晃悠悠,她却是瞪圆了那双明亮的眸子,咬着下唇,不安又忐忑的望着自己,仿佛自己一旦开口拒绝,她便要哭出声来一般。
  若是司湛不曾看到方才那一幕,说不定还真的会被这个小姑娘给骗了。
  能眼睛都不眨一眨,就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推向刺客的刀尖的人,又怎会真的是一个单纯无害的小姑娘?
  这分明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娇气包!
  不过,司湛却并不觉得屠凤栖此举有任何的不妥。以他的眼力劲儿,他自然是能看出来,这些所谓的流寇,和那个死去的妇人,分明就是一伙儿的。
  在这时候,傻子才会坐以待毙!
  不是傻子的屠凤栖眨巴着双眼,圆滚滚的泪珠儿从脸颊上滑落下来。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拎着自己的裙摆从马车上跳下来,直直的冲向司湛的方向。
  宝马被小姑娘的哭声吓了一跳,扬起马蹄子便要将这吵闹不休的矮冬瓜给干掉。
  司湛及时的勒住宝马,低叱了一声:“乌风,不许胡闹!”
  宝马打了个响鼻,烦躁的低下头来,铜镜大的眼睛颇为不乐意的瞪着那骄里娇气的矮冬瓜。那矮冬瓜尚不知晓宝马的愤怒,乌风眯起了双眼,竟是将口水喷到了矮冬瓜那张精致的小脸上。
  ……屠凤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今日清晨好生打扮了一番的女娃娃,此时却是变得分外的狼狈。她还想仗着自己年轻貌美,来勾引战王殿下来着!
  “哇,我的脸!”

  ☆、第六章 疑似故人

  司湛定定的看着那娇气包捂着脸,这回是真的哭了。她挽着袖子,使劲儿的擦着自己脸上的口水,水汪汪的眸子委屈又不平的瞪着乌风,便是花苞头都被她给哭散了。
  “……”随后赶来的卫茅,目光诡异的看着司湛,“王爷,欺负一个小姑娘,不好吧?”
  震惊之余,桑支却是极快的反应过来。原是自家姑娘早便知晓了青嬷嬷的阴谋,只是碍于她们人单力薄,方是不得不忍着一口气罢了。方才自家姑娘将青嬷嬷推向那几个刺客的剑锋的动作,干脆利落,却颇有当年夫人的气势。
  “坏马儿,待我回到昭都,定要到我外祖父镇国公跟前告你一状!”屠凤栖捂着一张被乌风喷了口水的脸,抽抽噎噎的挪到了司湛的脚边,抱着他的长腿,“大哥哥,他们要杀我。”
  屠凤栖早便分析过了,前世她与司湛的交集不多,只司湛却是她外祖父的徒弟,幼时曾被她外祖父教养过一段时日。故而若是要引起司湛的注意,最好的法子便是将外祖父镇国公的名头给搬出来。
  司湛挑了挑眉,娇气包白嫩嫩的小脸上满是恳求。但他在意的并不是这个,他自幼便有一个坏毛病,那便是无比的厌恶女人,无论年纪几许容貌如何,皆是无人敢触碰自己。
  但被这镇国公家的娇气包搂着腿,他却是没有半点儿的厌恶,甚至隐隐觉得,她的亲近是理所当然的。
  “镇国公的外孙女儿啊?”卫茅从马背上翻身而下,眼瞅着自己主子的脸色愈发的冰冷,连忙伸手将娇小的小姑娘给抱了起来,放到自己的肩头上,“是三年前离开昭都替威远伯夫妇守孝的屠三姑娘吧?巧了,我家王爷也算是镇国公的徒弟了,能在此遇到三姑娘,真可谓是缘分。”
  他一面儿说着话,一面儿将屠凤栖放回马车上,含笑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保证道:“三姑娘放心,有我家王爷在,定会将三姑娘安然送回昭都。”
  卫茅对自己自作主张的替主子下了决定有些不安,他微微侧目,对上司湛的目光。那青年仍是冷冰冰的坐在马背上,仿佛不曾听到自己的话一般。
  卫茅放下心来,不曾出言训斥,那便是默许了。自家王爷素来如此,唯有在他不赞同旁人的意见的时候,方会出声。
  屠凤栖满面惊喜,水灵灵的双眸弯起,仗着自己尚是年幼,恬不知耻的对着马背上的司湛挥挥手,甜腻腻的叫道:“谢谢大哥哥,你真好。”
  有了司湛的护送,屠凤栖的安全自然是不必担忧了。她将珠帘放了下来,一转眼却已变了颜色,眸中尽是寒冰一片。
  桑支与空青皆是不敢言语,坐在两侧各自不安。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沉寂中,屠凤栖扭头打量着两个丫鬟,缓缓的开口,“我梦到我们都死了。桑支死了,空青死了,外祖父和外祖母也死了。所有的人都死了,唯独威远伯府的人安好。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小姑娘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儿,仪态端庄,目光平静,仿佛天大的事儿,也入不了她的双眼一般。衣襟上沾上了些鲜血,将刺绣的梅花染红。
  她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来索命的冤魂一般。
  “奴婢不知。”桑支和空青老老实实的应道。
  “你们当然不知道。”屠凤栖冷嗤了一声,“若不是那个梦,我也不会知道,威远伯府那群贱人们,是有多冷血狠毒。他们害死了我爹娘,转过头来又想害死我。”她暗暗地攥紧了小拳头,白嫩无瑕的小脸上满是愤恨之色,“你们要记住,待到回到昭都之后,除了我,谁也不能信。”
  因为,威远伯府里的每一个人,都曾是害死自己的凶手!
  “姑娘放心,奴婢们的主子是姑娘,奴婢们绝对不会让旁人来害了姑娘的。”桑支和空青保证道。
  她二人的忠心,屠凤栖是信得过的。只是这一世,她不要桑支和空青只一心顾着自己,最后却是因着自己丧命。
  她要好好儿的待她们,决不能再让那些贱人们有机可乘。
  马车外,司湛目光晦暗,握着缰绳的双手微微的紧了紧,状似无心一般问道:“镇国公的外孙女,小名可是唤作‘鸢鸢’?”
  卫茅暗暗腹诽,寻常姑娘家的小名儿,他又是如何能知晓的?但还未等卫茅回话,司湛便目光冰冷的吩咐道:“这几个刺客,解决了吧。”
  卫茅手握长剑,刀起人头落,血腥味浓郁。
  司湛勾了勾唇角,声音低沉动听:“原来是你啊……鸢鸢!”
  黄昏时分,威远伯府中一片静谧,三房的夫人宋梅珍漫不经心的任由丫鬟在自己的指甲上抹上鲜红的蔻丹,小几上上好的西湖龙井,香气袅袅。
  “这威远伯府,可不需要什么正正经经的嫡女。”三夫人抬起指甲,细细的欣赏了一番,颇为满意,“两个大的都死了,小的留着又有什么用呢?不若本夫人便费上些心思,送他们一家去团聚了。”
  但她话音才落下,便见着老夫人身侧的荣兰姑娘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人还未走近呢,话便已是传了过来,只说:“三夫人,三姑娘回来了,眼下老夫人和二夫人正在门外候着,您看……”
  三夫人险些折断了自己刚才抹上蔻丹的指甲,声音尖锐:“她回来了?”
  她怎么可能会回来呢?
  三夫人嘴唇蠕动。
  如前世一模一样的情景,屠凤栖在黄昏时分,被司湛亲自送到了威远伯府的门前。老夫人与二夫人,早便在门口候着了,唯独不见三夫人的影子。
  屠凤栖掀开了珠帘,目光落在二夫人身侧那明艳的少女身上,双眸中冷光乍现。
  屠嫣然!
  屠凤栖永远不会忘了,前世便是屠嫣然和景子默,害得自己和元宝死无全尸!
  她攥紧了裙摆,堪堪的将心头的恨意压下。

  ☆、第七章 暗流汹涌

  重来一世,屠凤栖却并未如从前那般,一回来便急匆匆的扑到“祖母”的怀中寻求安慰,而是拎着裙摆,踩着小凳几下了马车,娇憨十足的凑到司湛的脚边,嗓音软糯:“多谢战王哥哥相救。”
  司湛淡淡的应了一声,沉着冷静地盯着屠凤栖看。
  屠凤栖摸了摸脸,不自然的笑了一声,心中暗道这司湛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果真都是一样的不懂风情。
  但她自问是个懂风情的人的。
  “我看话本儿的时候,若是大将军救了大家闺秀,总是要以身相许的。战王哥哥还未娶妻,鸢鸢此番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了。”她露出白糯糯的牙齿,俏皮又机灵的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那青年。
  司湛翻身下马,伸出手,迟疑了片刻,终是在她的花苞头上揉了揉,不无认真的应道:“嗯,等你长大再说。”
  眼下这小姑娘,才过了生辰不久哩!
  但屠凤栖并不介意,只要能得到司湛的应允,几岁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点点头,将小脸上的笑意收起来,伸出手比划了一番,踮了踮脚尖:“那我要好好吃饭,要比卫茅哥哥还要高。”
  她只顾着与司湛说话,却仿佛忘了站在门前的老夫人与二夫人一般。老夫人目光渐渐变得锐利阴沉,那双狭长的眼睛,怨毒又不平地瞪着那咯咯发笑的小姑娘,双手不自觉的握紧。
  二夫人面色如常,轻轻地握了握老夫人的手,步履轻盈的走到屠凤栖的身侧,笑道:“鸢鸢,怎生只与战王说话,老夫人可是在门外等了你两个时辰呢!”
  话一出口,却已直指屠凤栖不知礼数,只顾着和男子调笑,却是忘了向长辈问安行礼。
  屠凤栖脸色不变,一扭头踏踏的奔到老夫人的身旁,伸手挽着老夫人的胳膊,娇滴滴的蹭了蹭,“祖母,战王哥哥救了鸢鸢,二婶为何却是觉得鸢鸢不讲规矩?祖母给鸢鸢评评理,是鸢鸢做错了吗?”
  双眸直勾勾的盯着二夫人,屠凤栖委屈的撅起嘴来,老大不乐意,“定是二婶觉得鸢鸢回来了,会与大姐姐抢东西,方会这般说鸢鸢!”
  二夫人神色有一瞬的尴尬,这昭都中的人,哪个不是说话绕着几道弯子的?偏生屠凤栖不识趣儿,竟是要将话给挑明了讲。
  若是这话传了出去,旁人岂不是要说自己苛待侄女,为人小气了?
  二夫人掩嘴笑了笑,道:“鸢鸢,二婶不是这个意思。二婶是太久没见到鸢鸢了,方是一时不注意说错了话,鸢鸢不要怪二婶好不好?”
  她倒是贤良淑德,虽是被屠凤栖给打脸了,仍是能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比起二夫人来,三夫人的道行显然还不大够。
  她急匆匆的从府内赶出来,一眼便见着屠凤栖正撅着嘴,颇为不悦的瞪眼看着二夫人。
  三夫人心中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放,她可不是老二媳妇儿,做什么事都畏畏缩缩瞻前顾后的。
  三夫人眼珠子一转,当即捏着帕子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鸢鸢吗?怎么,这三年不见,一回来就对着长辈甩脸色?瞧瞧这都是什么教养,也不怕人看了笑话!”
  “好了你别说了,鸢鸢跟二婶进府去,你的锦绣阁二婶已经吩咐下人们收拾好了,要是缺了什么,鸢鸢只管与二婶说便是了。”二夫人轻描淡写的将话题掀过。
  乍一看是在替自己解围,实则何不是默认了三夫人的话?
  屠凤栖笑了笑,也懒得和这几人逞口舌之快,因为……她很快便会让这些人知道,单凭一张嘴,远不能赢得了她!
  搀着老夫人的手往里走,屠凤栖趁着众人不备,飞快的回头对着司湛吐了吐舌头,那娇俏的模样,再是天真不过。
  司湛摩挲着手指,面上并无任何异样,只双眸中却已是风云乍起。
  老夫人怨毒,二夫人伪善,三夫人更是前头的二人手中的利剑一般,屠凤栖生活在这般龌蹉的环境中,怨不得才十三岁,便已是练就一副铁石心肠。
  “将今日屠鸢鸢途中遇袭的事情,和镇国公报备一番。”司湛道。
  “哼,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罢了,以为被战王送回来,你就很了不起了?这昭都里头,多的是有权有势的人,一个战王算得了什么!”屠燕语目录嘲讽,瞥了一眼屠凤栖空荡荡的手腕,不无得意的举起了自己的手,“看到没有,这叫‘琥珀连青金石手串’,只有昭都的贵女才能有的手串。不像有的人,空无一物,穷酸!”
  屠燕语嫉恨的盯着屠凤栖那张精致的小脸,并不想承认,纵使屠凤栖只别着两根簪子,身上并没有旁的首饰,仍是出众得很。
  屠凤栖淡淡的“哦”了一声,挽着老夫人的手臂,目光平静。
  屠燕语不曾料到,时隔三年,从前那爱慕虚荣的屠凤栖,竟是变成了这般淡漠的性子。她不适的拧了拧眉头,若是在三年前,屠凤栖应是要气急败坏的跳起来与自己争论一番才是。
  她不知道的是,前世的屠凤栖确实是如她所愿,跳起来和她争吵了。然后第二天,这威远伯府里的下人们都说,这三姑娘果然是乡下来的丫头,毫无大家闺秀的仪态。
  “二妹妹,别胡说!”屠嫣然安抚的拍了拍屠凤栖白皙无瑕的手腕,目光闪了闪,从自己的腕间褪下一对儿琉璃翠镯子,顺手套进了屠凤栖的腕上,“瞧,三妹妹这不是也有镯子了吗?都是自家姐妹,二妹妹日后莫要再胡乱说话了。”
  她温柔低婉,巴掌大的小脸上尽是盈盈的笑意,素白的小手儿搭在屠凤栖的手腕上,亲昵至极。
  若屠凤栖不曾重生,她还会当屠嫣然是真的将自己当成一家姐妹了。只经过了一世,她自是不会再相信这虚伪做作的女人!
  她举起手来,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得意洋洋的扬起下巴,道:“大姐姐真好。”

  ☆、第八章 复仇之路

  小姑娘的声音甜美,一双大眼滴溜溜的转来转去,随即又是无比亲密的松开了挽着老夫人的胳膊,转而将屠嫣然整个人都抱住。
  “鸢鸢最喜欢大姐姐啦!”
  喜欢到恨不得即刻便送她去死!
  屠嫣然娇躯僵硬,别扭地张开了双臂,尽可能的不去触碰屠凤栖的身体。
  这个不懂规矩的乡下丫头,果真是十分的讨人厌!
  屠凤栖垂下眼帘来,将眸中的得意掩去。殷红的嘴唇微微勾起,伸出舌尖来舔了舔自己的红唇,满心的热血忍不住沸腾。
  终于,回来了啊。
  她的复仇之路,要开始了呢!
  屠凤栖的锦绣阁,是威远伯府中最为奢华的所在。她是威远伯唯一的嫡出孩儿,上头虽有一个兄长,只却是庶出。故而无论是威远伯,亦或是镇国公,都巴不得将她当成眼珠子来宠着。
  正因着如此,两家人的满腔爱意,都化作了无数的奇珍异宝,源源不断的送到锦绣阁中来。
  那一行人在将屠凤栖送到锦绣阁院前后,便已各自散去了。屠凤栖缓步迈进院子中,眼眶微润。
  前世自她成为四皇子妃后,这锦绣阁便成了屠嫣然的院子。院子中的奇珍异宝,无疑不被屠嫣然占有。
  只唯独自己还傻呵呵的与屠嫣然姐妹情深,却不知屠嫣然的心思是如何的歹毒。她不仅仅是想要自己的锦绣阁,更是想要自己的性命啊!
  闺房中,花梨木雕花罗汉床上纹路细致,一旁的金丝楠梳妆台上放置了一面水银镜,黄花梨喜鹊登梅仙鹤延年书柜中堆满了孤本旧卷。窗前靠着一张黄花梨嵌螺钿牙石花鸟长方桌,桌案上的花瓶中,插着几支早春的鲜花。
  除此之前,屏风后头还放了三口大箱子,里头放着的,正是自己自幼收藏的玩意儿。
  “姑娘,奴婢觉得不对劲儿。”桑支三两步走到窗前,手指定在边缘上,“姑娘还记不记得,这儿曾有一套七巧梅椿茶具?”
  屠凤栖不爱喝茶,却爱将世间所有的好东西都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那套茶具,是她的外祖父镇国公与旁人打赌赢了,为着讨好外孙女儿,特意送来的。
  “嗯,是少了一套茶具。”
  但仅仅是少了一套茶具吗?
  空青在房中晃了一圈儿,涨红了脸。三年前离府时,仍是满满当当的锦绣阁,如今除去一些必备的玩意儿,旁的东西竟是都不见了踪影。
  “这是本是两个白釉马镫壶,还有这儿放了灰陶加彩乐舞杂技俑,姑娘每回睡觉,都要看着那几个人俑。还有这儿,那口装着姑娘的首饰的箱子……”空青越数越气愤,忍不住红了眼眶,“姑娘不过才出去住了三年,这些人怎么能,怎么能……”
  怎么不能呢?
  屠凤栖嗤了一声,亏得她离开的时候,将库房钥匙带上了,如若不然,这锦绣阁怕是真的要被搬空了。
  “别哭了,她们吃下去的,明日我自会叫她们给我吐出来。”屠凤栖往床榻上一躺,抱着锦被滚了个圈儿,小脸舒适地蹭了蹭锦被,“我记得府中的金糕卷和小豆糕莲子糕不错。”
  “奴婢晓得了,姑娘歇息片刻,奴婢这便去将姑娘要吃的金糕卷和小豆糕莲子糕取来。”桑支福福身,拽着空青退了出去。
  自家姑娘如今是愈发的有主意了,不过也好,有主意,总不会吃亏了。
  屠凤栖闭上双眸,是时候将这一家子亏欠自己的,都讨要回来了呢!
  翌日清晨,屠凤栖早早便爬了起来。她昨夜睡得不大安稳,迷迷糊糊间,总见着司湛胸前流着血,目光却缱绻深情的看着自己。
  她一面儿觉得不可思议,一面儿却又心疼至极。
  所幸一觉醒来,她已经不是四皇子后院中被关押欺凌的前皇子妃,而是昨日才回到昭都的幼女屠鸢鸢。
  今日她穿了蓝笔白花的襦裙,外罩米黄撒花披肩,墨发被桑支挽成了双丫髻,各自别了金雀儿珠花,系上翠绿色的发带。
  因着昨日被屠燕语嘲讽了一番,空青心有不满,故而临近出门的时候,特意翻出了一串儿金镶珍珠手链,套到了屠凤栖的腕上。最后仍是不满意,又加了个赤金璎珞圈。
  小姑娘粉雕玉琢的小模样,甚是讨喜。她歪了歪脑袋,满眼皆是天真无邪:“空青姐姐,满意了吗?”
  清脆的声音,恰如三月的黄鹂儿一般。
  其他人早便打扮好,在正房中等着了。屠凤栖是最迟的一个,不过她并不多在意,前世请安,她总是落在最后。
  早便习以为常了。
  屠燕语瞥了她一眼,目光定在她腕上的金镶珍珠手链上,不乐意的瘪瘪嘴。屠嫣然倒是满面喜色,甚至还对着屠凤栖笑了笑。
  三夫人安抚的拍了拍女儿的手腕,眸中闪过一抹愤恨。她素来乐意当这出头鸟的。
  “我说鸢鸢啊,听闻你昨日害死了自己的奶娘?”
  这事儿也就三夫人知道得最是清楚了。这府里头的人,只知晓昨日三姑娘屠凤栖遇袭,险些便如她那对可怜的父母一般命丧黄泉了。亏得战王殿下出手相救,方是免去了一场祸事。
  但青嬷嬷是三夫人的人,这一场所谓的“流寇偷袭”皆是出自她的手笔,其中明细,三夫人自然是最清楚不过。
  本以为收买了青嬷嬷,便能顺顺利利的将这贱丫头除掉,怎知半路杀出个战王来,不仅仅这贱丫头活着回来了,她还折了一个青嬷嬷。
  眼下看到屠凤栖,三夫人的脸色便不大好了。
  “做人啊,最是不能忘恩负义了,青嬷嬷好歹把你给奶大了,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青嬷嬷去死呢?”
  三夫人有心要给屠凤栖冠上一顶“不仁不义,薄情冷血”的帽子。
  “那依着三婶儿的意思,是要我堂堂的威远伯嫡女,去给青嬷嬷一个下人挡剑了?”屠凤栖蹙眉,撅着嘴靠到老夫人的身侧,“三婶儿这话,未免叫人寒心。三婶儿明明鸢鸢的三婶儿,竟是帮着一个下人,若是不知晓的,还当三婶儿是有什么阴谋呢!”

  ☆、第九章 生性张狂,不知进退

  “你胡说什么呢?我何时帮着一个下人了?”三夫人一瞪眼,腾地从座上站起身来,叫道:“青嬷嬷好歹是你的奶娘,我不过是替青嬷嬷觉得不平罢了!亏得她一心为着你着想,却不想一片忠心,竟是喂狗了!”
  只怕青嬷嬷的一片忠心,全是喂给了你这条狗吧!
  屠凤栖暗暗的攥紧了拳头,委屈地直掉泪:“我不与三婶儿您争论,如若不然,三婶儿便该说我目无尊长了。祖母,你给鸢鸢评评理,昨日的事情,是不是鸢鸢做错了。”
  老夫人本就很不耐听这些。她素来不喜欢屠凤栖,但对三夫人,她也并没有多少好感。
  三夫人出身低贱,在老夫人眼中那是上不了台面的。何况三夫人进门多年,只生了一个女儿,竟是连嫡子都不给老三留一个,她心中正膈应着呢!
  但若是屠凤栖与三夫人起了争执,她却是要帮着老三家的。毕竟老三家的再不好,在外人跟前,都是可以原谅的。
  而屠凤栖,便是这个外人。
  “鸢鸢啊……”老夫人伸出手,亲亲热热地将屠凤栖搂入怀中来,她素来喜欢些艳丽的色彩,今日穿着一袭暗红缕金提花缎面交领长袄,面上挂着慈祥的笑意,仿佛是真的将屠凤栖当成疼爱的小辈一般,“你三婶儿是关心你呢……”
  但她话还未说完,屠凤栖便冷着脸,忿忿不平的嚷了起来:“祖母,这不公平!”
  声音尖锐,仿佛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以往她生气的时候,总喜欢砸东西,眼下更是肆无忌惮的将一旁的花瓶给打碎了,站起来高声道:“祖母,昨日是青嬷嬷先要害我的,若不是战王哥哥来得及时,鸢鸢便见不到祖母了,三婶儿,三婶儿冤枉我!”
  这才是屠凤栖嘛……
  不知为何,一众人竟是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无理取闹,生性张狂,不知进退,这才是这贱丫头该有的模样。
  “何况,何况当时战王哥哥都瞧见了,青嬷嬷她与那些刺客是一伙儿的。祖母,您定要为鸢鸢做主啊!”
  屠凤栖悲悲切切的嚷了起来,白嫩的小手捏着一方帕子,伏在老夫人的肩上低声啜泣,“昨日鸢鸢还见着好些可怕的东西,那车夫的脑袋都掉下去了,那双眼睛还在瞪着青嬷嬷呢!”
  三夫人闻言身躯一震,心虚的闷咳了一声,强作无事:“我也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我这不是担心你才回到昭都中不懂规矩,惹了旁人的闲话吗?”
  屠凤栖肩膀耸动,瘦弱不堪的小身子抖了抖,含泪瘪瘪嘴,抿着唇将脸侧开,赌气道:“才不是,鸢鸢心中可清楚着呢!青嬷嬷说了,二婶儿和三婶儿便是不想鸢鸢回来。因为我一回来,便会抢走了本应是属于大姐姐和二姐姐的风头。你们都不想我回来,所以我一回来,你们便都想要为难我!”
  她倒是将一个心无城府的乡下女演绎得淋漓尽致。
  二夫人见状,只温温柔柔的笑了一声。因着屠凤栖是与老夫人坐在一处儿,她自是在下首呆着。此时她目光柔和,慈爱不已,“二婶儿怎么会不想鸢鸢回来呢?鸢鸢忘了吗,二婶儿素来是将你当成亲女儿疼着的呢!你啊,自幼便跟在老夫人身边,没个爹娘照应的,还曾将二婶儿叫成了娘亲呢!”
  要不怎么说二夫人道行深呢,这一番话,既是反驳了屠凤栖,又是暗示了她曾待自己有多好,更是隐晦地在挑拨自己与爹娘之间的关系。
  只要一想到自己曾真心将二夫人当成亲娘那般敬重着,屠凤栖便觉得自己是傻透了。
  这世上哪儿会有盼着自己的孩子去死的亲娘?
  她闷闷地哼了一声,抱着双手不说话。
  但在二夫人看来,她的态度分明是软化了的。二夫人笑了笑,满眼皆是宠溺,“不说这些了。鸢鸢昨夜在锦绣阁中,住得可是舒坦?”
  闻得此言,屠凤栖更是忿忿不平了几分,面上尽是恼怒与愤然,道:“一点儿都不舒坦!我锦绣阁中的玩意儿,为何竟都不见了踪影?二婶儿,我是给爹娘守孝了三年,可不是被赶出威远伯府了,为何锦绣阁中的奇珍异宝,竟是被你们给搬空了?”
  她说话素来直来直往,只恨不得叫那心虚之人恼羞成怒方是甘心。这正是老夫人及一众长辈对她最大的期盼,而前世她确实也是这般一个口无遮拦的野丫头。
  在这昭都之中,这些权贵们说话,皆是恨不得绕上几道弯子。只她最是不讲规矩,落人面子的时候更是毫不留情,可想而知前世不知不觉中,她却是得罪了多少人。
  只她若是在这群人跟前无礼,几人又觉得心中恼怒得紧。
  威远伯府的人素来是奉行双标准的,三夫人的脸色又变了变,嗤道:“别一回来就直嚷嚷,若是叫旁人见着了,非是要说你没有规矩了!你三年不回来,定是那些下人们不懂规矩,这事儿可与咱们没有关联!”
  还未明说是何人作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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