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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主,好巧-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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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吸了口气,险些被脂粉味儿冲了个跟头,这位婕妤抹了多少脂粉啊这是。
李婕妤年近三十却没挣上个嫔位,其前程可想而知,这些年早断了恩宠,浓妆也没能挡住眼角细细的纹路和略显颓唐的气色。
四宝抬眼悄悄打量她,其实李婕妤长的不难看,在后宫里也算不错了,可惜美则美矣没什么特色,就跟上辈子的网红脸一样,一眼看过去挺好看的,一闭眼就忘了长啥样了,这张脸难怪在后宫难出头,更何况这位的出身也不高。
李婕妤瞧了她一眼,见她正悄悄打量自己,不觉一笑,随意扬了扬手里的绢子:“你这些日子都跑到哪里去了,怎么最近都不见你来?”
李婕妤她当初见过几面,不过不算特别熟,四宝心说我什么时候和您老人家这么熟了,一边答道:“奴才最近手头差事不少,没顾得上给您请安,实在是罪过了。”
她眼看着差不多到饭点了,想着速战速决:“您有什么问题大可跟奴才说说,除了桃李阁不得不修,旁的事儿都好说,您…”
李婕妤给她一张巧嘴哄的高兴,不在意地道:“我在这儿住的好好的,既没漏风也没漏雨,好端端地干吗要修它?闹哄哄地吵得我头疼。”
四宝忙笑道:“婕妤,桃李阁自然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但总归有些年头了,外边瞧着也有些陈旧,倒不如翻修一遍,您住着也舒坦,外面也鲜亮,翻修之后跟新屋是一样的。”
李婕妤尖尖指甲在她唇上一点,吃吃笑道:“我就喜欢你这张巧嘴,多难听的话经你一说,也能变成天大的好事儿。”
四宝不大爱跟人这么亲近,不着痕迹地躲过了,笑呵呵地道:“这本来就是好事儿,圣上体恤您和诸位主子呢,就是不用奴才说它也是天大的好事儿。”
她说完又要再劝,李婕妤倒像是心思不在这上头,反倒是对四宝本身更感兴趣,心不在焉听了会儿,轻轻拈了了块糕点往红唇送,见她呆头鹅一般毫无反应,就不动声色地把话头往她身上引。
诸如“你本来姓什么叫什么?”“可认字吗?”“你今年多大了?”之类的话,李婕妤问的不亦乐乎,一双描绘精致的妙目不住往四宝身上招呼。
四宝给问的十分不耐,但又不好表露出来,只得耐着性子道:“奴才勉强认得几个字,今年才过十六,虚岁十七。娘娘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两人一问一答的功夫,李婕妤已经不动声色地越挪越近,弯下腰让一对儿挺拔的酥胸有意无意地身上挨来蹭去,嘴上轻轻哎呦一声:“是吗?那可真是不小了。”
元德帝如今也上了年纪,处理朝政的同时对后宫便有些兼顾不得,风光的也只是少数人,宫里的女人大都寂寞,更何况李婕妤这种年长无宠的,私底下另寻了法子和太监逗趣儿调情,也是别样消遣,她就是好巧不巧地瞧上四宝了。
四宝上辈子也没少和宿舍妹子搂搂抱抱,作为一个24K纯直女,她当然没察觉什么来,只是被拖得有些不耐,直接问道:“奴才等会儿还有事儿,婕妤想要什么跟奴才说说,只要您肯行个方便,让咱们修缮桃李阁,一切都好说,奴才也尽量照办。”
李婕妤染了花汁的指甲轻轻在她下巴上一搔:“好啊,你有事儿我也不耽误你,下回你照旧过来就是了。”
四宝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有点不痛快地出了桃李阁,出来之后还用力擦了擦下巴。
回去之后陆缜闻到她身上冲鼻的脂粉香,忍不住蹙了蹙眉:“你方才做什么去了?身上是什么味道?”
第三十四章
四宝见他蹙眉,低头闻了闻自己袖子,也闻到一股冲鼻的脂粉味,不觉郁闷道:“回督主的话,奴…我才从桃李阁那边回来,身上的味道是李婕妤使的脂粉。”
说来也奇怪了,陆缜也爱用香,身上不论何时都沾着一股品流极高的幽香,但她闻着从来不会觉着难受,反而觉得挺好闻的,老是想多闻几下。
陆缜闻言便失了兴致,一个婕妤而已,还不值当他费心去记,随意问道:“你去她那里做什么?”
说话间四宝已经走到他身边帮他磨墨:“最近不是修缮宫室吗,李婕妤不想配合,我就过去跟她说道说道。”
她说完忍不住站在督主身边深深地吸了口气,还是督主身上的味道好闻吼!
陆缜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偏过头跟她视线正对上,她被正主发现,有些尴尬地傻笑起来,他语带调笑地问道:“好闻吗?”
四宝眨了眨眼,装傻:“督主说什么?好闻什么?还请您明示。”
陆缜唇边笑意更深:“表情不错,就是话说的太多,更显得心虚。”他见四宝脸上一僵,悠然道:“这时候知道装傻了,上回给我洗衣裳的时候捧着我衣裳闻的是谁?”
他刚说完便有些后悔,这小东西色心挺大,胆子却小,万一这么说了她以后不敢跟他亲近了怎么办?
四宝脸上越发僵了,她本来觉着还挺正常的事儿,被督主单拎出来这么一说怎么就觉着这么变态呢?
她讷讷解释道:“奴才是怕哪里没洗干净,所以就闻了闻…”
这理由烂的不忍直视…幸好陆缜也没打算认真在这个问题上跟她纠缠,转了话头道:“后日随我出宫去一趟。”
四宝心里松了口气,忙不迭点头应了。
只要有好衣裳穿,她也不想出门的时候邋里邋遢的,于是下午换上了陆缜上回在宫外给她买的几套衣裳之一,又配上一根从地摊上淘来的水白玉簪子,收拾停当之后对着镜子一照,自觉潇洒无比,翘着大头去找陆缜了。
陆缜瞧她一身藕红色直缀,风度翩翩好像读书少年郎,更显得粉面杏眼,俊俏无匹,不觉生出一种想将人私藏起来的冲动,缓了缓才颔首道:“今日还像些样子,上车吧。”
四宝跟着他上了马车,她现在自觉跟督主混熟了,寻常说话也随意许多,看着马车往宫外驶,难免问一句:“督主,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陆缜晃了晃精巧的甜白茶壶:“等到了地方你猜猜看,猜对了有赏。”
听到有赏赐四宝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坐直了身子四下张望,就见马车缓缓地在一处离城中不远的清幽宅院停了下来,她隐约记得京城里的好些高格调的馆子都是只对达官贵人开放的,有的甚至标明了什么品阶以下的不得入内,敢放出这话来,可见后台之硬了。
她正掀开帘子悄咪咪地四下乱看,就见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立在小院门前等客,男子大约二十八九,面如冠玉,眼神湛然,衣着打扮并不如何富丽,但也能瞧出来都是极品的料子,举止文雅,自然而然地透出一股尊养出来的贵重。
四宝眯眼瞧了瞧,认真想了会,小声猜道:“这是…三皇子吗?”
陆缜略带怪异地瞧了她一眼:“你怎么瞧出来的?”
四宝挠了挠头:“那位靴子上绣了金蟒,打扮用度也是皇家人才能穿戴的,这个年岁不是三皇子就是四皇子了,不过听说四皇子好武,这位一身文气,定然不是,剩下的就只有三皇子了。”
太子早逝,如今储君之位空悬,三皇子和四皇子都是夺嫡的热门人选,三皇子只是寻常宫妃所出,当年被先皇后养在膝下,勉强占了个嫡出的名分,但皇后一逝,他这样的就有些尴尬了。
四皇子是淑贵妃所出,胜在生母还在,且身份高贵,后宫也能说得上话,倘若以后淑贵妃一朝封后,他继承皇位的可能性也很大。若论才能,两人一文一武倒还真不好比较。
陆缜伸手摸摸她的呆毛:“猜的不错。”
四宝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所以奖励是啥子?
陆缜被她看的心头漾开,正欲说话,马车这时候停了下来,他只好先下了马车,拱手道:“殿下。”
三皇子魏信笑起来十分温文尔雅,上下打量陆缜几眼,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但还是忍不住暗赞好个风流人物,心中自有计较,这才颔首还礼道:“厂公。”
他说完比了个请的手势,让陆缜先请一步,目光不由得落在陆缜身后,他身边的人他差不多都认识,唯独四宝是个生脸儿,生的又极招人,他难免多看了几眼。
陆缜偏头看了过来,他忙收回目光,引着他往院里走。
院里已经摆好了酒菜,酒是陈年佳酿,菜是山珍海味,还有几位朝中重臣作陪,四宝瞧得有点馋,不过也知道场合,十分老实地低头不敢再看。
酒过三巡,众人推杯换盏寒暄一时,渐渐把话头引到正题上了,魏信先开了口:“厂公统率东厂和司礼监,对内中情形最为清楚,我上回跟父皇提的事儿,不知厂公意下如何?”
陆缜沾了沾唇就放下酒盏,含笑道:“不知殿下说的是哪一件?”
魏信见他装模作样,也只好配合:“就是在宫中设立内书堂之事,此事若是成了,于朝廷内外也是大有好处的。”
陆缜悠哉打着太极:“殿下说的在理,只是臣人微言轻,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他说一句顶的上外朝元辅十句,他若是还人微言轻,只怕世上再没有说话顶用的人了。
魏信眼看着被他噎了一回,就听他继续道:“臣知道圣上是好意,只是这事儿牵扯内宦,臣自知掌管内宦,更应该在此事上避嫌,说的太多恐皇上不喜。”
四宝在他身后听着听着,也渐渐听出些门道来了,元德帝宠信宦官众所周知,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当年文官极盛,就连废帝立帝都说一不二,所以元德帝扶持了宦官来打压文臣,这些年文官气焰已经完全被东厂压制,但元德帝大概是留下了心理阴影,对内宦的宠信有增无减。
三皇子提出设立的内书堂,其实不算什么大事儿,就是要请大儒进宫,在宫里设一处专供太监们读书认字的学堂,这个提议无异十分合元德帝的心意,只是牵涉到内宦,所以得请陆缜过来,问问他的意思。
可惜到了宴会结束陆缜也没给准话,魏信打太极打不过他,只得忍着郁闷让人送行,陆缜忽的从容转身:“殿下这份心意,臣心领了,这事儿臣会在皇上面前提一提,至于成不成,臣也不敢担保。”
魏信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听他这般眼睛微微一亮,拱手道:“有劳厂公了。”
四宝扶着陆缜上了马车,到了车上忍不住插嘴道:“奴才觉着这事儿瞧着颇有好处,督主您…”
陆缜不喜欢底下人随意插嘴他的决定,这也是旁人都知道的,不过今天眼见心情不错,一笑道:“世上没有天下掉馅饼的好事。”
他见四宝皱眉苦思,难得多一句嘴解释:“东厂和文官这些年本就颇多龃龉,成立内书堂势必要得罪文官,他想把我推出去收文官攻讦,自己在皇上面前落好儿,我虽不担心那些酸儒,但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好处都让他一个人占了,坏处全扔给旁人担着。”
四宝恍然,咋舌道:“原来如此,三皇子可真精啊。”她说完又看了眼陆缜,习惯性拍马:“当然您更精明,他跟您比是小巫见大巫了。”
陆缜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翘起的鼻子,见她怔怔地看着自己,脸上慢慢地红了起来,这才收回手:“说好要奖你的,你想要什么?”
他说完就见四宝眼睛一下子亮了,含笑意味深长地补了句:“想要什么都可以说出来,你只管提便是。”
四宝拼命眨着大眼,陆缜见她这般高兴,也不由得心情愉悦,有些期待地等她回答,就听她激动道:“督主,咱们下午能去风荷园用饭吗?”
陆缜:“…”
他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可以,不过你付钱。”
四宝一下子蔫了:“那算了,咱们还是去吃包子吧。”
陆缜斜睨她一眼,叹:“你也只有这点出息了。”
四宝频频掀开车帘张望,确定这条是去风荷园的路,心情顿时舒畅起来,看来督主还是很守承诺的吗。
马车路上经过一家买糖葫芦的小店面,陆缜就见四宝两眼放光,直勾勾地盯着垛子上插着的几串糖葫芦,他就吩咐成安每样买了一串过来递给她:“吃吧。”
四宝老感动了,毫不犹豫地发卡:“督主,您真是个好人。”
陆缜随意从木柜里取出一本书翻阅起来,随口道:“请你吃几串糖葫芦你便觉着是好人了?幸好你现在是在宫里,要是在外面,岂不是三两下就被人拐走?”
四宝舔着外面一层晶亮的糖浆:“哪儿能啊,这不是您给我买的吗。”
陆缜才翻了几页,目光又忍不住落在正在吃糖葫芦的四宝身上。
她也不直接嚼着吃,而是伸出粉粉嫩嫩的舌尖,先舔上一圈,然后搁在嘴里慢慢地吸吮,腮帮子被撑的微微鼓起,香软的舌头忽出忽进,让人抑制不住的浮想联翩,想着她含的不是糖葫芦…
四宝见他看过来,一边舔着糖稀,一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陆缜:“…”
他有时候真的怀疑这小断袖是不是故意的,每当他起了疑心的时候,她又一脸懵懂无辜,让人不得不把火气硬生生地憋回去。
陆缜深吸一口气,强压住被她无意中撩起的火儿,调开视线沉声道:“你要么就好好吃,要么就不吃。”
四宝:“…”她好无辜!!
她有时候真想摇着督主的领子问他,督主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缩啊你缩啊!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她又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也不敢享受吃外面的糖浆,只好闷头用吃撸串的姿势把一串糖葫芦迅速解决掉。
陆缜发现自己不但没痛快,反而更憋闷了…
两人就这么一直沉默到了风荷园,陆缜方才在三皇子那里也没动几筷子,让小二把招牌菜各上了一样。
四宝郁闷了会儿,见到珍馐上桌,一张嘴就开始叭叭叭说了起来,旁的菜倒也罢了,就是最中间的一只瓷盅里放了碗乳白色的浓汤,上面就飘了翠绿的香葱和几块豆腐,她一见就大呼坑爹。
“这汤我方才瞄了眼,一碗汤顶寻常人家大半年的嚼用了,怎么就是绿菜豆腐汤啊,坑人也不是这么个坑法。”
陆缜一哂:“好些珍贵食材你没见着,不代表店里没用,只是都化到这汤里了,你自然见不着,就是豆腐也不是寻常豆腐,你尝尝就知道了。”
四宝伸手给自己舀了一碗,鲜美倒真是鲜美无比,但也没有吃一口就让人飘飘欲仙的味道,想想还是觉着不值这个价,咕哝道:“还不如把那些山珍食材拿出来做了,都炖在一锅汤里,浪费的不行。”
有钱人的世界她真的不懂啊。
陆缜平素吃的清淡,也没有太多口腹之欲,吃的也就不怎么走心,每上一道菜,四宝都要品评一句,他听的倒吃的更用心。
四宝吃的差不多了,又忍不住在桌子底下抖起腿来,陆缜看着差点也跟着抖起来,就是一边伺候的小二等人也跟着抖了几腿子,他忙出声喝止了。
四宝这小东西,真是剧毒啊!
两人吃完最后一道羊包鹅,四宝挺着吃撑的肚子回了宫,陆缜差不多连着一个月都住在宫里了,晚上本想回京中别院住一晚的,但多瞧了四宝几眼便改了主意。
等到了晚上,两人各自安寝,陆缜又把这几日反复思索的问题拿出来继续想着,他到底是为什么会喜欢一个太监呢?
他想到下午抖腿的那一幕,难道是因为四宝感染力太强,所以他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
作为一个凡事当断则断的人,这般纠结实属难得了。他虽然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什么人,但更没想到自己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喜好会如此的…怪异。
他晚上睡的不大好,第二字起的便早,一进书房就见四宝拿着扫把在书房里收拾打扫,她大概是匆忙出来的,腰带没系严实,扣子也少扣了一颗,衣裳前襟便有些松垮,圆领的袍衫微微敞开,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和精巧的锁骨来。
四宝起的太早,还是睡眼惺忪的,见到他讶异道:“督主,您这么早就起来了?”
陆缜难免多看了几眼,又怕自己越陷越深,忙调开视线嗯了声:“难为你勤勉。”
四宝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惯性拍马:“都是您调教的好。再说我辰时还得继续去帮忙修整宫室呢,就怕您这边没收拾干净,所以特地早起先收拾了。”
所以督主起这么早究竟是为了啥?不会就是为了查她的岗吧?
幸好陆缜也没那么无聊,只是跟她闲话几句,用过早饭就开始看公文,四宝站在一边帮他把他平时习惯用的纸笔都准备好,又掀开梅花墨砚的盖子开始磨墨。
正好月底各监的账目又送上来,陆缜正低头看着账目,四宝手下麻利地帮他整理,冷不丁看见内官监的账本子,不留神翻开一页就发现了一个错处,看来这内官监离了她错算率也直线上升啊!
四宝有点担心冯青松挨骂,正想着怎么帮他遮掩,陆缜就已经抬眸看了过来:“怎么了?”
四宝只好老老实实地道:“回督主的话,这账本上有一处错的。”
陆缜伸手接过,悠然感叹道:“我记着原来内官监甚少出错的。”
四宝拍着胸脯自豪道:“原来内官监的账目都是我亲自核对的。”
陆缜笑一笑:“那这本也交给你对吧。”
四宝还惦记着等会儿要去修缮宫室,不过督主既然有吩咐她也不能不搭理,只好办了个小杌子坐在一边认真核对起来。
陆缜带了些欣赏地看着她精致娇嫩的侧脸,她一手翻着账本,一手还搭在桌面上,他目光又缓缓往下,落在那只白皙绵软的手上。
他忍不住伸手,让自己修长如玉的手轻轻地覆在那小肉手上,幸好四宝专注看账本,一时没有觉察,他心思微动,用手指挨个轻缓地点着她手上圆圆的肉涡。
他记着好些夫人小姐都爱养猫,尤其爱玩猫的爪子,他本来十分不能理解这种嗜好,现在却忽然有点理解了。
他漫无目的地想了会儿,又觉着自己简直已经无药可救了,忙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手,幸好四宝对账的时候认真得很,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压根没留意到哪里不对。
等她对完账辰时已经过了三刻,忙把账目递给陆缜:“请您掌眼。”
她也没留心陆缜目光多在账本上停留,反而有意无意地落在她身上,见他点了头,只顾着告了个罪就忙不迭地往桃李阁那边赶。
桃李阁里头李婕妤这个钉子户还没解决,由于桃李阁旁边还有几座小院,桃李阁不收拾,其他的几座宫室都没法子修缮。
四宝觉得李婕妤怪兮兮的,本来不想和她打交道,但看着停工的众人挠了挠头,只好又转身回去找李大钉子户。
李婕妤看样子正等着她来,话里话外都带了几分嗔怨:“宝公公是司礼监的大忙人,平常连个影儿都见不着,今儿怎么有空挪动大驾到我这小地方来了?”
四宝听这话更觉得不对,看李婕妤的表情也不像是阴阳怪气的发酸,再说好好的宫妃没事儿酸一个太监做什么?
她听的忍不住呲了呲牙,没忍住怼了她一句:“娘娘说笑了,最近事情实在是不少,再说奴才究竟不是在您宫里听用的,哪能日日过来?”
她本以为李婕妤听了这话要发火,没想到她脸上反而更见笑容,一双眼睛更是要媚的滴出水来,直往四宝身上瞟。
李婕妤这些年在深宫寂寞,也没少做找小太监调笑逗趣的勾当,看上四宝一是见这小太监长的好,二是见四宝年纪轻轻就入了司礼监,听说也得厂公赏识,想必是个有前程的,要是有一段露水姻缘,说不得以后还能照拂她一二。
她以往总觉着四宝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娘气,不过这么一硬气还是颇有几分男子气概的,看得她心花怒放心头发痒,恨不能立刻让四宝做了入幕之宾。
她神情柔媚,腻声道:“我见识也难免浅薄了些,只知道守着自己小院的一亩三分地,倘有什么说错了的,还请宝公公海涵,我在这儿给你赔不是了。”
她说着竟真要起身赔礼,四宝简直搞不明白这唱的是哪一出,又不好让一个正经的从四品宫妃给自己行礼,忙把人扶起来:“婕妤哪里话,您这就是折煞奴才了。”
她给李婕妤搞得一头雾水,实在不想在这事儿上纠缠,直言道:“婕妤,修缮宫室是皇上下的旨,劳烦婕妤行个方便。”
李婕妤心思压根不在修缮宫室上,闻言冲她妩媚一笑:“也不是不成,只要你陪我用一顿午饭,我下午就给你们腾地方。”
四宝在宫里待了几年,这点警惕心还是有的,忙推拒道:“奴才怎敢跟您同桌用饭?”
李婕妤怕她又走,自然不允,她给夹缠的头疼,想了个折中的法子:“那奴才在一边伺候您用膳,如何?”
李婕妤退而求其次,点头答应了,份例的四菜一汤刚端上桌,她手里的筷子突然掉了,四宝就站在她身后,下意识地弯腰去捡。
李婕妤撩起裙摆,一抬金莲,轻轻踩在那筷子上。
第三十五章
四宝这回是真觉出不对来了,就见那对儿穿着并蒂莲花红绣鞋的金莲微微勾了勾,桃红百褶裙的裙摆撩起,一截小腿饱满圆润。
若是个知情识趣地在这里,两边早就你来我往开了。
她呆了呆才回过神,下手飞快地把筷子捡起来,毕恭毕敬地递给她:“娘娘请用。”
李婕妤见她这般不解风情的样子,暗暗咬了咬银牙,心里暗恨,皇上她没本事勾到手倒也罢了,一个太监也这般嫌弃她?
不过她一转头看着四宝呆头鹅的模样,又觉着比那些油腔滑调的有些别样可爱,恨意倒是消去了几分。
她心中不甘,决定再试一试,故意婉媚笑道:“请用什么啊?”
四宝给她一把嗓子甜的发腻,嘴角抽了抽才道:“自然是用饭了。”她一拍脑袋,故作恍然道:“奴才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儿要去处理,只好暂先告退,恕我不能陪婕妤用饭了。”
李婕妤今日已经做得有些过了,再说这事儿本就是你情我愿,不管四宝是真不解风情还是压根看不上她,她也不能把人强行拖到床上去。
她眼看着四宝走远,不甘心地拽了拽帕子,心里恨意又起。这世上不光男人好色,女人好色起来更加无药可救。
四宝一脸蛋疼地回了司礼监,站在外间捧着茶壶咕嘟咕嘟灌了几口,她身上的一身脂粉味儿浓郁,这回连成安都闻出来了,笑骂道:“你小子是去办事儿还是去逛窑子了?身上这都是什么味啊!”
这小子年纪不大,还挺风流。
四宝有点察觉到李婕妤的意图,还不大敢确定,正要向成安讨教讨教,就听陆缜在里间淡声问道:“怎么了?”
成安缩了缩脖子去办事儿了,四宝不敢敷衍,只好走进去回话道:“回督主的话,安叔说我身上味道太重。”
陆缜自也闻见了,一挑眉道:“你不是去负责修缮宫室了吗?”
四宝被他一问就开了话匣子,她最近在他跟前随意很多,于是一脸郁闷地抱怨:“您说李婕妤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我一去桃李阁就和我缠缠歪歪,问她到底为什么不挪宫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莫名其妙地非得让我陪她吃一顿饭,她还把筷子掉在地上让我捡,我捡了吧,她又把那筷子踩住…啊!踩筷子!”
她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了,原来她成了西门大官人!李婕妤还想当一回李金莲!
不过她要是真成了大官人该怎么称呼,宝大官人?
她脑洞像草泥马一样狂奔,没注意到陆缜的神情已经彻底沉了下来,起身握住她的手腕,上下打量着她,狭长的眼睛里几分阴戾:“她碰你哪里了?”
四宝先是给李婕妤突如其来的职场X骚扰吓了一跳,又被陆缜现在的眼神吓了一跳,怔怔地道:“就…胳膊。”
陆缜原本攥着她手腕的手渐渐往上挪移,玉白的手掌在她胳膊处慢慢摩挲着,像是要把李婕妤留下的痕迹彻底抹去。
从死了的宫女到这个婕妤,这小子的桃花运当真是旺的很呐!
四宝见他脸色不好,声音都不由得低了几分,小声问道:“督主…您怎么了?”
陆缜见她一脸茫然,想着这也不能怪她,毕竟是那李婕妤自己不知廉耻,他缓了神色道:“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她有这么大胆子。”
这个年纪的少年大多对年长些的女人更容易有好感,他顿了下,垂眸直看着她:“你喜欢李婕妤这样的吗?”
四宝连连摆手:“别别别,您可千万别这么问,李婕妤可是皇上的人,我哪里敢肖想,再说李婕妤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而且奴才喜欢男人啊!”
好吧假如她真是太监,她宁可跟鹤鸣那样真心实意的在一起都不要和李婕妤这样只想约个炮的一起。
她看了眼陆缜的神色,很明智地没把后半句说出来,摸着鼻子道:“再说奴才虽然是个太监又不喜欢女人,也知道要洁身自好,这种乱来的事儿干不得。”
陆缜的手还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她胳膊上抚着,被这话莫名地取悦了,和缓了神色:“记住你说的话。”
他又道“你最近不要再去桃李阁了,先紧着其他差事办。”
四宝也没想太多,这事儿一来不好取证,要不是督主问起来,她肯定不敢到处说,到时候惹麻烦的还是自己,也难怪李婕妤胆子敢这么大,想必是想通了这一节。
不过她又不是李婕妤宫里的人,想躲开也很简单,于是点了点头就应下了。
她本以为这事儿到现在就算结了,没想到宫里突然爆出李婕妤欺压旁的妃嫔,行止不检,淫乱宫闱的丑闻来,就是元德帝都快忘了这人是谁,也不由得勃然大怒,看到证据之后直接把她贬为选侍,打发到宫中某个更偏僻的角落里去了。
成安特地赶过去主事,看着哭的脂粉糊了满脸,蓬头垢面的李婕妤,鄙夷地笑了笑,弯下腰压低了声音道:“督主吩咐了,婕妤既然那般惦记着咱们司礼监的人,一会儿我就帮您找两个司礼监的好生伺候着。”
李婕妤哭的身子乱颤,她不过是勾搭一个小太监而已,这事儿也不是第一次干了,怎么这回就惹上一头猛虎了呢!
成安也没给她细想的机会,一扬拂尘:“拖下去。”
李婕妤就被捂着嘴拖了下去。
四宝知道这事儿,还以为陆缜是因为李婕妤无事生非,又勾引他身边伺候的人才发火的,难得多问了句:“督主,其实婕妤也没做什么,贬为选侍是不是有些重了?”
陆缜正站在窗前眺望后宫的方向,唇角冷冷地勾起,闻言偏头问道:“你怜香惜玉了?”
督主最近实在是反常,四宝一边儿心说督主你的药怎么就停了呢!一边摆手道:“哪里的话,我跟李婕妤非亲非故的,这不是怕您在外面被人说嘴吗。”
她可不敢再提求情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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