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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级大内总管奋斗秘史-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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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你的画技有没有长进。”
    傍晚的时候,萧承澜到了和禧宫。他在朝堂上和各色朝臣折腾了一整天,吓唬了几个,处置了几个,最为棘手的还是几个老臣和萧翊时的死党容昱墨一伙,现在他还没法腾出手来,等到萧秉正式登基后,再一个个地收拾过去。
    鸳鸯正在外厅里,一见到他便急忙迎了上去:“王爷你来了,是否马上传膳?”
    “不忙,”萧承澜朝着内室努了努嘴,“她今日如何?”
    “郡主今日的心情好像不错,晌午世子过来了一趟,然后郡主一个人闷在房间了。”
    萧承澜有些意外:“乔楠来过了?她见了吗?”
    “见了,还一起聊天作画了。”
    “画了什么?”
    “奴婢也看不懂,不过奴婢把画藏下来了。”鸳鸯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来递了过去。
    萧承澜打开一看,是一个怪模怪样的小人,这个小人从前成青给他瞧过,据说是两姐弟约定的互报平安的信号。
    他反复看了两遍,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便递还给了鸳鸯:“扔了吧。”
    进了内室,乔梓不在,窗外倒有嬉笑声传来,萧承澜走到窗前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胡闹,这么冷你在外面做什么?”
    “做两个冰花玩玩。”乔梓穿着一件狐裘大氅,巴掌大的脸藏在狐毛中显得愈发苍白。
    萧承澜一看,红穗子下晶莹剔透冰块被弄成了半弧形,中间一朵含苞待放的水仙煞是好看。
    他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乔梓有闲情弄这些,想必是已经对萧翊时死了心了。
    “快进来吧,屋外冷,小心冻到。”他放柔了声调道。
    乔梓踮起脚来吧冰花挂在了屋檐下,痴痴看了片刻,这才应道:“这就来了。”

☆、第64章 

    鸳鸯和花盈已经在厅内把晚膳都备好了,屋内的地龙烧得暖暖的,乔梓脱了狐裘,坐在了萧承澜的对面,正好紧靠着内室的门。
    稍稍尝了些小菜,乔梓提议道:“还是有点冷,喝点酒热热身子。”
    气氛有些沉闷,来点酒正可以调剂调剂,萧承澜正中下怀,示意鸳鸯取来了酒,亲手替乔梓倒了一盅:“浅尝辄止便可,不要贪杯。”
    乔梓抿了一口,轻笑一声道:“这要放在从前,你可曾想到有朝一日会和我同桌共饮?”
    萧承澜定定地看着她,那双凤眼中的矜贵和傲慢化成了脉脉柔情,缠绕在了她的身上。他缓缓地摇了摇头,不禁哑然失笑:“那会儿我把你当成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想要给你点教训,若要是早知道……”
    “何必说什么早知道,”乔梓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如果不是陛下他对我有了兴趣,只怕你连眼角都不会分我一下吧。”
    萧承澜语塞,半晌才道:“那又如何?总而言之,现在你是我的人,不必再去想他。”
    乔梓不置可否,只是冲着他举了举杯,“叮”的一声响,萧承澜在她的酒盅上轻碰了一声,一饮而尽。
    乔梓也咕嘟嘟地干了一杯,火辣辣的热意划入喉中,她咳嗽了起来。
    “急什么,慢慢喝。”萧承澜责备道。
    “让她们都下去吧,我有些话想单独问问你。”乔梓低声道。
    萧承澜挥了挥手,鸳鸯和花盈退了下去。“问吧,今日本王许你随意。”
    乔梓笑了笑:“多谢王爷,我有一事不明,还望王爷让我弄个明白。当日我和乔楠被人追杀,是成先生所救,敢问王爷到底是从哪里得知了我们的消息?从我典当首饰到我被追杀,其间足足过了六日,为何我去查阅大理寺的卷宗,上面所录皆是我平南王府阖家上下死于那日的抄家灭门,从来没有记录过我和乔楠有生还的可能,难道那群官兵都是自己凭空冒出来的不成?”
    萧承澜沉下脸来:“陈年旧事你还提它做什么?”
    “让我来猜猜,王爷你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乔梓笑容可掬,“你为了让你收养的人对你死心塌地,都特意安排了这一出绝处逢生的戏码,那些官兵是你派的,对吗?”
    萧承澜不置可否,一仰脖,一杯酒下肚:“小梓,你想得太多了,女人,还是笨一点比较好,讨人喜欢。”
    “其实王爷在我面前也不必装模作样了,我不是乔楠,不会被你蒙蔽,平南王府的事,是你在李家和寿王面前挑唆的对吗?不止是平南王府,还有程将军、容大人,那些忠臣良将一一出事,都是你在背后翻云覆雨,你恨极了你的祖父,恨极了先帝和陛下这一脉,恨不得把这大晋的江山弄得落花流水才能泄你心头之恨,”乔梓痛快淋漓地一气呵成,。
    萧承澜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来:“你的话太多了,不要自讨没趣了。”
    “你的父亲深受徳帝宠爱最后却为徳帝所弃,又被文帝逼死,你自幼受尽冷眼,心怀恨意却不得不虚以委蛇,以至于养成了你这种偏执狭隘阴冷残忍的性子,即便你手段高超善于谋略,却最终只能被你这性子所害,”乔梓说得兴起,压根儿不去瞧他的脸色,自顾自地滔滔不绝,“大晋在你手中,迟早有一日会被你弄得支离破碎,民不聊生,总有一日你会被万民唾弃、遗臭万年!”
    萧承澜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抬手便捏住了她的喉咙,眼神狰狞:“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和本王如此说话!”
    乔梓的脸憋得通红,双手下意识地挥动了起来,软绵绵地拍在了萧承澜的身上。
    萧承澜一下子惊醒了过来,眼神在乔梓脸上犹疑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缓缓地松开了手指,桎梏一被解开,乔梓顿时趴在桌上干呕了起来。
    “你这是在担心我吗?”萧承澜轻抚着她的后背,声音低柔得愈发让人毛骨悚然,“放心,就算大晋四分五裂,也不会短了你的荣华富贵,我早已让成青出海寻了一处海岛,足够我们快活几辈子,到时候我们生几个孩子,自在逍遥,尽享夫妻之情天伦之乐……”
    乔梓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了下来:“萧承澜啊萧承澜,你还在做梦吗?你忘了吗?在我入宫前你让我喝了什么?这辈子我都不会有孩子了!你若是有胆就尽管娶我为妻,只怕从今往后,嫡不成嫡,庶不甘庶,你的子嗣又要延续你们皇室夺位的魔咒了!”
    “你……你说什么?”
    仿如五雷轰顶,萧承澜呆在当场。
    乔梓踉跄了两步,笑容可掬:“对不住了王爷,我不胜酒力有些醉了,你一个人慢慢喝吧,恕不奉陪了。”
    她晃晃悠悠地走过萧承澜的身旁,推开了内室的门,一路摸到床边,一头栽在了床上。
    门“哐啷”一声被踹开了,萧承澜挟着一股冷风大步到了她床前,不知道是不是酒意上涌,他的眼中一片腥红。
    “怎么,你以为这样就能打消本王的念头了吗?”他冷冷地道,“放心,本王集尽天下之力也会把你治好,就算治不好,以后本王的姬妾有了子嗣,去母留子,绝不会重蹈覆辙!”
    乔梓懒得开口,只是轻唔了一声。
    这样的轻慢越发刺激了萧承澜,他俯下身来,在她的后颈亲吻了一下,轻笑了一声:“郡主这是在自荐枕席吗?这倒是正中本王的下怀,本王也有些迫不及待了。”
    乔梓浑身一僵,反手就用力地推了萧承澜一把,萧承澜晃了晃,一下子便握住了她的手腕,语带威胁:“怎么,不听话了?”
    “王爷……我……身子虚,已经数日没洗澡了。”乔梓强自笑道。
    萧承澜僵了僵,好一会儿才冷冷地道:“这就让鸳鸯备好浴桶……”
    乔梓干呕了两声,趴在床上飞快地用手指在喉中捅了两下,一股污物吐了出来,屋内顿时怪味冲天。
    萧承澜的脸都绿了,正要去抓乔梓的后领,乔梓抬起头来,眼带泪花,楚楚可怜:“王爷,洞房花烛夜乃人生美事,你又何必这样猴急,反倒失了意趣。”
    “好……”萧承澜怒极反笑,“既然如此,那就即刻把亲事办了,明……后日就办,我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我能有什么手段,”乔梓笑了笑,“自然从今往后便尽心尽力地伺候王爷,谁让王爷乃当时之豪杰,拿捏着这么多我的软肋呢。”
    萧承澜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脚踹在脚蹬上,拂袖而去。
    鸳鸯惶然进来收拾了秽物,正要伺候乔梓休息,乔梓却摆了摆手:“我现在没什么睡意,你去替我熬些莲子粥,让花盈替我准备浴桶。”
    鸳鸯领命退了下去,乔梓凝神听了片刻,跳下床来,打开了床板,只见乔楠呆呆地躺在床板下,眼神呆滞。
    下午的时候两姐弟一边作画,一边用彼此才懂的笔划和暗语交谈,乔楠依约去而复返,躲在了这张床下。
    “该听的你都听到了,无需我再赘言,”乔梓急促地道,“快走吧,至于你接下来想怎么做,我也管不到你了。”
    乔楠的脑中一片茫然,只是本能地跃了起来,爬到窗口时回头看了乔梓一眼,喃喃地道:“姐,那你……怎么办?”
    乔梓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放心,陛下会来救我。”
    乔楠的鼻腔发酸,却不得不道:“姐……他不会来了……”
    乔梓摸了摸脖间的护身符,眼中流下泪来:“不,他会来的。”
    萧承澜这个即日成亲的决定下得莫名其妙,底下的人一阵人仰马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时岳王殿下的情绪有些不太好,外廷一群大臣还没收服,他选定的小皇帝萧秉也闹上了,说什么都不肯登基,以至于原定今日的登基大典硬生生被延后了,从来不问政事的虞太妃也协同娘家委婉地对岳王的越俎代庖是否恰当提出了异议,一时之间,萧承澜颇有些四面楚歌的味道。
    王爷成亲虽然比不得皇帝大婚,可到底也是皇族中的盛事,礼节繁琐,此次却被压缩在两日之内完成,第二日原本来来回回的迎亲送礼拜堂成亲也被简化成萧承澜来皇宫把乔梓迎回王府便算是礼成,简直匪夷所思。
    鸳鸯和花盈忙得团团转,喜服也是匆匆用了一日赶好的,送到和禧宫试穿时才发现下摆漏了个牡丹花瓣,绣娘被叫过来时都快吓哭了。
    当日乔梓穿上了喜服,戴上了凤冠霞帔,鸳鸯一边替她整理着妆容,一边羡慕地道:“郡主,你这一打扮可不比那些什么京城三美的难看,王爷真是好眼光。”
    乔梓定定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一阵绞痛:萧翊时都没机会看到过她这样的盛装打扮……原来,有些事情,一旦不做,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花盈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在鸳鸯身旁耳语了几句,鸳鸯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道:“郡主,南宣长公主那里出了点事。”
    乔梓一下子站了起来:“什么?”
    鸳鸯慌了神:“郡主你可别去凑热闹了,王爷只怕马上要来迎亲了,奴婢可担不起这个责。”
    “她怎么了?”乔梓急急地问。
    “听说她昨晚偷溜出宫,然后早上被抓了回来,现在自尽未果……万幸被救回来了。”鸳鸯低声道。
    乔梓失神地跌坐在椅子上,良久才惨然一笑:“我去探望也没什么用,徒增伤感罢了。”
    鸳鸯这才放心下来,喜滋滋地忙乎去了。
    乔梓坐在椅子上,站起来走动了片刻,繁复的喜服下藏着她的两件宝贝,一把精巧的小匕首,是从前萧铎送她的,一个鎏金小盒,是容昱墨送她的,里面的药粉是从何太医那里要来的,从前算计乔楠的时候用过一次,还剩一些,不知道能不能迷倒萧承澜。
    她的嘴角浮起了一丝笑容,这样挺好,让她把一切都了结了吧,今晚,不是萧承澜死,便是她乔梓亡。

☆、第65章 

    天色阴沉,透着十足的冷意,这才不过十一月下旬便是这样的鬼天气,实在有些异常。
    和禧宫里也透着十足的诡异。原本乔梓算是从宫中出嫁,最起码唯一的亲人乔楠该在这里,可一直等到午时也不见乔楠踪影,而宫中的太妃太嫔们也一个都没到。
    鸳鸯很是生气,念叨着要向岳王告状,让岳王好好整治她们一番。
    只是过了午膳的时候,萧承澜也迟迟没有出现,这让和禧宫里的人都有些懵了。
    鸳鸯使人出去打听消息,末了站在院子里发呆,一见到乔梓出来便支吾着道:“郡主,你先歇着吧,王爷有急事,办完了就会过来。”
    乔梓原本绷紧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祈祷着最好萧承澜出门的时候被天降陨石砸到脑袋上,永远来不了了才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和禧宫中不时有人进出,乔梓站在窗口看得真切,一个个都脸色凝重,鸳鸯不时地和他们说着些什么,一脸的惶然。
    半空中骤然亮了起来,皇宫的西边火光冲天,隐隐的喧闹声传来。
    乔梓的心口一紧,几步便冲出屋子,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鸳鸯都快哭了,“郡主你快去里面呆着,你要是有个闪失,王爷一定会杀了我……”
    喧哗声越来越近,有人呼喊着从和禧宫外跑过:“走水了!走水了!”
    殿门开了,一群人冲了进来,萧承澜走在最前面,一脸杀气地走到乔梓面前,“铮”的一声,宝剑出鞘,泛着寒光的剑刃架在了乔梓的脖子上:“乔梓!你以为本王真不会杀你吗?”
    乔梓冷冷地朝他瞥了一眼,一言不发。
    “王爷,杀了她赶紧走吧,大势已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有人在萧承澜身后急促地劝说道。
    萧承澜咬了咬牙,剑刃动了动,一丝血痕慢慢渗了出来,滑下脖颈,在白皙的肌肤上分外触目惊心。
    几乎就在同时,只听得“叮”的一声,一枚飞镖撞在了剑刃上,乔梓的身子被人大力一拉,朝后踉跄着摔倒。
    “快走!”一个黑衣人朝她厉声喝道。
    乔梓恍然惊醒,手脚并用爬了几步,只是这喜服实在太过繁琐,没几下她便又被绊倒在地。
    萧承澜几步便追上了她,用力把她拽了起来:“你想逃?做梦!”
    刀剑交击,那黑衣人刀法精绝,步伐轻灵诡异,挡住了两三个人的攻势,神色焦灼地朝着乔梓看了过来。
    “王爷快走!这是萧翊时那厮的暗卫!”为首的那个侍卫冲着萧承澜嘶声大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萧承澜眼中阴晴不定,骤然紧拽着乔梓的手臂朝外飞奔了起来。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胸口的气息都仿佛被榨干了,喉间泛起了一股铁锈味,乔梓一路跌跌撞撞,却被萧承澜紧扣着挣脱不得。
    “你把我带去哪里……”她的声音被风声割裂得破碎不堪。
    “成全了你,本王和你一起死,你说如何?”萧承澜轻笑着道。
    “我……死了也不会……喜欢你……”乔梓断断续续地道,
    萧承澜的眼神一滞,脚步不由得一顿,乔梓趁机用死命地勾住了路旁的树干,大叫了起来:“救命……岳王谋逆弑君……还要杀人灭口!”
    萧承澜正要用力,树丛中却窜出一个人来,手中拿了一根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木棒,朝着他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奸贼!等着老天爷收了你!”
    萧承澜猝不及防,肩膀上吃了一棒,他怒从心头起,一脚踹在了那人的心口,那人朝后飞了出去,撞上了树干无力地倒了下来。
    乔梓惊叫了一声,飞扑过去徒劳地去擦拭那人嘴角的鲜血:“昱墨,昱墨你怎么样?”
    “原来是你,我正好送你上西天!”
    萧承澜一见是容昱墨,不由得恨从心头起,挥剑便刺,乔梓翻身抱住了容昱墨,嘶声叫道:“你要杀就先杀我!”
    那剑尖刺在乔梓的后背,却好像有千斤重一般,再也送不下去,萧承澜的指尖发抖,忽然仰天长啸一声:“为什么?为什么你对别人都以命相护,偏偏对我却不屑一顾?”
    “因为你……你太阴狠,所有的人都是你手中的棋子,随时都可以被你丢弃,萧承澜,你注定要孤家寡人一生一世……”乔梓回转过身,急剧地喘息着,手下却一点没闲着,悄悄把容昱墨往草丛中挪了挪。
    “王爷,此女乃是祸害,杀了干净,”有人从后面疾步赶至,举剑就往乔梓的心口刺去,“你若不忍下手,我来!”
    这一剑即快又狠,显然早已预谋良久,乔梓避无可避,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来人的脸上——那眉眼熟悉,正是从前的成先生成青。
    “当”的一声,萧承澜挥剑一挡,成青的剑尖擦着乔梓的胸口而过。
    “王爷!如此大好良机全被她毁于一旦,你再不杀她,迟早连命都会丢在她手里!”成青目眦尽裂地叫道。
    “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萧承澜勃然大怒,“带她一起走!”
    他一把抓住了乔梓的衣领,拖着乔梓继续朝前冲去,成青无可奈何,只好跟在了他的身后。
    几个人一路前行,一直到了火光冲天的宫殿处。
    外面的厮杀声若隐若现,越来越近;前面有好多宫人来来回回在救火,火势已经蔓延到了旁边的永和宫,萧承澜松开了手,冷眼看着乔梓软倒在树干上大口地喘气,就好像看着一条濒死的鱼。
    他蹲了下来,抬起她的下巴示意她朝前看去:“你看这永和宫,曾经是我父王和我的皇祖母住过的地方。”
    乔梓很是困惑,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来说这些?
    “你说我阴狠,可我不阴狠又怎么活得下来?”萧承澜的语气森然,“我的皇祖母身份尊贵又深受帝宠,我父王原本足以继位,却被那狗皇帝暗算逼死,那狗皇帝步步紧逼,还逼奸了自己的弟媳,当时我才不到十岁,我母妃忍辱偷生,在我十六岁时才自尽身亡,我要报仇夺回属于我的一切,我有什么错!那都是他们欠我的!”
    乔梓打了个寒颤,不由得露出了同情之色,小时候的萧承澜……实在有点可怜。
    眼前的男子虽然已经是末路穷途,却依然白衣飘飘,身上的血渍仿佛盛放的梅花,衬得他越发妖艳。
    如此惊才绝艳,却误入歧途,实在可惜可叹。
    “你……悬崖勒马吧……我会替你求情……”她凝视着眼前的男子低声道。
    萧承澜纵声狂笑了起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走,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他一把抱起乔梓,朝着火场飞奔而去。
    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乔梓闭上了眼睛。
    刹那间,尖锐的呼啸声袭来,一支乌箭直奔萧承澜的后心。
    “铮”的一声,成青挥剑一挡,乌箭去势锐减,却依然挟力将剑面打在了萧承澜的后背,萧承澜踉跄了一下,臂弯中的乔梓掉在了地上。
    乌箭连发而至,一箭一箭,箭箭迫人,萧承澜躲避了两箭,却被逼得离乔梓越来越远,他不甘心地想要再去抓乔梓,却被最后一箭从指尖穿过,溅出一片血花。
    “王爷,走!”成青握住了萧承澜的手,硬生生地将他往火场中拖去。
    萧承澜回过头来,死死地盯着乔梓,那眼神骇人,仿佛要把乔梓的脸盯出一个洞来……就在他的身影没入火光中时,他忽然笑了,那笑容诡异而森然,他的嘴角动了动,对着她张嘴无声地吐出了几个字。
    后会有期。
    还没等乔梓回过神来,那袭白衣便消失在一片火光中。
    乔梓呆怔了片刻,她很想回头看看是谁射了这几箭,可却又不敢。
    会是萧翊时吗?
    心口的跳动仿佛擂鼓一般,一下又一下,全身的血液都往上涌去,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让晃晃悠悠地扶着树干站了起来。
    身旁人来人往,大呼小叫声不绝于耳,她却独独听到了那熟悉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敲击在她的心口,缓缓而来。
    “兔兔。”
    有人低低地叫着她的小名,那声音浑厚低沉,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在努力压抑控制着什么。
    乔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不是做梦。
    她的脑中一阵晕眩,屏住呼吸缓缓地转过身去,只见萧翊时仅距她几步之遥,身上血迹斑斑,头上则包着白色纱布,身形狼狈,却依然神态俾睨。
    “陛下……”
    她的声音哽住了,踉跄着朝着萧翊时走了几步,又含泪笑道,“你这样……太丑了。”
    萧翊时一下子把她抱入怀中,双臂用力,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揉入骨血:“急着来救你,顾不得了。”
    “我一直在等你……”乔梓泣不成声,揪着他的衣襟,颤抖着摸着他额头上的纱布,“还好你没事……不然……”
    萧翊时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气息,低声道:“你还在,朕怎么敢走?朕怕……怕你欺负别人……”
    乔梓的嘴角翘了翘,所有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一阵天旋地转,她失去了知觉。

☆、第66章 

    乔梓的喉间被萧承澜的剑刃割破,后背、前胸都有轻伤,再加上前阵子绝食导致的体虚,一下子便晕厥了。
    等她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和禧宫的大床上,屋中有人进进出出,有太医有宫女,她半支起身子张望了几眼,不由得有些失望,她心心念念想要看到的人不见踪影。
    “郡主你可算醒了!”木槿扑了过来,抱住她“呜呜”痛哭了起来,“那个奸贼把你弄成这副模样,我真想给他一刀!”
    乔梓被她抱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取笑道:“哎呦,我们的木槿什么时候成了大侠客了,从前萧二哥杀个鸡都吓得哇哇叫的那个人是谁?”
    木槿“噗嗤”一笑,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手,轻抚着她脖间缠着的纱布,心疼地问:“说话的时候疼吗?千万别留下疤了才好。”
    乔梓摸摸了伤口,说话的时候倒是没什么,只是一咽口水便有刺痛感。
    “没事,活着就好,”她满不在乎地道,“你呢?没受什么伤吧?”
    木槿这下便打开了话匣子,萧承澜入驻后宫之后,把和禧宫的太监宫女全遣散了,而乔梓和萧翊时的一众亲信都被一股脑儿关入了掖庭,包括马德和何太医。
    他们虽然没了自由,倒也没受什么刑罚,只是在牢里担惊受怕,全靠大家一起互相鼓励才撑了这么多日。
    “一开始我很害怕,成天哭,马公公说你一定福大命大,就算有难也能被你趟过去的,我回头一想也对,那会儿你都能从陛下手中逃走,还能怕他一个王爷不成,”木槿滔滔不绝地道,“后来我就不哭了,一天念三回经求菩萨保佑,还给菩萨磕了好多响头,可算是大家都平安无事了。”
    “那一定是菩萨被你求得烦了,算了算了,就让我死里逃生了。”乔梓逗她。
    木槿不说话了,把脸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好一会儿才闷声道:“郡主,以后你千万别再调皮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办?”
    乔梓语塞,归根结底,这次风波的起因就是因为她被乔楠引去所致,她实在是难辞其咎。
    “对不起,”她神色愧然,“都是我的错。”
    木槿认真地看着她:“不对,郡主,你对不起的是萧二哥,还有陛下,你不知道,那会儿他们都快急疯了。”
    “陛下他……去哪里了?”乔梓小心翼翼地问。
    “陛下把你送到这里,让太医把了脉才走的,外面还乱糟糟的,听说岳王的兵马还在负隅顽抗,后宫中的余孽也还未彻底清除,好多事情要等陛下决断。”木槿解释道。
    乔梓有些担忧:“我看陛下也受了伤,何太医替他诊治了吗?”
    木槿摇了摇头:“陛下忙着呢,再说了,何太医不在宫内。”
    乔梓一愣,怪不得今日来替她把脉的不是何太医:“他怎么忽然外出了?”
    木槿偷偷看了她一眼,小声道:“安王殿下一直没有醒过来,何太医用一剂药丸和一根银针吊着他的性命出京去了,说是去找他的师兄剖胸救命。”
    乔梓的心一沉,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把头埋进了被子里,好一会儿才闷声道:“都是我的错。”
    一整个下午,乔梓都很是消沉,木槿有点慌,结结巴巴地说了几个笑话,也没能把她逗笑。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用罢晚膳,乔梓下意识地坐在窗口的软榻上等了好一阵子。
    和禧宫外有北甲军严密监守,暂不可外出。
    马公公复位,后宫中的火扑灭了,骚乱已经平息。
    北甲军现由萧铎亲率,京城内萧承澜的兵马全军覆灭。
    容昱墨胸口被踹了一脚,已经救回容府,应无大碍。
    军机大臣正在四通殿内一同商议要事。
    ……
    像是知道她心中的焦灼,几乎每个半个时辰都有人送信进来,由木槿转交给乔梓,信上的字刚劲雄浑,乔梓一眼就认得出来,那是萧翊时亲笔所写。
    熬到了亥时,乔梓终于熬不住了,在木槿的劝说下洗漱上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一片白雾中,一身黑色龙袍的萧翊时若隐若现。
    乔梓欣喜若狂,朝着他飞奔而去:“陛下,陛下我在这里,我也喜欢你,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萧翊时在白雾中面无表情。
    近在咫尺,乔梓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他,却不知怎的,任凭她怎么抓都好像有堵绵软的墙挡着她似的。
    “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萧翊时的声音漠然地响起。
    一阵笑声由远而近,放肆地回荡在半空中,那是萧承澜的声音:“乔梓啊乔梓,你也有今日……”
    乔梓一下子惊喘着醒过来,胸口的跳动一下重似一下,仿佛要从胸腔中蹦出来,她惊惶四顾,忽然发现床前站着一个黑影。
    她抬手往枕下一探,把匕首握在了手中,厉声喝道:“谁!”
    “是朕。”萧翊时的声音低低响起。
    乔梓顿时松了一口气:“陛下什么时候也成了飞檐走壁的宵小之徒?”
    她说着便撑起身子来要下床,萧翊时顺手拿起来旁边的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在床边坐了下来:“别起了,天冷,朕看看你就走。”
    乔梓心里泛起一丝甜意,借着月光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人:“陛下,你的伤怎么样?就算再忙再累,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
    萧翊时轻描淡写地道:“脑袋撞在了礁石上砸了小窟窿,身上的都是擦伤,不碍事。”
    原来,那日萧翊时一路看到萧承澜故意留下的印记,的确急怒攻心,追踪着到了那渔村。
    萧承澜把时间点算计得十分巧妙,渔村中的渔民看起来也老实巴交,三言两语便把他们安顿着住下准备对付半个晚上。
    万幸的是萧翊时因为担忧乔梓一夜未眠,听着海浪声发现不对示警时,海水已经瞬间覆盖了渔村一大半屋子。唯一通往外界的小径被萧承澜派高手守住,禁军们又大半都是北方人,不会水,眼看着就要全军覆灭。
    危急之时,原本曾在海边呆过一段时日的顾青衣发现了悬崖下的海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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