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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姝-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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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之处,不敢在正妻面前太过张扬。一身宽松的桃红色衣裳,衬得她肤白胜雪,但饶是做得再宽大,也遮不住腹上的起伏山峦,看样子,该不止七八个月。
  苏姑母看向苏姑父,苏姑父心里有愧,自然不敢与苏姑母对望,只当做没注意,冲着郑恒和新人微笑点头。
  下人在苏姑父面前摆了垫子,郑恒扶着新人一同下跪,向苏姑父奉上茶盏。
  苏姑父分别接过来浅岬一口,给郑恒和新人一人递了一个红包,笑说道:“要乖乖的,听夫人和少奶奶的话,多多为郑家添枝加叶。”
  新人道谢,媒婆扶着她起身。下人把跪垫移到苏姑母面前,郑恒和新人再次进茶。
  苏姑母接过来喝了,将茶盏放在案边。张婶将红包递过去。新娘子跪听苏姑母垂训,等了许久,未听见苏姑母说话,正惴惴不安,听见郑恒轻声说“起身吧”,接着媒婆就将她扶了起来。
  敬茶敬到大妹这里的时候,郑恒不必参加,就在大妹旁边立着,下人放下垫子,新人下跪,因听苏姑父和郑恒说过,知道大妹是个厚道之人,所以虽然紧张,但并不十分惶恐,从丫头手里接过茶盏,双手奉上,低头恭敬道:“少奶奶请喝茶。”
  等了一会儿,手上的茶盏并未被接走,新人害怕地抬头,发现大妹的眼睛看在自己的肚子上,双目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新人惧怕,双手不禁轻抖起来,茶碗轻叩着茶船,发出刺耳的声音。
  新人壮着胆子,又说了一声:“请少奶奶喝茶。”
  “娘子?!”郑恒弯腰轻声提醒。
  大妹茫然抬头,环视一圈四周,木然地去接茶盏,举到半道,猛然回神,将茶盏轻放在手边案几上,站起身便走了。
  众人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郑恒更是如此,紧追上去,慌道:“怎么了?”
  大妹转头对他略一颔首,低声道:“抱歉。”跨出门槛,头也不回地离开。
  郑恒大急,要出去追,被苏姑夫抢先一步拦住,安慰他道:“女人嘛,发发脾气很正常,等会儿消完气就回来了,不必担心。其实媳妇能发出来倒是好,就怕她闷在心里,闷出病来。”
  郑恒将信将疑,转身想问苏姑母该怎么办,却看见苏姑母带着张婶从后面走了,新人仍跪在垫子上,茫然无所措,愣愣看着他,泫然若泣。郑恒叹一气,只能信了苏姑夫的话,走过去将新人扶起,带回房里。
  哪知大妹至晚未归,郑家下人满城去找,折腾到天亮,都未找到人影。郑恒急红了眼,命令下人备马,他要亲自去温家一趟,看看大妹是不是回娘家了。
  苏姑夫拦着不让他去,分析道:“郡城离东凌县那么远,媳妇这么聪明的人,断然不会靠双脚走回去。车行那里,我们昨晚就已经问过,大妹没有过去租车,那里有我们的人,只要大妹一出现,下人立马回来禀告。你不要急,媳妇进我们家这么多年,走不到哪里去的,最多闹几天脾气,你要是现在先服了软,以后怎么压得住她?再说,媳妇昨天没来由甩脸子,昨晚又闹腾一夜,你让新人怎么想?要是她想不开或者有个万一,肚里的孩子该怎么办?她的肚子才是我们现在的祖宗。”
  “昨晚已经等了一夜,难道还要继续等?”郑恒心里慌张,对苏姑夫也不客气,指责道:“要不是你唆使,哪会闹到如今这样?”
  苏姑夫气得直瞪眼:“我怎么了?你现在娇妻美妾儿子齐全了,倒怪起我来了?”
  两人正在门口纠缠,突见大妹从街口过来。郑恒忙冲上去,见大妹两眼皮发黑,知道她也是一夜未睡,心疼道:“娘子去哪里了?让为夫好找。”
  大妹停住脚步,看着郑恒认真道:“我想了一晚上,想明白了些事。”
  郑恒开心道:“想明白就好,没想明白也不要紧,咱们回家再说。”说着,拉起大妹的手往门口带。
  大妹挣脱他的手,看向他诧异的眼睛,平静道:“我今天过来,是讨要一份休书的。”
  “休书?”苏姑父跑上来,难以置信道:“你疯了?”
  大妹冷静道:“大家都是要脸面的人,我想,要是闹到官府就不好看了。不过,既然没准备好,我过几天再来取吧。”说着,礼貌地对苏姑父和郑恒点点头,转身又要走。
  郑恒伸出手拦住她,同意纳妾的是她,现在新人进门翻脸的又是她,郑恒觉得很火大,咬牙质问:“既然心里不痛快,当初为什么要答应?”
  至此,大妹的眼里才流露出一抹哀伤,温声问郑恒:“她什么时候怀孕的?你又是什么时候问我意见的?夫妻做了这么久,至今才发现大家不过同床异梦一场。”说完,绕过郑恒,决绝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没弃文的小天使们,感动~~~n(*≧▽≦*)n

  ☆、离家

  回到客栈,隔了一会儿,小二敲门进来,询问大妹要不要送些饭菜进来,因见她神色倦怠,应是自昨晚起便没吃过饭的,因此才有一问。
  大妹点头,等到饭菜端上,付了银钱,勉强吃了一些。没多久,小二上来收拾碗筷,关门离开前叮嘱大妹要小心门窗,看天气阴沉沉的,将要下雨。
  过了午时,果然下起雨来,大妹走到窗口,看着密密集集的雨丝发呆,听见敲门又响起,以为是小二,说了声“进来”,却看见进来的是苏姑母和张婶。
  张婶将雨伞放在门口,扶着苏姑母进房,搬了条凳子给她坐下,因她有寒腿的毛病,一到下雨天就要发作,张婶铺了条毛毯盖在她膝盖上。
  大妹走过去行礼,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等着苏姑母开口,心想:她一定是为求情来的,无论如何,我总不答应就是了。
  苏姑母看着大妹,目光温和,柔声抱歉道:“郑家负你良多。”转头示意了一下张婶。张婶拿下臂弯里的包袱,放在桌子上。苏姑母继续说道:“休书我会让阿恒写的,前途凶险,你要保重。”
  大妹震惊地看着苏姑母,心脏猛然间被揪成一团,泪珠潸然而下,竟是她小人之心了。
  饶是再敬佩自己婆婆的为人,也未料到她有这份襟怀,大妹泣不成声,无以为谢,只能郑重地在地上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张婶揩揩眼睛,弯腰将大妹扶起。苏姑母叹息道:“人生苦长,去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吧。”
  大妹点头,恭送苏姑母和张婶出门。
  回到房中,打开包袱,发现除了自己常用衣物之外,里头还放着一张一千两整的银票。
  郑恒听下人禀告说母亲回来了,安顿好孕妇,随即去往前厅,未到门口,听见父亲在和母亲说话。
  父亲道:“跟她家小妹一个德行,发起脾气来天塌下也不怕,出了我郑家,还有谁愿意要她哦?”
  母亲冷笑:“你们郑家,女人当男人用,自己还不安分!”
  郑恒跨进门槛,急问道:“她还是不愿意回来吗?娘您告诉她没有,要是她真的接受不了,让我把妾撵回去也是可以的。”
  苏姑母看着郑恒叹息:“夫妻这么多年,你竟然一点都不了解她,她那么在乎你,可以为了你同意纳妾,你却将她的在乎踩在脚下,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见儿子呆愣愣地站在那里,苏姑母没再说下去,挥了下手,让张婶扶她回房休息。
  大妹依约来郑家取休书,小妾躲在房里不敢露面,苏姑母和苏姑夫皆在前厅坐着,郑恒站在一纸红书面前,迟迟下不去手。
  苏姑夫从位置上起身,走到大妹面前劝道:“一夜夫妻百日恩,回来吧,以后家里都听你的。”
  大妹礼貌地点了下头,走到郑恒身边,温言道:“你这又何必……”
  “你真要走?”
  带着怒气和不甘,郑恒回头,一行热泪滚滚而下,只盯着大妹,不说话也不动笔。
  苏姑夫再次走过去,劝大妹道:“媳妇,你要想清楚……”
  苏姑母轻咳一声,苏姑父只好闭嘴,阴沉着脸走回到位置上坐下。
  郑恒回头,恶狠狠在休书上签了自己名字。
  大妹拿起红纸,吹干,折起,收好,道了声“珍重”。
  郑恒到底不死心,又懊悔起来,死死钳住大妹胳膊,从怀里抽出一方丝帕,试图挽留:“那日,在湖边,我说你不是离草,你是我的水仙,以前是,现在仍然是,”哑着声音恳求道,“看在我们曾经快乐的份上,不要走,继续做我的水仙。”
  双眼渐渐涌上潮润,大妹沉默半响,闭了闭眼,冷静道:“现如今,我才明白自己更愿意做一棵离草,不耽柔情蜜意,无惧风雨相欺。”抽回手,屈膝向苏姑夫和苏姑母行了礼,径直走出郑家大门。
  大妹到车行雇了辆马车回东塘村,到家中已是斜日偏西,家里空无一人,两扇柴门落了锁,锁是新的,大妹没有钥匙,于是坐在门槛上等待。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回,遂去旁边易婶子家。
  易婶子正在纳鞋底,看见大妹进来,连忙从床上下来,喜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郑少爷一起吗?”
  大妹笑了笑,答道:“我一个人。”
  易婶子边给她倒水,边说道:“你爹到书局交稿子去了,小妹留在杂耍班未回,你家换锁了,你一定进不去,幸好我这里有钥匙。”说着要去箱底摸钥匙。
  大妹让她不必忙,说道:“我就要走了。”
  易婶子诧异:“怎么这么急?不等你爹回来吗?好歹吃过饭,明天再回吧。”
  大妹从包袱里抽出一本书,拜托易婶子道:“烦请婶子交给我爹。”
  易婶子“哎”声答应,把书拿在手里,送大妹出门,见外头并无马车,正要问问,大妹却已经快步离开。
  易婶子回屋翻了翻书,见里头夹着两张纸,一张红的,一张白的,她虽不识字,但也认出其中一张是银票,只是不知道数目多少,想当然以为数额不小,顿时像握了个烫手山芋,连忙将银票和纸张夹回书里,将书压在箱底,想了想,又把柴门关上,守着箱子纳鞋底,寸步不离,只等着温秀才回来,把东西安安全全交到他的手上方能心安。
  大妹走到村口,看见马车并未离去,车夫站在路口招徕生意,想要再赚些回郡城路费。大妹于是依旧坐上他的马车离去。
  等到天黑,温秀才和小妹一起回来,易婶子背着小妹,小心翼翼把书交到温秀才手上,特地抽出银票,叮嘱道:“我也不知道是多少,你要收好了,别弄丢。”
  温秀才看了看银票,惊讶道:“一千两……”
  易婶子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这么多……”
  书册封面印着“庄子”两字,温秀才随意翻了翻,瞥见一张红纸,拿出来看了一下,险些晕倒。
  易婶子见温秀才脸色苍白,急忙问道:“怎么了?”
  温秀才张了张口,发不出声音。易婶子又催问一声,温秀才嗫嚅道:“休书……”猛然警醒,问易婶子道:“大妹人呢?”
  易婶子两眼发直,回过神,也慌张道:“走……走了……没说去哪里啊,我还以为她要回郑家……”
  温秀才疾奔出去,可是夜色茫茫,去哪里找?温秀才挫败非常,抱膝蹲在地上,咽呜出声:“我可怜的大妹啊……”

  ☆、遭贼

  又是一年上巳节,上京的春天到得晚,时维三月,杨柳不过才爆出些小牙尖尖,腊梅还未开败,但是再冷的天也抵挡不住人们高涨的游兴。大妹推开窗门,看见楼下大街车水马龙,男女老少花月春风。
  旅店楼下是个小酒馆,有个江淮一带过来的歌姬应客人要求唱了一出《百花弹词》,已至尾声。
  “……君不见,霎时间,催花风雨。粉墙边,苍苔上,都是残英。金谷园,剩得些,荒苔野藓。百花洲,只是些,蔓茸青磷。彩云中,望不见,散花天女。春宫内,难觅个,花蕊夫人。觑得破,假机关,花开花落。悟得着,真消息,非色非声……”
  温秀才接到大妹来信,得知她已在京城落脚,无病无灾,一路平安。温秀才终于放心,因心里高兴,便依了李大人的邀请,从隔壁易婶子那里买来一只大公鸡,提着去县城赴约。
  李大人是温秀才的昔日同窗,大妹和二妹皆在他那里上过私塾,后来他去了西北县城当县令,任期满后,又被派遣去其他县城,从县官当到郡守,李大人十几年未踏出过大西北,吃够了大漠风沙。此次回京述职,朝廷准许他休沐三个月,回家探亲。
  李大人先头一个月免不得要应酬南越郡的大小官员,至第二个月方有时间会会往时好友,可是温秀才心里吊着大妹这块石头,哪里也没心思去,一再谢退了那边的请帖。温秀才到达李家的时候,朝廷又下了任命书,要李大人一个月之后启程去两广地区任职。
  一别十多年,书生意气难觅,新愁旧绪交合,举起杯盏就停不住,一坛子酒尽底,两个人皆醉得不省人事。李夫人让下人收拾了厢房,安顿温秀才住下。
  小妹天擦黑才从县城回来,从易婶子那里得知温秀才被李大人叫去了,料定他今晚不会回来,心底早就欢喜雀跃开了,一边瞒着易婶子不让她看出来,一边安安分分回家做饭。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小妹偷偷锁了门,骑上马直奔杂耍班住的客栈,将耍马的后生叫出来,央他带她去山上捉野猪,因后生说过野猪都是晚上出来活动的。
  后生面有犹豫,推说今天太累。小妹怎能依他?寻常晚上温秀才都在家中,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哪会善罢甘休?
  后生敌不过小妹的纠缠,只好从屋里背出弓箭和柴刀,把剑给了小妹,让她带在身上防身,然后翻身上马,带着她前往城北密林。
  宿醉醒来,温秀才在李大人家吃过早饭才回。露湿花浓,柳梢上的黄鹂争相唱鸣,温秀才晕乎乎走在路上,打了个酒嗝,心想:越是官大,越是亲和,半桶晃的水才会响咚叮,想想自己那位高高在上的二姑爷,县官才做到七品,却把官场那套表里不一的假仁假义学得个炉火纯青。
  回到家中,看见柴门大开,还以为小妹今日未出去玩乐,温秀才喜了一喜,跨进门槛,正要褒扬几句,却见家里大乱,快步走到房中一看,只见床褥席子乱扔,箱子奁子倒扣,衣服裤子凌杂一地。
  温秀才急忙去翻箱底——哪有银票踪影?连床头几个买菜用的几个铜板也被摸了个底儿清。温秀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易婶子走过来,被满屋子的乱糟糟吓了一跳,惊道:“莫不是遭贼了?”
  “小妹?小妹昨晚在家的呀?”易婶子着急地问,鉴于小妹的前科,心里有了不好的想法:难道和那个耍马的后生私奔了?但是易婶子不敢说,怕温秀才受不住,真的会被气死。
  温秀才呆愣愣靠着床脚坐着,易婶子六神无主,听见门外响起马蹄声,连忙走出去,与冲跑进来的小妹撞了个满怀,差点摔倒。
  “哎呀,您添什么乱!”小妹连忙拉住她。
  易婶子反抓住小妹的手腕,着急道:“你们家进贼了!”
  小妹急急走进屋中,与温秀才商量道:“爹,咱们报官吧!”她是天将明时回到家中的,那时候家里已经遭盗,小妹跑出去再次跨上马背,直觉便先回县城找杂耍团,却发现人去房空,客栈小二说他们半夜的时候就已经退房,好像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连夜离开了东凌县。
  小妹确信是被他们给骗了,所以又急急忙忙跑去李府找温秀才,得知他已经回家,又快马加鞭赶至家中,想同温秀才商量报官事宜。
  大妹在客栈住了月余,总算等到她想要的消息,客栈小二笑说道:“金银绣庄今儿贴了告示,要新招三名绣娘,请有意者携绣品前去报名。”
  大妹道了谢,打赏他几个铜板。
  在这月余的时间里,大妹因无事可干,又重拿起往日的绣花针,却因为许久未做手疏,半个多月方才绣完一幅三寸见方的海棠春睡图,但是怎么看怎么不满意,遂只能拿出以前当姑娘时候做的绣品前往金银绣庄。
  金银绣庄位于东城区的马蹄街,这条街属于上京老街,这一带的房子因年代久了都比较旧,金银绣庄便藏身于这样的一片老宅子之中,若不是门匾上清清楚楚的黑底红字,任谁也想不到眼前的就是赫赫有名的金银绣庄,天下间最顶级的绣坊。
  慕名而来的绣娘不少,在门口排起长龙,估计是知晓绣坊难进,上京本地的绣娘反倒不多。排队的绣娘皆是少女年纪,衣着或光鲜或朴实,最小才年方二六,最高的不过二八,大妹一身妇人打扮,又年长许多,往她们中间一站,显得格外突兀,那些姑娘们看她的眼神都明显不对。  
  大妹看了看长龙首尾,走到近旁一处卖茶水和小食的铺子里,要了一壶茶和一碟码成小塔形状的花生酥,坐下慢慢吃喝。然而花生酥太甜,大妹不过吃两个就腻了,附近人家的小孩子闻着味儿过来,个子才刚刚与桌子等高,踮着脚尖,双手扒在桌沿,怯怯看着这碟没了塔尖的花生酥。
  大妹随手抓了几个给他,小孩子递过去双手捧住,欢欢喜喜跑远,却引得一直注意这边的几个孩子一窝蜂拥上来,大妹便将一碟花生酥分完,转头看见队尾的一些绣娘看向这边,有不在意的,有羡慕的,有嗤咦的。
  大妹自嘲地笑了一下,仍坐在桌边饮茶,等着天色将暮,排队的人不再那么多了,这才结了账,站到队伍末尾。
  快轮到自己的时候,大妹看了下其他人绣品,发现大多技法都在自己之上,不免有些泄气,但是来都来了,总不能就这样回去,所以只好交上绣品,报了姓名:“姓温名思,南越人氏,现暂住长福客栈。”                        
作者有话要说:  如大家所见,温秀才又不在家了o(╯□╰)o

  ☆、出走

  因料到自己不会中选,心里反而异常平静,一夜好眠之后,大妹起身,去楼下要了一碗粥和一碟小菜,打算果腹之后去京里其他绣坊转转,看看有没有招人的,毕竟身上银钱有限,长住客栈也不是办法,需要早作打算。
  门外进来一个小厮,走到柜台问掌柜的:“请问贵店是否有位姓温的姑娘?南越郡来的。”
  掌柜的朝大妹桌子方向努了努嘴,小厮看见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愣了愣。大妹掏出手绢擦了擦唇,站起来冲小厮点头。
  小厮这才相信眼前这位便是,因有些尴尬,笑得不大自然,道:“温娘子,小的是金银绣庄下人,奉我们绣庄主事之命来告知温娘子一声:您被我们绣庄录取了,若是明日有空,便明日起开始上工,若是明日不能得空,那再商定时间。”
  大妹紧答道:“明日有空,谢谢小哥特地跑过来一趟。”接着从袖子里摸出几个铜板打赏。
  小厮弯腰感谢,揣着铜板离开。
  小二提着水壶过来,往大妹的杯子续满水,恭喜道:“金银绣庄不好进呀,小娘子好本事。”
  大妹笑了笑,坐下来继续吃未吃完的粥,心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论年龄,她不占优势;论技艺,在东凌县还算能拿得出手,到了人才云萃的上京,也就平平,不知金银绣庄看中她什么。
  二妹把儿子交付在丫头照管,自己特地回温家一趟。温秀才见到她,好似抓到救命稻草,急巴巴道:“怎么样?抓到那帮人了没有?”
  二妹摇头,见温秀才暗淡了眼神,连忙解释道:“那些人都是惯犯,打着耍杂戏的幌子,行盗窃之事,而且绝不在在一个郡里长待,一旦得手,立马化整为零,消失得无影无踪,再犯事时,便聚零为整。之前县里好几户人家都遭了盗,因他们手法老道,现场未留下蛛丝马迹,因此无法破解,现在看来,该都是这帮人所为。这帮人行踪不定,这一次在东凌县出现,下一次可能去了云贵一带,防不胜防,官府根本无从抓起。”
  小妹哼声道:“是姐夫让你这么说的吧?”
  二妹涨红了脸,见温秀才面如死灰,于是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绢包裹的东西,硬往温秀才手里塞。
  温秀才打开看了一下,见是个黄澄澄的小镯子,于是把它还回去。二妹两只手反背在身后,就是不接受。
  镯子是大妹送给二妹儿子的周岁礼,当时共打了一套,有长命锁一只,手镯、脚镯各一对,平常放在华氏那里保管,只因前几天应另一位官夫人的约,二妹抱儿子过去玩,华氏这才把长命锁和手镯拿出来装点门面,回来之后,华氏还没来得及要回去,二妹偷偷拿出来一只。
  温秀才皱眉,不悦道:“你这是做什么?”继续把镯子往二妹手上塞,“当心被你婆婆知道。”
  二妹红了眼圈,难得倔强一次,扭着身子不要,“知道就知道吧,还能怎样?总不会打死我!”二妹央求温秀才道,“反正追不回来了,不如把状纸撤回来吧?”一千两银子是大数字,算是个大案子,关系官员的考核。
  温秀才忍不住又抹起眼睛,哽咽道:“这是郑家给你大姐的钱啊!你大姐眼界这么高,心性又要强,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嫁人,她无子无女,长辈再好都要入土的,姊妹再好,迟早都是别人家的。留着这笔钱,以后就算孤苦无依,好歹还能有个依靠……”
  二妹羞得满脸通红,抬头见小妹脸色不好,忙拉了下温秀才衣角,见小妹垂头丧气回卧房,二妹轻声提醒温秀才:“爹你别再说了,小妹这个样子,指不定会做出傻事来呢!”
  温秀才叹了口气,面朝里躺在床上,动也不动。
  二妹叹了口气,包好镯子塞回怀里,走去厨房做饭,又炒了几个素菜。
  忙乎完之后,还未到午时,二妹进屋唤温秀才和小妹吃饭,见他们都躺在床上不吭声,只好把菜闷在锅里,洗了手出去,掩上柴门,因怕华氏回家看不见她,又骂她懒骂她没用,着着急急往县城里走。
  温秀才在床上浑浑噩噩一整天,腹鸣如雷,却没半点心思吃饭,到了深夜睡去,迷迷糊糊醒来已是天明,起床看见小妹卧房门开着,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桌椅擦得纤尘不染,地面也是干干净净,要知道她以前是不耐烦做这些的。
  温秀才叹了口气,去厨房揭开锅盖,见饭菜还是昨天中午留下的,未动分毫,已经馊了,只好盛出来拿去易婶子家里喂鸡。
  温秀才重新放米、加水煮饭,蒸了碗鸡蛋羹,便算是这一顿的菜蔬。
  等到饭好,温秀才去找小妹吃饭,遍寻屋里屋外也不见人影,自丢钱之后被压抑的怒火彻底爆发,“啪”地一声重重摔上柴门,恶狠狠地想:当没生过这么不懂事女儿!
  怒冲冲进厨房盛饭,但一口气堵在心口,哪能吃得下?
  “哐当”一声,温秀才连锅铲也扔了,坐到厅堂的椅子上生闷气,瞥见桌上倒扣着一口碗,碗下押着一个纸条,遂拿起来,只见上面写着:“父亲大人在上,儿三拜叩首。盖因女儿蠢钝,引狼入室,家中才遭此厄变,往后大姐生存无依,也系女儿一人之因。女儿自知罪孽深重,欲外出营生,不赎清醉债,誓不还家。儿再拜叩首,望父亲大人万福金安,勿以女儿为念。”
  温秀才紧攥着信纸跑出门,见旁边的马栏空空如也——小妹真的走了,不禁又是伤心又是忧心:她还这么小,都没到及笄之年,从未出过远门,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女子,能去哪里?小小女子,倔强起来九头牛都拉不了……
  温秀才紧握的信纸,不禁泪流满面:人海茫茫,他能到哪里去找?

  ☆、故友

  金银绣庄是一个三进的宅子,靠近大门的是门房、男仆和绣男的住所,刺绣一般是女子的事情,但不乏也有男子好此道,只是人数较少,且被世人所偏见,一般绣坊不予接纳,唯金银绣庄例外,将他们等同于绣娘们看待,能否进来各凭本事。金银绣庄总共进来过6名绣男,娶妻生子之后,大家先后都戒了此道,老老实实找适合男子做的事情营生,唯有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先生还留在这里,老先生姓李,三十岁进的金银绣庄,在年轻一辈绣娘中,是元老级的存在。
  第二进是绣坊所在,共三层楼之高,大大小小房间无数,比绣娘和绣男人头还要多,这么大的绣庄,绣娘和绣男加起来也不过十余人,甚至与孙家这个小绣坊相当。
  金银绣庄重质不重量,绣品以精、巧、奇、新著称,名气大到这种地步,是挑单子来做的,如果是长篇巨幅,就由几个绣娘在大房间内共同完成,如果是小幅绣品,则每人一个房间,关起门来,清清静静。
  第三进是绣娘们的住所,为几个独立院落,白墙青瓦,干净素洁。姑娘们爱花,房前屋后栽了不少,有海棠、迎春、碧桃、萱草、墙下红等等,热热闹闹挤在一起,喜气洋洋地开着。
  走在前头领路的是金银绣庄的丫头,要带大妹和另外两个新招取的绣娘去见绣庄主事,两个绣娘皆是豆蔻年华,因为年龄相仿,手挽手走在一起。
  丫头带领她们走进主院正厅,主事正端坐在主位上等候,主事姓秦,大家都称呼她为秦姑娘,是位四十多岁的女子,仍作姑娘家打扮,一双素手圆润纤尖,水葱一般。
  秦姑娘长着一张讨喜的娃娃脸,皮肤光洁白皙,但不苟言笑,一双厉眼有说不出的震慑力,冷冰冰开口道:“该说的规矩,桂子已经同你们说过,我不再费言,老老实实做事,安安分分当人就是。”转头扫了一眼大妹,道:“根基如何,你自己清楚,有志不在年高,三个月为期,望你善待光阴。”
  从主院出来,桂子先给她们分配住宿的地方,就在主院附近,经过一条□□,拐个弯就到,房间却只有两个。
  桂子等着两个姑娘放好包袱,说道:“先休息一下,午时到前院用饭。”之后,带着大妹一路分花拂柳,穿庭过园,走甬道下石桥,来到僻静的所在。
  推开门,首先看到的是院旁的一抹浓绿,两棵老葡萄树缠绕一处,匍匐上花架,将顶上遮得密不透风,绿叶荫荫,间有嫩黄小芽探头探脑隐藏期间,分外可爱。院子正面是一个大房,两间通作一间,垂着湘帘,两边各附一间耳房,院子左右各有屋子三间,一明两暗,右手边这一排幽窗半开,屋外游廊挂有一架红嘴绿毛的鹦鹉,看见桂子和大妹二人,扑棱棱翅膀,跳着脚嚷道:“贵客上门,贵客吉祥。”屋内并无人出来应答。
  桂子带着大妹去了左手边,打开门,推开窗,笑说道:“姐姐在这里休息一下,等到正午再同我们一起吃饭。”
  大妹谢过她,送她出院门,回到屋里转了转,屋子很大,被珠帘和多宝架隔成三间,一间小厅,一间梳妆房,一间卧房,不但窗明几净,被褥床帷幔全新,连妆台上的胭脂都是刚买的。多宝架上摆着一只大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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