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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侧美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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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看他一身利落的漆黑软甲,绑袖束腿,骑马装扮,笔直而端正地背手站在那里,仰着头似是专心在看二门的匾额,那是昏阳王在世的时候亲笔书上去的,言说——万古长青。
  只是如今看来,倒是有些许讽刺了。
  后来昏阳王被驳去爵位,只留个王的虚名,以至于到了叶邱平这一代,没了封诏,连王的虚名都不敢担,只以太守令自居,但皇上既然留着昏阳王府在,俸禄亦还发放,是以家里照旧是昏阳王在世时候的排面。
  只是维持那表面的风光,也是越发勉力了。
  如今与李偃结亲,恐与汉中彻底要决裂了。
  李麟回神正视这位前昏阳王的独子,只微微颔首笑道:“见叶公好。”
  叶邱平忙行了拱手礼,“不敢,将军客气。”
  背后已大汗淋漓。
  对方看似客气,观其态势倒隐隐有咄咄逼人之感,举止也傲慢了些,如此不禁一阵忐忑。
  大将军李麟是江东王李偃座下头号大将,跟着李偃出生入死,战功累累,据说使得一把好刀,饮血无数。
  眼下看着,却是斯文异常。
  但越是如此,越让人惶惶。
  李麟开门见山,这下终行了拱手之礼,“我家王上慕艾四小娘子已久,只是迢迢千里,战祸四起,耽搁日久,今恰逢其会,实乃天赐。月前派人递了帖,这月就来迎人,原是我们礼数不周,但我家主公不是轻薄浪子,只是家国天下,如今难以取舍,又不知纷乱几时能停,平白耽误了吉时,也误了小娘子,还望叶公海涵。”这话军师魏先生教他的,他在路上背了好几遍。
  军师要他好生来迎人,他生怕自个儿搞砸了主公的大事。
  叶邱平虚虚扶他的手,殷勤笑道:“将军哪里的话,王上乃人中龙凤,垂爱小女,是小女三世修来的福气,劳将军亲自来迎,实是抬爱。今乱世难太平,自当不拘小节。只是……恐也太赶了。”
  李麟挠了下眉毛,倒是发愁了,主公派他好生来迎人,他一大老粗 ,哪里懂这些,军师也没教他这话还如何应对,只好说,“那我等便等上几日也是无妨。只是人我定是要带走的。”军令如山,主公要他来带人,他若是带不回去,那怎可行?
  叶邱平晚上只好为难地与谨姝说:“那江东王委实蛮横,只是爹爹如今无用,既然应下,便无反悔的余地,如此只能委屈我儿了。”
  谨姝也是满心满面愁意,但仍自作坚强,勉力笑了笑,“爹爹莫忧,阿狸知道的。”


第7章 
  叶家统共四个女儿,长女和幺女是嫡出,其余乃妾室柳姨娘所出。
  长姊和二姊均已嫁人。
  大阿姊嫁作大贾为妇,随夫家各方游走,如今乱世,消息互通不便,许久没有音信,二姊远嫁边陲守将,如今也许久未有消息传回来了。
  另外谨姝还有一兄,名昶,字广舒,因自幼体弱多病,随道长在岭山道观静养。
  叶邱平身边,也就三女儿昭慈和小女儿谨姝守着。而今谨姝便也要远嫁繁阳了,今后迢遥千里,再难相顾,想之不禁悲从中来。
  “汉中北撤之时我曾上书请问玉沧事宜,未得答复,待迁都事毕,林州傅弋才传令来,说今后玉沧之事,皆由他定,需得我不时汇报请示。”汉中式微,不仅仅是疆土一步一步的退缩,大厦将倾,非一日之功也。
  “个中龃龉,爹爹不便说于你听。而今江东王之事,亦使警醒,乱世之中,需得绸缪,方能立足。我本怯懦,但得先生点醒,为今之计,非苟安得以保全,还需仰仗于强主。唯一可喜之事,便是李偃如今将山南做聘礼送到了爹爹手上,并四万守兵供我驱使。诚意如此,我叶家自当铭记。江东王也未必不是良人。如今林州傅弋不足为虑,如此谨防刘郅反扑即可。爹爹虽庸碌无为,少年时也曾师从名门,今后当励精图治,壮大于己,以作我儿后盾。而今之计,实属无奈,汝嫁去繁阳,便不同在家,诸事需得小心谨慎,莫要任性妄为。若李偃真心求娶于你,你也当尽心侍奉,赤诚以待,若非真心,也当恪守本分,暂避其锋芒,要紧的是保全自己。繁阳不比家中,有你母亲和祖母纵容,往后诸事都要靠你自己了……”
  如此云云,不一而足。
  谨姝本不耐去听,她其实早非懵懂少女,经历前世种种,许多事情她已看得透彻,也知道生死存亡之际,纠结于微末细节实属蠢钝。
  大丈夫能屈能伸,小女子更需收张自如。
  她不怪父亲母亲,诸此种种,实属无奈。
  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
  只是父母这夜里反复叮嘱,她最终还是被触动,泪湿眼睫。
  父亲走后,母亲温氏又留在房中和她说了会儿话,最后拉着她的手心坐于床侧,低声悄悄说道:“尚有一事,娘需告你……”
  温氏似乎难开口,面目显露为难之色,最后还是怕女儿吃亏受苦,艰难开口说道:“原本还以为有许多时间,可以不急慢慢教你。只是如今紧迫,娘就嘱你些许事项,你要听好了,谨记在心。娘听那江东王是个粗野之人,于房事上恐也没个轻重,加上他又是常年征战的武将,若你消受不住,可莫逞强……”
  谨姝两世为人,前世更孕有一女,于此事上却仍觉拘谨,不由低声嗔了句,“阿娘!……”
  温氏瞧瞧女儿娇弱的身子骨,不由满心担忧,二女儿嫁作边陲守将,曾修书于她,委婉地说丈夫太过威凛,且力大无穷,不知穷尽,委实疲累不堪。
  她既觉得心疼,又怪自己没能好好相教。
  少女初初涉事,面皮薄,情到浓时,男儿大多急切……
  到了谨姝这时,她更觉得惴惴,那江东霸主传闻荒蛮,生得孔武有力,常年征战,更是一身男儿力……她有心择两个称心仆妇随嫁,现下时间却急切,一时也难物色,不由发愁起来。
  思及此,她不由再次叮嘱了句,“若他蛮横,你便放软些身子,好生和他说,男儿大多招架不住,莫要脸皮紧,咬着牙去忍。若他实在不知怜惜,你也使些心眼,莫要傻头傻脑。”温氏抱住女儿的肩,唉唉叹气,她的女儿生的这样美,而今真是便宜那蛮人了。
  谨姝听得面皮发烫。
  第二日母亲又送了帛卷画册来,嘱她没人的时候仔细看看,免得到时候什么都不懂。她回了房,翻开看了一眼,立马脸皮红热的合上了,喘了好几口气,只觉得脸上越来越热,隔了好久才睁开一只眼皮伸着目光一寸一寸往里探。
  两个小人儿,画得惟妙惟肖,寥寥几笔便栩栩如生,传神异常,颠鸾倒凤之姿,谨姝羞得无地自容,前世里房事于她来说大多是折磨,个中美妙,并不曾领略。
  这夜里,谨姝做了一夜的碎梦,梦里香艳旖旎异常。
  她似乎还梦到了大婚夜,烛光摇曳,李偃卧伏于侧,须臾,他摸她的手,问怎如此凉?她缩了缩手,又被他反握住……
  委实……不堪回首。
  清晨稚栎推了门,将帷幔挂起来,就看见谨姝衣衫微乱香雾云鬓缩在床上出神的样子,不由担忧地问了句,“小娘子怎的了?脸怎么这样红?”
  谨姝拉了被子蒙了头,好一会儿才瓮声瓮气地讲,“没,没怎的。”
  …
  李麟当夜便修书一封,将叶家的情状转述了一遍,唯恐主公怪罪,只说诸事顺利,只是需得两日准备时间,不日小娘子便随他启程了。
  信先交于了军师,魏则看完后,眉头微微蹙着,李麟自幼随军,于排兵布阵领兵打仗之事上实乃天资过人,奈何人事不通,如今派去迎小夫人,他一直担忧,恐他得罪主公岳丈一家,但主公却执意要李麟前去。
  魏则先前不解,后来倏忽反应过来,李麟不仅是主公帐下大将,更乃血亲侄儿。
  如此派去迎亲,可见主公对这桩亲事,应当是十分看中的。
  只是他倒突然有了些许好奇,以主公脾性,竟是何时动心动情的?
  …
  三日后,家里仓促备齐了嫁妆并一些必要事宜。
  谨姝着玄色婚服,头上戴着沉重的发饰,还未及笄,而今便要挽发为髻,作妇人装扮了。
  今日送亲起程。
  家里礼数一向足,虽则今次前去山南,并非婚期,待回到繁阳恐才能成亲,但一切都还是照着婚嫁的礼数走的,故而今日谨姝着婚服。
  临行之时,族中皆出门而送,各自脸上都没甚欢笑,谨姝也不禁心有戚戚然。
  生逢乱世又有什么法子呢,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江东王要娶,她也只能嫁。
  谨姝大拜父母,叩恩,辞别,登迎亲婚辇。
  回头再望,苍茫江北,尽罩于轻雾之中,看不清楚来路,前途也未可知。
  这一日里天是阴的,立春后,玉沧却几次迎来寒气,朔风刮骨,随行嬷嬷烧了手炉予她揣于袖中,李麟护送她登上车辇,她稳坐其中,闭目强忍泪水。
  母亲在身后嚎啕大哭,不知是因不舍,还是怜悯。父亲斥了一声,“够了!”
  母亲霎时止住了哭声,只低喃:“那江东王是个蛮人,我儿娇弱……”
  谨姝已经听不到了,李麟大喝了一声,“起程!”而后策马行到最前头,仔细叮嘱了一行人要警醒点儿,若出得半分差错,一例军法处置,然后才缓行在谨姝车辇侧。
  走了有一会儿,谨姝才掀帘往后看了一眼,隔着人马,早已看不见人了,只恍惚看到了阿兄的面,前几日爹爹去了信给岭山,言说谨姝已定了亲事,阿兄在回信里说这几日会回来看望,只是终究事出突然,兄妹二人无缘再见一面。
  阿兄往前疾走了几步,然而车马已很快走远了,谨姝不禁流下了一滴泪。
  更觉心中悲戚。
  她出嫁这一日,尽是愁云惨淡。
  李偃早上接到李麟快马递来的消息,称小夫人嫁妆卯时先行,午时便到,小夫人巳时起程,以马车行进速度,恐酉时才能到。
  魏则禀告主公后,主公沉默许久,忽的问,“酉时可到?”
  “李将军定不敢夸大,最晚酉时可到。”
  李偃沉默片刻,忽下令,“今日行礼。”
  “主公……”
  李偃却未听,嘱下头人预备。
  昏礼者,上事宗庙而下继后世。然而李偃乃天生地养之辈,从不忌讳这些。
  魏则眸光闪了片刻,终是笑了一笑,“主公何至急至此?”
  李偃稳坐于案,微微出神片刻,那张稍显冷硬的脸上,竟也罕见地露出了几分笑意,“恐迟,迟则生变,孤不喜。”


第8章 
  玉沧到山南,不过十数里地,快马几个时辰便到。
  因着怕路途颠簸,小夫人受累,李麟决计不敢赶路的,不过提醒兵士多加警醒,以免出意外。
  酉时将至的时刻,车马终于安然行到了城外的长野上,远远已看得见城门了。
  谨姝端坐在车里,因着母亲的教导,行止持重。发饰很重,礼服也很重,裹了几层,身子裹得板板正正,一举一动都仿佛被捆绑着似的。她在马车里悄悄伸了伸胳膊和腿,然后便听到车外一阵喧哗。
  她忙又端正了身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不好撩开帘子去看。
  ——与家里辞别的时候往外探看片刻,因离家不舍,倒还说得过去,现下状况不明,胡乱探看则显得多事。
  李麟几乎是一瞬间便看见了主公,骑着高头大马,玄衣纁裳,着爵弁礼服,威严赫赫地立在那里。
  似是等了有些许时候了。
  他一瞬间倒呆了,一时竟不敢认,过了须臾,才倏忽夹了马腹,离开队伍甩下车马,先往主公那里去了,隔着几步的距离,李麟下马拜道:“主公!”而后似是不解的问了句,“主公怎在此?”
  李偃身后跟着几头马匹,上面皆坐着人,军师魏则向来形影不离,其余将军校尉亦在侧,阵势凛凛,倒似两军对垒时刻。
  魏则捻须应了李麟的话,微微笑道:“主公令,今日与小夫人行礼,恰是吉日,故而亲自来迎。”
  李麟“啊?”了一声,瞧见主公眼神,忙又将语声吞了下去,只拱手道:“如此恭喜主公,我这便报于小夫人,好叫她知晓。”
  李偃颔首,李麟便继续翻身上马,掉头疾奔而去。
  谨姝听见喧嚣声后不久,就听见一阵疾马奔腾的声音,听着像是刚刚离去的李麟大将军,他先去了谨姝辇车后面的马车,扬声吩咐了些什么,谨姝听了两句,没太听清,正疑惑之时,李麟已经策马过来,隔着幛帘对里面的谨姝说:“小夫人,我家主公来迎了,现下就在前头,主公说今乃吉日,又兼礼备周全,为免周折,故今日行礼。”
  随嫁仆妇侍女,谨姝按照当下的习俗带了三个,一个年长的嬷嬷,行看顾教习之用,他日房里事,也须得她提点,还有两位随身侍女,稚栎从小跟她到大,如今也随嫁陪她来了,还有一个侍女,叫作涟儿,这时全在后面的马车里,刚刚李麟便是知会他们去了,好提前做好准备。
  现下谨姝一个人坐在婚辇里,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委实没有预料,只觉得一瞬间头晕目眩。
  今日……行礼?
  刹那间,谨姝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身边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几个侍女都也在后头,更加觉得不安,她张了张嘴,却终是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从她登上婚辇那一刻,其实一切都只能听从夫家的安排了。
  只是原说是回繁阳择定吉日成婚,现下忽然告诉她,这晚上就要行礼了。
  她如何能承受的住?
  原就够快了,快的她措手不及,现下更是离谱,梦也似的。
  倏忽间谨姝就坐立难安起来了。一刹里脑中千转百回,大约是母亲这几日总教导她夫妻之事,又囫囵塞给她诸多画册书籍,而今第一反应却是,岂非今日就要圆房?
  李麟没听到应声,又问了句,“小夫人可有话要我代传主公?”
  谨姝几欲流泪,靠着过人的心性,终于定下心神来,平复了心情回道:“无话,但听王上安排。”
  事已至此,多说已是无益。
  李麟点头,“一切妥当,小夫人莫要紧张。”
  说得倒是轻快,又非你去行礼,罢了罢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谨姝腹诽。
  前世里她嫁去林州,其实相当委屈,傅弋此人她早先便有听闻,但婚姻之事,媒妁之言,全凭爷娘做主,她又怎好说不愿,故而心下反而平静。
  现下里,她也说不清自己倒是紧张些什么,大约是知晓李偃非平庸之辈,大体她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只是与虎为谋,难免皮绷得紧。
  车马进了城门,辚辚碾过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中街四下安静,百姓有远远观望的,但惮于李偃威名,不敢上前凑热闹。
  李麟更是率卫兵仔细护送,以免冲撞。
  谨姝在这样静得只能听见自己呼吸声、外面马车碾过石板路的声音、以及马蹄蠹蠹之声中,终于等到了下车的请声,她掀开幛幕之时,有下人已放了脚踏在旁。
  她小心谨慎地预备下年辇的时候。
  一只手递了过来。
  谨姝下意识抬了头。
  四目相对,李偃立于马车下,正伸手预备牵她下来。
  周遭倏忽变得愈发安静了。
  他目光幽深而笃定,谨姝眼中的讶然却怎么都藏不住,她忽地想起来那天随祖母去寺里烧香一事。
  祖母先行,她乘小车随后,却没料到路上一匹惊马撞翻了她的马车,她从马车上滚下来崴了脚,跌倒在路旁的草丛,疼得浑身僵硬,动都不能动,那马围着马车跌撞了一圈,倏忽掉头又朝她奔过来,须臾就要踏着她身子过去了。
  稚栎随行,在一旁尖叫出声。
  几个随行家仆拦了几下都不能抵挡,眼看着谨姝就要惨遭马踏之苦,这一蹄下去,以她体格,恐也是非死即残。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打了个响厉呼哨,惊马身子顿了片刻,然后一道身影翻身上了马背,勒绳生生将马转了个方向,而后马仍向前胡乱奔走发疯,谨姝魂魄尽失地被稚栎扶着从草丛里爬起来。
  她瞧见马背上的人,更是心惊肉跳,唯恐那人从马背上摔下来。
  却没想到马却被他制服,终于乖顺下来。
  那人御马而来,高高坐于马背上,俯看于她,那目光幽深而森然,威凛不可直视,声音却还温和:“可有恙?”
  他目光锁了她许久,似乎若有所思,又似乎在等她回答。
  谨姝勉强行了谢礼,望着他的眼神有些不明所以,只恳切道:“无恙,多谢英雄相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愿赠金帛财物以谢大恩,可笑纳乎?”
  “不必。”那人冷淡回了一句,似乎有些失望,使马掉了头,侧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又道:“来日相讨,愿莫推辞。”
  他身旁跟了几人,皆沉默不语,却形影不离,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谨姝料想应是哪位显贵之人,不敢叨扰,只当客套之语,恭谨应下,再次拜了谢,出声告辞。
  那人着了两人一直护送她们到寺庙。
  后来稚栎还与她提起,“那相公生得好姿貌,又兼勇武过人,小娘子当言以身相许才对。”
  谨姝那时已在为江东王李偃求亲之事烦恼,哪里顾得上和她打趣,只说:“莫要胡言乱语。”
  而今那人就立在马车外,正递手迎她下婚辇。
  谨姝终于回过神来,心下百转千回不能平静,只将手递了过去。
  李偃紧紧握住她的手,宽厚的手掌将她手尽数握于掌心。
  只觉柔软异常,又感慨女子手怎这样小。
  谨姝却感受到他指腹常年被马匹缰绳以及兵器磨出来的厚茧,她从未有过被男子牵着手走路的经历,只觉得整只手都不似自己的了,灼热异常。
  李麟悄声和军师说,好似发现了什么稀奇事,“先生你瞧,主公两耳是不是红了?”


第9章 
  军师摇头而笑,“尔实皮痒,竟敢取笑主公,仔细主公听见,又要操练你。”李麟几乎乃主公一手带大,此子天资过人,奈何顽劣不堪,平生天不怕地不怕,独独怕自己这个叔叔。论力气,李麟天生神力,然却不及主公。论智谋,李麟十四岁统骑兵,擅以少胜多,屡建奇功,旁人钦佩乃至五体投地,然主公又比他算高一筹。
  李麟这会儿仗着主公忙正事无暇理会他,仰着脖子拍了拍胸脯,“子婴不惧也!”
  朱婴在旁微微挑眉,只觉万分好笑,“如此我说于主公听,汝大话莫闪了舌头,前次主公还说,你最近惫懒,要考你骑射。”
  李麟欺身捂了朱婴嘴巴,咧着一口白牙笑,“好哥哥,有话好说,莫做那嚼舌妇人。”
  其余人笑作一团。
  李麟虽则加封大将军,多年征战,战功赫赫,其实今岁还不及弱冠,仍旧存几分少年心性。
  平日里和朱婴关系最好,常吵着要和朱婴拜把子,前几日还听他念叨,“好哥哥,虽则你和我叔叔一般大的年纪,然则我也并不嫌弃于你,莫非哥哥你看不起我?”
  朱婴翻了他一白眼,并不屑于和傻子说话。
  李麟字子婴,而朱婴字怀麟,岂非缘分?
  朱婴生性稳重,虽则在李麟面前还会玩笑几句,动手动脚这种有辱斯文的事,他是决计不会做的,如此便常常成了李麟上蹿下跳在他面前造次,而他则不动如山地无视着,实在碍眼了才骂他两句,李麟不痛不痒,甚则嘿嘿而笑,继续造次,嘴上好哥哥亲哥哥叫个没玩,气煞人也。
  旁人早已习惯,只是心下暗暗发笑。
  如此热闹着一行人便进了府门。
  时下昏礼崇简,尤其这夜里,几乎无甚需要应付的事项,新房里已布置好,二人入了房。
  在礼官的唱声下,照例行过共牢而食、合卺而酳之礼。
  礼成。
  李偃趁此机会正好大飨军士,李麟朱婴并其余将军校尉与诸将士共饮,约定不醉不归。
  这夜月朗星稀,因着寒意尚未消散,多了几分清冷的意味,然而篝火长燃,欢声笑语四起之下,倒烘出热闹非凡的情状来。
  李偃惯例要与诸将对饮,以顺带谢过列位的誓死追随之恩。
  如此良辰,无人敢留主公,李麟随主公后,更是替主公喝了许多酒,然则李偃回房的时候,依旧也是很晚了,人已半醉。
  谨姝一直等在屋子里,在稚栎的服侍下净身换了常服,桌上燃着腕粗的大红精烛,烛火摇曳,谨姝不知道该做什么,只盯着那烛火看,渐渐开始昏昏欲睡起来,偶尔又猛地惊醒了一下,想着待会儿李偃回来后的事,心绪不定,又兼惴惴不安,如此滋味,当真折磨人。
  外面仆妇高呼主公归了,谨姝神游太虚的三魂七魄都重新聚拢起来了。门从外面推开,李偃阔步走了进来。
  嬷嬷行了礼,领着稚栎和涟儿退了出去,顺带合上了门。临行前深深看了一眼谨姝,满眼担忧。
  谨姝强自镇定,起身迎了过去,不甚习惯地开口,“夫君,可要先沐浴?”
  她这会儿才好仔细看他,稚栎倒没说错,他生得好姿貌,身形亦是高大挺拔,虎背猿腰,瞧着甚为结实健硕,立在那里,好似一座安安稳不动无人可撼动的山峰。
  如此瞧着,谨姝的身形便越发小,娇娇小人儿,立在那里,好似画上观音大士旁的玉女童子,李偃贪恋地看了一眼,眸光灼灼地锁在她身上,忽觉得醉意仿佛更深了。
  他“嗯”了声,谨姝便上前一步,替他宽衣解带,先解了外衣,又解中衣,后面谨姝的手却顿了,有些为难地微微蜷着指尖,不知自己该不该继续。
  她初初来,一应事项均还没有了解,现下倒有些赶鸭子上架的感觉。男子魁梧灼热的身躯立在她旁侧,她觉得自己呼吸都不畅了。
  头顶李偃终于忍不住笑了一笑,握了下她的手,应道:“余下我自己来。”
  谨姝在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被他握住那寸肌肤却倏忽又是灼热,好在他一触即离,谨姝应了声是,抬头微微一笑。因着害羞,面庞微热,一副桃花芙蓉面。
  李偃被那笑晃了眼,脚步一顿,言道,“汝笑起来,甚为好看。”
  说完转身去了浴房,山南这一带多温泉水,富贵人家大多将卧房相通的耳房建做浴房,引温泉水,冬日也不冷,谨姝方在府里下人的伺候下洗了身子,这边府里的池子建的尤其大。
  她这会儿着常服,坐在卧榻边沿,给他备了干净的中衣,想起他方才说的那一句话,不由面皮发热。
  想来,他倒似对她还算满意?
  她把里衣抱了起来往浴房去,隔着屏帘惴惴问他,“夫君,衣服我放这里了。可需要我进去侍奉?”
  李偃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不必,就好了。”
  谨姝应了声是,又长长松了口气。
  脑子里仍旧胡乱想些什么,想起那次惊马一事,他临行前于马上俯首看她说:“来日相讨,愿莫推辞。”
  又想起她方从婚辇上下来时,他递过来的那双手。
  想起方才他差人送来的吃食,免她腹中饥饿。
  以及刚刚他握住她手那一瞬,脸上挂着的那一丝笑意。
  如此种种,本该表示,他对她还算喜爱的,可不知怎的,一颗心还是砰砰乱跳,坐立难安。
  大约还没有准备好。
  又或者,是受宠若惊?
  几个时辰前,她离开叶家时,还是一派愁云惨淡的模样,虽则父母都好生劝她,可到底估计也是认为,她嫁过来,日子想必不会好过了去。
  谨姝皮也绷得紧,是以如此倒是意外非常。
  正出神的片刻,李偃已经从浴房出来了,她叫了声夫君,李偃说了句,“颠簸半日,辛苦你了。歇了吧!”
  谨姝忙俯身抖开被子,李偃坐在了边沿,然后就那么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谨姝面皮薄,吞了好几口唾沫,最后硬着头皮脱了外衣,挂在旁侧。
  李偃把腿撇到一侧,示意她:“汝睡里面。”
  临行前,母亲方教过她,丈夫居里,妻子居外,现下听李偃这样说,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应了声是,手脚并行地爬上了床。
  她躺下那刻,李偃也侧身躺了下来,顺带落了帷帐,三层的帷帐将外面烛火遮掩掉,里面顿时黑漆漆一片,谨姝睁着眼睛,拼命抑制着呼吸才使自己心情平静下来,耳朵里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砰砰震耳。
  还有他的身躯,像个火炉,让她没办法忽视。
  李偃忽地摸住了谨姝的手握着,谨姝险些心跳出嗓子眼来。莫名想起前几日做的那场梦。
  混沌下,竟问出声来,“夫君可是觉得我手冷?”说完恨不得骂自己,问的是些什么话。
  李偃把她手扯过去放在胸前,含笑言道:“你若觉得冷,可以抱住我。”
  谨姝哪里敢。
  须臾,他探臂过来,谨姝倏忽身子转了半圈,整个趴在他的胸膛之上。
  谨姝屏气息声,更觉心跳如雷。
  黑暗里,李偃沉沉说了句:“从今后,汝便是李偃的妻了。”


第10章 
  谨姝听此话,心头颤了一颤,提着一口气,轻声回他,“自当尽心侍奉,只是阿狸愚钝,若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夫君训示。”
  两个人鼻尖几乎要抵在一起了。黑影里适应了这片刻,已勉强看得清人了。
  李偃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目光被夜色染的愈发幽深,他说,“子婴最怕我训他,你倒主动来求。”且她这套以退为进,倒一点儿不显得愚钝。
  本就是托辞,谨姝被他噎了一句,心下直愤愤,只觉他是故意,好生过分,只是这样说了会儿话,她心里忐忑不安的感觉已少了些。转言问他,“子婴,是你那侄儿吗?”
  李偃“嗯”了声,无意去谈旁人,又问她,“阿狸是你乳名?是何意。”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他问这话的时候,含了几分期待,似那天他勒马问她,“可有恙?”时,那副隐含期待的样子。
  倒叫人摸不着头脑。
  谨姝轻轻颔首,“不知,阿娘说随口取的,觉得好念就这样叫了。”
  他许久没答话,方才和缓的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谨姝身子被他胸膛咯得发疼,却也不敢动。
  好一会儿李偃才动了动身子,两手揽住她腰身往上提了提,猛的将她翻身放回到床上。
  谨姝已发育周全,虽比稚栎要小两岁,倒比她还要玲珑有致些,稚栎每每伺候她沐浴,都要调笑她,“小娘子这等美貌,将来不知便宜了哪位相公。”
  现下李偃手已探了过来,覆在她玉房上,似稚栎那样与她玩闹似的,拢手虚虚以握,谨姝背麻了一麻,敛息僵在那里,李偃随后整个欺身过来,压伏在她身上,如山笼罩,谨姝顿时不能动了。
  李偃低着头,侧首啄吻她的唇瓣和下巴。
  谨姝惶惶叫了声,“夫君……”
  他却没理会,只低“唔”了声,似乎有些漫不经心。似是低声念了句,“可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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