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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为后-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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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状元爷,这边请。”张德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把他带进乾元宫并不经常开的一处偏殿。
  付恒书见荣锦棠还未到,便笑着道:“张伴伴也别老叫我状元爷,学生年岁青少,伴伴就叫我恒书吧。”
  张德宝笑笑,没真敢这般称呼他。
  用不了多久,只怕还要换个称呼呢。
  这间偏殿平日里是用来堆放纸帛笔墨的,里面都是成排的枣木夹子,窗下放了一组茶桌,方便平日黄门过来选纸。
  张德宝刚把他迎进来,转身就不知从哪里取了茶来,当泉水煮沸,荣锦棠便恰到好处大步而入。
  付恒书一直站在一边等,见他一来就又要跪下行大礼。
  荣锦棠挥了挥手,指着茶桌另一边的凳子道:“不用多礼,坐。”
  也不过就是眨眼功夫,张德宝就煮好热茶,退了下去。
  荣锦棠见付恒书也不扭捏推拒,便坐到他对面,把茶碗往前推了推。
  付恒书一贯聪慧,立即取了茶壶给他满上茶水,这才略松了口气。
  荣锦棠道:“招你前来也没别的事,你姐姐之前就同朕说想叫你继续去读书,你若是定下心,下个月便去国子监挂籍。”
  付恒书眼睛一亮。
  他立即起身给荣锦棠行了大礼:“多谢陛下隆恩。”
  荣锦棠摆了摆手,叫他起身坐回凳子上:“巧言在朕这里跟旁人是不同的。”
  “朕知道她的好,十分信任她,你又是她唯一的至亲,那……”
  他把话留在这里,没完整讲下去。
  付恒书却立即懂了。
  “陛下只管吩咐,臣定当不负圣望。”
  荣锦棠淡淡道:“你们付家人,真是聪明。”
  “国子监毕竟是教书育人之地,很多人不太老实,教出来的学生就容易生二心。”
  “朕知道你好学,不若多学几门功课,也好见识见识国子监的博士们。”
  付恒书心中一凛,手心顿时凉了。
  “诺,臣定当尽力。”
  荣锦棠见他都听进去了,心里十分满意。
  这小子跟巧言一样,根本不需要多废口舌,半句就能听懂。
  荣锦棠见他恭恭敬敬在那端坐着,突然就笑了:“原来见朕之前,是不是心里把朕骂了无数遍?”
  付恒书如玉的脸顿时红了,他甚至结巴起来:“陛下何出此言,臣是万万不敢的。”
  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心里肯定骂过自己。
  他们姐弟感情这般要好,在这小舅子心里他这么优雅端庄美丽温柔的姐姐,怎么能给人做妾呢?哪怕这个人是皇帝,可在他心里肯定只有自己的家人最重要。
  身份地位都是次要的。
  荣锦棠指了指茶杯:“怕什么,朕又不会怪罪你。”
  “若你没这么想过,朕才要怪罪。”荣锦棠垂下眼眸,身上气息一冷。
  如果他心里一点都没有嫉恨过他,那才不是个人,枉费亲姐为了他卖身入宫,如果命途走错一步,就不是如今这般了。
  付恒书见这位青年天子这般豁达,不由苦笑道:“陛下请息怒,臣也不敢蒙骗陛下,当时心里是十分愤怒的。”
  他顿了顿,又道:“可时至今日,臣最恨的其实还是自己。”
  “如果臣当年没有生病,姐姐就不用卖掉家宅,也不用为了那点药钱卖了自己。”
  “说到底,都是臣的错。”
  他反复说着是他的错,可当年他也不过才八九岁,实在也无力也无法改变未来。
  荣锦棠端着茶杯的手停在那,他颇为复杂地看了付恒书一样。
  “或许你不爱听,但朕想说,朕很感谢你当年那场病。”
  如果没有那个因由,他和巧言不会阴差阳错走到一起。
  在这幽深的长信宫中,能有这般幸运实属不易。
  付恒书有一肚子话想说,最后都没讲出口。
  无论幸与不幸,好与不好,时至今日一切都已成定局,再去议论当年便没了意义。
  想一万次,后悔一生,也无法改变现实。
  如今他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一步一步往上爬,成为阿姐的靠山。
  荣锦棠又简单安排了一下国子监的事,便道时间太晚该离开了。
  付恒书从善如流起身,跟在他身后出了偏殿,张德宝依旧等在那。
  “多谢陛下指点,臣自当努力。”付恒书向荣锦棠行了礼,跟着张德宝就要往外走。
  刚走没两步,就听身后荣锦棠的声音传来:“不用担心你姐姐,有朕看着她。”
  付恒书回过头来,沉沉暮色里看不清他的面容,却也能听出他的好心情。
  是啊,如今姐姐有了身孕,他就要做父亲了。
  付恒书笑笑,跟着张德宝出了宫。
  景玉宫,后殿花坛前。
  付巧言站在那赏景,她背对着垂花门,只给荣锦棠留下一个俏丽的背影。
  荣锦棠走上前来,给她披上披肩:“看什么这么专注?”
  “今夜星星不多,明日还是晴天。”
  荣锦棠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以后他就在国子监读书,你若是想他就招他来,也不麻烦。”
  付巧言摇了摇头,道:“等过几个月我这就该懒得出门啦。”
  一讲起孩子,荣锦棠就忍不住轻轻摸了摸她小肚子,笑道:“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是软软的那么一小点。”
  付巧言也跟着他笑,靠在他怀里不愿意起来。
  “陛下,谢谢您。”
  荣锦棠把手交叠在她小腹前,低声道:“见外了。”
  付巧言就笑,声音清脆灵动:“见了他一面,我突然觉得没什么好操心的了。”
  “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肩头的重担卸了下去,我所担忧的他独自长大的那些危险,他统统没有经历过。”
  他好好地,健健康康地长大了。
  荣锦棠紧紧搂着她,道:“这个孩子长大了,你就得操心另一个了。”
  付巧言紧紧握住他的手:“也只希望他能健康长大。”
  “朕这里有个小安排,”荣锦棠柔声道,“得麻烦宸娘娘。”
  他登基两载,妃子才将有身孕,这事可大可小。
  但看荣锦棠这般谨慎,付巧言也知道他现在压力很大。
  “陛下说便是了,我闲着也是闲着。”
  荣锦棠在她耳边呢喃几句,换了付巧言连连点头:“这哪里是麻烦我,这是陛下给我尊荣呢。”
  “你能这么想,朕就放心了。”荣锦棠在她脸上印下一个吻。
  五月初十,宫里出了件大事。
  宸嫔娘娘在去给太后娘娘禀报宫事的路上昏倒了,惊得宫人们忙成一团。
  太医匆匆赶来,才诊出喜脉。
  这简直是今年宫中最大的喜事了,只太医道娘娘年节时十分辛劳,后来一直又忙碌宫事,这才导致她体虚晕倒。
  皇上听了讲,连早朝都停了,马不停蹄赶来看望宸嫔娘娘。
  登基两载有余的太初帝,终于即将迎来第一个子嗣。
  次日,宫中下了册封宸嫔娘娘为二品宸妃的诏书。
  那诏书任谁看了,都要感叹一句宸妃娘娘至诚至孝,劳苦功高。
  “景玉宫付氏巧言,雍和粹纯,克赞恭勤,孝敬天成,风姿雅悦,着册封为二品宸妃,协上辅理六宫事,钦此!”
  没有一个词,不透着好的。


第139章 急报 二更
  自打付巧言那里因有孕升位; 景玉宫好生忙了一阵。
  面熟的面生的轮番上来; 都要到景玉宫见一见她; 夸一句娘娘辛苦了。
  她这名声长久积淀下来,好的不得了。
  就连章莹月和单稚娘都假模假样来了一趟景玉宫; 倒是王婉佳一直没露面。
  顾红缨陪着楚云彤过来帮付巧言处理宫事,顺道给她八卦:“听闻她也想来,只学乖了不敢随便来,去请示太后娘娘,娘娘叫她在自己宫里凉快待着。”
  这实在不像太后能说的话,付巧言疑惑地看了一眼顾红缨,顾红缨立马就不好意思了。
  “意会一下啦!”
  楚云彤这回倒是没说她,只对付巧言道:“你如今也三个月了; 自己要当心。”
  三个月其实胎便算是稳当了,只宫里头情况复杂些; 有些事不太好说。
  楚云彤能同她这样叮嘱一句,也算是交心了。
  付巧言冲她笑笑,温和道:“多谢你提醒; 宫里头的宫人们比我紧张多了,倒是一直都很安稳。”
  且不说别的,升位宸妃之后她宫里头的黄门就多了两人; 都是高高瘦瘦的样子,一看就是能看家护院的。
  三个月还不显怀,她瞧着跟以前仿佛也没什么不同,付巧言还道:“太医不叫我吃太多; 怕孩子太大不好生,现在都是她们来配我的膳单,好些东西不让吃了。”
  顾红缨跟着笑:“那是自然了,若是有点问题,还不得被皇帝陛下拖出去砍了。”
  楚云彤终于对完一本账单,抬头就训她:“没规矩。”
  顾红缨根本不往心里头去。
  她拉着付巧言在边上嘀嘀咕咕,把宫里头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事都讲一遍。
  一直到这个时候,付巧言才知道因为孙慧慧的事,章莹月也挨了尚宫局训诫姑姑的训斥。
  宫里如今剩的这两位训诫姑姑都是先宣帝时的老宫人,都是六七十岁的年纪,那眼皮一抬,能叫人直打颤。
  她们骂起人来半个脏字都没有,却叫你浑身难受。
  一般训诫姑姑都是训斥犯了错的宫人的,偶尔有妃嫔犯错也是可以训斥她们,辈分越高越好。
  其实孙慧慧宴会上闹那么一场,跟章莹月没什么太大关系,但她毕竟是一宫主位,她手底下的淑女跑出来闹事,她就有看管不力的责任。
  倒是楚云彤运气好孙慧慧没在她手下的时候犯过事。
  付巧言茫然了一会儿,问:“章婕妤,怕不是要气疯了吧。”
  顾红缨幸灾乐祸:“那必须的,她那种人见别人落难能高兴死,自己倒霉就要赖别人。”
  别看顾红缨大大咧咧,看人可准呢,张嘴就是一针见血,若是章莹月听到她这评价,怕不是要气出病来。
  “你啊,出去可别乱讲。”付巧言也忍不住笑了
  。
  顾红缨也会讲话:“这不是在你这里吗?”
  那倒是,现在这样生活,三个人都很满意。
  有她们陪着,付巧言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枯燥的宫事也并没有那么烦人,开开心心地就做完了。
  等到晚上荣锦棠回来,就见她笑嘻嘻坐在那做小衣裳。
  她缝补上的活计很一般,不过小婴孩的衣服也穿不了多久,如今这般无非就是做个心意。
  荣锦棠先在偏殿里换好衣裳,才过来亲亲她:“今日如何?”
  自打她有孕以来,每回他回来都要问这一句,她若是答不好,太医立时就得叫来。
  他这是关心她,担忧她,她就每回笑着答:“好得很呢。”
  付巧言握着他的手,叫他坐到身边,一件一件给他看笸箩里的小衣裳。
  这都是最近她跟晴画一起做的,简单又有童趣,每天都要摸出来看好几遍。
  明琴的手艺自是顶好,一直都在忙着给她赶制夏衣,没什么功夫做小衣服。荣锦棠很是不放心尚宫局那边的绣娘,特地给景玉宫多拨了两个小宫人,叫她们同明琴一起给她做里衣和单衣。
  这些衣裳有的荣锦棠见过,有的就没有,他一件一件拿起来看,好半天都舍不得放下。
  看这些衣服也不是单看绣的如何做的如何,只是初为人父人母,他们在想象着自己孩子穿着衣服的样子。
  那一定是可爱极了的。
  衣服看完,荣锦棠就十分小心地扶着她起身,拉着她去后院里散散步。
  李文燕跟他说的所有医嘱他几乎都背了下来,她说多走动好生不受罪,他就心心念念叫她多散步,晚膳也不敢叫她吃太饱怕她积食。
  他发自内心的那种关切,付巧言很是感受到了。
  正因为如此,哪怕偶尔会想要闹些小脾气,也都闹不太出来。
  两个人在院子里慢悠悠溜达,荣锦棠道:“恒书已经去了国子监,那是读书好地方,你且放心。”
  “穆涟征找人照顾他呢。”
  国子监是大越最好的学院,穆涟征好多族弟都在那读书,如今穆家也算是皇家姻亲,叫人关照一二也是举手之劳。
  说起这个,荣锦棠就同她感叹:“你弟弟,真是沉得住气。”
  他高中状元,却没有去翰林院报道,自己求了皇上的恩典去国子监继续读书,这是其一。
  等到荣锦棠第二次招他进宫看望有孕的长姐,外人才知他姐姐是如今陛下身边最知心的宸妃娘娘,他一路从童试上来,一个字都没对外人讲过。
  当时大殿上定三鼎甲,好生得有几十位大臣在,荣锦棠也没偏向他说一句话。
  就连如今去了翰林院,有那学生自己文采平平却爱攀比,跑到他跟前说三道四。
  结果付恒书当场就说:“我这状元是靠几年苦读考中的,阁老们都能作证。你若有何话要讲,三年之后也高中状元,再来同我辩论一场。”
  他的意思明明白白,我一不靠姐姐,二不靠父母,只靠自己寒窗苦读。你们现在都不如我,等比我牛的那一天再来跟我扯闲篇。
  付恒书讲完,还要再来一句:“我如今一天四门功课,实在没时间同你们叙旧,不如就此别过?”
  瞧瞧人家,这么厉害还这么努力,你们跑来跟人家磨磨唧唧,实在太不识相。
  那些学子们各个比他年长,等一起上了几天课,却都心服口服了。
  这脑袋也不知是如何生的,偏就比旁人聪明许多。
  荣锦棠一边给她讲付恒书的事,一边还感慨:“若是咱们娃娃也这么聪明多好。”
  付巧言摇了摇头,帮他把歪了的腰带正过来:“那么聪明做什么,都要成人精子了。”
  荣锦棠叹了口气。
  “不聪明,就要比旁人辛苦。”
  皇家的孩子,笨的都走不到最后。
  付巧言一愣,随即握住他得手:“陛下想的太远。”
  想的不远,这皇帝怎么当下去呢?荣锦棠只笑,却没反驳她。
  两个人聊一会儿孩子,又说了最近的宫事,就到了晚膳时分。
  付巧言现在的吃食都是经过好几遍核单的,荣锦棠本想给景玉宫单开小厨房出来,她既然不允,后面许多特殊膳食便都是乾元宫小厨房来做了。
  这样一来食材和成菜就安全许多,再经景玉宫检查一道,到了付巧言这里的压根就不会有问题。
  从乾元宫的张德宝和宁城,到她这里的晴画、晴书、明棋和沈安如。这么多人层层监督,要是再出问题付巧言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自从她有孕以来,晴画瞧着疲累不少,日夜都少不得她盯着。
  付巧言怕她吃不消,便叫陆六多盯外面的事,叫晴画少操心些才好转。
  她一边用着膳房特地给她炖煮的膳食粥,一边拍了拍肚子:“你这个金贵的娃娃哦。”
  荣锦棠给她夹了一小块脆皮豆腐:“不许胡闹。”
  用完晚膳,两人又散了会儿步,荣锦棠才放她回寝殿读书。
  其实晚上读书对眼睛不是太好,只付巧言现在也不会看很长时间,她都是特地选的启蒙书籍,小声在旁边朗读。
  那声音抑扬顿挫,还带着奇怪的尾音。
  她每次在那读,荣锦棠就老是忍不住想笑,但她说要给娃娃先读完三字经,他就不好妨碍娃娃进步了。
  等洗漱完毕躺到床上,两个人往对方身边那么一凑,荣锦棠就微微冒了汗。
  付巧言小声问他:“陛下是不是……?”
  荣锦棠忍了一会儿,终于安静下来:“别闹朕,听话。”
  付巧言没有来地心里一甜,老老实实窝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留下荣锦棠在边上算:现在三个月,还有七个月孩子才能呱呱坠地,等她出了月子,恐怕就要翻过年去了。
  这得等多久呢?
  荣锦棠就在这样遗憾又无奈的思绪里沉沉睡去。
  子时,正是万籁俱寂。
  “嘭嘭”的敲门声惊醒了荣锦棠,他只是稍稍迷茫一会儿,下一刻就听见外面宁城的声音:“陛下,八百里加急军报。”
  荣锦棠什么都顾不上了,他猛地坐起身,掀开被子就下了床。
  付巧言也被他吵醒,揉着眼睛坐起身来:“陛下,何事?”
  荣锦棠穿好外袍,回到床边扶着她又躺下。
  他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个缠绵而温柔的吻:“乖,你继续睡,朕去去就来。”
  付巧言就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荣锦棠坐在那凝望着她,不多时起身,沉着脸踏出寝殿:“报。”


第140章 开战
  颍州; 梧桐巷; 原布政使司。
  后院; 摘星楼。
  卓文惠正坐在桌前,慢条斯理燃香。
  欣兰香慢慢飘散在屋里; 她却一点都没觉得舒缓下来。
  卧房的门突然开,青歌捧着食盒进来:“小姐用些吃食吧。”
  卓文惠这几日胃口都不是太好,她面色青白,显得了无生气。
  青歌心疼她,取来的都是好克化的食物,一碗小米山药粥并两个小巧的银丝卷,怕她还是用不下,只取了八宝咸菜和玫瑰菜头来; 好下饭。
  “放这里吧。”卓文惠淡淡道。
  “小姐……”青歌道,“家里已经有所准备; 您不用太过烦忧。”
  卓文惠叹了口气。
  “我如何能不担忧。”
  “一旦打仗,百姓们就要遭难,国不成国; 家不成家,苦的只有他们了。”
  从她来和亲的那一天起,她就没有为自己想过未来。
  胡尔汗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 他们心知肚明,从来不在房间里说政事。
  越是这样,卓文惠越煎熬。
  开春以来他已经有一月未归,卓文惠派手下出去打听; 才知道他们在北边山中早有动作。
  他忍不了了。
  卓文惠已经许久没有吃下东西去,一旦开战,百姓们便要被迫放弃春耕,哪怕能从战乱里苟活下来,到了秋日也没粮食果腹。
  现在这布政使司里内外都是胡尔汗的人,她就连卧房都无法踏出一步,明显已经被软禁。
  “要不我就死在这里吧。”卓文惠轻声说。
  青歌一下子跪倒在她面前,痛哭失声。
  “小姐,您别这样,陛下还等着您回去呢。”
  无论是因为先帝嘱托还是血脉至亲,荣锦棠都不能放任卓文惠死在颍州,哪怕有半分可能,他也想把她救回来。
  如果一个泱泱大国连自己的公主都保护不了,又何谈去保护百姓。
  卓文惠撑到今天,也正是为了这个。
  荣锦棠才刚刚登基,无论如何她都要撑久一点。
  “他们还有几个没被抓起来的?”卓文惠轻声问。
  青歌哽咽道:“除了厨房的瘸腿老六,其他都已经不知去向。”
  卓文惠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攥紧拳头,她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憎恶过胡尔汗。
  “只怕也是找不到了,”卓文惠道,“回头我写了名录,你贴身放好,将来若有机会定要回到大越给他们立衣冠冢。”
  青歌低头抹了抹眼泪。
  卓文惠主动捧起粥碗:“哭什么,我们可比颍州的百姓们过得好许多,若是我们再哭,百姓们还怎么活下去?”
  “回头你跟老六交代几句,最迟八月胡尔汗一定会有大动作,”卓文惠轻声道,“今年颍州干旱,大半农田都干枯了,他要攒够过冬的粮食,就必须要去大越抢。”
  “他们乌鞑人从来不想着自己努力,一门心思想要抢别人的。”
  青歌帮她又盛了一碗粥:“小姐多用些,不能咱们自己先倒下不是。”
  “你说的是。”卓文惠忍着胃疼吃了下去。
  青歌伺候在边上,见她这样差点又流出眼泪。
  她们家郡主多么聪慧美丽,曾近的她可以在广袤的草原上纵马飞驰,现在却只能被囚在内宅里,整个人都如同枯萎的沙漠海棠,再也不复往昔活泼。
  卓文惠好不容易把粥吃下去,叹了口气:“越活越回去了。”
  就在此刻,上京,长信宫勤政殿。
  明明午夜时分,可勤政殿里灯火通明,六部尚书汇同三省令以及安和殿大学士都守在堂下,静静等着荣锦棠看完军报。
  护国将军顾熙尘一身武将劲装,肃穆而立。
  自从顾熙然重伤而归,护国将军的官位就落到了他的堂弟身上。
  顾家武将出身,家里的男儿从小在军营里摸爬滚打,没一个孬种。现在前线告急,顾熙尘自然要奔扑前线,此刻的他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
  将军不怕死,士兵早还家。
  除了他,还有几位镇国将军和辅国将军在。
  因为乌鞑,去岁起军中就增员伍仟骑兵,分由两位镇国将军统帅,这一次全部都要上战场。
  荣锦棠终于看完了手中的军报,他把那份折子放回桌上,起身站在那里。
  他这一站起,下面的大臣便都摈住呼吸。
  “胡尔汗这次要动真格的了,他没有先动溧水,直接在上路祁连山脉与下路汉阳关处派兵,想要兵分两路吞掉溧水。”
  胡尔汗这两年来成长不少,已经知道迂回用兵。
  下面的大臣一听,全部额头出了汗。
  胡尔汗忍了两年,看样子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诸位爱卿有何高见?”
  赵朴之如今依旧是兵部尚书,乌鞑不退,他恐怕就不能致士。
  不过老大人心态稳,也很敢说话,他听闻立即出列:“陛下,溧水如今已加修城墙,又有靖王殿下重兵把守,胡尔汗避过溧水是相当聪敏的做法。”
  “只从溧水方面看,暂时不用太过担忧。”
  “乌鞑手里没有我们的堪舆图,他们要打仗只能靠武力,却不知还有兵法。可有时候用兵不在多,不在狠,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兵法,并不是纸上说书。”
  荣锦棠点点头,叫老大人继续说。
  赵朴之看了一辈子兵法书,也背了几十年堪舆图,早就对大越的地形烂熟于心。他叫人展开比原尺寸小了一半的堪舆图卷轴,手指在那比划两下。
  “祁连山那里山谷悬崖很多,只有一条路能通往溧水,他们应当派不了骑兵。而下路汉阳关是我们中原早年的边塞要地,后来降归颍州,汉阳关便被废弃了。”
  虽然汉阳关废弃不用,但要塞还在。那连绵百里的烽火台耸立在山上,用砖瓦身躯抵挡外族的侵占。
  “这里其实骑兵也不好走,但要切记,有一条汉阳道直通颍州。”
  “只要叫乌鞑占领那里,汉阳就危在旦夕。”
  荣锦棠紧紧锁起眉头。
  赵朴之眯着眼睛,仔细看那张堪舆图。
  “但如果我们在这里设伏,那结局便不一样了。”他在地图上点了几处,顾熙尘立时明白过来。
  “老大人好厉害。”
  赵朴之没应这话,只是默默看向荣锦棠:“陛下,乌鞑不能再留了。”
  他这么说。
  荣锦棠的表情立时就变了。
  “他们一旦打下汉阳,打下溧水,那……”
  那大越就完了。
  边关层层关卡,就是为了保护广袤的中原,一旦叫乌鞑铁骑踏破溧水城楼,大越便一览无余。
  荣锦棠坐回龙椅上,好半天没说话。
  就在这时,顾熙尘踏出一步:“陛下,臣愿往。”
  他身后,甚至还有几张年轻的面孔,沈聆如今独领火凤卫,位比辅国将军。
  年轻的将军们也都踏前一步,抱胸行礼:“陛下,臣愿往。”
  有那么一瞬,荣锦棠胸口烫得吓人。
  保家卫国不是虚言,将士们舍生入死,为的就是家国永安的将来。
  他紧紧攥住手,招兵部侍郎和户部侍郎上前:“士兵人数,军需粮草,国库储备,明日朕要看见。”
  四位侍郎跪下行礼:“诺。”
  等大臣们都去安和殿忙碌,荣锦棠单独把顾熙尘留了下来。
  “顾将军,这一次便要辛苦你了。”
  乌鞑之战,死了一个沈长溪,伤了一个顾熙然,如今他即将要派第三位护国将军过去,是死是生尚未可知。
  顾熙尘淡然一笑:“陛下言重了,臣职责所在,无怨无悔。武将便应当保家卫国,才算不枉此生。”
  荣锦棠叹了口气:“上京十万兵马任你调遣,沈将军会领伍仟火凤卫一同前往,请您二位务必好好配合。”
  “必要叫乌鞑有来无回。”
  顾熙尘给他行了大礼,再起身时荣锦棠就道:“靖王那里,还要谢将军和钱将军一起接应。”
  这是在给他安排任务了,顾熙尘心中一凛,表情便严肃起来。
  “朕不怕他别的,一旦……那苦的就不是边关百姓了。”
  “诺,臣一定仔细安排。”
  荣锦棠点了点头,正想叫他回去休息,却不料顾熙尘那么高大一个男人,在书房门口扭捏起来。
  “爱卿还有何事?”
  顾熙尘叹了口气:“臣别无随求,只求小女在宫主清静度日,还望陛下恩准。”
  他自己的女儿,他何尝不知道她是什么脾气,他不求荣华富贵金玉满堂,也不需要她给家族增光异彩,只要安安稳稳过下去,便不枉他送她入宫。
  这位新帝聪慧清醒,他并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昏庸之辈,从来不会强人所难。
  进宫安稳一生,说不定比在家中被指指点点要强。
  荣锦棠倒是理解他一片慈父心肠,闻言只道:“宸妃同顾昭仪关系极好,平日里也很照顾她和丽嫔。”
  顾熙尘蓦红了眼睛:“臣不是不知道她和丽嫔……只她若是留在家里,将来吃苦的还是她们自己。”
  荣锦棠自己即将要做父亲,这会儿竟然有些感同身受:“爱卿放心便是,朕当年能应允你,现在也不会改变初衷。”
  顾熙尘勉强憋出一个苦笑来:“多谢陛下隆恩,臣这就告退。”
  荣锦棠看他默默而去的背影,独自在书房沉思很久,才又继续忙碌。
  六月初十,上京安慧门外人头攒动,顾熙尘领着十万雄兵,告别君王,奔赴边关。
  灵心宫内,顾红缨点燃三炷香,恭恭敬敬给观音菩萨磕了头:“只求大士保佑,愿我大越将士平安归来。”


第141章 叮嘱 二更
  那日荣锦棠半夜走得急; 后来付巧言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一直到次日早上才隐约想起这件事来。
  但荣锦棠一夜未归; 很显然前朝又出了事。
  之后几日,荣锦棠还是没有回来。
  倒是每日都叫宁城或张德宝照三餐过来瞧她; 就怕她有半点闪失他那里不知道。
  张德宝油嘴滑舌,很多话不敢直说,倒是宁城稳重些,却大着胆子同付巧言讲了细枝末节:“边关不是很太平,陛下正在忙这事。”
  边关的事是荣锦棠心心念念两年之久的大事,被侵占的颍州和被迫和亲的公主,仿佛一根尖刺,叫他时刻如芒在背。
  乌鞑一日不除; 大越便一日不安。
  付巧言知道这会确实是大事,便也不去烦他; 自己在宫里努力做好宫事不叫他多操心。
  “大伴平日里烦请多注意着陛下身体,我知道你们事多,就不好老去烦扰。”
  宁城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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