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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引-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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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些不过是一时病症,也不碍事,有什么好说的。”我三分含羞,七分心虚,只想赶紧扯开这话题,“那个,我梦里还喊谁了?还有没有说别的胡话?”
  他只望着我却不接话,半晌倒是近身将我揽住,万般疼惜,才缓缓道:“没说别的,但,庆王殿下来过了。”
  这下,我再没说什么胡话也失去了意义,竟不曾想潭哥哥会来。
  “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我略低了头,心中惭愧,因问:“潭哥哥此来都说了些什么?”
  “他是听你说了家中大火,前来慰问,但你睡着,霜黎只好向我禀报。这才知原来你去了楚家,我还真的以为是吉安县主找你。玉羊啊,你怎好孤身犯险,不与我商量呢?”
  “不险不险,你不知,我今天打了楚妃,狠狠一个耳光!”我扬起手掌比划给他瞧,唯恐他不信,因便与他说起前后细详,解释清楚了才安心。
  他闻言不时颔首,又看着我苦笑出来,道:“是我不好,只记得你是个调皮鬼,却忘了你也有副剔透心肠,一定会猜到的。”
  我抿唇一笑,心中开怀,“其实也不难猜,那首吏一说是蓄意纵火,我第一个就想到了楚妃。”
  “我亦早疑心是楚妃,前时的黑影实在不寻常,而这火更是来得蹊跷。这一次,她不惜铤而走险,手段阴毒,我们不可再心软了!”
  晁衡这么个温润和气的人,此时说到楚妃,竟也显露出深恶痛绝的神情。但我何尝不是同样的感受?只是……
  “论罪楚妃,势必牵累公然与庆王,我先也生气,可冷静下来一想,是否应该寻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听罢若有所思,道:“你既言势必,则应该知道没有什么双全法,最好的办法便是再缓些时候,等公然的婚事落定,我也再想想怎样可以保全庆王。”
  他这话倒无可反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只是他一个小吏,却能有什么办法去保护潭哥哥?
  我怕晁衡多心,或以为我不信他,到底未曾将这疑问说出口。
  “玉羊,如今就别去想了,养好身体为是。”他轻抚我的脸,复又起身撤去我背后靠枕,要我重新躺平,“再睡一会儿,等霜黎拿了汤药来我再叫你。”
  “我自己等霜黎就行了,你身上的伤……”
  我刚想拒绝,却被他一只手指拦住双唇。他眉心略皱,微微摇头,虽未言语,却是极坚定的样子。只好由他了。
  一时,他为我按揉肚子,掌心极是温热。我望着他笑笑,缓缓闭上双眼。只想,被他宠爱呵护的感觉,实在美妙。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想跟大家商量一件事情。
明月开更以来曾经数据不错,我手里也有存稿,所以秉持日更的信念。但这段时间以来,数据很差,连续榜单轮空,写文也占据了我所有的业余时间,让我整个人的状态都不行。
我知道有一些追更的小天使天天看文,但我觉得与自己的付出并不对等,我感激这些小天使的支持,但更想得到相应的“珍惜”。所以,从明天开始打算韬光养晦,停更一段时间,等全部写完后再复更。
当然,这时间不会太长,复更后日万至完结。如果你们愿意等我,我谢谢大家,如果不能理解,取收弃文也无所谓。
我很爱明月,那是我十几岁就开始的情怀,如果你们看过我的《马奴》,最后的后记里我也交代了明月的地位。所以只是短时间停更,并非坑文。
我付出了心血,也自信比某些哗众取宠的文章写得好 ,但我做不到无欲无求。我在我的微博里说过,我是一个有正经工作的人,并不靠写文为生,只想有人看,所以既然现实让人失望,便让我任性一次。
谢谢。

  第81章 不辞冰雪为卿热(一)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工资了!更三章!超万字!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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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雷:“离婚”这个词汇早就有了,并不是现代特有,随意百度一下就知道。
  时至九月; 素秋萧瑟。
  晁衡自上月伤势痊愈后; 仍旧回到司经局就职; 而因养伤期间积攒不少旧务,却是比从前忙了许多。另是内院工事已毕; 一应房舍布置重回旧貌; 再无半点痕迹。如此; 于家事上,终究了结。
  这日午后; 与霜黎闲坐庭前打牙; 手里抱着小满抚弄; 便一时说到这命大的小满。那晚大火之后; 府上忙乱不堪,又兼晁衡重伤; 连我在内竟无一人顾及小满行踪。
  直至半月后我才偶然想起; 左右找不见,还以为它早已葬身火海; 自责自悔,哭了一整夜。后几日,正想着给它立个空冢作纪念,它却突然跳了出来; 满身糊着泥巴; 脏得连原本的毛色都看不出。
  这失而复得的经历让我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便在寝房廊下给它做了个小木屋,每至晚间都要检查它是否安在; 一日三餐更是亲自投喂。
  “夫人放心吧,不是说猫儿都有九条命吗?况且它又不傻,知道出去避难,又知道回来,哈哈……”
  “傻是不傻,就是想来还是后怕。好歹跟了我这几年,都没让它过过什么好日子。啧啧,以后可得看好了!”
  “……夫人,把小满先交给我吧。”
  且正说着,霜黎忽然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还伸手抱走了小满,便要问时,却见自己两肩被披上了斗衣。
  “嗳!今日怎么回来得这样早?”转脸看时,竟是晁衡,不由我一阵欣喜。
  他笑笑,展臂轻拥,却柔声道:“已是深秋,出来静坐还该多穿一件,冷不冷?”
  “才不冷呢!”我向他挑了挑眉,只更关心他为何早归,“你快回答我啊!难道有什么要事?”
  “倒也算得一件要事。”他略一皱眉,却有些怪异,片刻才道:“玉羊,今日是十七,明日九月十八,是你十六岁的生辰啊。”
  “哦!完全不记得!”我恍然大悟,一时大为感动,“谢谢,你能记得,我很高兴!”
  他不语摇头,竟一下抱起我走向了寝房,直到妆台之前才将我放下。我自然不解他的意思,因而问起,他却从袖中取出一枚掌心大小的青玉梳篦。
  “这是……”我十分惊奇,盯着那梳篦细看,只见是半月形状,色泽莹润,梳齿细直,梳背上还雕刻了海棠花纹样,极是精美。
  “我从来没有送过你什么礼物,这是我们婚后你第一个生辰,我又看着你长大了一岁,不能再两手空空。这个,你喜不喜欢?”他说着便将梳篦送到了我手里。
  这幸福来得有些突然,礼物更是平生第一次,我不禁愣住,许久才抬头回应他,“你给我什么我都喜欢!”
  他亦动容,目光幽深,脉脉含情,却又问了一句:“知道为什么是海棠花吗?”
  “嗯?”我倒不曾想这花纹还有含义,只笑道:“你怎么不刻只羊?这才与我相衬啊!”
  “你项上已有只羊儿了,再刻羊岂不多余?”他抬手轻轻在我额上点了点,指着这海棠道:“我记得,当年还在学中,你很喜欢宿舍院外的那几棵垂丝海棠。”
  垂丝海棠,垂丝海棠!正是它启发我明确了自己的情意。我丝毫未对他提过,不知他是从何想起来的,竟是这般契合我的心。
  无言表达,眼中潸然。
  “不要哭。”他微笑,为我拭泪,推着我的身子望向台上铜镜,又从我手中拿起这梳篦缓缓插到了我的发间,他说:“很好看。”
  我一下破涕为笑,回身靠在他肩上,“我本来就很好看!”
  “是!我的玉羊,从来都很漂亮。”他亦朗声一笑,溺爱之情溢于言表。
  次日,我们出门逛了一整天,有他相伴,自比我独自游玩尽兴得多。东西两市赏尽繁华,平川广原纵情欢畅。看银鞍白马五陵年少,彩袖华服胡姬压酒,观玉辇纵横金鞭络绎,山河壮阔云海悠悠。
  父母过世之后,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次生辰。
  不过数日后便入了十月,是初冬了。天气冷得也快,一夜北风,晨起时张口说话就呵出了白气。各处房内都增加了炭盆,久处其中,暖意融融,恍惚不觉是岁馀时节。
  晁衡每常闲暇,喜在书房阅读,而我素无定性,便时时捉弄取乐。或将他看了一半的卷册藏起来,或在他全神贯注时大声吓他,总是绞尽脑汁不让他安宁。他若要恼,我就看他眼色先一步佯装生气,他也只好依着我顺着我。
  一日他实在无法,竟将我的手脚用丝巾绑了起来。这下,我可是龙困浅滩,再也作不起风浪了。他仍握起书卷,背过我去,凭我怎样挪蹭求告,都不给我解开。
  “你再不放开,我就要喊人了!我把霜黎他们都叫来,就说你欺负我,看你今后怎样做人!哼!”我见哀求不成,索性威胁起来。
  “那你喊吧,我可是一家之主,他们来了也不会管我。”他却悠闲,举起书卷摇了摇,仍不回头。
  “那!”我气得一时词穷,只用力抬起被捆住的双脚踹了他一下,“那我告诉父皇,说你虐待我,然后和你离婚!”
  他许是被踹痛了,终于转身,满脸愠色抚着痛处道:“看来我还是惩罚轻了,不仅不能给你解开,还要将你关起来才是!”
  “你……你敢!我马上就告诉父皇!”我看他真有些要行动的架势,心中也怯了,但仍壮着胆子警告他。
  “我就……”
  “校书,夫人,陛下到了,快快出来迎接圣驾!”
  我自是吓不住他,而他正要起身,霜黎却突然在门外送来一阵“及时雨”,倒将这事情弄得滑稽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你看看,报应来了吧!”我一下子扬眉吐气,得意得快要飘起来,“还不快给我解开!”
  他皱眉摇头,面色发红,又惊又惭,这才速速给我解绑。
  出了门,得知父皇已至正堂,倒不敢再嬉笑耽误,便与晁衡小跑前往。到时,自先行礼拜过,而后并肩站在下头。
  “如此天气,父皇怎么还出宫了,路上冷不冷?”我不拘束,抢着先开了腔,而又想起父皇上次来时说的话,不免脑筋一动,又笑道:“如今晁衡已经伤愈,父皇是亲自来嘉奖他的吗?”
  一语未了,父皇也尚未作出反应,倒是晁衡似被吓了一跳,先向我投来诧异的目光,接着便跪下了,“下臣不敢!”
  此情此景,父皇与站在后头的阿翁都一下子朗声大笑,半晌收住,才赶紧让晁衡起身。
  “此次遭逢灾祸,你能临危不惧,两入火场,着实勇气可嘉。”父皇赞许地着看着晁衡,复又令他上前一步,待他愈发亲近,“我把玉羊交给你,果然没有交错人。”
  “玉羊既为臣妻,护她周全自是臣的本分,而况那晚臣回府已迟,还让玉羊身处险境。故而陛下夸赞,臣愧不敢当。”晁衡略低着眼睛,言语态度万分谦卑。
  “嗳,你是过谦了。”父皇摇头一笑,更添欣喜之意,“说吧,你想要什么,不论是官职还是田产,我都可以满足你。”
  晁衡一时无话,我却比他兴奋,倒有意占了他这个好处,便又抢着说道:“我觉得官职田产都太俗气,父皇不如赏他一些尚食局做的糕点菜肴,那还实在些,他肯定喜欢!”
  “我看是你喜欢吧?”父皇瞥了我一眼,一语戳穿。
  “哦……”我顿觉不好意思,左右张望缓解尴尬。
  “臣无所求,若陛下不介意,就满足玉羊的心愿吧。她啊,最是爱吃了。”晁衡此刻笑出来,倒仍是向着我的。
  “别人听见赏赐,都巴不得多多益善,而你却不要,嗯……”父皇忽以一种打量的目光看向晁衡,片刻才又道:“那好,我就再赐你一字略为嘉奖吧!”
  “赐字?什么字?”我又来了兴致,瞪大眼睛看向父皇。
  “名字叫晁衡,这字么,就叫巨卿吧。”父皇手指一点,所取之字脱口而出。
  “巨卿?这不是汉朝庐江太守范式的字吗?”我一下子触动思绪,拍了拍晁衡,问他:“你知道范式吗?他素为信士,一诺千金,于仕途上更是享有威名,颇算得一位贤臣。”
  我想着,就算晁衡爱读书,比别的留学生天资高些,也未必知道这久远的典故。
  “知道,鸡黍之交范太守。”晁衡微微一笑,略望了我一眼仍自向父皇恭敬一拜,“臣晁衡再谢陛下赐字之恩,今后必定以范太守为楷模,勤勉养德,尽心所事。”
  至此,父皇愈加满意,面颊生光,不住颔首,而我倒又重新认识了晁衡,觉得今后倒再不能小瞧了他。
  另又一时,正事罢了,父皇就像一位寻常家翁,与我们闲谈笑语,以至午间用了饭食,才道要回宫去了。
  “玉羊啊,这么久了,你们都没有想到何人有纵火的嫌疑吗?”父皇起身将去,只走了一步却又回头问起这话,复又牵住我手,越发关切,“大胆说,不要怕多事,有父皇为你们做主。”
  我一时为难,看看晁衡又低下头去,终究只道:“实在不知。”便这时,却委实想起另一件相关的事来,倒不得不说:“父皇,玉羊数月前就听说宁王府在给同心选婿,如今可有着落了?”
  “我问你纵火之人,你又扯到这个做什么?”父皇虽奇,倒也将眼神示意了阿翁。
  阿翁却是一笑,道:“依老奴所知,宁王府确在选婿。吉安县主既已成年,又是王府的掌上明珠,这选婿一事自然十分慎重,耗时久些也属常理。来日若是选定,陛下自会知晓。”
  我一听这话,倒与潭哥哥后来遣人传的话一致,是尚未选定,可我就这么把天阔的名字报上去,会不会太过唐突?连潭哥哥不不敢贸然对宁王提起,何况是我这么个不相干的人。
  “父皇,我与同心素来交好,我能不能为她推举一人?”我还是决定试试,毕竟见父皇一次实在不易,下次又不知猴年马月。
  父皇眉眼一抬,倒显出些兴趣,只道:“是谁啊?说来听听。”
  “嗯,是……”我到底有些紧张,先沉了沉气,瞥向晁衡,他自是明白,微微点头,送来鼓励的目光。“他叫楚天阔,是与晁衡同科春试的监生,只是不幸落了第。”
  “这个名字……”父皇似乎还有记忆,忖度了片刻倒真想起来,“他还是丹阳县公之子,是庆王那孩子的内弟吧。”
  “对对对!父皇好记性,玉羊许久前同你说过他的。”我一阵狂喜,拉住父皇衣袖急急又道:“他是我在国子监结识的第一个朋友,比晁衡还早呢!虽说学业差了些,好在人不错,单纯善良,长得也挺好的,英俊潇洒。最重要的是,他与同心自幼相识,情谊很深。”
  “哦?还有此事?”父皇竟未反驳,还顺着我的话反问了一句,仿佛很有兴趣。
  “是啊,千真万确!”我重重地点头,就期盼着父皇下一句能说一个“准”字。
  “嗯,知道了。”父皇抬手拍了拍我的脑袋,面带微笑却是不予定论,话毕便与阿翁阔步离去,也不让我们送到府门。
  我回头与晁衡揣摩其中意味,俱都不大能领会。我有些放心不下,可晁衡却说我已经尽力为之,不必过忧。次日,便将此事告知了天阔,也算作一大进展,他倒果真倍添信心,也感于我们的帮助,决心再试来年春闱。
  楚云深,且再让她安稳些时候吧!不过,有了上次那番警告,想她必也是过得战战兢兢,“安稳”也成了表象了。

  第82章 不辞冰雪为卿热(二)

  月底; 时逢老师赵玄默的寿辰; 我与晁衡同为老师的学生; 自然要去拜寿。因便与一众同窗好友欢聚,言笑之间仿似又回到了昔日读书的辰光。
  及至午宴罢了; 宾客逐渐散去; 老师便又留下我们另作了一番交代。原是听闻父皇又给晁衡赐了字; 说了一些勉励之语,而后说着说着; 却提到了一件稀奇事。
  “你们都是我最看重的学生; 不曾想有朝一日竟结为连理; 实在是一段佳话。想当时; 我得知玉羊被遣黜,很是担心; 还去求见陛下为你讨情; 却听陛下说这不过是权宜之计,是为了成全你们; 也兼顾太子的颜面。你们可知,这两全计策是谁想出来的?”
  我顿觉好奇,与晁衡对望了一眼,说道:“怎么?这难道不是父皇自己的决定吗?”
  老师摇头笑笑; 只道:“非也; 陛下当时是已决定成全你们,但尚无周全之策,倒是中书令张说替陛下想了此计。故而; 张相公亦算是于你们有恩的。”
  “老师,可就是燕国公张说张相公?”晁衡问道。
  “嗯,正是燕公。”老师抚须颔首,解释道:“陛下昔在储贰,便以燕公为师,多年来虽有浮沉,却始终倚仗信任燕公,燕公自也时时为陛下分忧解难。”
  闻知此番内情,我不由记起曾是见过这位燕国公的。当时只觉他十分自信,行事大胆,而事后便抛到了九霄云外,竟不料他能为我献计。便正如老师所言,他虽是为父皇分忧,亦是于我们有恩的,今后还该寻个机会报答于他。
  此后不提,另又谈讲了些司经局公务之事,至申时方作辞老师返家。我来时与晁衡同乘了一匹马,而此刻日头渐西,晚风寒凉,他思虑起来,怕我驰马受风,索性牵马步行,我也无不可。
  “你冷不冷?”他一手牵马一手拉着我,口中还在时时关切,“不若再穿一件吧?”说着,他竟要脱下自己身上的氅衣。
  “哎呀,你做什么啊!”我不禁发笑,想自己哪里就这么娇气了,况且我本也穿了氅衣的,便道:“不要,两件穿在身上可要重死人了!”
  他笑笑,却有些憨态,“那你站在我身后,风小些。”
  我心知他是体贴之意,无不受用,只便依从。
  如此,才要继续行路,却见沿街一家店肆门前忽然吵嚷开来。细看片刻,却是店主对着一个衣不蔽体的落魄之人谩骂,还一直指使仆从踢打此人。
  “住手!”我最看不得恃强凌弱,一时不忿,抬脚便冲了过去。
  晁衡随后跟来,却将我拦在了身后,“当心伤着,我来。”他叮咛了一句,转向那店家:“天子脚下,王化之地,不得肆意伤人!”
  晁衡一语将他们吓住,他们虽还惊疑,倒也停了殴打。我这时便赶紧蹲身扶住那人,一看,他鼻青脸肿,口角出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张口要说什么也说不出,着实伤得不轻。
  “我说这位郎君,你知道什么就来多管闲事?!趁早带着你家娘子走远些!免得拳脚无眼误伤了二位,那时再要说理,我也不认!”店家只歇了一时,究竟怒气未平,又对着我们吹眉瞪眼起来。
  “凡事总有缘故,若他得罪了你,自有律法公门为你做主,实在不必当街辱人!此事我管定了,你若再敢动手,我必定将你送官究办!”晁衡自未退缩,一番反驳既有道理,又很有力。
  “对!”我见状不免帮腔,暂将伤者扶靠在墙根,站到了晁衡身旁,而脑中灵机一现,又道:“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家夫君身有功名,就在京兆府任职!你既是个生意人,也该有些见识,这京兆府是什么地方,想必不用我多言。你若不信,自往公堂一验!”
  此话一毕,那店家果生惧色,将先前的盛气也减去大半,而晁衡也知我在诓他,只忍笑看我。这时,围观百姓渐多了起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缓缓将这店家的最后一丝气焰也消灭了。
  “唉,此事还真不能全怪我!”店家垂了脑袋,复一挥手,让那几个打人的仆从先退了下去,才道:“我是个做字画生意的,这不比那些贩金玉绸缎的大买卖,本小利薄,靠得都是些雅士墨客的捧场。可此人也不知从何处来的,衣衫不整活像个乞丐却说自己是个读书人,因囊中羞涩,想来卖字换钱,这我哪里能信?”
  “你不信也不能打人啊!”我急道,觉得他的理由实在荒唐。
  “哎呀不是!娘子听我说来!”他直是跺脚,更添委屈似的,又道:“他前后来了有五六次,我都给劝走了,可这厮好不烦人,今日又来求告。想我这里来往的都是些斯文客官,他这副样子岂不影响我做生意?可气方才推搡之间还将一位客官撞倒,我便忍无可忍,这才命人教训于他!”
  如此听来,倒真是情有可原,而那人被打得开不了口,一时也无法问其来历。思索了片时,我与晁衡先替这人道了歉,因问之下并无损坏财物,便也不用赔偿,而后他扶上马,带回了家中。
  此人到家已是昏迷,便命小奴替其更衣擦洗,又请了大夫为其疗伤。心想着,待他稍稍恢复,再行询问不迟。
  次日一早,晁衡才刚上职去,霜黎便来报说这人醒了,想要求见。我自该前去,而到时,却见他并未躺在榻上,竟是衣冠整肃地站在门前,除却脸上仍旧青肿,略与常人无差。
  “你重伤在身,如何能够下地?快快进屋,不必客气!”我说着便使其后小奴上来搀扶。
  他不言,亦不用扶持,却是对我鞠躬长揖,才道:“昨日幸蒙夫人搭救,钟某不胜感激,亦实在叨扰。”
  我一听,此人原来姓钟,举止言行倒还真是读书人的做派,与昨日店家的描述相符,便笑道:“无妨,钟先生还是请进去说话,总不至我刚来,你就要走。”
  我说罢便作了相邀的姿势,他显出愧意倒也跟了进来。一时,主宾席位各自坐下,便不免问起他的来历,而他这一开言,竟令我吓了一跳。他说他叫钟灏,越州人,是因年初举试来京。
  “钟灏?!广白兄?”我不禁大呼,记忆一下涌现,“你可还记得春闱开场那日,有个请你吃茶的人,就是我啊!”
  “难道夫人就是那个小公子?”他亦大惊,话毕顿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原来夫人竟于钟某有两次大恩!”
  “这天下巧事竟都被我遇着了!也怪那店家将你打得这样,面貌难辨,不然我早就能认出你了!”我连连笑叹,再细观其五官轮廓,果是有些熟悉的。
  如此相认之下,他也少了些拘束,而说到春闱之后的情形,他却忽然极尽消沉,言语滞涩。
  想来,放榜那日去听唱第,心中只有晁衡一人,倒对别人的姓名不甚留意,况又日久,早无印象,而看他这副神态,恐应落了第。
  “钟兄不必忧愁,下月又是春闱列到之期,再试一次,总还有机会的。”我不免劝道。
  他长长地叹了一声,道:“夫人以为我落第,其实我已中在第七名,只是关试时考官嫌我形容潦倒,未与通过,故而便不得授官,寒微依旧。世风如斯,我钟灏难有出头之日。”
  “第七名,岂不是比我家校书的名次还高得多!”
  我亦正有惊叹,未料陪侍一旁的霜黎先惊呼了出来,倒不知怎的,她是从来不会这样冒失的。我却不是怪她,只看了她一眼,示意不可失礼,她红了脸,退后几步再不多言。
  “霜黎所言校书,便是指外子。他与你同科得中,在第二十九名,现任司经局校书之职。”我自是要向钟灏解释一番,而念及他的遭遇,亦为其深感不平,“钟兄莫要气馁,既能高中第七名,必定深有才学。你若信我,就在府上暂居,我夫妻二人替你想想办法。”
  “不不不!钟某两次劳烦已是不安,哪里再敢居留!”他说着连忙起身,竟就要走。
  “便是千里马还得有伯乐前来相看,欲展宏图,何拘小节?”
  我自是又将他劝着拉回来,也不容他再推辞,即刻让霜黎将府上的客居小院再理出一处供他居住。
  等到晁衡下职,霜黎那处也已安排完毕,我便对他说起,他竟比我还要兴奋,还道今后可向钟灏请教学习,这倒也真是他的个性。
  另又谈起为钟灏举荐之事,晁衡自己仕途尚浅,能力有限,而我想到潭哥哥,却又觉太过叨扰。一来二去,我们同时提到了赵老师。他是名儒,更是爱才之人,定能帮到钟灏。
  至第三日上,再登师门。赵老师闻知缘由,又将钟灏叫去见了一回,试其才学,果真喜爱,便一口应了下来。如此虽是可喜,但终无立竿见影之效,只静候佳音便了。                        
作者有话要说:  霜黎可能有情况……

  第83章 不辞冰雪为卿热(三)

  展眼残岁已尽; 到了开元十二年的正月。钟灏安居客院; 每与晁衡谈诗论文; 志同道合,渐渐结为了挚友。
  这倒不提; 如今家里的首要大事则是茜娘怀胎足月; 即将分娩。她这一胎倒有些奇处; 肚子很大,五六个月时就如要生产的一般; 而目下足了月; 竟连路也走不得; 躺也只得侧躺着。
  我时常去看她; 每见吉麻吕疼惜茜娘怀胎实在辛苦,自己心里也不好受。我虽未做过母亲; 却也略知女子怀娩之苦; 而依照茜娘的情形,腹中胎儿想必不小; 一朝生产,或至攸关母命也未可知。
  我因思及此,又恐吉麻吕不好意思开口,便主动让霜黎向坊间寻了两名年高性善的稳婆; 提前住在家里; 又拜托先前照料晁衡的秦太医届时到府,以保茜娘母子性命无虞。
  料理完了这些事不到两天,茜娘果然发作; 还正是我去看她时,说话间就见她身下“哗啦”一阵,湿了一片。我原不知是什么,只赶紧叫了稳婆来,才听她们说这叫破水,还不到痛时,竟不用慌。
  一时,两名稳婆并几个侍候帮衬的婢女里外准备起来,吉麻吕也赶到守在茜娘榻前。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在房中也是多余,便安慰了茜娘几句,出了房门在廊下等待。
  因此刻正值午时,霜黎便来劝我先去吃饭,我倒不肯,一心牵挂茜娘。只道:“我等她生完了再吃。”
  霜黎却顿时捂嘴大笑,道:“夫人为茜娘前后忙了几日竟还不知其中缘故?常理妇人生产少则数个时辰,长则一日夜也是有的,你要等她生完了,自己怕也要饿死了。”
  “啊,这么久吗?”我心中一紧,更为茜娘捏了一把汗,但也无法,左右又观望了些时,还是随霜黎去了。
  饭毕不用半个时辰,再回茜娘那处时,诸事已经备妥,各人也都下去用饭,唯有吉麻吕仍自守在榻前。我不进屋,只好奇地探出脑袋去看,却见是茜娘在劝吉麻吕不要害怕,情形倒惹人发笑。
  又过了一二时辰,我等得昏昏欲睡,正想去问稳婆怎么还无动静,就见吉麻吕丢魂了似的跑出来,口中道:“她疼了!”
  这下可真的忙起来,稳婆进到内室,婢女们开始来往递送热水,早便约好的秦太医也来至院内备诊。
  稍待片时,茜娘似乎疼得紧了,屋内传来她的叫声,这吉麻吕自然焦急,抬脚便往里面冲,却又很快被婢女们推了出来。
  “稳婆说了,妇人生产,男人别进来,恐叫她分了心,母子难安!”
  “这……哎呀!可是她……唉!”
  侍女说得在理,可吉麻吕心疼妻子之意也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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