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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引-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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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啊!未见他时,虽知他名声极响,却也没有那种想结交的意愿,可今日一见倒很不同!他人长得斯斯文文,甚是亲切,我追着问他一路,他也不恼,笑起来的时候更觉温暖。总之,我以后一定还要找机会去见他!”
  我是尽抒一派崇拜之情,想仲满与王维交好,自能领会我的心情,却不料他怔怔地看着我,许久只钝滞地唤了一声。
  “玉羊……”
  “你怎么了?”我捉摸不透,又思自己所述并无错处,便问他。
  “咳咳……”他莫名清了清嗓子,面色更红,又将目光挪开,偏了些去,才缓缓道:“王乐丞他……他已经成婚了,与夫人崔氏十分恩爱,还刚刚添了一个女儿……”
  此言入耳换成我发愣了,想这却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这些才子名流一旦有了家室便不能为人崇敬了?
  “他成婚怎……么……了……”我委实想不通,可待开口去问,转一闪念,却恍然醒悟过来——这个仲满看着是个正经人,竟还懂得吃醋嫉妒啊!
  “哈哈哈哈……”自然,少不了我一顿嘲笑,“你啊你,想到哪里去了!哈哈……我不过是钦慕他的才华,又觉得他为人可亲!”
  “玉羊!”他不知羞,却正声唤我,又将我身上的被子猛地一拎,几乎把我整个人包了进去,“你就呆在这被子里吧,不能去见别的男子了!”
  我极想笑,却又惊奇得不敢发声,只紧咬嘴唇拼命忍住,瞪大了眼睛看他——我应该没听错,这话,是从他仲满口中讲出来的!
  约有两盏茶的时间,我们就这么无语相对。他一双目光渐渐蓄满了浓重的情愫,而我的那阵笑意也淡去了。
  “玉羊……”
  他忽然凑近,与我鼻尖相碰,气息吸吐越发急促,却又忽然定住,面色潮红。这事我岂会不懂,想他还顾及两难,我却已算是轻车熟路,便只将身子有意向前一送,帮他完了此愿。
  情到深处,情难自已,他不再克制,我更一切由他。一时,耳鬓厮磨,胶漆缱绻,裹在身上的被子早脱落在地,我趁势向后躺下,他也俯身过来投下一片宽阔的阴影。
  唇齿交缠,神魂驰荡,他的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我也再没了主意,浑身绵软,似欲飘浮,只管闭起双眼尽力承受。但,他还是停住了,停在为我解开衣带的那一刻。
  我睁眼去瞧,却见他喘着粗气,喉结咽动,似有悔意。“满郎,你别怕,我愿意的。”我伸手为他拭汗,一面安慰他。
  他不说话,却摇了摇头,伸开一臂揽住我的肩背,将我扶起身,仍与我相对而坐。
  “我十一岁便喜欢你了,到如今十五有余,你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今生非君莫属,你其实大可不必犹豫。”我挽住他的臂膀,依依而言,情思萦绕。
  他舒了口气,却轻轻笑开,抽出被我挽住的手臂反将我拥入怀抱,“正因看着你一天天长成,便更觉无比珍贵,不想有一丝轻慢亏待。”
  “我等你便是。”我贴着他的衣襟,心满意足。
  午后,小雪初霁,我还舍不得走,便只静静地陪着他读书。我趴在几案一侧细细盯着他,这般眉眼脸孔我熟得不能再熟,却还是看得贪婪入迷。
  “玉羊,你的眼睛眨都不眨,不会累吗?”
  半晌,只以为他一心在书卷上,却不料突然转脸问起我来,而我这才敛神,觉得眼睛有些发酸了。
  “我朝举试择人之法凡有四样,身、言、书、判。这头一样‘身’,便是观其体貌,以丰伟卓拔者为上等。满郎,我觉得你会是这群考生中最最上等的一个,说不定司考官一眼就相中你了,让你高高地中在甲科!”我笑道,不避私心。
  他忍俊不禁,一副拿我没办法的无奈之态,却又道:“举试策文,德才为重,哪有你说得这般以貌取士的道理!”
  “虽不至以貌取士,可到底也算在其一,怎么会没有道理嘛!”我不服气,又觉得他不领我的情,倒有些不悦,“哼,也就是我喜欢你,换做公然,或至旁人,我还未必肯说呢!”
  “不高兴了?”他忙来哄劝,握住我手,眼中含笑,“好,是我错了,我不该学王戎。”
  “噗……哈哈哈……”道歉也就罢了,还要加个典故,还倒十分贴切,不由我大笑出来,便顺他所言道:“是啊,王戎不解风情,比公然尤甚,你该多学学张敞!”
  “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乎?”他略一挑眉,声调上扬,却倒与我玩笑起来了。
  我会输给他吗?自然是不可能的。
  我答了四个字:“卿卿我我。”                        
作者有话要说:  王戎是“卿卿我我”这个典故的男主人公,钢铁直男,不喜欢他老婆亲近他,但她老婆既有情趣又有智慧,说了那句著名的话:亲卿爱卿,是以亲卿,我不亲卿,谁当亲卿~意思就是我亲近你是因为爱你,我是你的老婆都不该亲近你,那谁该?然后王戎秒怂~
文中,仲满是顺着玉羊亲近他之意用典,哄她开心~
那个什么张敞画眉,闺房之乐的典故应该所有人都知道吧!嗯!
今天早起跑步了!开森!

  第60章 宁可枝头抱香死(一)

  十二月初; 瑞雪飘飞; 永穆公主出嫁了。
  父皇对这个长女尤为钟爱; 驸马王繇入宫谢恩亲迎,父皇也不舍得将公主就此交付; 而是亲自挽着公主一直送到了宫门; 看着她登车而去。
  我挤在观礼的人群中一路亲睹; 除了羡慕只有羡慕。我无限怀想着自己将来出嫁的场景,心潮暗涌。我不要这般盛大的排场; 也不需惊动许多人来观礼; 我只要百子帐下; 结发之人是仲满就好。
  婚礼的余庆加之新岁将至的忙碌; 让今年的大明宫添了些别样的意味。侍女们私下议论,都说会不会还有一桩大喜事; 当着新岁节庆一并降临; 喜上加喜。我不过一笑,倒觉得并无如此巧事。
  春试大比之期定在了来年二月里; 正是仲满生辰的前后。我不便再去打扰让他分心,只仍是送去书信叮咛宽慰。我信上说得自然是好话,可我也做好了另一样准备,倘他不中下第; 事生变故; 我也不怕自去向父皇请婚。他尽力,我也尽力。
  过了几日,总归闲来无事; 便欲去找同心消遣消遣。毕竟,她的心爱之人也是要参加春试的,我与她算是同病相怜。因是第一回造访宁王府,便让霜黎选了些礼物先行送去,自己则随后动身。
  “修成县主,赵婕妤那处遣人传话,邀县主今日共进午食。”
  我这里才穿戴好了要出门,便忽见侍女前来禀报,而事情巧也就巧了,令人奇怪的却是“赵婕妤”相邀。我与她,可比与太子还要不熟些,这没来由的,倒有什么话可说呢?
  推辞不得,只好硬着头皮前去。
  赵婕妤的居所不远,就在太液池以南的珠镜殿。我到时,正殿里却不见人,侍女将我引入了侧面的暖阁,而赵婕妤一副清素打扮,家常样子,却像是早早就在等我了。
  我依礼向她拜过,她倒很客气地亲自扶我起身,而又一直看着我微笑,却不曾开言。这笑容虽则善意而慈爱,但时间一长,到底令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婕妤唤玉羊前来,不知有什么要事交代?”我忍不住问道。
  她仍是淡笑,拉起我手将我送到了坐席,这才说话:“修成县主真是长大了,出落得一脸好福相。”
  她叫我来竟只是为了夸我?我心下琢磨,并不理解,只道:“多谢婕妤,玉羊并没有婕妤说得这么好。”
  她略低了低眼睛,发髻上的步摇微微颤动,眉目间尽显淑静之态,缓缓道:“我说的是实话,陛下如此宠爱你,也是有道理的。你这孩子不仅生得好,性情也很讨人喜欢。我这几年从旁瞧着,便总想,将来陛下为你指婚,是谁家会有这等福气呢?”
  她的话实在亲切,竟是一点架子也没有,可我总觉似有话外之音,便也不知回她些什么,一笑而已。
  “我知道你是秋天里出生的,这倒与太子是一样的。不过,太子的性情沉静,远不如你活泼。”
  她忽然提到了自己的儿子,而前一句又在说“指婚”,这不得不令我暗暗发惊——难道她想让我嫁给太子?!
  “一个活泼,一个沉静,若你们能结为夫妇……”
  “婕妤!”眼看她竟真的是这个意思,我情急无措,脱口便打断了她,“玉羊不敢!请婕妤为太子另择淑女!”
  她先一顿,虽惊却倒不恼,复又笑道:“女子大了总要有这一回,此处无人,你不必害羞的。其实我今日叫你来,便就是想对你说这件事,太子该纳妃了,你与太子年貌相配,当是一对佳偶。”
  “我……我不要……”我霎时间方寸大乱,脑袋像被石头砸了似的嗡嗡作响,天旋地转。
  这就没有余地了?!
  “爱妃,可都说完了吗?”
  尚在慌乱之中,思绪一团混沌,却忽见父皇驾临暖阁前,也未听有人通传,而他这句话……
  这件事,竟不止是赵婕妤一人之意吗?!
  “臣妾恭迎陛下。陛下来得正巧,臣妾刚与这孩子说完。”
  随着赵婕妤上前拜见,整件事便完全清楚了:她如今不算得宠,向来也没有多话的,如此主动找我说起太子纳妃,原来不过是得了父皇的授意。这空穴来风,果然有因。
  我明白得太晚,也醒悟得十分苍白。
  “父皇要让我嫁给太子吗?”我觉得自己至少还能问一问。
  “嗯,这不好吗?你叫了这么久的‘父皇’,嫁给太子便更加名正言顺了。”父皇一脸欣然,自然察觉不到我的意思,“太子妃便是将来的皇后,而你独孤氏本就出过三位皇后,你会是第四个。”
  “玉羊觉得自己配不上太子,更担不起国母之位。”我低着眼睛,加重了语气。
  “玉羊,此事不可任性。”父皇这才有所体察,却也不算生气,只正声道:“你难道忘记了?数月前我就提点过你,要你做一个静恭矜持,端重贤雅的女子。”
  所以……那时的话竟是在暗示这个?!
  我彻底无言以对。原来,我早就失去了反驳的机会。
  “陛下,这孩子到底还年轻,突然说起婚事,怕也是有些吓着了。”赵婕妤揽过我,笑着圆起场来。
  “不要怕,你与别家女子不同。”父皇略摇摇头,轻舒了一口气,依着赵婕妤之意倒也安慰起我来,“修成者,尽善尽美,得体识礼,你很聪明,你的父母给了你很不俗的教养,假日时日,你定能做到这八个字。而你初时曾帮太子解围,便是天赐的缘分,你以后要好好辅佐太子,做一位像长孙皇后一般的贤佐。”
  父皇的话委实动听,也真的是看重我——玉羊现则贤佐生,父皇的筹谋真是深远啊!
  可,我只是越州山林里长大的玉羊,并不是古籍所载的华山之灵玉羊。
  父皇最后告诉我,他将在元日的大朝会上颁布册立太子妃的诏命。侍女们的私下议论,竟真的成了谶言。
  此后数日,我将自己关在宣芳殿寸步不出。我难过得快要死了,却始终哭不出一滴眼泪。
  满郎满郎,绮罗弦管,从此永休。                        
作者有话要说:  仲满:秋得嘛跌!真的不等我考完试再赐婚吗?
玉羊:祝你一根直肠通大脑,学到多少拉多少
仲满:你是不是站错队了?我才是你最爱的人!
皇帝:???停止你们丢人的行为!
太子:谁能站出来告诉我一下发生了什么?突然就要走进婚姻的坟墓?
赵婕妤:傻儿子你快闭嘴吧!
————————
我知道每天大概有十个左右的小天使会追着新更的文,我真的谢谢你们。
连载文会让人等得着急,但我会尽量快点写。
?( ′???‘ )比心

  第61章 宁可枝头抱香死(二)

  “县主; 你就吃一点吧; 如此下去; 只怕受不住啊。”
  霜黎每日都这样劝我,将我平素喜欢吃的摆了无数; 换着花样引我进食; 可我好一似失去了味觉; 根本提不起任何兴趣。
  “离元日还有几天了?”我抱膝坐在榻上,微微抬头问她。
  “不到半月。”她咬着嘴唇; 说得艰难; 眼圈跟着泛红了。
  “你说他知道了吗?”我抓住霜黎的衣袖; 心上猛地抽痛。
  霜黎扶持住我; 泪珠从眼中滚落,却是颤抖得口不能言。
  “他还不知道; 但很快就会知道了!”
  蓦地; 内殿里闯进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她沉寂了数月; 我都快忘记她了。
  “楚妃,这宣芳殿可不是庆王府,你也自重些!”我就是再无底气,面对她时也不得不振作起来。
  她抿唇一笑; 不以为意; 反更添张扬之意,“到底是要做太子妃的人了,这话音听着都很不一样!”
  我岂不知她是来看笑话的?可也不怕这奚落; 回道:“我做不做太子妃与你无关,只是你这数月似乎也没长些记性,难道忘了春烟还在我手里吗?!”
  “你不提,我还真快记不住了。”她敛去笑容,脸色稍沉,却也并非愧意,“可你不会真的以为一个春烟就能制住我吧?那时你提她,我是很惊讶,但也忘了告诉你,她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她一个小婢,许了钱财便可传递消息,哪会管是谁要知道消息,又要这消息做什么。我知道你也算有点小聪明,早防着了。”
  “你……!”我又怒又惊,胸中硬生生憋下一口恶气。
  “你若不信,大可去审一审她,以命相逼,她若知晓,岂会不言?”她更加得意,甚至走到了榻前宣扬她的胜利,霜黎欲阻拦也被她一把推开,跌倒在地。
  “纵然我再无证据,可你又得到了什么?”良久,我平息不少,带着几分怜悯问她。
  她直直看着我,目光肃杀,“你再无嫁给仲满的可能,我便赢了。”
  这是一个令人意外而又不算突兀的答案。我一直以为她恨的只有我一个,却原来,她最恨的是仲满。
  她理了理耳边鬓发,继续说道:“还记得你上次问我为什么不想再伪装了吗?其实并非我的原因,而是……”她顿了顿,嘴角扬起,“那个时候我就知道陛下要将你指婚太子。所以,我的目的早就达到了,根本不需要再费心与你示好。”
  “那你又要春烟这颗棋子做什么?!不是多此一举吗?”我不禁反问,心中寒彻。
  “仲满,庆王,这两个为你魂牵梦绕的男人,虽然注定都得不到你,也至少该让他们见上一面,否则,他们怎么知道自己有多傻?我又如何解恨呢?”
  我实在没有想到楚妃的城府会深到如此地步。我所以为的种种,却原来全部都是她布下的局。
  “独孤玉羊,我没有的,你也不会有。”
  “你将来,也会这样教导你的孩子吗?那可也是庆王的孩子。”
  她的眼中已只有仇恨,可我终究还有一丝反击的余地。她如今是个母亲,不论她的为人如何,孩子必定是其软肋,而她不惜利用自己的夫婿,利用这孩子的父亲,也必定是心有余悸。
  我继续说:“你虽是他按制纳娶的侧妃,可他从刚得知侧妃是你的时候就心怀愧意。他觉得以你的出身品貌,给他做侧妃实在委屈,他是一片真心待你的!你恨我也罢,恨仲满也可,但你扪心自问,庆王可有丝毫对你不住的地方吗?!他信任你,也很维护你,你们有了孩子,便不再是各自独立的两个人,这夫妇之道,人母之心,竟还用我来提醒你吗?!”
  “你给我闭嘴!我今日不是来听你训教的!”
  我自然不指望自己这番话能唤醒她的良知,但她怒了,那般胜利的姿态也一点点消退下去,她或许动摇了。
  她沉了沉气,神色略复,将欲移步离去,却又侧身向我拂来一阵嘲讽的笑意:
  “你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你改变不了陛下的决定,太子妃。”
  她的声音不大,很快泯灭在宽敞高阔的内殿里。她再不停留,昂首而去,裙裾迤逦,环佩璆然,却仿佛有些刻意。
  “楚妃如此阴毒,县主何不索性就告诉庆王呢?纵然已无实证,让庆王有所顾忌也好,不然真的太长她的气焰了!”霜黎伏跪在榻下,流着泪仰面求告。
  我扶她起身,沉默了片时,心中虽仍是悲愁,却也因道尽途穷,反生出一线灵光。
  “楚妃不足为虑,庆王亦不必惊动。我们去见太子。”
  ……
  太子既未婚媾,如今尚居禁内,便就在珠镜殿以南的清思殿。我去到那里时,先向值守内侍请见,可却回是太子正在会客,不便相见。我细思之,甚觉反常。
  早在开元八年,父皇便下过一道旨意,禁止群臣与诸王私交,而况乎太子?太子位重,性情又一向沉静自持,他不会不知道此举的风险,却倒是谁能让他冒险会见呢?
  一思未定,不敢离去,可不过偶一抬头,竟见正殿内有了动静,并肩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是太子,另一个却是——潭哥哥。这夫妇二人竟同时进宫来了。
  目目相对,各自发惊。
  “清思殿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太子背手一笑,先发了话。
  这情形始料未及,我不免有些失措,只先略退两步,行礼而已。
  太子的目光微微瞥向潭哥哥,却又作轻笑,道:“大哥,你们是在我这里聊,还是另寻一处?”
  嗯?此言何意?太子不明我意却为我安排什么?自是难懂。
  “那就不打扰太子了,先告辞。”潭哥哥亦笑回之,略作一揖,便向阶下而去。
  我呢?我该怎么办?我是来找太子的,可太子所言却是要我和潭哥哥去说,又说什么呢?这到底……
  “玉羊,你还不过来。”
  正是满脑子混乱,潭哥哥却在远处召唤。我猛一惊,只好跟随而去,临转又看太子,他仍立在廊下,眉目舒展,温其如玉。

  第62章 宁可枝头抱香死(三)

  离了清思殿; 转便是禁中毬场; 值此隆冬; 并无一人,倒正是个谈话的佳处。我与潭哥哥真也是许久不见了; 我上次故意断他念想; 说了重话; 却不想他还肯与我有言。
  “父皇要把你嫁给太子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也知道你不愿。”他深提了一口气; 语态深沉; “可你为何来见太子?”
  我不惊讶; 心中有数; 便坦然道:“哥哥既知我不愿,我还能来做什么?我不敢; 也无法左右父皇之意; 只能去求太子。”
  他笑出来,略带苦涩; 却道:“你为了那个仲满真是煞费苦心。”
  他提起仲满虽不算突然,但他这次没有再以“那个留学生”称之,我听来亦是有些意外之喜的。
  “其实,我之所以另辟蹊径; 还是仲满给我的启发; 我并不算费心。”我摇头道,心中十分感慨,“那时契丹请婚; 皇后的表文出了差错,和亲公主写成了我,消息传出去便为仲满所知,而他以为真的是我,情急之下竟自去求见契丹王,说明了缘故。他为我敢与虎谋皮,我难道莫敢一试?”
  谭哥哥闻言也自一惊,道:“有些胆识。”却转又笑开,“玉羊,我今日去见太子,也是在做同样的事。”
  我这才了然。方才太子莫名道来的那句,原是已猜到了我的来意,而潭哥哥也并非不知我为何去找太子。
  “我拒绝了你的心意,你就算不生气,却也没有理由再帮我,可你为什么还要帮我?”我心下动容,也便直言。
  “不,你拒绝了我,我是很生气的,可付出的真心是收不回的。”他注视着我,诚恳而又淡然。
  我不禁自悔,想这道理我怎么竟还用问?
  “是玉羊亏欠潭哥哥的。”我低声说道,别无所措。
  “我与太子虽非同母,可自幼长在一处,情谊非浅,我去向他说,总比你说得容易。”他并不在意,愈加大方明朗,又道:“玉羊,太子已经答应去向父皇推延婚事。”
  “这……这却如何拖延?拖延之后又如何?”我猛听虽是惊喜,却又不免思及长远。
  “你也知道父皇是个怎样的人,直言抗旨是没有胜算的,故而眼下最好的办法只有这条缓兵之计。”他向我投来冷静的目光,语气沉着,“自立国来,多数太子都是先行冠礼而后成婚,如今太子才不到十七岁,尚未及冠。而虽说太子及冠并不一定要等到二十岁,但以此为由,拖上数月却是没有问题的。要知道,太子及冠是一件很隆重的事,光是有司准备礼仪,便要费上些时日。”
  我听到这里心中安定不少,想这个办法倒是独有其妙。
  “这推延之后,便要看那个仲满了。”他放慢了语速,变得郑重,“我在宫外已有耳闻,他如今名气不小,是有些才华,而且会去参加春试,对吗?”
  “嗯,他都是因为我。我与他身份悬殊,他只有春试得中,入朝为官,面见父皇,才能有机会与我在一起。”
  “春试放榜在二月,拖延的时间便足够了。”
  他是出于私心助我,可筹划安排,言之切切,却又是这般坦荡磊落,慷慨无私。计策已定,诚然可悦,但我连一句道谢之言也说不出口。我觉得任何话语都是太过轻巧,亦反显得是刻薄于他 。
  “玉羊,我只能帮你这么多,倘若将来终究不成,你便依旧要嫁给太子。到那时,切不可再过于执着。”他眉头紧皱,言辞恳切,却连这些后话都细细叮嘱。
  我也知道此事难于登天,但我这一时无法想象后果,也不敢去想。我点了点头,低下眼睛,不曾开口。
  “玉羊!”蓦地,他不知因何激动起来,一把将我揽入怀中,双臂愈发缠紧,勒得我气也喘不上来,只徒然挣扎。
  “若早知你会回来,也知父皇要将你嫁给太子,我当年便不会自毁容貌!玉羊,我真的不舍得看你嫁给别人!”
  不知他这句话从何而降,我便浑身僵住,再也无心挣脱——他额上的伤疤,不是开元二年西苑狩猎时为豽所伤吗?
  许久,他终于将我放开,却已经是满面泪痕。
  “潭哥哥,你脸上的伤难道不是意外吗?”我一问便是心上一颤。
  他长叹了一声,双眼一闭又落下两行清泪,沉沉道:“我是长子,资质并不比太子差,而母亲的地位亦与赵婕妤相当,当年父皇与群臣议储,便首先定下的是我。然而,我的母亲并不希望我成为太子,别人以为的荣耀、尊贵,在她眼里都一文不值。她早年嫁给父皇,亲历了女皇帝当政时的腥风血雨,她不想让我也卷入权位的斗争。”
  刘美人的低调涵养我不是不知道,早在她警训楚妃时我便领略过了,只是我实在想不到,她的深明大义竟至如此。
  “所以,在父皇下诏册立太子之前,我母亲便狠下心要我自毁容貌,假作狩猎所伤,以此放弃太子之位。一国储君乃至一国君王,不可能是一个仪容有损的人。”
  他说得悲凉,而我也近乎哽咽,心中感受无以言表。
  “玉羊!若我当年没有遵从母命,那现在的太子必定是我,我就能名正言顺地娶你了!造化弄人!世事弄人!”
  他悔恨交加又痛心疾首,我终究无法体会他的情状,只能默然注视,心内暗痛,不堪相酬。
  ……
  后有几日,果然太子那处传来消息,册妃之礼改在太子及冠礼后。虽则一计已成,我亦自是不敢掉以轻心。想那时未有册妃之事,我也是做了两面准备,如今事情更难,我便孤注一掷,背水一战也罢。
  展眼到了二月初,春闱之期已在弹指。不论在宫中还是府上,我都是坐立不安,连觉也睡不稳,就好似自己是今科应试的学子,却又比学子渴望功名之心更加煎熬。
  我已经两个月没有见他了,一日,终是强忍不住,往四方馆去了。及至四方馆门首,脚步自然急切,倒未留心,擦肩碰上个人,恍惚觉得身影相熟,抬眼看时,果非生人。
  “王乐丞!你是来见仲满的?”
  他见我也有一惊,揖手忙道:“正是。县主如今怎得还可出宫?”
  “此话何意?我怎不好出来的?”我想他这话倒蹊跷。
  他却叹了一声,这才解释:“仲满兄听闻陛下要将县主指婚太子,心急如焚,因我能在宫中行走,他便与我打听消息,如此已有些时日了。因尚无明旨,又对内宫详情不得而知,便以为县主应是待嫁宫闱,并不得自由行动的。”
  我当即心中一沉,再顾不得与王维多言,拔腿便奔向仲满宿房。册为太子妃可比和亲严重多了,我一直就怕他为此事影响,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真是防不胜防。
  “满郎!”
  到时,见门虚掩着,我飞快冲进屋内,也不论什么情形,只看他背对人坐在书架前,便直直扑过去从背后拥住了他。
  “你不要怕,现在一切未定,你安心应试,其余的事都交给我!”
  我尽力张开双臂将他抱得很紧,安慰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我觉得唯有如此才能稍加宽解。然而,许久过去,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不说话,也不动。
  “玉羊!”
  终于,听得一声熟悉的嗓音,可却是从我身后传来的——我抱住的这个人竟不是仲满吗?!!
  我大惊失色,赶紧松开手臂,身子不觉向后跌去,而这才见,此刻站在门下的才是仲满,我之前抱的是羽栗吉麻吕……
  忙中出错,慌中出丑,这叫我如何自处呢?又不免进退难定,大为窘迫,只赶紧屈膝捂脸,恨不能就此化烟飘走。
  我心中犹若巨石压制,羞得脸面滚烫,听仲满遣了吉麻吕出去,又有关门的声音,便才敢略抬起头,从指缝中探看。一看,仲满就坐在我的正面,脸上却是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
  “你还笑!还不是都怪你!”我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得了,只扬起脸指着他喊道。
  他不说话,仍带着笑意,忽地握住我指向他的手,将我揽入怀中,这才道:“都是我的错。才刚有事出去,让吉麻吕略理一理书卷,却不料你会来。你好久都没有来了。”
  听到这里,想再生气都难,不过嗔怪一句了事,却转又想他这状态,觉得不对,因道:“我进来时看见王乐丞了,他都告诉我了。他说你为我的事心急如焚,可我怎么看你一点都不急啊!”
  “玉羊。”他柔声唤我,松开双臂将我扶持坐正,目光炯炯,“你我之间想要修成美事,必不会一帆风顺,我心中早有准备。我也同你说过,既答应你全力以赴,便不会因为旁生的枝节而自乱阵脚。所以,虽然忧心如焚,却也不会因小失大。”
  “我还一直怕你知道后分心难过。”我点点头,心中慨然,缓缓却又觉出另一点怪处,便道:“这内宫之事非比上次和亲,又无明旨,你是如何得知的呢?要说是王乐丞告诉你的倒还罢了,可他说是你闻知后才找他的。”
  仲满闻言神色凝重了几分,提了两个字:“楚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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