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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冠天下:将门商女-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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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天会妒啊!
她蹙着眉,看着走出小院的孩子,那里,有个人撑着伞等她,她微微仰头与那男子说话,消散了一身寒气,整个人都柔软了下来。
罢了……她低低叹气,站起身,看着院子里淅沥小雨,罢了……就当是,护一护旧人之子吧。更何况,这将军府,总该为他守着的……
……
第二日,将军府那位夫人,便走出了佛堂。
这一举动,震惊了满府的人。听说那天一大早,扫地的下人就惊讶地看到往日禁闭的门扉从里面打开了,形容憔悴的夫人站在里面,令人震惊的是,夫人已经挽起了发髻,换上了锦缎华裳,带上了珠宝玉翠,虽然依旧瘦削苍白,却也看得出抹过了胭脂水粉。
夫人径直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一个时辰后出来了,然后又去了二爷的院子。
众人议论纷纷,不明就里。
只是后来才听说,那位本来要嫁给世子爷做世子妃的林家庶女,成了妾,直接搬去了某个无人问津的小院子安置了,连仪式都不曾有。
而世子爷也从未去过。
这才刚进门,便不曾得过宠,怕是一辈子都要荒度在这小院里了。
==
时间回到当日。
暮颜方才走出将军府大门,准备回颜府,过了明日上巳节,就该回麓山书院了。钱老派人来通知过,说是这次因着给良渚帝贺寿,森罗学院也派了人过来,他们要求和麓山书院来场友谊赛。
当然,暮颜觉得,所谓友谊赛,其实是森罗学院的个人表演赛罢了。
屹立在大陆顶端的学府,要求和一个虽说在良渚有些名望,却觉得难及项背的小书院进行友谊赛,岂不是司马昭之心?
钱老是邀请她代表医药院参赛的,她便答应了。反正钱老原话也是,重在参与……
说白了,就是没指望她会赢。
不过总该是要临时抱佛脚温习一下功课的。她游神在外,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往回走。对面,过来几个禁卫军,步伐铿锵,踢踏着雨水而过,地上的污水溅起,溅落在她裙摆上,形成鲜明的泥印子。
暮颜下意识回头看去,官兵们已经已经停下了,就在将军府斜对门,封尘多年的夕颜公主府。为首那个伸手揭下了封尘已久的封条,那封条经多年风吹日晒,轻轻一碰,便有扑簌簌的粉掉落。
眉微微蹙起,公主府尘封多年,何故今日要开了这封条?
暮颜驻足,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关于她的,但她自己却不知道的事情在悄悄发生。她站在将军府大门口的檐下,看着禁卫军卸下封条,顺手摘下了早已泛白的红灯笼,又踢踏着朝这里走过来。
她上前一步,因着没有雨伞遮挡,首领自然认出了暮颜,行了一礼,“属下参加嘉善县主。”
“嗯。免礼。”她状似无意地问了句,“你们这是?”
“回县主,受陛下口谕,过来启封。”首领低头,恭敬回道,别的却是不再多说。
暮颜也知道,若说和这帝都八卦风云最无缘的,从来都是这种身处帝都风云中心的人物。
他们永远知道什么该说,而什么不该说。
暮颜微笑,点点头,“那您去忙吧。”
“是。属下告退。”
……
倾城府,重新启封?
今日朝堂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暮颜蹙着眉,可是终究不得其解,叹了口气,转身回府。
颜府门口,小小的屋檐下,站着三个人。
一个为首的,一袭黑色锦袍,可是那锦缎甚是奇怪,似有微微流光溢彩在其中流动,后面一个青衣长袍的儒雅书生,还有一个墨衣墨发,一脸严肃的,怕是保镖侍卫模样。
对于自己家门口出现的三个陌生人,还是这种一看就知道身份不一般的陌生人,总是有点提心吊胆。
“嘉善县主。”那位书生模样的男子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在下是夕照国师,这位是我们的陛下。”
夕照皇帝?
暮颜上前行了一礼,抬眸看向那位帝王,那位帝王很奇怪,似乎很激动,眼神间,明灭色泽不停变化,垂在身边的手握着拳,一根根青筋暴露,连身子都有些颤抖,张着嘴似乎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似乎终于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
而他,那么激动的看着的人……是南瑾。
那位国师叹了口气,提醒道,“陛下。”
明显的,那位万人之上的皇帝陛下,一个激灵,浑身一颤,眼神才渐渐平静下来,自嘲一笑,恢复了温润尔雅的模样,说道,“抱歉,方才失态了。”
对面的少女,那日酒楼之上一个远远的背影,看着并不清晰,这会儿得见,才觉不同一般。他这一生,阅人无数,这女子并非乍看之下便觉惊艳的模样,可她站在那里,姿态、仪容,都会有一些不同于大家小姐们的东西渗透出来,格外引人注目。
渐渐地,你会发现,她站在那里,一个人便是一道风景。清清凉凉的气质,温温和和的仪态,脊背笔直,即使面对一国之君,有的也只是尊重,却无畏惧。仿佛无论对面是什么人,她都是足以有资格平等相待的。
他在打量暮颜,暮颜也在打量他。
传闻中,夕照皇室成员至今只有一帝一后,后宫虚悬,子嗣更是一个都没有,那位皇后听说十几年前便已经疯了,夕照朝廷早就已经为了传承问题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可是这位陛下始终不愿纳妃,更不愿废后,因此,这帝后伉俪情深的模样,一度成了多有茶楼说书人的题材。
夕照帝容貌威严,方方的国字脸平日里估计便是不苟言笑的,脸上一丝皱纹也没有,淡色的瞳孔带着掩饰好的希冀和期待,还有激动……
而那一身黑色锦袍,怕就是传说中的夕照皇室专用流光锦。
“陛下。”暮颜微笑上前,“陛下不妨入府一叙。”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南瑾是夕照皇子?
今年新出的雪峰。八百里加急送到了颜府。今日是第一次开封使用,对面坐着夕照的陛下,他的眼睛始终看着她身后垂手而立的南瑾。
南瑾却不曾看他,只是低着头,和往日一般,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尺方寸间,他所有的世界,只有这方寸之间,这里面,只有一个暮颜。
“瑾。”暮颜唤他,他便抬了头看来,暮颜指指身侧的椅子,道,“坐下吧。想来今日,夕照陛下登门应是和你有关,你该坐着听听。”
对面,端着茶杯的夕照帝微微一怔,喝了一口茶,眼神便更是不一样了。
对面巧笑嫣兮看过来的少女,听说是暮离的私生女。暮离何人,恐怕他们了解的,比良渚帝还要多一些,暮离就是良渚大门口,岿然不动的门神,无人可以撼动的堡垒。
可以说,没有暮离的良渚,就是豆腐渣……而没有良渚的暮离,还是一个百战将军,甚至,他能自创一个新的良渚。
只是暮离不愿,只要那个人的尸首还在皇陵里安安稳稳地睡着,暮离便只会是这片疆土不败的神话!
这样一个英雄人物,他敬之佩之,神交已久,自认为了解颇深……私生女?糊弄谁呢!本就不信,如今,便是更不信了,若是暮颜得封县主是因为际遇因为医术救治了一场瘟疫,那么,这雪峰呢?这良渚帝的桌子上,说不定也是陈年旧茶,如今,这孩子却用气了今年的新茶?
再看如今,言笑晏晏洞察了他的目的,便也不等他开口,直直白白地告诉了你,这般通透的性子,怕是一个私生女如何也成不了的。
倒……像极了她……
他苦笑一声,便也不迂回了,“这位……叫瑾?”
“南瑾。南面的南,握瑾怀瑜的瑾。”暮颜微笑点头。
“今年多大?”
这个暮颜真不知道了,回头挑眉问南瑾,南瑾微微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多大。
夕照帝看着,叹气,他进来后便一直在叹气,一个不知道自己年龄的孩子,过去该是什么样的?可是……这本该是夕照最尊贵的少年皇子,未来是夕照最骄傲的帝王……
“十九年前,夕照国丢了一位皇子。”他放下茶杯,娓娓道来当年宫廷秘辛,皇长子的满月宴隆重至极,举国欢腾,帝都礼花足足放了三天三夜。
那滔天隆重的繁华,也掩盖了太多的诡谲阴谋,这位足以让整个帝国欢腾的皇子,也让整个帝国陷入了长达十九年的不安。
一夜失踪,皇后自此疯魔,后宫再无一丝欢声,所有宫人日日胆战心惊,夕照帝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
“所以,你的意思是,南瑾极有可能是夕照那位失踪的皇子?”她是什么运气,随手一捡就捡到了一位皇子,还是妥妥的皇位继承人?
再看南瑾,却依旧面无表情,似乎说的事情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对!极有可能!他和皇后极为想象!”
“那也不能只因为相像便说是吧,毕竟夕照皇室唯一的皇子,若是日后被有心人利用,要说南瑾混乱皇室血脉,这一条罪名他可担待不起。……毕竟,还有人说我像极了那位已故的倾城公主呢!”
她说地随意又自嘲,对面夕照帝却是瞳孔突然一个骤缩,疏忽间又恢复了寻常,说道,“夕照皇室有自己的方式来验证血脉,只是要麻烦这位……南瑾公子,跟我们回一趟夕照。”
暮颜看向南瑾,这是他的事情,她并不好参与,“你觉得如何?”
“不行。”
“为何?!”话音刚落,夕照帝就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他有想过暮颜不愿放人,或者狮子大开口想要报酬,可是从未想过,这个少年果断拒绝,连思考都没有!
“不愿。”南瑾还是两个字两个字的蹦,夕照帝明显有些呼吸不畅,从不行,到不愿,只是进一步证明,这个少年对夕照皇室的位置一点兴趣都没有!
“瑾。为何?”暮颜看着他,微微摇头,告诉他,“瑾,若你真的是这样的身份,那便是你的责任。”
唯一的皇子。
自他出生时,整个夕照便在他的肩膀上了。
“瑾,当初我问过你,三月之期届满,留在我身边。你说不行。如今,你还是不行。到底是何事,比之这些还要重要?”
少女看过来的眼神,有些受伤,有些难过。
那些亟待呼之欲出的答案就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没有什么能比你重要,之前没有,之后也必定不会有。这个叫做南瑾的少年,只为暮颜而生。
却终将死去。
沉默。
气氛一度很尴尬,和冷肃。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南瑾身上,这个沉默着的漂亮少年,像极了夕照国的皇后娘娘,国师几乎是第一眼便认定了。
可如今,这个少年对落在身上的视线恍若未觉,只看着身边的暮颜。
“咳……”国师轻轻咳了一声,笑着说道,“陛下,这位……少年怕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个事情,我们这回在帝都会呆挺久的,不如……容这位……少年再想想?”
虽说认定了他就是皇子,却也不该如此称呼,便只能称呼为,这位少年。
有了给了台阶,暮颜自然接得快,笑着说道,“对,陛下。我会劝劝南瑾的,这几日,若得闲暇,鄙府的大门永远欢迎陛下前来。”
反正不欢迎也是没有用的。谁能拦得住?怕是这些日子,她又得上良渚八卦头条了……
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行如此下策。夕照帝也是看出来了,南瑾是放不下暮颜,可是方才暮颜话里的意思,似乎却又不是。
反正良渚帝寿宴还有几日,毕竟失散十九年,从未有过亲人,这孩子怕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暮颜说的也对,这几日多来看看,多沟通沟通培养一下父子情吧。
说罢,便告辞着离开了。
谁曾想,所有设想的,只是设想。再一次见面,却是身中剧毒,生死未卜。
整个颜府都已经没人可以出入,只是见他们昨日来过,才说南瑾中毒,而暮颜,不知去向!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叫南瑾
我是一个代号零的杀手。没有名字。之所以是代号,是因为今天我是零,明天我可能叫壹,当然,那一天更可能是我的死期。
我没有之前的记忆,我也不知道自己多大了。我的记忆,开始于暗无天日的黑屋子里,那里有几十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子。
我们出不去,整个屋子有一个从来没有打开过的厚重的大门,还有头顶一个小天窗。
我们的吃喝拉撒都在这个黑屋子里,所以黑屋子味道很是难闻,变馊了的食物、排泄物、呕吐物,各种东西混杂在一起的味道,恶心到令人作呕。
黑屋子也很吵,小孩子的哭声最是频繁,只是越是哭,越是挨打,渐渐地,那些孩子也不哭了,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我不知道我们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要去往哪里。
一开始每天都会有一个硬邦邦的馒头,和一些馊掉的汤水,后来,就没有了。
我们开始挨饿。
这个时候,我们还是很和睦的。虽然没有交流,大家都像是不会说话的木偶一样,安静、和睦地吃饭,或者挨饿。
几天之后,渐渐地就有小孩子受不了了,他们在某一个睡眠之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尸体很快被抬了出去。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那扇厚重的大门打开。明晃晃的刺眼的亮光刺痛了我的眼睛。
又过了几天,差不多有一半的小伙伴饿死了。黑屋子里上面的洞口吊下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和一把很漂亮通体黑色泛着蛊惑人心的光泽的匕首。
所有的小伙伴一哄而上,白花花香喷喷的大米饭瞬间撒了一地,所有人都围着去抢,囫囵地往嘴里塞。一些个子瘦小的挤不进去,只能在外面嗷嗷的叫,仿佛野兽发出的嘶喊,拉扯着想要去抢地上的米饭,场面乱作一团,很多小孩不停地被打出来,又不停地进去抢米饭,如此反复。
只有我,捡起了那把匕首。
杀人,其实很简单的,特别是杀一群已经饿了那么多天,手无寸铁的小孩子。只要一刀。
我把他们都杀了,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一个人的血,可以那么滚烫、黏腻、恶心。比黑屋子里馊食物、排泄物、呕吐物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还要恶心。
把他们都杀了之后,那扇大门又一次打开了,外面如我所想,摆着一桌真正的山珍海味。
之后,我就成了这个组织里一名真正的杀手。那时候我还不是零,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我唯一的伙伴就是从那个黑屋子里带出来的匕首。
生活成了永无止尽的训练、杀戮、受伤、再训练、再杀戮。就像我说的,杀人其实很简单的。致命的地方,轻轻一刀就够了。
当然,一开始我的手法没有那么干脆,很多次一刀下去,对方并没有死透,那种喉咙里含着血沫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很诡异的声音,那种奇怪惊悚类似于“咯咯”声的声音,成了我多年来,纠缠不休的梦魇。
所以之后,一刀毙命,是我唯一的仁慈。
数年以后,我渐渐崭露头角,成了组织里代号零的杀手。我才知道,组织每年都会网罗各地的孤儿弃婴小孩,然后关在那个黑屋子里,无论关进去多少个,每年都只会出来一个。
我不喜欢这种生活,不喜欢这种暗无天日只和阴暗为伍,整个人都在发霉的日子,鲜血的腥味总让我作呕,数年来我根本吃不下荤腥。
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甚至我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每个人不是都应该是带着目的来到这世界的么。
为什么只有我没有……每个午夜梦回,我总一次次问自己,活着的理由是什么?
如果没有目的,那我活着做什么?
明明没有了任何活下去的目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我不能死。一定有什么,是需要我,并且只能是我的存在。
我想,一定有。
哦对,我有一个人要保护,那个人不叫我零,她叫我南瑾,或者瑾。听说,瑾是美玉的意思。这个字,是我这一生里,最眷恋的发音。
她有一双很亮很黑,会说话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我见过一闪而逝的蓝光。她说,那是她最大的秘密。她会絮絮叨叨很我说很多,重要的,不重要的。不管说什么,只要在她身边,我都觉得很轻松,很满足。
她要我留下,做她的伙伴。这件事,我违心拒绝过两次。因为我知道最后我还是会离开,我这一生,存在的意义,便是遇到她,守护她,虽然时间如秋蝉般短暂,但我依旧感激。只是……担心她会难过。
她其实是一个很容易就会难过的人。
就像我拒绝她的时候,她就很难过。其实,我很想她做我的伙伴。非常想。
我没有伙伴。零的伙伴只有那一把匕首,听说还是一把很有名的匕首,削铁如泥。可我不在乎,即使是一根竹签,我也可以杀人。
哦对,现在我不是杀手了,我叫南瑾。我这一生存在的理由,就是等到她,保护她,站在她身侧,成为她的,伙伴。
……
南瑾仿佛做了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梦。杂七杂八旧事记忆,纷纷扰扰地如同掺杂糅合在一起,又重新回忆了一遍。以至于梦里醒来的时候,他有些不太清楚到底身处哪里的迷茫。分不清前尘往事。好像自己还是那个代号零的杀手,又好像不是。
昏黄的阳光从开着的门口洒进来,温软而美好。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带着病态的苍白,根根骨节分明,只有他知道,这只手染了多少鲜血。
少女坐在大大的书桌后,手执狼毫笔专心写着什么,白皙的容颜在日色中蒙上了一层暖意。那个少女,他不认识。
注意到他的目光,她抬头看来,微微一笑,笑容温软而缱绻,她说,“恭喜你,重获新生。我叫月婵,是暮颜的师姐。”
新生。他为这个词微微笑起来,弧度有些生涩,他不常笑。
“暮颜呢?”他问,声音沙哑地吓了自己一大跳。
书桌后的少女微微一笑,眼神莫测,直截了当地说道,“病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毒发
暮颜病了。
那日夕照帝离开几乎是半个时辰后,南瑾就毒发了。这远远出乎了他自己的意料之外,而如今的颜府,看着松懈,实际上没有一个地方是不在掌控之下的。
南瑾根本不可能在身中剧毒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几乎是立刻就有人将他搀扶着到了暮颜跟前……
那是南瑾第一次见到暮颜的脸色这般死灰惨败,他看着她跌跌撞撞地冲过来,握住了他的脉搏,他知道自己已无生机,当下就伸手握住了她的,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很是疲惫的样子。
他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些日子过得太过于温软,连日子都记差了。阳光下的温度如此让人眷恋,他不想在做回零,他只想做这个叫做南瑾的少年。
因为瑾,是美玉啊……
他不想告诉暮颜,自己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杀手,也不想告诉她,自己终将死去。因为组织里给他们下的药,名为风筝。
最美的名字,最毒的药。
他担心她难过,又担心她不难过。
他看着暮颜,握着她的手,似乎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附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那句话说完,暮颜就觉得,心脏的某一处被强烈地撕扯过去,摧枯拉朽般,撕裂了她全部的坚强。
他说,“对不起,暮颜。三月承诺,我要食言了。”
那是一种南瑾从来没有用过的带着点感情色彩的语气,也是独属于南瑾的语气。很淡,却很深刻。不舍,却又决绝。
暮颜全身的力气突然被抽空。
早上还阴沉沉下着雨的天,这会儿却是艳阳高照了。明晃晃地日光下,南瑾唇边的血迹显得突兀而刺眼。他本就略显苍白的脸色,这会儿更是没有一丝血色,所有的血色都在唇边。
他这会儿闭着眼,很安静。似乎睡着了。生命在缓慢地流逝,那种流逝清晰地你能感觉得到。
她俯下身,伸出双臂轻轻抱住了南瑾,她把头搁在他肩膀上,轻声问道,“瑾,告诉我,这是什么毒。”
南瑾知道自己中毒,所以那么多次拒绝便也可以想明白了。
可是说完那句话之后,南瑾再无反应。闭着眼睛仿佛陷入了沉睡,连呼吸,都平缓地不似一个身中剧毒的人。
很安详。
如何能告诉她?组织既然告诉了他们毒药的名称,那便是无论也找不到配方或者找不到解药的。何苦去给了她希望和期待?于是,他假装睡着了。
暮书墨闻讯赶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暮颜,她抱着那个自从出现后就和她形影不离的南瑾,没有绝望、没有悲戚,甚至,并不能感受到她的任何情绪。
却无端让人的心,猛地一沉。
大悲。无泪。连空气都凝成了实质,压抑地人喘不过气来。
“颜儿……”
暮颜闻言,回头,甚至微微笑着,说道,“小叔。帮我看着他,我要救他。”那双墨色的瞳孔里,只有笃定、自信,和决绝。
就算是阎王手里,她也要把人抢回来!
“看来,我来的不晚。”少女轻笑声,从院外响起,打破一整个院子的静默。
二八年华、碧水长裙,少女款步而入,姿态极美,步伐蹁跹。一举一动尽皆华贵天成。一手提着裙裾缓步而来的模样,仿佛神女自九天之上,缓缓走来。
她嘴角噙着的笑意,仿佛上苍俯瞰众生,完美、怜悯、高远。
她走地极慢,又似乎很快,呼吸之间就跨进了门,看着回眸看来的少女浅浅笑道,“你就是,老师新收的关门弟子?我是你的师姐,月婵。”
暮书墨一怔。
月婵——森罗学院罗老院长的关门弟子。罗老院长性子古怪,行事乖张,只凭心情喜好,最重要的是,护短又不讲理。
而月婵,应该是最得罗老喜欢的弟子,也是最得真传的一个。
那暮颜什么时候……?
暮颜蹙眉,未说话,少女又淡淡开口,说了两个字,“风筝。”
没头没尾的两个字,和此刻场景根本不搭,暮颜却发现南瑾身子一震,虽然不明白,可她太清楚这一震到底意味着什么。
而且……这两个字若是和毒药联系在一起,她却是见过的。在那位老先生给的手札上。她看向那个宛若女神高贵的少女,一举一动高雅华贵,都似融入骨血的坚持,月婵?她不曾认识过。
对面少女含笑说道,“断魂山脉上一别,老师甚是想念。他让我转告于你,这一次两个院校友谊赛上,他会等你,走到他面前。那个时候,你是他毕生最骄傲的弟子。”
月婵的笑意,温柔而缱绻,都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断魂山脉。原来那位老者竟是森罗学院的老师。自己何其幸运,有幸识得,并受他如此大恩。
月婵似乎轻轻笑了一下,继续说道,“风筝,暗龙域给其组织内所有杀手都会服用的一种药物。独门秘制。顾名思义,牵制杀手的药物,每一段时间都需要服用一次解药,如此,牵制组织内的杀手只能为其服务。”
温柔、优雅、尊贵,哪怕说着这样震撼的事情,月婵依旧是不变的温柔。她的温文尔雅,仿佛是镌刻在骨子里,揉进了血液里的东西。
南瑾却在“暗龙域”三个字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气息都变了,他闭着眼,万念俱灰……暮颜终于还是知道了,知道他只是一个满手鲜血和生命的杀手。冰冷、残忍、血腥、杀戮、黑暗、阴影,这些词汇才是和他相关的。而那么美好的东西,他配不上。
暮颜其实早有猜测,这时候却一点都不曾意外,她的心思早就在老先生那本手札上,风筝在那本手札的最后几页,真正的解药配方也有。甚至,其实是一种并不难配的解药,可是其中有一味极为重要的药材,几乎等同于绝迹。
烈焰草。
生长在高山雪域之巅,常年不化的积雪里。而且极为稀有难以存活,名为烈焰草,其实却是一株很是小巧的白色小花。
试想一下,茫茫雪域里,找一朵小花。难怪杀手组织如此堂而皇之地用这个毒药。
第一百三十八章 烈焰草
暮颜回头,看着闭着眼睛、呼吸有些紊乱的男子。
这些日子以来,她习惯了有他默默地陪伴。她想,他应该也是的吧。
那些白鹿居里每个偷偷修炼的夜晚,他不眠不休的护法,他不曾说,她知道。
那些可能的危险中,他跨前一步的姿势和决心,他不曾说,她知道。
那把嗜血的匕首,如同夜空般神秘和惑人,遇到她之后,只为她展露锋芒,他亦不曾说,她亦知道。
他们不似亲人,却胜似亲人。
已经不需要言语。已经无关三月之期。这个原本站在生物链顶端的杀手,敛去一身锋芒,默默做着那个沉默寡言的随从。
风筝。
是她将他带离了风筝线控制的区域,便一定会给他一片全新的天空。
她闭了眼,咬着牙,问月婵,“师姐,他最多能等我几日。”没有人知道,此刻她的心跳到底有多快,她害怕听到无论如何都回天无力的答案。
“三日。”身后少女的声音,没有起伏,一如既往的淡定而温和。
三日……
她垂首看着南瑾,这三日无论是对她,还是对他而言,都是一种煎熬……没有知道,茫茫雪域里,如何去寻找一朵白色小花……
可是,再煎熬还是得去做。
“南瑾。”她开口,“那日临泽镇,我请你留下,你拒绝了我两次,是因为风筝?”
南瑾一怔,缓缓睁开了眼,“……是。”
果然。
暮颜微微叹气,她说,“瑾。我不认识什么暗龙域,我也不介意你手上有多少条人命。我只是曾经介意,你始终不愿留下。……如今,我想告诉你,在我这里,无论曾经如何,你都只是南瑾。就像,无论未来如何,于我而言,你依旧只是南瑾。也许未来,你会是夕照高高在上万民跪拜叩首高呼万岁的王,在我这里,你都只是那个叫做南瑾的少年。”
“这一点,从不会改变。”
少女的声音,有孩童般的糯软和女子的清丽,音线很美,阳光从她背后散落,微尘起伏里,少女身后宛若金光璀璨,隐没在光线里的容颜看不清晰表情,可是那双眸子,幽蓝的光芒闪烁宛若星辰大海。
暮颜看着南瑾,看着他微微颤抖的眸子,突然扬眉一笑,“我知道风筝的解药如何配,你等我好不好?”
他不愿她去,能被用来牵制杀手的毒药,就算知道解药配方,也定稀少难寻,他不愿她冒险,更不愿她受伤。
所以,南瑾轻轻摇头。
“瑾,若你等不了我,我会难过。”她看着他,陈述一个事实,“你知道的,我会很难过。”
他不愿她冒险,不愿她难过。知道自己无力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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