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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妻是宠-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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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然无比恐慌。
  范循的意识有些模糊,抬头一把抓住楚明昭的手,语无伦次道:“昭昭对不住……都怪我……我不该对你下手,还好你没事……”
  裴玑一把扯开他的手,寒声道:“你再这般动手动脚的,我就剁了你的手!”
  楚明昭蹙起眉:“你当年为什么杀我?”
  范循扶着石壁,喃喃呐呐道:“我以为……我以为你偷听到了我的秘密,我当时正与楚怀谦商议给楚圭下毒的事……”
  楚明昭惊道:“我三哥?”
  “对……他之前一直帮我做事的,你在侯府的一举一动他也会告诉我。我后来两次对你下杀手的事,他也是知情的。”
  楚明昭一愣。怪不得她总觉得楚怀谦对她的态度很奇怪,她二婶郑氏也似乎总揣着什么事一样。那这样看来,郑氏怕是一早就知道她儿子是知情人。当初楚慎夫妇费心费力查了大半年,但是始终没有结果,郑氏大约是担心楚慎夫妇迁怒于他们母子,这才讳莫如深,一直冷眼看着。
  她看这对母子言行里总透着一种古怪,一度还想着当初会不会是她那个多年居孀的二婶下的手。
  “昭昭……”范循脸色发白,伸手去拉楚明昭的裙角,“原谅我……求你原谅我……”
  楚明昭侧身躲开,垂眸看着他,淡淡道:“你不该求我原谅。”
  范循迷惘地看向她。
  “那个小女孩儿,”楚明昭凝眸望了一眼虚空,“那个镇日绕着你转、一声声喊你表哥的小女孩儿,已经死了,被你杀了。”
  范循苦笑一下,自语道:“你还是怪我的对不对?你是想说当你知晓那件事是我做的之后,你就彻底死心了么?”
  楚明昭吸了口气:“我是想说,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现在的我和从前的我没有什么瓜葛了。至于从前,我对你也不过是妹妹对哥哥的感情,又兼我要和楚明玥斗气,所以才围着你转。”
  她都没好意思告诉范循,其实小明昭当初对他那么黏糊,主要是因为觉得他长得好看。后来遇见小哥哥之后又想绕着小哥哥,然而她找不到小哥哥。
  楚明昭朝着一旁的裴玑看了一眼。见今小哥哥变成了大哥哥,而她嫁给长大后的小哥哥,或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完成了小明昭的心愿。
  如果小明昭没有死,那么当初也一定是愿意嫁给裴玑的。
  范循觉得心窝一阵阵抽疼,他不知道是伤口带来的疼痛还是楚明昭的话刺痛了他心底的某处。
  他之前真的认为楚明昭是喜欢他的,但后来看到楚明昭一再冷待他,他心里渐渐发凉。他隐隐知道或许自己是误会了,但他不敢面对这样的事实,所以一直自欺欺人。并且他又想,纵然她不爱他又如何,先把她拴在身边,然后他竭力对她好,或许日子久了就好了,这也是他这回劫走她的初衷。
  不过若是他当年没有被名利迷了眼,若是他在喜欢上她之后就随着自己的心意去专心一意地待她好,或许她也能喜欢上他。然后等她十四的时候,他就去求亲,这门婚事想来也是顺理成章的,怎么也轮不到半路冒出来的裴玑把她娶走。
  一切却是他自己做的孽。
  范循头脑越发昏沉,身体渐渐无力地滑落到地上。
  裴玑蹙眉,上前一把揪起他:“钥匙呢?”
  楚明昭想起一事,攥着他的手臂摇撼:“我明明没有听到你们的密谈,你为什么认为是我偷听的?”
  范循虚弱道:“钥匙在……在我的褡裢夹层里。”
  裴玑一把丢开他,转身取了钥匙打开了楚明昭手上的镣铐。
  楚明昭心里疑团未解,不肯离去:“你把话说清楚。”
  范循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九年前的端午节……我与国公府众人出游时遇见了你们,我记得你和楚明玥……”
  楚明昭一怔,九年前?既然起因出在九年前的端午节,那为什么范循要等到次年春天才动手?
  范循的话音越来越小,楚明昭后面已经完全听不清了。她想靠近些听清楚,但被裴玑拦住了。
  “回去问楚怀谦也是一样。”裴玑要用那只中弹的手臂去拉楚明昭,但刚抬起来一些便轻轻抽了口气。
  楚明昭赶紧俯下身去查看他的伤口。她发现伤处正往外冒血,急道:“你不是做了防护么?”
  “距离太近了,不能完全阻住铅弹,”裴玑拿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不要担心,小伤而已,回去养几天就好了。”
  楚明昭看到他的伤口不断往外渗血,一时心疼不已。她见瞿素就在不远处站着,忙拉着他道:“走,让瞿先生给你瞧瞧。”话未落音却又是一阵头晕。
  范循听到楚明昭的话便禁不住苦笑。他都快死了她都不管不问,裴玑只是受了小伤她就紧张成那样。他竭力睁开眼时,瞧见楚明昭身子晃了晃,仍旧忍不住张口喊道:“昭昭小心……”他下意识要伸手去扶她,但稍稍一动便是钻心的疼。
  楚明昭听到范循在背后喊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
  范循原本便生得丰神俊美,如今身上去了那种阴冷的锐气,整个人瞧着倒是温和了不少。他一张脸惨白如纸,凝望着她的一双眼眸却灿若星辰。他纯黑的瞳仁里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嘴唇微张,似乎有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只是目不转睛地凝睇着她。
  裴玑正要将楚明昭扶走,见状沉容道:“你要救他?”
  楚明昭摇了摇头,遽然回身道:“走吧。”
  裴玑瞥了范循一眼,搀了楚明昭,朝着瞿素等人那边走去。
  范循伤得不轻,必死无疑。
  范循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楚明昭。他竭尽全力地想要撑起身子再往前挪一挪,但无论如何也挤不出力气了。
  山风吹起他散落下来的长发,清淡的草木香气沁入肺腑,却随着他的一呼一吸带来一阵阵锥心的疼。
  他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嘴唇翕动,无声吐出三个字——
  原谅我。
  范循身上一阵阵发冷,脖颈处的伤口汩汩往外冒血。地上渐渐积起了一小滩血水,跟着鲜血又被风吹得干涸。他慢慢感到眼前模糊,意识一点点湮灭。
  就要结束在这里了么?这算是还债吧。他忍不住自嘲地想。
  裴玑与楚明昭回到范循那座庄子的时候,发现还来了一拨人马。他正欲询问,瞧见打里头出来的人,当下容色一沉:“你怎么来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裴湛面对堂兄的质问,定了定神,笑着道:“入内详说。”
  几人进了正堂之后,各自落座。楚明昭觉得裴玑的伤口应当尽快处理,软磨硬泡着催促他去治伤。
  她坐在玫瑰椅里,裴玑站在她身前。她微微仰头凝着裴玑,露出半截雪白莹润的修长脖颈。外间天光泼洒进来,描映出她面上柔和若水的神态。从裴湛的那个角度望去,正能瞧见她的侧影,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卷翘的长睫微微颤动,蝴蝶振翅一般。
  裴湛禁不住又想起了她帮他捡起药瓶的那只手,那只春纤若雪的柔荑。
  他深深吸气。
  在见到楚明昭之前,他根本想不到世上还能有这样的尤物。只可惜她已经嫁人了,还是嫁给了他一贯强势的堂兄。
  裴玑原本不急,但架不住楚明昭磨他,当即乖乖去让瞿素帮他包扎了伤口。他伤得不严重,取出铅弹后,瞿素帮他上了药,交代了些忌口事宜,便道无事了。
  裴玑重新坐回去的时候,见裴湛手端茶盏却是低头不饮,面容微敛道:“阿湛现下可以说了。”
  裴湛闻言敛神,搁下茶盏,道:“是皇伯父让我来一趟的。”
  裴弈觉得自己儿子受不住楚明昭身死的刺激,脑子出了毛病,于是近来越发蹀躞不下。裴琰如今已经被废为庶人,他在皇室里可只剩下裴玑这一支血脉了,何况裴玑是他精心栽培出来的,若他真的有个不好,那可是要动摇国本的。
  “所以父皇就让你来看看我是不是跑去哪里发疯了么?”
  “这个……皇伯父只是让我来探一探状况。”
  “那你探明白了么?”裴玑目光一转,落在裴湛身上,“我倒是有一事不明。见今大概京中众人都认为明昭已死,你方才见到明昭时,却为何全无讶异?你难道不奇怪明昭缘何会在此么?”
  裴湛怔了怔,旋笑道:“堂兄做事向来都有道理,我猜到堂兄是为了嫂子才离京的。”
  裴玑端量他片刻,起身往外走:“那成,你现在看到我们都平安无事,可以回京了。”
  裴湛起身笑道:“伯父命我务必与堂兄一道回。”
  裴玑回首,乜斜他一眼,倏而道:“范循之前是否曾经去找过你?”
  由于方才手上戴了镣铐又几番拉扯,楚明昭的手腕上有一片擦伤。裴玑原本要亲自帮她上药,但楚明昭心疼他手臂上还带着伤,便推他去与裴湛叙话了。
  她给自己上好药之后又吃了些东西,没一会儿裴玑就过来了。
  裴玑捧着她的手查看了一番,心疼地问她还疼不疼,楚明昭觉得他太小题大做,笑说无事。裴玑将她搂到怀里,垂眸温声道:“昭昭受苦没有?”
  楚明昭摇头:“没有,他只是监视着我而已。”
  裴玑面色阴郁须臾,在她脊背上拍了拍,安抚几句,又拉着她去让瞿素切脉。
  楚明昭不解:“为何要去查脉?”
  “你适才险些晕厥,忘了?”
  楚明昭被裴玑拉到瞿素跟前时,瞿素指了指对面,示意她坐下。
  裴玑催着瞿素赶紧给楚明昭看看可有何不妥,瞿素却不慌不忙道:“你急什么?”
  裴玑望了楚明昭一眼,严容道:“我媳妇都瘦了,一定是因为这几日吃得不好睡得不好。”
  “睁着眼睛说瞎话,”瞿素翻他一眼,“不过几日而已,能瘦什么?我看你该高兴。”
  “高兴什么?”裴玑脑中灵光一现,惊疑不定道,“你是说……”
  “是不是,评脉之后便知,”瞿素说话间拿一块汗巾垫在楚明昭手腕上,“事先说好,若真是的话,你要将今年新制的荷花蕊、佛手汤、君子汤这三样内酒给我各送三坛来,以做查脉之资。”
  裴玑痛快应下:“不成问题。”
  楚明昭听得云里雾里,但瞧见裴玑面上掩藏不住的期待之色,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时间倒有些紧张。
  她这些日子只想着怎么逃跑了,都险些忘了她这月的癸水还没来,但她一向是不规律的。并且,她也没有出现什么反应。
  会不会是白白高兴一场?
  瞿素评脉半晌,撒然收回手,长叹一息。
  裴玑面上的浅笑凝滞,开言探问:“难道不是?”
  瞿素满面懊丧之色。
  楚明昭与裴玑见状都是一怔。
  瞿素又切脉片时,斟酌着道:“我如今也不能确定,等过阵子再查一查。不过——”他抬头看向楚明昭,微微笑道,“脉象确实是喜脉,你有孕一月了。”
  裴玑惊喜不已,一把抱住楚明昭,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他想将楚明昭抱起来,但手臂上有伤,一用力就“咝”的抽了一口气。
  “那先生方才叹什么?”裴玑转头又问。
  “回头再告诉你,”瞿素见裴玑面上隐现忧色,摆手道,“不必忧心,无甚妨碍,回去后仔细招呼你媳妇便是。”
  裴湛直道独个儿回去不好跟皇帝交代,不愿先行,便于次日跟裴玑等人一道启程返京。
  他听闻了楚明昭怀孕的事后,勉力笑着跟裴玑道了恭喜。裴玑又交代他不要将楚明昭在完县的事泄露出去,并教了他一套说辞。裴湛点头应下:“我自然知晓。”他怎么会做对楚明昭不利的事。
  裴玑见他心不在焉地走开了,微微讽笑。
  他昨日询问范循是否之前曾经找过他,他起先还不肯承认,后来见兜不住,才说确有此事。但他自称当时并没当回事,如今才知范循的谋划。
  裴玑知道他这堂弟的话半真半假,但他也不打算深究。
  反正裴湛很快就要离京了。
  裴玑轻轻舒了口气。
  等到将情敌们都解决了,他就能松泛许多了。
  由于裴玑担心楚明昭路上受颠簸,因而行路并不快。等回京之后,裴玑并没将楚明昭直接带入宫,而是把她悄悄送到了西平侯府。
  他入宫之后,将兵马做了交接。裴弈见他面上不见什么悲戚之色,觉得他不对劲,反而更加担忧。
  裴弈嗟叹一声,语重心长地对儿子道:“阿玑千万要想开些,人死不能复生,你出去散心几日想来也释怀了一些,回来就好。至于再立太子妃的事……”他见裴玑面上无甚异样,这才继续道,“我也不会逼着你的,等你缓过来一些再说也不迟。不过我为你物色了几家,瞧着都……”
  裴玑笑道:“父亲为何要再立太子妃?”
  裴弈被他笑得毛骨悚然,拉住儿子的手,沉痛道:“阿玑不要这般,你要振作起来啊!且不说旁的,就说阿燨,阿燨才那么小就没了娘,已是可怜,你若是再一蹶不振,那岂非……”
  “儿子不是好得很么?”裴玑挑了挑眉。
  裴弈大力攥紧儿子的手臂,悲怆道:“阿玑若是难受,哭出来也无妨,不要吓唬为父……”他话未说完便发觉儿子蹙眉抽手,扯下衣袖才看到儿子手臂上包着纱布。
  裴弈愣了一下,忽然悲从中来,抱住儿子,嗓音微哑:“阿玑为何这么想不开,怎能自残呢!你母后原本便忧心你,如今若是知道你干出这等事……”
  裴玑有些晃神。自他记事起,他就不记得他父亲抱过他。如今他已经比他父亲还要高一些,被这么抱着,心内一时五味杂陈。
  裴弈见儿子没有否认,越加笃定他手臂上的伤是自残所致,当下又数落他一通,跟着便要宣太医来再给瞧瞧,但被他拦住了。
  “父亲,”裴玑吁了口气,“再立太子妃的事不必张罗了。”
  “我知道你一时半刻忘不了她,”裴弈见儿子都成这样了还是执迷不悟,心底又窜上一股气,“我又没逼迫你眼下就再娶不是?你以为我想帮你张罗么?我已接受了楚氏这个儿媳妇,她若活着,我费这个劲作甚?如今想来,她倒也是个极好的媳妇。”
  裴弈心疼儿子是真,但后面几句全是胡扯八道,他巴不得楚明昭把位置腾出来。
  “原来父亲已经接纳了明昭做儿媳妇,”裴玑微笑道,“怎不早说?等儿子将她接进宫来告与她知道,她必定高兴。”
  裴弈听得心惊肉跳:“把她接进宫?”这是要招鬼?
  “是啊,”裴玑拍了拍父亲的手背,“父亲宽心,明昭无事。另外,还有一桩喜事,明昭又有孕了。父亲看,是不是算是双喜临门?”
  裴弈一时懵了,半晌方道:“你说什么?”
  西平侯府。楚明昭一入内,就被家人围住了。
  楚慎夫妇一上来就抱住了她,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当时听闻出事了,楚慎吓得双腿一软瘫坐在地,顾氏更是当场晕厥过去。后来女婿派人来跟他们说女儿无事,让他们不要悲恸,并请他们帮忙演一出戏。
  这事若是搁在以前,楚慎必定跑去揪住女婿诘问缘由,但如今他已知女婿是个值得信靠之人,因而强压疑惑,只是镇日等信儿。
  而今亲眼看到女儿好端端的,这才算是放了心。
  楚怀礼兄弟两个也是禁不住喜极而泣。他们头先也以为妹妹已然身死,后来听父亲说妹妹无事,却是不信,那样的境况,妹妹可如何逃出生天?如今看来,这件事似乎另有隐情。
  楚明昭入了花厅坐下后,听父兄不住询问缘由,便大致将事情始末说了一说,末了道:“定要保密,不要让外人知晓。”
  “这是自然,”楚怀礼惊诧道,“不过他怎么会干出这等事?”
  楚怀定重重拍案:“那厮人呢?死透了没?”
  楚明昭啜了口玫瑰卤茶,轻轻摇头:“不知道,我们后来没再去看过他。”
  楚慎阴着脸道:“真瞧不出他能干出这等悖理之事。”
  “想是活不成了,光是流血也流干了,”顾氏看向楚明昭,“你表姑那人久惯牢成,怎会教出这样的儿子?如今可好,白发人送黑发人。”
  楚明昭淡淡笑笑,没有说话。
  楚慎等人听说楚明昭又有了身孕,一时喜不自禁,一叠声问她想吃些什么,又要丫鬟扶她回玉映苑歇息。楚明昭却是想起另一件事,笑着推了,起身去了二房的院子。
  二房只有郑氏与楚怀谦母子两个,两人又喜静,没那么些人伺候,因而瞧着格外冷寂,与侯府扞格难入。
  楚明昭到时,郑氏正做绣活儿。
  楚慎是个十分厚道的人,楚询虽然只是他的庶弟,但他觉着无论如何都是血脉兄弟,仍旧对二房照料有加。楚询不在了之后,楚慎夫妇从没短过二房的吃穿用度,甚至多数时候还另加贴补。故而郑氏母子的日子实则宽裕得很,只是郑氏一个孀妇平日里无事可做,便常做些针黹活计打发空闲。
  郑氏听丫鬟报说姑奶奶来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哪位姑奶奶,等瞧见楚明昭进来,就是一愣。
  楚明昭嫁入皇室之后,她就很少与她觌面了。外头风传楚明昭葬身火海的事她也有所耳闻,她心里也不好受,她实则还是喜爱这个侄女儿的。只是大房那头迟迟没个治丧的动静,让她觉得十分奇怪。
  郑氏给楚明昭看座后,又命丫头去拿些点心茶果。楚明昭忍不住感慨,这也算是侯府里的传统与共识了,但凡见她上门,必定往外堆吃食来招待。
  楚明昭问起楚怀谦何在,郑氏答说还没从衙门里回来。
  楚明昭轻声叹息。
  皇帝见太子妃换不了,渐渐也懒怠与儿子周旋,前阵子让楚慎等人起复了。虽然官职有所变化,但品级基本没变,楚慎仍旧是正二品大员,散阶、勋阶也都没有取消。毕竟皇家嫡长孙的外家不能寒碜,皇帝也想为小孙子做脸。
  每家勋贵都有一个恩荫的名额,楚慎将这个名额给了楚怀谦。如今楚怀谦入了太常寺,当了个正七品的典簿。
  “二婶,”楚明昭见郑氏想找话茬儿却又似乎不知说些什么,索性开门见山,“我此番来找二婶,是想询问二婶一点事的。八年前我险些被丫鬟杜鹃害死的事,二婶还记得吧?”
  郑氏神色一僵,旋即点头。
  “二婶当初是知情的吧?只是为了维护三哥,选择作壁上观,对么?”
  郑氏垂眸看着汗巾上的琐子地纹路,少焉,挥退屋内几个家下人,转头看向楚明昭:“六姐儿是听谁说了什么?”
  “范循都告诉我了。”
  郑氏抿唇半晌,骤然站起:“杀你的事全都是范循谋划的,和谦哥儿无关!”
  “真的么?”
  郑氏忽地激动道:“你莫不是听范家那哥儿扯了什么谎吧?谦哥儿没有参与杀你的事,他只是……只是……”
  “只是见死不救而已。”
  楚明昭闻声回头,就望见楚怀谦着一身青色员领,茕茕独立,面上神情清冷。
  “为什么,”楚明昭端视着楚怀谦,“我父亲母亲都待你们不薄,不是么?或者,你与我有何仇怨么?”
  楚怀谦遽然笑了笑,道:“你彼时不过一个十岁女孩儿,我与你能有何仇怨?至于侯爷与侯夫人,确乎待我们不薄,但你认为这点恩惠能跟自家前程甚至性命相提并论么?一旦你将那件事泄露出去,我也会没命的,范循虽狠毒了一些,但做的事是对的。”
  郑氏不住示意儿子不要说下去了,但楚怀谦不以为意。
  “我不是那个偷听的人,”楚明昭面色冷下来,“偷听的人是楚明玥。”
  楚怀谦一顿,跟着笑起来:“那倒是作孽了。当时范循听见响动,追出去没多久便折返回来,冷着脸说方才偷听的人是你,不过他那时候似乎还没彻底起杀心,毕竟你那会儿不过九岁,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儿懂什么。落后他说你很可能会泄密,就一心要杀了你。你可以仔细想想,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事勾起了他的杀心。”
  楚明昭直是摇头:“我完全不记得。”
  “那就只能去问范循了。”
  “范循可能回不来了。”
  “死了?”楚怀谦缓步踏入屋内,不可置信道,“这倒是我这些年来听到的最离奇的事了。范循那个人,不但够狠,而且极有胆略,怎么会死了呢。”说话摇摇头,“我还是不信。”
  楚明昭起身盯着他:“你为何要跟范循狼狈为奸?我听他说,你还将我的一举一动告与他知。”
  楚怀谦笑出了声:“狼狈为奸?若是范循践祚,我们那就是共谋大业。”他步至楚明昭面前,语声很轻,但透着一股讥嘲,“六妹妹,不是每个人都如你这般命好的。你做姑娘时爹疼娘爱,出阁了又有你家老公宠着,你不会懂我们这些人的苦痛的。”
  “我与范循实则是一类人,”楚怀谦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得志却又有野心。不过他比我有手腕,后面若非今上一并逐鹿,范循兴许真的会成事的。”
  郑氏终于忍不住,上来一把扯住他,厉声斥责,让他闭嘴。
  楚怀谦浑不在意,转眸看向楚明昭:“这回承华宫走水的事是范循干的吧?他为了你,也是豁得出去。他功利心那么强的人,到头来却肯为你不惜丢官弃爵。如今他死了,你可以安心做你的太子妃了。”
  楚怀谦若有似无地叹息一声:“你幼时佩戴的端午索,他一直小心存着,有一回我无意间拿起看了一眼,他就变了脸色。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楚明昭神色不动:“他喜欢我,我难道就一定要喜欢他么?”
  “我只是为他不值。回头要是落实了他的死讯,我就去给他上炷香,”楚怀谦话锋一转,“六妹妹问了我这么些问题,我也有一个疑问,存在心中许多年,眼下倒想问上一问。”

  ☆、第一百一十九章

  楚明昭施施然坐下,道:“三哥不妨直言。”
  楚怀谦睃了她一眼,语声平缓道:“当年范循一心要杀你,统共下过两回手,但两回你都逃过了。我想知道,原因何在?当年的你可只是个刁蛮的女娃娃,怎就能两次逃出生天呢?”
  楚怀谦屈指轻叩桌面:“范循觉着对付你不必花费多少心思,因而布置得不算十分复杂,可用来除掉你却是绰绰有余的,为何你两次都没死?我这些年来一直百思不解。”
  楚明昭垂下眼眸:“兴许是我命不该绝。”
  楚怀谦微微冷笑:“六妹妹,这种话你也拿来搪塞我?”
  “那三哥认为原因是什么?”
  “有人在暗中帮你,”楚怀谦稍稍倾身,凝视着楚明昭,“当年两次杀你不成,我与范循就做了这种猜测,只是我们猜不出你背后的那个人是谁。我后来见裴玑那般顺服地应下与楚家的亲事,又点名要娶你,就猜度那个人是裴玑。”
  楚明昭缓缓抬眸。
  “不过,”楚怀谦困惑道,“纵然说是裴玑救的你,那也说不通。他能救你第一次,但救不了第二次。第二次可是在侯府里,他不可能把手伸进侯府里,那样做太容易暴露他了。并且你一个女娃娃能有多深的心机?若真是结识了裴玑,为何我们毫无察觉呢。”
  “三哥想多了,我那时候怎么会与殿下结识,”楚明昭从容道,“我之所以没死,第一次是因为一个路过的山民救了我,第二次是因为钻了空子。杜鹃那丫头当时由于紧张,其实没有捂死我,我只是昏厥过去了而已,只是她以为我死了,所以罢手逃了。”
  楚怀谦连连摇头:“不可能,她难道都不去探一探你的鼻息么?”
  “三哥有所不知,若是一个人呼吸十分微弱的话,即便是将手指探到鼻端也很难感觉出气息,很像是已经断气了,但实质上这个人可能还活着。我就是这般。后来何秀发现了我,及时唤人来将我抬走施救,因而我侥幸不死,最后醒转了过来。”
  楚明昭见楚怀谦犹自狐疑地打量她,笑了一笑:“三哥若真是不信,不若亲身试试。”
  她这番话倒是真的。当人气息奄奄时,呼吸是不易被察觉的,探鼻息判别生死是不可靠的做法。
  “所以三哥看,确实是我命不该绝,”楚明昭说话间立起身,“我要问的已经问完了,三哥的问题我也回答了。时辰不早了,我在此作辞。”
  “等等。”郑氏与楚怀谦同时出声。
  楚明昭回头,就见郑氏迎了上来。
  “六姐儿,”郑氏想要去拉楚明昭的手,但手刚伸出去又似觉得不妥,收了回去,“六姐儿千万莫要将谦哥儿的事说出去……就当,就当看在我们孤儿寡母度日艰难的份上……”
  楚怀谦忽然拉住郑氏,冷声道:“母亲何必如此言辞。”
  郑氏不理会他,只是转身看着楚明昭:“至于当年谦哥儿袖手旁观的事,六姐儿也莫要记怪……谦哥儿也是身不由己,他还在娘胎里时就没了父亲,一心想要出头,撑起门户,让我过上好日子……”
  “魏文伦的状况与三哥很像,”楚明昭迎视着郑氏,“不过魏文伦更惨,他家徒四壁,更没有可借力的本家,他是硬生生靠着自己走过来的,走得光明磊落。所以,说什么身不由己,不过是心太大,想要踩着别人上位而已。”
  “你说得不错,”楚怀谦神色坦然,“但自古徂今,成大业者哪个不是冷心无情的?人各有志耳。”
  楚明昭微微点头:“的确。”
  郑氏见楚明昭又要走,忙忙拉住她,再三叮嘱不要将楚怀谦的事说出去,更不要告诉侯爷与侯夫人。又絮絮地为楚怀谦求情,让楚明昭莫恼了他去。
  郑氏太清楚了,若非楚明昭,楚家早就倒了,如今整个楚家都要仰赖楚明昭,而他们母子两个更是需要倚靠侯府这棵大树,否则日子还不定如何艰难。所以万万不可惹怒楚慎夫妇,更不能开罪了楚明昭。
  楚明昭端量郑氏几眼,道:“我可以不说,但请三哥好自为之。”言讫,回身便走。
  她答应郑氏并非因为被郑氏说动,她只是不想拔出萝卜带出泥,再牵扯出更多的事,毕竟与之相关的很多事都是不可说的。
  “六妹妹,”楚怀谦紧走几步赶上楚明昭,“范循究竟葬身何处?他如何殒命的?你细细与我说说。”
  “三哥要去为他收尸?”
  楚怀谦攒眉道:“我总是觉得,范循不会这样轻易就断命,所以想知道当时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楚明昭一面往前走一面道:“他若是没死,自然会回来的,届时你自己去问他。纵然他死了,你也可以让他给你托梦。”
  楚怀谦眉头拢起。
  这事情听着太离奇了。
  楚明昭回到玉映苑小憩片刻,裴玑便亲自来接她了。
  原本说好的是让她在侯府住上一宿,跟家人好好叙叙话,但裴弈听说她再度孕珠时,便催着裴玑去把人接回来,让太医们请个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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