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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宠]贵夫临门-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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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画应了一声,将被子小心放在苏陌素身后,便跑了出去。
明明是靠在软软的被子上,苏陌素依然有种痛得锥心刺骨的感觉。
知书一边倒了茶端过来,一边用帕子去擦苏陌素被痛出的汗:“小姐,你忍忍。大夫马上就来了。”
承表哥怎么样了?苏陌素在知书手心写了一个“承”字。
知书迅速反应过来:“季少爷昨日就醒了。反而是小姐您,一直睡了三日,老祖宗担心得不行。”
苏陌素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昏睡了三日。那日在大火中,她最后的印象是满目的大火和浓烟,也不知是谁最后救出了自己。
她正想问问知书,却听到院中有人进来了。
“陈大夫,我们季少爷那手真的没办法了吗?”是刘妈妈的声音,“他这月就要赴京赶考了,手伤了岂不是参加不了会试?”
陈大夫的声音传来:“季少爷这手被砸伤了骨头,没有三个月是绝对痊愈不了的。若是休息得不好,以后右手甚至可能拿笔写字都困难。刘妈妈还是禀告苏老夫人,让季少爷放弃这次会试吧。”
陈大夫的药箱放到了桌上,他见苏陌素坐在床上,便皱眉叮嘱道:“苏小姐伤到了后背,若想早点痊愈,还是侧卧为好。”
听了陈大夫的话,知书连忙扶着苏陌素躺下。
可苏陌素整个人却沉浸在陈大夫先前的话中。承表哥的手受伤了?
她回想在大火中的情形,承表哥闷哼过一次,而且他试图抱自己,却最后改成了背。
苏陌素有些担忧地望向刘妈妈,也不知道承表哥知不知道自己的伤势。
刘妈妈见苏陌素望着自己,便向她抚慰地点点头,自以为猜中了苏陌素的想法:“陈大夫,可有什么办法,让我们四小姐后背的伤不留下疤痕?”
陈大夫打开药箱取出几位药,知书连忙上前接住。
陈大夫望了一眼丫鬟,又看向躺在床上的苏陌素:“苏四小姐亲历险境,应该知道在那样的大火中,你受的伤已不算重。对比季少爷手脚均伤到了筋骨,你的脚只需要静养七日实属大幸。至于后背的伤,苏四小姐还是看开点罢。”
陈大夫其实心中是有些不快的。
他最先诊治的是苏闭月。那苏三小姐实在是太过娇气。明明受的伤不重,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没个停歇。而且整个过程中,总是对着她身上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伤,悲叹自伤。
陈大夫将苏陌素也看成了与苏闭月一般的人,他指着知书手中的药道:“这药用起来会有些痛,但若用了,便会好得快一些。当然,伤疤还是会留下的。”
苏陌素点点头,示意知书将药收好。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伤口已与衣服黏在了一起,不过是轻微的一个动作,伤口就隐约被扯了开来。
陈大夫自然也注意到了苏陌素的动作,他见她表情明显有些痛楚,却并没有像苏闭月一样眼泪连连,心中的厌恶便淡了几分:“若受得住的话,最好每日清洗一下伤处,换上干净的衣服。我三日后再来。”
送了陈大夫出去后,苏陌素便吩咐知画去一趟季应承的院子。
不到半个时辰,知画就带回了季应承的信。因担心苏陌素擅自下床,季应承信中千叮万嘱,让她务必静养上七日。同时,季应承也告诉苏陌素,自己并无大碍,戏谑自己盼这样休息的日子许久了。
但其实,季应承那边全然不是这样的情景。
季应承醒来后,只觉得自己全身痛得如同要裂开一般。但他更担心的是苏陌素。听王妈妈说,苏陌素被人救了出来,但一直没有醒过来的时候,季应承就气得把苏平安赶出了自己房间。
如今苏陌素醒来,季应承却又从知画的支支吾吾中,知道苏陌素后背留疤的事情,整个人情绪就更差了。
“小姐,我听季少爷那边的丫鬟说,姑奶奶快过寿辰了。”知书每次在替苏陌素上药的时候,都会有意聊一些她感兴趣的话题,“小姐,你说季少爷请你绣的扇子,会不会是他想送给姑奶奶的寿辰礼物?”
陈大夫说得确实没错,这药粉洒在伤口上的感觉,确实称得上撕心裂肺。药粉碰到尚在流血伤口的一瞬,苏陌素感觉自己就像被人捅了一刀,匕首还要在体内搅上一搅。
苏陌素倒吸了一口气,将思绪努力往知书的话题上想。虽然日日都能收到季应承的信,但她也知道,季应承的心情绝对算不上好。
知书与知画这几日日夜守在苏陌素身边,对她眼神动作的理解也要快了许多。
见苏陌素望向桌上的绣包,知画便在一旁提议:“要不这几日我们帮小姐绣个绣球花团扇?那样即使季少爷人不能赶回去,也能送个别致的寿礼给姑奶奶。”
苏陌素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吩咐了知书和知画买了团扇回来,她自己亲自绣。那陈大夫的药,虽然用起来真的很痛,但也真的很有效。苏陌素后背的伤口已经在结疤了。
待苏陌素团扇绣完的时候,正是陈大夫又过来问诊的时间。
“苏四小姐的伤复原得很快。”陈大夫颇有几分意外。当初把脉之时,他就发现苏陌素身子最为虚弱。而七日过去,那受伤最轻的苏三小姐仍未痊愈。反而是这苏四小姐,不仅腿完全复原,就连后背的伤,听描述也应是好得差不多了。
见知书手中那所剩无几的药粉,陈大夫心中顿时有些了然。这苏四小姐心性比那苏三小姐倒是强上不少。
“苏四小姐已经无碍了。后背的药还可以用上几日。脚如今可以下床了。”
听了陈大夫的话,苏陌素心中轻快不少。她一直担心季应承的伤势,这次终于可以自己去探望了。
才到季应承院外,苏陌素便遇上几个意料之外的人。
“苏姑娘。”周云端和李小花、秦如山正提着药材来探望季应承。
李小花关切地望向苏陌素:“苏姑娘脚可好了?”
苏陌素留意到李小花的目光从自己脖颈处掠过,显然在关心她后背的伤势。她笑着点点头,猜测救自己的或许就是这三人之一。
四人一同进入季应承的院中,只见季应承正躺在榻上看书。
“应承兄可好些了?”秦如山将手中的药材先放到了桌上,“前些日子你曾提过,若我去陵城,便替你送些东西去季府。我已定下行程,明日便会出发,有些什么需我带去?”
季应承听到陵城季府,情绪却是有些低落:“本是想替我母亲送些祝寿之物。但如今我伤成这样,倒不敢让人回府了。”
周云端由己推人,便猜季应承是不愿让季夫人担心自己:“应承的考虑在理。但毕竟是你母亲寿辰,若应承你毫无表示,反而要让她有些疑虑了。”
李小花亦在旁劝道:“确实如此。凭空臆测,季夫人只恐会更担心。还有,应承兄,你这伤恢复得如何?”
季应承望向三人身后的苏陌素:“我的伤并无大碍。倒是陌素表妹,你的脚好了吗?”
苏陌素忙点点头,在房中来回走动几步,表明自己已经完全恢复。
“应承,陌素妹妹的脚完全好了,你这样子,似乎还要躺一段时间?”秦如山素来口无遮拦,他有些担忧地望着季应承,“要不要我这次去陵城再请个大夫回来?”
季应承调笑道:“如山可不要咒我。陈大夫的医术在平城谦称第二,可没人敢称第一。如今我这脚只是恢复得慢一些。说起来,我右手也还有些不便。”
听季应承提及自己的右手,苏陌素忙紧张看过去。她一直未曾跟季应承提过他手受伤之事,因关系会试,也不知道承表哥自己知道与否。
周云端亦关切道:“手受伤可不是小事,应承可不要疏忽。”
季应承不在意地摆摆左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云端,我们可还要会试上见高下呢!”
听了季应承的话,苏陌素的心当即沉了下去。承表哥果然还不知道他的真正伤势。如果告诉他,这次会试,他注定要放弃,他能接受吗?
☆、第二十八章 绝笔
季应承却没有注意到苏陌素的异样:“花弟,之前的事还没有感谢你。陌素表妹,当日救你出来的人是花弟。”
苏陌素有些诧异,又觉得十分合理。李小花虽是三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但庙会那日,他就跟自己说过,懂些武学之术。如今看来,他在武学之上颇有造诣。
苏陌素感激地朝李小花倾身致谢。
李小花连忙扶起苏陌素:“陌素妹妹不必多礼。”
秦如山在一旁笑道:“陌素妹妹绣工那样好,给云端兄绣的笔袋我们都看了,很是别致。不如也送花弟一个?应承兄觉得如何?”
其实当日季应承让苏陌素为周云端绣笔袋,是有意撮合二人。但救命之恩,实无以为报。他望向李小花:“此物仅能聊表谢意,花弟千万不要嫌弃。”
李小花也见过周云端的笔袋,上面绣了一对锦鲤,别有意趣。他望向苏陌素:“陌素妹妹的绣工精巧绝伦,我岂会嫌弃。”
苏陌素见李小花应了,连忙回以笑靥。说到刺绣,她便想起手中的团扇。
见苏陌素将一柄绣球花团扇递来,季应承有些诧异:“陌素表妹这么快就绣完了?当日我在书阁外捡到一张绣球花的花样图,还以为你没有开始绣呢。”
苏陌素眉眼弯弯地望过去,并不解释。
季应承确实有意拿这团扇作为寿礼之一。他唤了竹韵进来,将其余早就准备好的寿礼收拾到一起,指给秦如山看:“如山,便是这些东西。稍后我让竹韵给你送去。要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秦如山不在意地挥挥手:“你我二人间,何必如此计较!书院遭此祸难,我们都需停课一月。若不去陵城,我还不知道如何打发这时间呢!”
“应承兄若送谢礼,肯送我定不肯收。就是陌素妹妹那绣工我眼馋得紧。陌素妹妹,你也送如山哥哥一个笔袋好不好?你看云端和花弟都有了。”秦如山话语一转,一脸哀求地望着苏陌素。
“还如山哥哥,真是恬不知耻!”季应承见他那假作可怜的模样,忍不住笑骂道。
苏陌素却是想着季应承受伤之事,若能得到姑母的慰藉,或许知情之日他要好受一些。她点点头,又拉了拉秦如山袖子,示意有事求他。
秦如山得意地朝季应承挑眉:“你看,陌素妹妹都认了。陌素妹妹,只要你替我绣笔袋,如山哥哥上刀山下火海都成!”
他的话引得众人都发笑起来。
从季应承的院子走出来,苏陌素便有些亟不可待地想去寻苏平安。
她虽然已托秦如山给母苏瑞蕊送信,希望姑母能够从旁慰藉表哥。但陈大夫那日的话,苏陌素记得清楚。不仅是这次会试前,季应承的右手无法痊愈,而且稍有意外,以后写字都会有困难。
苏平安既然能开出哑药方子来,想来对医术的研究,不会浅薄。
迈进苏平安的院子,却是宁静一片。一个小厮抱了个扫帚在门口打盹。
知书在苏陌素身后轻咳了一声。那小厮当即惊醒,见苏陌素走过来,他慌得不行:“四小姐,小人不是故意的,小人……”
苏陌素本就不欲计较,她示意知书喝停对方。
“行了行了。我家小姐只是过来找五老爷的。”
苏平安在苏老夫人膝下排行第五,虽然他前头的四位早已去了。但苏府下人,依然称他五老爷。
小厮忙答道:“我们老爷、老爷几日没回来了。”
既然寻不到苏平安,苏陌素只能折返回去。她忧心季应承伤势,却又不好过多叨扰陈大夫,连着几日都浸在苏府的医书中。
一片丹?看到这味药的时候,苏陌素愣了一愣。
原来当日苏平安和李小花同时猜中的谜底是一味药。这味药在众多医书中记载得甚少。李平安知道,是因为他懂医。那李小花呢?
苏陌素匆忙回到房中,将前几日李小花送她的药膏翻找了出来。这药膏比之陈大夫所开的药粉,从颜色、香味、到涂上去的感觉,都要相差太多。
药膏略带清香,颜色剔透,涂在伤口处毫无感觉。药粉气味刺鼻,颜色略深,涂在伤口处的感觉已不必多说。
但恰恰是陷入了良药苦口的误区中,苏陌素用过一次这药膏后,就将它已束之高阁。
如今她有意通过这药膏,探究李小花到底是否擅长医术。或者说,他身边是否有懂医的高人。
连着用了药膏三日,苏陌素似乎毫无感觉。但知书却有些惊喜地指给苏陌素看:“小姐,小姐,你的伤疤,分明淡了一些,也小了许多!”
苏陌素往知书举着的铜镜中看去,只见身后那铜镜清晰照出她的疤痕有所改变。她这伤疤留得极大,几乎与手帕大小无二,但如今看着,明显小了不少。
苏陌素抬起手摸了摸最靠近脖颈处的疤痕,那凹凸不平的感觉也隐约减轻了许多。
她正要吩咐知书去请李小花入府,却听到知画欣喜的声音:“小姐,姑奶奶回信了!”
“是秦少爷回来了?”知书问道。
知画连连点头:“秦少爷来府上了,李少爷也来府上了。”
听到李小花也同来了的消息,苏陌素连忙带着信往季应承处走去。
进入季应承的院中,秦如山、李小花和季应承一同坐在桌前,可房中气氛却甚为低沉。
“清风怎么还没回来,一个两个都不听我吩咐了。”季应承在房间中闷了近一个月。他多次叮嘱竹韵去寻马车,先送自己入京,在那边修养后直接赴考。可竹韵一直以各种理由推脱,他心中已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秦如山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提起周云端上京的事情,但他与李小花都不知道季应承伤到了筋骨,只当是家中心疼的缘故。他便开口相劝:“应承兄不必如此生气。左右京城隔得近,再休息几日出发也不迟。”
竹韵其实已经走到了门口,他正好与苏陌素遇上。见苏陌素问询地望向自己,他低声回答:“少爷的病,老祖宗让我们先瞒着他。可这一天一天,实在瞒不住了。”
苏陌素看了看手中姑母那封“吾儿亲启”的信,又想起姑母在给自己的信中颇多安慰的话,便领着竹韵走了进去。
因竹韵跟在苏陌素后面,季应承也没有太过给他难堪,只是吩咐道:“竹韵,你再去跟老祖宗禀告一次。说是我的意思,想早点去京城养着。”
竹韵面有难色地看向苏陌素。
察觉到竹韵的目光,季应承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一个月过去,他的右手仍完全使不上力来:“到底是什么事,你到底是苏府的奴才还是我季府的?若是苏府的,我便一个人回陵城去。”
见季应承动了真怒,竹韵忙跪下去:“少爷,你别生气。少爷,陈大夫说你的手和脚都伤了筋骨,三个月内都只能静养啊!”
心中的揣测被突然证实,季应承脸色瞬间变白,整个人不敢置信地指着竹韵:“你、你胡说!”
但他心中其实已经相信,竹韵是他奶娘的儿子,与他一同长大,根本不可能骗他。
秦如山和李小花没有想到季应承竟伤得这样重。他们都是少爷出身,见季应承一直静养,只当他是身子金贵了些。
“不可能!不可能!”季应承对这次会试准备已久,他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撑着桌子,季应承就要站起来,整个人却是摔了下去,幸亏被秦如山和李小花同时扶住。他又勉强用右手去端茶杯,可锥心的痛意让他根本无法继续动作。
苏陌素连忙将手中的信掏出来,放到季应承的面前。
秦如山是知道这封信的,一边把信拆开,一边劝季应承:“应承兄,这是季夫人给你的信。你先看看信,你这次受伤谁也不想的。只是再等三年而已,到时候你一定能一举夺魁的。”
苏陌素亦把信忙递给季应承。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听到是季夫人来信的时候,竹韵的脸色突然一白,瘫坐在了地上。
季应承颤抖着手接过信,果然看到了自己意料之内的内容。他用左手将桌上的杯盘全部挥倒在地,悲凉地大笑起来。
“应承兄,你怎么了?”秦如山担心地去扶季应承,却被他一把甩开。
李小花察觉到季应承的情绪不对,连忙劝苏陌素:“陌素妹妹,你还是赶紧让人去请苏老夫人过来。我觉得季夫人这信,恐怕不是安慰应承兄的。”
苏陌素这才发现竹韵一脸惨白地坐在地上,他尚在喃喃自语:“完了完了。都完了。”
秦如山冲过去拉起竹韵:“到底怎么回事?”
“夫人一直对少爷这次会试颇为看重,曾说过,若是少爷不能在此次会试中博得功名,她就要投缳自尽……”
竹韵的话让苏陌素震惊得无以复加,她根本没有想到季夫人既然是这样威逼儿子的。如此想来,那封信,定不是什么好的了。
苏陌素连忙望过去,只见落款处绝笔二字格外醒目。
李小花和秦如山一同按住季应承,催促苏陌素道:“陌素妹妹,你快去,请你曾祖母过来!”
☆、第二十九章 喜讯
“荒唐!”这是苏老夫人进了骄阳院的第一句话。
秦如山和李小花早在苏老夫人进院子前就走了。毕竟涉及苏季二府家事,他们不宜留下。
一路上,内疚和懊恼已经把苏陌素压得透不过气来。她看到季应承跪在房中的时候,这种压抑的情绪达到了极致。顾不得苏老夫人在场,也顾不得其他人怎么想,她立刻走过去,用手去拼命拉季应承起来。
不管承表哥怎么想,不管他是不是怨恨自己,苏陌素都只想让他坐回床上。他伤的不仅是手,还有脚。这样跪着,脚恐怕三个月都痊愈不了。
可是季应承一脸心如死水的模样,苏陌素不管怎么用力,也拉他不起。
“竹韵你出去。”苏老夫人似乎没有看到苏陌素和季应承的僵持一般,“王妈妈和刘妈妈你们去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素丫头陪着我就好。”
待门关上后,苏老夫人将苏瑞蕊的信放到桌上:“应承,你告诉我,什么是孝道?”
“善事父母者谓之孝,子爱利亲谓之孝。”季应承有些木然地答道。母亲在信中痛心疾首地写道,自己此次会试无望,而曾姨娘所出的二弟定会参与会试。二弟中举授职之日,就是她投缳自绝之时。
苏老夫人望向季应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如此残虐自己,可能称得上孝?”
季应承听了这话,一种无措的情绪涌了上来。他此时还尚未察觉,除了无措,他更有一种委屈。
他望着苏老夫人,重重地磕了几下头:“应承不能完成母亲心愿,累得母亲欲自绝于世。应承已不配为人子,不敢称孝。”
苏老夫人脸色微沉:“是。你确实不孝。但你不孝,不是因为你没有完成母亲心愿。而是你陷你母亲于不慈!”
“子不孝亲是为孽,但亲不慈子亦为嚚。你母亲对贱妾庶子不战而逃,对自己嫡子却诸多要求。家宅之事,妄想靠你朝堂博位争胜负,这是愚昧!更是不慈!”
“她那般荒唐要求,你不仅不疏导劝解,反而奉若圭臬,以至于她今日写出这般荒谬之信!”苏老夫人重重一拍桌子,言辞中颇为痛心疾首。
“舜与其父在《国语》中没有读过吗?舜父若用短木训之,舜便受之;舜父若用粗杖训之,舜便遁也。并不是舜不孝,反而是因为他大孝。如今亦然,你明知你母亲是盛怒之下神智不清,你若因此伤到了自己,不是陷她于不慈之地吗?更何况,若你因今日事彻底废掉双腿,那你母亲日后只会更无所依靠。”
听了苏老夫人的话,季应承面色微变。他扶着苏陌素站起来,坐回榻上:“老祖宗所言极是,是应承想岔了。但母亲素来言出必行,应承实在担心她。”
苏老夫人内心其实十分不喜苏瑞蕊这个孙女。当年她四子苏平源为救发妻王氏溺水而亡。苏老夫人恨透了王氏。偏苏瑞蕊长得最像王氏。虽然苏瑞蕊肖王氏,但季应承却反而肖其外祖父,因此苏老夫人几乎是将季应承养到了膝前。
如今,最不喜欢的孙女,差点害残最喜欢的曾外孙,苏老夫人心中十分不快。她摆摆手:“为母应自强。你母亲那我自会派人过去。你若是想通了,就好好养伤。再不要平白无故让你妹妹这般担惊受怕。”
苏老夫人的视线从苏陌素身上掠过。
苏陌素知曾祖母是护着自己才这样说,可是她心中的难受并未减轻。归根究底,这些都是自己的错。若不是她自作多情地给姑母去信,姑母便不可能回信训斥承表哥。若不是她进了失火的书阁,表哥就更不会腿和手一齐受伤,还伤得如此之重。
“今日之事,切勿再提。”苏老夫人又看向苏陌素:“素丫头,今日起,你便同我回落幽院住。”
苏老夫人离开后,竹韵便十分忐忑地走了进来。
苏陌素见竹韵怀中捧满吃食,便知他是有意哄季应承开心。她上前将吃食接过,一一摆在季应承面前。
季应承被苏老夫人一番训导,心中绝望虽不再那般浓烈,但情绪却不可能很快恢复过来。
他右手微微颤了颤,依旧不能利索地行动。
“怎么没有豆腐西施家的豆腐?”季应承顾及苏陌素的情绪,便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笑问道。
自从结识李大刀后,季应承和竹韵便时常称张氏为豆腐西施。这赞的并非张氏本身,而是她做的豆腐。那日在李大刀家中,张氏做的豆腐菜肴十分美味。尤其是那一碟豆皮包子,称得上包子中的西施。
竹韵见少爷似乎提起了几分兴致,忙用一副轻松的语气说起今日的经历来:“少爷你可不知道,现在豆腐西施都不做豆腐了,转当了管家的老妈子。”
“如今她可是咱府上刘妈妈一般有头脸的人咯,下面还有几个丫鬟管着呢。”竹韵有意说得抑扬顿挫,想要吸引季应承的注意力,“少爷你猜她是怎么着?”
“可不是李大刀走了财运,也不是那豆腐得了达官贵人的青睐。”竹韵挤挤眼角,“是她隔壁老王走了大运了!”
苏陌素一直留心着季应承的表情。她见他虽然望着竹韵,却实际上表情十分寡淡,全然不似寻常那般真心欢快的样子。见季应承这般强颜欢笑,她心中更难受了。
季应承亦注意到苏陌素的目光,他摸了下自己的脸,把自己的表情调动得快活一些:“莫不是那隔壁老王看上豆腐西施了?她走的这是枯树逢春的运?”
竹韵剥开一包吃食,捡了其中一块糕点送到季应承面前:“人家那隔壁老王跟豆腐西施一样,都是一个徐娘半老、风韵不犹存的老太太。只是原先啊,那老王家的,也和豆腐西施一般,家中算不得宽裕。”
“近日也不知怎的,老王家的突然就得了笔银子。是了,听旁边的人说,是老王那儿子去了外面做生意,赚了银子给老王家的送回来的。老王膝下就那一个儿子,儿子不在身边,银子也没处花。”
“但老王儿子与李大刀是从小穿一个裤裆长大的。因此他便托了李大刀将家中院子修葺一番,还请了仆从丫鬟。豆腐西施呢,就被请去当家中的管家。说是管家,其实也就是为了让她娘有个伴。”
竹韵自己也说得起了几分兴致,他好奇地问季应承:“少爷,你说那老王家的儿子,听说是柴夫,怎么突然就能发了大财?要不竹韵也去砍柴去?”
季应承终于被逗笑了一次,他啐了竹韵一声:“你倒是出息了。跟着少爷我,也旁读了不少圣贤书。你的出息,就是去当个柴夫?成,少爷我再送你一头黄牛,你且一边放牛一边砍柴罢。”
苏陌素站在一边,望着季应承和竹韵调笑。明明眼角眉梢季应承都带着笑意,可他手中那块糕点却没有被咬一口。甚至,季应承捏着糕点的姿势、抬起的高度,一直没有变过。
他如同画里的人一般,只有一个动作、一个表情,苏陌素根本看不到他心中的愉悦和悲伤。
之后的几日里,苏陌素都不敢进季应承的院子。她憎恨自己这种懦弱。她害怕见到季应承为了自己不得不强颜欢笑的样子。她害怕那种无边的愧疚埋没自己。
她将自己没日没夜浸透在医术中。
“小姐。”知书端了杯参茶站到门口。她知道小姐为什么这样,她也懊恼。如果不是自己和知画给了错误的建议,小姐也不至于这般内疚。
知书和知画心中也同样难受。唯一让她们值得庆幸的是,她们都是家生子,有值得信赖的亲兄弟。前几日,知画的弟弟终于回了信,说把口信已经送给了李少爷。
“小姐,李少爷又过来了。”知书如愿见到苏陌素从书海中抬起了头。
听到李小花过来的消息,苏陌素如同溺水的人捉到了一根稻草,她满心都是期盼,希望李小花能给她好的回音。
李小花那日从季应承房中离开起,其实就在查阅医术。因此见苏陌素过来,不待她询问自己,他便主动说道:“陌素妹妹,应承兄的伤,我师父能治。你不用担心。”
苏陌素整张脸都明媚起来,她指着季应承的房间,想要马上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李小花却拦住了她:“我师父不在平城。”
尽管不愿意苏陌素失望,李小花依然只能将事实陈述出来:“我已经给师父去信,师父最快半个月后便能到平城。”
半个月,那时候会试已经结束了。苏陌素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眼。
“陌素妹妹,还有一个好消息。”李小花急切地想要安慰苏陌素,“当日让书院失火的罪魁祸首找到了。是平日里给书院送柴的柴夫不慎,将柴房燃了起来。火从柴房最先蔓延到了书阁,之后便一路烧去,女子学堂亦不能幸免于难。”
☆、第三十章 真凶
“那王大牛如今已被收监。他并不是有意纵火,但实在让书院损失太大……”李小花感觉面前的苏陌素似乎并没有欣喜的神色。
就没有其他的凶手了吗?苏陌素完全不能相信什么王大牛就是唯一的凶手。火是不是有心为之且不说,端说诱自己入书阁大火的那件红衣,就十分蹊跷。
李小花担忧地望向苏陌素:“陌素妹妹,你那日为什么会进书阁?这火,你觉得不是意外?”
苏陌素望着李小花,她正犹豫要不要说出那件红衣的事来,
竹韵却突然走进了院子。
“素、素小姐,李少爷,你们怎么过来了。”竹韵一脸惊讶地看着苏陌素二人,一边把手中的东西往后面藏。
苏陌素没有错过竹韵的动作,她上前一步想要去看清竹韵手中拿的是什么。竹韵侧身往后想躲,却被李小花从后面直接将东西夺了过去。
“是酒。”李小花皱着眉闻了一下,递给苏陌素看。
苏陌素心中隐隐有不好的猜测,她望向竹韵。
竹韵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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