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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妻-狐天八月-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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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瑞王请旨回京,还有一条“君父病重,返京侍疾”的理由。
他敢拦吗?!
太子简直觉得心肝肺都气得发疼。
惯于看他脸色的屈公公上前轻声道:“殿下莫慌,陛下不还好好的吗?如今京中殿下您做主,料想瑞王即便回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何况,没有谕旨,瑞王是不得带兵回京的。”
太子脸色好了些,太子詹事也趁机道:“没错殿下,再者,这京中瑞王妃和其子女都在,宫中还有贤妃娘娘呢。便是瑞王真有什么动作,咱们有这些人在手,也不信他敢轻举妄动。若他敢动,便是安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声在他头上,料想他也无法反驳。”
太子点点头,只觉自己的安全有了保障,当即便让人代为拟旨,要瑞王“轻车简从”回京献俘,一路往燕北送去。
瑞王收到了太子谕旨后,留下了金小将军留在燕北,仔细叮嘱一番后,自己带了三百骑兵,押着鲜卑王等重要战俘,往京城赶来。
然而半路上,却传来瑞王被人刺杀,伤重不治身亡的消息。
朝堂上收到八百里急报时,满朝哗然。
太子也是愣了一下,下一刻眼中便露出狂喜之色,目光炯炯地望着传信太监:“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传信太监还喘着粗气,手上捧着急报:“太子殿下请览阅。”
太子当即拿了急报,仔细确认过好几次之后,恨不得哈哈大笑三声。
“死了,真的死了……”太子喃喃,太子詹事用力咳嗽了一声,方才挂上一副悲痛的神情,抹了抹脸上压根就没出现的泪,道:“瑞王为我大魏疆土殚精竭虑,没想到如此年轻就……哎。”
太子要做样子,众臣有那看不过去的,便别开脸不看。其他的人则是跟着太子期期艾艾“可惜”、“遗憾”了一番。
太子摆了摆手,让人将消息送往后宫贤妃娘娘处以及瑞王府处,当然,他也没忘记给中官胡同那边送个信,恨不得亲口对刘桐说:“九弟你看,你辅佐我的时候不好好跟在我身边儿做事,到了老五跟前儿,到头来连个盼头都没有,这啊,就是命。”
且不说贤妃娘娘和瑞王妃收到消息后是如何的晴天霹雳,就说刘桐这边儿,从曾全德那儿确认了消息后,这样与常润之说道:“五哥不会死。”
“的确,他身边三百骑兵,不可能毫无防范就被刺杀。”常润之点点头,道:“有两种可能,一是真的有人刺杀他,他将计就计,二是这本就是他设的计,目的是为了引出太子安插在他随行骑兵里的奸细,然后诈死,好让太子放松警惕。”
刘桐点了点头,常润之又道:“或许……还可以倒打一耙。毕竟太子想要他的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刘桐再次颔首,又问常润之道:“润之,你怎么会那么笃定,五哥死亡的消息是假的?”
常润之一听便笑了:“他善隐忍蛰伏,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人害了性命的。他一直谨慎着不肯离京,这次会离京,必定做了万全准备。”
第二百八十六章 归来
果真如刘桐和常润之所猜测的那样,瑞王的确遇到了半路截杀,杀手自然是埋伏在他所率的三百骑兵之中。
瑞王早有防范,将细作抓住之后处死,对外便散布出瑞王伤重不治的消息来。
想当年,瑞王前往兖州之时,刘桐还要整日提心吊胆,生怕他在路上有所损伤。如今哪怕听到他伤重不治身亡的消息,刘桐却可以笃定地说一句,那是不可能的,这样的话。
毕竟,瑞王早已不是当年的瑞王。
常润之扶着开始跃跃欲试要学走路的刘景陵,在院子来回踱步,腰弓着久了,难免有些酸。刘桐叫刘景阳和修明写大字,自己则出了屋门,接过常润之手里小儿子肥嫩嫩的爪子。
小景陵还不乐意,发现换了人,啊啊不不地叫了好几声,小孩儿力气大,爪子往刘桐脸上一挥,“啪”一声脆响。
刘桐无奈地搂住他将他抱起来,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笑骂道:“大胆小儿,竟然敢殴打尔父!”
常润之笑眯眯地拉扯了下小景陵身上穿的衣裳,免得他露了肚子着凉。
小景陵已经过了一岁生日了,这会儿已是盛夏时节。
算一算若是瑞王在路上没有出事,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京城了。
刘桐如今是有子万事足,上午下午分别划出一个时辰,教导刘景阳和修明读书识字,闲暇的时候则帮着常润之带孩子。
刘景陵这孩子太过活泼,刚学会直立起身,就闹着要迈步子走,一点儿都不怕。
学走路的时候摔倒了,也不像其他孩子一样,会对走路产生恐惧,反而更加兴奋地要走,还经常想甩脱了常润之的手自己个儿走。
刘桐笑说这孩子天生反骨,胆子大得很,可一定要好好教养,不然养出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那可就糟了。
刘桐和常润之夫妻都想着要掰掰他的性子,反倒是刘景阳这个做大哥的,对小景陵宠得很,只要小景陵露出一点儿委屈的神情,刘景阳必然会对弟弟妥协。
刘桐瞧着他们兄弟感情好自然高兴,可见大儿子对小儿子无所不从,又感到十分头疼。
小院儿里整天都在发生着刘桐管教小景陵、小景陵委屈嚎哭、刘景阳冲出来护弟、刘桐无奈退避、常润之上阵接过小景陵哄劝的循环。
华泽和魏紫每每看着,都哭笑不得。
自从于管事将铁水浇了锁头,小院儿的院门就再也没开过。好在院儿里种得有蔬菜,魏紫也留过菜种,养的鸡时不时还能杀一只添点儿油荤,鸡蛋每日都没断过。
只不过没有新鲜的肉每日供应了,吃食上难免有些委屈。
小景陵没过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对每天有蛋羹吃就觉得无比开心。
刘景阳呢,也吃过快两年的苦了,对现在的日子倒也没什么不满的。他对自己身为长子、大哥的责任很自觉,学文习字很努力,人也勤勉,还时常会帮着魏紫撒撒鸡食,扫扫院子。
弟弟调皮他知道,所以他尽量让自己稳重些,好让爹娘不用更操心。
刘桐在中官胡同里的情况,南平王也有所耳闻。为了不让太子起疑,他面上的确没有什么反应,不过暗地里,南平王偶尔会让人送上一些补给,趁着夜晚的时候悄悄放到院子里头,不让其他人知晓。
刘桐和华泽心里知道,也不提,但凡第二日起来后发现院子里搁了东西,就把东西悄悄收了,能用的就用,可以久放的就久放着。
说起来倒是跟做贼似的。
生活就这样波澜不惊的过着,直到瑞王伤重不治的消息传来,也没有给刘桐造成什么太多的改变。
太子自认为刘桐知道这消息后,定然要大病一场。倒是让他失望了。
这日一早,华泽和魏紫照旧早早起来,烧起热水后,头一件事便是要去院子里看看,有没有东西搁进来。
这已经成为近一年时间以来,夫妻两人的习惯了。
只是,今日院子里没有搁东西,反倒是站着一个人。
华泽警惕地将魏紫拦在身后,仔细辨认了一下晨光里站着的人,眯了眯眼,忽的神色一变:“瑞……”
刚喊出一个字,他连忙闭上嘴,急走两步道:“瑞王!”
魏紫也张大了口,跟着上前道:“奴婢、奴婢去告诉主子!”
夫妻俩心里兴奋莫名。
不同于刘桐和常润之对瑞王并未身亡的乐观判断,华泽和魏紫心里是有些忐忑的。
若是瑞王真的身死,那九殿下何时才能出这中官胡同?
他们不敢在主子面前露出那样的怀疑和忧心,只能将悲观的情绪压在心底。
这下见到活生生的瑞王,如何不让他们高兴?
刘桐很快就出了屋来,一边往外走一边穿外衫。
见到瑞王的那一刻,刘桐的心顿时大定。
“五哥……”
他唤了一声,喉咙口便有些哽咽了。
算起来,他与瑞王已有四五年未见。
瑞王瞧着肤色黑了许多,脸上也添了几缕风霜沧桑,但眼中的睿智却仍在,身着一身灰色浅袍,看向刘桐的目光中,还是刘桐熟悉的疼爱。
刘桐走近瑞王,瑞王伸手揽住他的肩,轻轻在他后背上拍了拍,道:“小九,辛苦你了。”
刘桐吸了吸鼻子,轻声道:“我还好,五哥在燕北,没受苦吧?”
“没有。”
瑞王笑了笑,推开刘桐,仔细打量了下他的脸,反倒笑话道:“瞧着你好似还白胖了些。”
刘桐不好意思地笑笑:“嗯,润之将弟弟养得很好。”
“听说弟妹怀着身孕,跟着你到了中官胡同来,如今你次子都一岁了。”瑞王欣慰地道:“九弟眼光很好,娶了个好妻子,照顾你,照顾孩子,都很妥当,没有落下哪头过。”
刘桐点点头,抬手擦了擦眼睛,一边高兴道:“五哥进屋吧,我让你弟媳妇儿给你做点儿好吃的,她手艺可好了!”
瑞王点点头,刘桐催促着魏紫给瑞王泡茶,走进里屋去见常润之已经起身穿好衣裳了,忙让她去给瑞王见礼,然后到厨房做点儿好吃的。
常润之依言照办,去厨房做了手工的拉面,配上肉臊子,香气满溢。
瑞王也不客气,满满一碗吃得干干净净。
这会儿才到了刘景阳和刘景陵睡醒要起身的时候。常润之自去料理两个孩子,瑞王则捧着茶,对刘桐道:“不日我的棺椁就要运送回京,起事的时机,也就在这次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清君
瑞王的目光有些幽远,刘桐的神情亦是一怔。
他看向瑞王,迟疑了片刻后道:“五哥打算……怎么做?”
对外瞒着仍旧活着的消息,却悄然来到京师,一旦知道瑞王棺椁中并没有他的尸身,那他悄悄入京,定然会被冠上一个“居心叵测”的罪名。
如果五哥要起事,想必朝臣家眷会在一夕之间被控。
这与夺宫又有什么区别?
五哥一直留在燕北按兵不动,亲生母亲、结发之妻,还有儿女尽皆留在京城,宛如人质,五哥都没有轻举妄动,到了现在,却要不顾一切,致使之前力保的名声最终功亏一篑吗?
刘桐心里有些茫然。
他远离朝堂,来到幽禁所,不处事也有两年时间了,朝堂的变化很快,好多朝事,他听着竟也有些无法理解了。
五哥也是一样,数年不见,五哥的想法或许也有改变了?
瑞王见刘桐目光怔怔,不由一笑。
“小九想什么呢?”瑞王面色淡淡:“太子图谋不轨,软禁父皇于宫内,我收到父皇心腹急报,悄然回京清君侧,目的光明正大,谁敢妄言?”
刘桐惊讶道:“父皇给五哥传信了?”
“父皇瘫着呢,能传信吗?”
瑞王摸了摸茶盏碗沿,只觉得入手粗糙,没有密瓷那样的滑腻手感。
不过他也不嫌弃,在燕北,行军打仗的时候,或许还没有这样趁手的茶盏给他把玩呢。
“五哥的意思是……矫旨清君侧?”刘桐低声问道。
瑞王笑道:“不算矫旨吧,父皇不是因为那宇文斯元被暗杀一事,对太子十分恼怒,以至于被太子气得中风卧床了吗?本就是太子的大错。”
瑞王搁下茶盏,轻声道:“我问过大夫,中风之人若是护理恰当,还是可以和正常人一般生活,可若是护理不好,容易引发其他病症。中风之人,也多是死于这些并发症。父皇中风卧床也快一年了,倒没传出父皇其他不好的消息来,南平王时时探望,这事儿还是有保证的。”
“一年时间了,想必父皇的丧子之痛,也没剩多少了,对太子的埋怨和愤怒,又还剩多少呢?这我可不敢赌。”瑞王笑了笑:“所以,趁着鲜卑王被俘,恰是时候回京,清一清君侧不轨之人了。”
“果真是因为宇文斯元……”刘桐喃喃,心里有些急跳,不由自主问道:“那父皇……”
“父皇自然要好好活着。”瑞王道:“太子这不仁,不义,不孝,不顺之人,还得要父皇亲自下诏,废了他的太子位才是。”
“父皇若是仍旧不肯呢?”
“父皇不会不肯的。”瑞王笑道:“等父皇见着我的面,他便知道这是大势所趋,若是不废太子,那太子的命也就没了。”
瑞王说到这儿,顿了顿,轻叹一声:“父皇若是好好的,能自己废了太子,是最好的。”
刘桐有些沉默。
他知道瑞王既然回京,有南平王作为内应,起事定然万无一失。
但在这样关键的当口,他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他有些茫然。
“五哥……”刘桐不由出声问道:“我可以做什么?”
瑞王难得一愣,刘桐没听见他回答,追问道:“五哥既然来见我了,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瑞王便轻轻一笑,像儿时那样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傻弟弟,五哥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需要等着五哥救你出来,恢复你的荣光就好。”
刘桐怔怔看了他一会儿,方才道:“不需要我做什么,那五哥还冒着被太子发现的危险来见我……”
瑞王莞尔一笑:“其他人都过得挺好的,我也不担心,就只挂念你。”
瑞王拍了拍他的肩膀:“父皇下旨围九皇子府之前,与你在宫里的那一番对话,我从何旦传出来的消息里听说了。谢谢你维护五哥。”
刘桐苦涩一笑,轻声道:“我一直都维护五哥的,只是有些感伤,父皇对太子,与对我们其他兄弟,到底不同。”
“习惯了。”
瑞王倒是看得开。
“五哥这次打算如何行动?”刘桐不想提元武帝这个父亲,转移话题问道:“事情可有万全准备?”
“嗯,这你不用担心。”瑞王笑道:“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京兆府势力,有十二弟在,宫里的情况也能清晰。只需要擒住太子,其他的,倒不用过多理会。”
刘桐忧虑道:“可是……父皇虽然卧病在床,却还是有感知的。若是父皇知道,宇文斯元的事情是五哥告诉太子的……”
“谁说宇文斯元的事,是我告诉太子的?”瑞王笑了笑,目光中波澜不惊:“祁王礼王都知道此事,太子甚至因为忌惮祁王礼王知晓父皇有私生长子在宫外的事,当初在朝上,力劝我去燕北,等同于让我去送死……我若是告知他宇文斯元的事,想必他也会忌惮我,不会堂而皇之算计于我吧。”
刘桐听得脊背一寒。
五哥真是……好深的算计。
他从一开始就算好了太子定会对宇文斯元动手,所以暗中告知太子宇文斯元的存在,又拐弯抹角地将消息传到祁王礼王的耳里。
等太子被擒,即便向父皇揭露说宇文斯元的存在乃是五哥告知,五哥也能拿当初他去燕北的理由,反证并非他所为,甚至还能顺水推舟,将祁王礼王推到告密元凶的位置上。
起事将至,瑞王也不希望与刘桐说太多扰他心神,只让他安心等着,便如来时悄然一般,悄然离开。
刘桐心里惶惶,当晚与常润之说起瑞王,道:“从前我觉得五哥聪慧机智,没想到他的心机也如此深沉……这样细致的算计,难免让人觉得头皮发凉。”
常润之笑道:“所以庆幸你们是好兄弟而不是对手。”
若是对手,要被瑞王坑得渣都剩不下。
常润之不禁为太子鞠了一把同情泪。
瑞王若是下手了,太子怕是……再也无翻盘机会了吧。
还有祁王和礼王,也再也翻不了身。
刘桐忽然伸手抱住常润之,良久闷闷地说道:“我留在这儿,对五哥毫无帮助,想想觉得愧对五哥。若我还在朝中,想必也能帮上五哥一些忙。”
常润之安慰他道:“不急,以后有你帮忙的机会的。”
第二百八十八章 牺牲
话虽然这样说,但刘桐心里仍旧郁闷。
外界的情况如何,他有心打听,但大概是因为事情到了关键的时候,南平王的人也没有来与他通消息。
刘桐煎熬地等候着最终结果。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秋意的凉爽萧瑟已渐渐覆满整个小院儿,白果树叶子黄了,开始往下落木萧萧。
瑞王生还,清君侧,救出元武帝,元武帝亲自下诏废太子,将太子囚禁于太子府的消息在这个时候传了进来。
刘桐扯了嘴角笑了笑,轻声对常润之道:“五哥成功了。”
“嗯。”常润之点点头,轻轻依靠在刘桐身边,对他道:“瑞王起事前来看过你,想来过不久还会再来。”
刘桐脸上便露出笑意来,往日略微沉闷的情绪消解了些。
他静静发了会儿呆,又忽然问常润之道:“润之,你说五哥会如何对父皇?会直接逼迫着父皇立他为太子吗?”
常润之摇摇头。
依着瑞王的性子,他必然不会让人对他的名声有污蔑的机会。
太子刚刚被废,若是他立马被立为太子,哪怕他进宫清君侧的理由有多么光明正大,恐怕市井百姓都会议论纷纷一番,对瑞王的名声并不好。
瑞王是个沉稳的人,不会在这样关键的时候给自己下绊子。
刘桐听言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如今父皇仍旧中风卧床,哪怕能说话了,行动也并不便捷,五哥要想名正言顺,就一定要做足孝道,侍奉父皇终老。不单单是不能肖想太子之位,哪怕是朝政,五哥也一定会奏请父皇,建四大臣议政,而不是由他独揽朝纲……”
刘桐一边说着,一边神情又有些恍惚。
“怎么了?”常润之轻声问道。
刘桐咧了咧嘴,脸上笑容微微有些苦意:“就是觉得,太子倒了,如今五哥是当之无愧的下一任太子人选,却还要这样婉转迂回……未免有些讽刺。在某些文人政客眼里,怕还要说他一声沽名钓誉。想想,五哥其实也挺憋屈的。”
常润之微微一笑,轻声道:“作为一名政客,瑞王总要冷了心肠牺牲一些旁的东西,相对的,他自己对此也要做出一些牺牲。权力越大,危险也就越大……能够将平衡做到这样的程度,瑞王已经是做到极致了。”
刘桐怔怔道:“其实,若是五哥就此登基,奉父皇为太上皇,哪怕名声不好听一点儿,可五哥也还有几十年,能用治理江山的显著成效,来为自己正名……若换做是我,我不会考虑那么多所谓的名声。名声又不能当饭吃,哪有那么重要。”
常润之笑着摇头:“可瑞王就是这样的性子,名声对他来说或许并不重要,但他也讲一个规矩。圣上仍在,既然开设过四大臣议政模式,就没有必要取而代之直接登基。毕竟,就算四大臣议政,想必能作出最终决断的,也还是瑞王。早登基晚登基,又有什么区别?现在瑞王还可以趁着这段未登基的时间,积攒势力,沉淀权势,若是贸然登基,或许还会生出旁的事端……瑞王能用清君侧之名,让陛下废了太子,焉知旁人不能效仿此计,也说瑞王是乱臣贼子呢?”
“也是……”刘桐点点头:“五哥忧心百姓,想必是不愿意因为争权夺势而致使民间生灵涂炭的。”
常润之点了点头。
刘桐叹了口气:“方才润之你说起‘牺牲’二字,总让我有些难受。”
“难受什么?”常润之问他。
“说不出来……”刘桐道:“就是觉得胸口闷闷的。权势这种东西,也不知道是好东西,还是坏东西。”
常润之若有所思,盯着刘桐看了好半晌,才轻轻说道:“人只要活着,就有欲望。穷人有想要变成富人的欲望,富人有想要更富的欲望,站在权势上游,自然就有想要站在权势顶端的欲望……瑞王的野心是怎么生出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站在顶端之后,会给这个天下带来什么。那才是最重要的。这是政治的魅力,它吸引着人不断朝着权势顶端靠近;但这也是政治的残酷所在,因为要靠近那个顶端,势必要付出一些什么。这算一种公平的交易,没有所谓好与坏。”
刘桐惊愕地看着常润之,半晌后方才道:“润之,你所说的话……我从未听过。”
常润之莞尔,贴近他耳边问他:“那我问你,你可曾有过那样的野心?”
“当然没有!”刘桐立刻否认,眉头皱起。
常润之伸手抚平他的眉头,笑道:“那我再问你,你可曾觉得,瑞王想要那个位置,是不对的,是不好的?”
“当然也没有……”刘桐眉头舒展开,隐隐有些明白常润之的意思了。
灵台一时清明,他揽住常润之顿时哈哈大笑了两声。
常润之莫名其妙,拧了他一把道:“该牵着陵儿出去走路了,你去。”
“我去。”刘桐欣然答允。
又过了两天,瑞王堂而皇之地来了中官胡同。
他头一件事,就是令人将下令浇了小院儿锁头铁水的于管事赐死。
小院儿的院门时隔一年后终于又被人从外部打开。
瑞王身着亲王蟒袍,器宇轩昂踏进小院儿。
刘桐迎上来,兄弟俩一个结实的拥抱过后,刘桐请瑞王往堂屋里坐。
南平王跟在后边儿,对常润之点头示意道:“景陵出生后我这个做叔叔的还没有见过他呢,九嫂可否让我瞧瞧他去?”
常润之知道瑞王有事要与刘桐说,自然没有不应的,去里屋抱了刘景陵出来,让他和他十二叔玩。
堂屋里,瑞王对刘桐道:“父皇已经能开口说话了,可以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身体也在渐渐恢复。”
“太子被废后,被关在太子府里,不过听说他仍旧不大安分。”
“我最近在忙着清点国库,太子监国这段时间,各部想必都不太干净,得一一把钉子给拔了。”
“十二弟这几年历练得不错,很多事情都处理得极好,有他在,我省了不少心。”
“祝王还是个刺头,不过不用理会。”
瑞王说了许多,最后略带歉意地看向刘桐,道:“我同父皇提了,要把你迁出中官胡同,重新恢复你的差事。不过父皇不同意,所以还得委屈九弟在这儿多待一段时间。”
第二百八十九章 重情
刘桐对此并没不感到意外。
父皇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哪怕了解不了十分,七八分总是有的。
父皇将他下狱之前,他最后问过父皇一句话。
“父皇明知太子无德无能,却坚持要他继位,力保他太子之位不失,到底是出于对先皇后的钟爱和对太子的不舍,还是……不愿承认您立皇长兄为太子,是您做的有史以来最错误的决定?”
父皇当时的那个表情,明确告诉他,其实真实的答案更偏向于后者。
父皇啊,是个爱面子的君王。所以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
越老了,越固执,越是放不下脸面。
五哥回京,迫使得父皇废了太子,这已经是父皇能作出最大的妥协了。
父皇又怎么会再依着五哥的意思,把他从这幽禁所里放出去呢?
刘桐微微一笑,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瑞王顿了顿:“小九,五哥很抱歉,暂时没有办法解救你出来……”
“没关系的五哥。”刘桐摇摇头:“我在这儿过得挺好的,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挺轻松自在的。”
刘桐笑道:“要是这会儿放我出去,说不定拿了差事给我办,我还摸不清办差流程呢,正好也能躲个闲。”
瑞王也跟着笑了笑,伸手亲自给刘桐斟茶。
“我瞧着父皇的意思,对你还是有些愧疚的。虽然他不能动弹,话也说不清楚,但眼里的神情还是瞒不过的我眼睛。他是不愿意让我太得意了,不愿意顺着我太多……”
瑞王轻叹一声:“小九你再委屈一段时间,想必父皇之后态度也会软化许多。”
刘桐点点头,他心里确实不急。
“五哥回来后,可见过贤妃娘娘和五嫂他们?大家都还好吗?”
“之前传出我伤重不治,死在半道的事儿,母妃和你五嫂难免受了些打击,身形是消瘦了些,如今知道是假消息,见到我这么个活生生的人,自然身体也全好了,没什么大碍。”瑞王道。
“那我那三个侄儿呢?”
“他们都挺好的,阡儿已经十一二岁了,是个半大的小男子汉了。”瑞王欣慰地道:“听说假消息传回京城,我这个儿子还挺能担得住事儿,也是靠着他,你五嫂才挺过了这一关。”
刘桐点点头:“那就好。我来中官胡同之前,有嘱咐过十四弟,让他有事儿没事的去瑞王府多带带三个侄儿,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就怕侄儿学了他们十四叔的莽撞。”
“十四弟还是有点儿谱的,没有在他侄子面前不着调。”
瑞王与刘桐闲话家常,说了些亲戚朋友的事儿,也道把姚家给解救了出来,如今姚澄西跟着他做事,算是他幕后出谋划策的一个军师。
刘桐点点头:“子经这人瞧着有时候不着调,但他想法很新颖。五哥多听听他说,可能会有些不同的收获。”
瑞王应了一声,顿了顿道:“小九,我的目的也已达到了,今后想必没有什么人能威胁到我的人身安危。下一步,小九应当也清楚。”
刘桐看向他,瑞王没有躲避,道:“太医说了,父皇的身体外强中干,因怒极而中风那一次,其实险些就没命了,这几年他操劳得多,忧思也重,颇有些积重难返。如今虽然调理身体,也积极安抚情绪,但到底伤了根本,即便暂时不会驾鹤归西,也只有几年好活了。”
刘桐微微垂下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难过吗?好像有一点。
松了口气?好像也有一点。
刘桐双手互搓着,半晌后才道:“五哥会奉养父皇终老,我不担心。”
瑞王低声叹道:“被父皇辜负了的兄弟里头,或许也只有小九你,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会发自真心难过吧。”
刘桐看向他。
“废太子得知此事,吵闹着要在父皇跟前侍疾,但目的你我明知,他是想要父皇收回废太子诏令。”
“祁王和礼王只唉声叹息,大概是觉得再无翻身可能。”
“祝王身体不好,天天骂骂咧咧的,我不搭理他,他也没辙,慢慢消停了,得知此事后更是闭门不出,似是避嫌。”
“岑王大笑三声,说后宫里那么多早逝嫔妃,都在地下等着父皇临幸,包括他的生母,还道父皇让她们等太久了……好在他还知道点儿分寸,没有往外说这话。”
“其他弟弟们的反应都差不多,都观望着朝堂上的发展,视线多半都盯在我身上。”
瑞王苦笑一声:“算来算去,父皇那么多儿子,大家对他的病情倒是都不太伤心,也唯独你重情,还能沉默一二后,说一句自欺欺人的话。”
刘桐不知要怎么回答,只能沉默。
瑞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九放心,五哥不会让你见不到父皇最后一面的。”
刘桐咧了咧嘴,口是心非道:“这个我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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