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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妻-狐天八月-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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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一种极端不祥的预感。
  皇宫中,勤政殿偏殿。
  殿内只剩元武帝和其贴身寺人,以及跪在他面前的太子。
  寺人恭顺地立在元武帝身后,太子一则因为被放出而兴奋,二则面对元武帝也甚感忐忑。
  父子一年未见,见面不见亲近。
  太子到底比不过元武帝能忍,膝行两步,语带哭腔:“父皇……儿臣错了,儿臣知错了……”
  元武帝看向太子的目光也甚为复杂。
  他没有废太子,就是传达给太子一个信号——他对太子仍有希望。
  这一年来,他的气消了些,对太子又觉得舍不得。
  到底是嫡出,皇后留给他的唯一的念想。
  元武帝叹了口气,简单地将最近的朝局给分析了一遍。
  “这场仗的结果,若是瑞王大获全胜,想必你这个太子坐得也不安稳。”元武帝轻叹了一声:“你与朕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元武帝心里暗藏一个想法。
  若是太子自觉退出这场兄弟之争,那所有的隐忧便不复存在。瑞王上位,太子可以做个闲王,他另立瑞王为太子,大魏江山也可顺利传承……
  元武帝紧盯着太子的反应。
  太子当然不知道元武帝心中所想。
  他理所当然道:“父皇,瑞王这分明是在蔑视儿臣,也置父皇于不顾。他乃王爷,儿臣乃是太子。他这般行事高调揽权,何尝不是在对儿臣宣战?待有朝一日他权势滔天,恐怕想要儿臣的命,儿臣都防不胜防啊。”
  太子一边说着,一边抹泪,伺机在元武帝面前给瑞王上眼药,还说着自己这被圈禁的一年时间里,发生了好几次意外,险些身亡等事。不管是不是瑞王所为,他都一股脑地安在了瑞王身上。
  寺人抬起眼皮瞄了太子一眼,又迅速地垂了下去。
  元武帝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挥退了太子和寺人,一个人坐了半个多时辰,兀自出神。
  儿子优秀,他当然高兴。可优秀的不是太子,这便要生出多少麻烦。
  太子愿退,他虽然遗憾太子不能登位,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可是,太子不愿退。
  他是可以逼迫太子,直接下一道废太子诏书。
  可依着太子的性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兄弟阋墙,父子反目,归京的瑞王大可以一锅端了整个京师。
  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控制瑞王。
  瑞王这个孩子啊……
  元武帝抚了抚鬓角。
  这孩子,心怀天下,重情重义,所以难免会有多重顾虑,在元武帝看来,就显得柔弱心软了些。
  这样性子的人,不是为帝为皇的最佳选择。
  元武帝也曾想过,瑞王到底有没有那样的心思。
  可如今,他有没有这样的心思,已经不重要了。
  拥戴他的人太多,站在他对立面的人也不少。这已经不是他有没有那种想法的事。
  他,必须顶着那么多人的目光,站在与太子相争的位子上。
  那么,就注定他与太子会有一场争斗。
  或许他狠一狠心,连他这个父皇,也可以抛诸脑后。一旦他什么都舍得下……不是有句话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吗?
  值得庆幸的是,瑞王有他的弱点,而有弱点的人,他就能控制。
  瑞王的弱点是什么?
  元武帝可以毫不含糊地说,他的妻儿算是其中之一,他的母妃贤妃也是其中之一。
  但对他而言重中之重的那个弱点,是他的儿子,瑞王的弟弟。
  九皇子,刘桐。

第二百五十七章 无题

  常润之非常焦躁,从太子被元武帝放出的那一天起,她就一直坐立不安,精神一日差过一日。
  这样的情绪还是第一次出现。
  秋霖和沉香都急得没办法,请了太医开了安神方子也不见有太多效果,只能又去请了瑞王妃和安远侯府太太来宽慰。
  只是也没有太大作用。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刘桐回京。
  见到刘桐的常润之第一反应便是飞奔过去,紧紧拥抱住他。
  跟随在刘桐身后的一群人顿时都有些傻眼。
  咳……九皇子妃可真是……热情。
  刘桐也有些意外,下意识将她抱稳,心里却又涌出一股热流,暖融融的。
  常润之轻声在他耳边道:“阿桐,我好想你……”
  刘桐轻拍了拍她的背:“我也想你,我回来了。”
  常润之抱了刘桐好一会儿,方才稳定了情绪松开他,然后就看到他身后一群摸鼻子挠后脑勺的下属们。
  常润之顿时也不好意思起来,脸跟着红了。
  刘桐笑了笑,牵过她的手,回头对跟着的人道:“都先回去歇着吧,有事儿明日再说。”
  “是,殿下。”
  众人悄声走了,刘桐将目光凝注在常润之身上,皱了皱眉道:“润之,你怎么瘦了?瞧着很憔悴。”
  这么一说,刘桐才察觉到今日常润之见到他的反应有些不同寻常。
  平常润之不会这么热情,也不会这么不顾场合。
  “是发生什么事了?”刘桐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
  常润之摇头,她心里的忐忑连她自己都理不清楚,又如何对刘桐说?
  常润之依偎向他,道:“先回去洗漱一下,阳阳可还等着呢。”
  刘桐点了点头,随着常润之去了盥洗室,擦洗了一番换了身衣裳。
  出来时刘景阳已经在候着了。
  见到刘桐,刘景阳忙几步上前攀住他的腿,眉眼弯弯:“爹爹!”
  “嗳!阳阳宝贝儿!”
  因为常润之时常唤刘景阳“阳阳宝贝儿”,如今这个爱称也影响到了刘桐,面对儿子,刘桐也如常润之一般称呼。
  刘桐将刘景阳一把抱起来,哈哈笑道:“好家伙,又敦实了。”
  刘景阳嘿嘿直笑,搂住刘桐:“爹爹黑了。”
  “黑了吗?”刘桐摸了摸脸,乐呵道:“不碍事儿,咱们男子汉大丈夫,才不在意这些外在东西呢!”
  刘景阳重重地点头响应他。
  父子俩腻了好一会儿,刘景阳拉着刘桐去看了他写的大字,又告诉他,他离开这两个多月里,他又学了些什么字,然后和刘桐絮叨着自家娘亲都做了什么。
  说到两个人共同爱的女人,刘景阳显然比刘桐更有话语权——谁让这段时间他与常润之的相处比刘桐与常润之相处的时候多得多呢?
  “娘亲最近很烦恼。”刘景阳一本正经道:“秋霖和沉香都说,娘亲最近睡不好,吃不好。”
  刘桐顿时也正襟危坐起来:“为什么?生病了?”
  “生病了又没生病。”刘景阳摇晃着小脑袋:“秋霖请了太医,娘亲有喝药,但娘亲还是不大好。后来秋霖又请了姨母和外祖母来,她们都来和娘亲说过话,但娘亲还是瘦了好多。”
  刘景阳小大人似的叹气:“六伯伯和十四叔来家里一次,娘亲脸色就不好看一次。”
  刘桐愣了楞,拍了拍刘景阳的小脑袋。
  刘景阳抓着他的手问他:“爹爹,这次回来又要走吗?能不能多陪娘亲和阳阳几天?”
  刘桐心中酸涩。
  若是可以,他当然愿意一直陪着妻儿。
  可这根本不是他所能决定的。
  安抚了刘景阳几句,天色已黑。刘桐亲自伺候着儿子洗漱,看着他懂事地自己换了睡觉穿的衣裳,乖乖躺进床里。
  常润之也过了来,夫妻俩一起哄了刘景阳睡觉,等儿子睡着了,两人才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洗漱完毕,屋内伺候的下人都知趣地退了出去。
  刘桐抱紧常润之跌落到了床铺中。
  柔软的被褥散发着阳光和青草的味道,影影绰绰的灯光更给予了几分暧昧。
  手掌下的肌肤滑腻依旧,却分明能感觉到轻微的颤抖。
  刘桐拉过被褥盖过两人,情动之时目眩神迷。
  嘤咛婉转,柔和了一室春光。
  常润之难得睡了个好觉,第二日起身已是晚了。
  洗漱罢,刘桐亲自端了早膳,哄着她吃,一边说道:“宫里来了旨意,要我下晌进宫,待会儿……。”
  话还没说完,常润之手里的羹勺便应声而落。
  刘桐忙看向她,常润之脸色微白:“圣上让你入宫?”
  “嗯。”刘桐道:“差事办完了,总要入宫去复命。前几次不都这样?”
  刘桐出外办差也有一年多时间了,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节奏。
  可常润之却非常不安。
  “能不能……别去?”她自己都知道这显然问了一句废话。
  刘桐无言地看着她,眉头微皱后轻声问道:“润之,你在担心什么?”
  常润之舔了舔唇,哪怕才喝了羹汤,仍旧觉得嘴唇干涩。
  “阿桐,太子圈禁被解,最近也已经开始出来做事了。陛下的意图很明显,他想要助太子恢复权势,岑王和十四弟最近行事也感觉到了举步维艰……我想,陛下是要对我们动手了。”
  刘桐静默,片刻后道:“若是如此,那也没办法。”
  “可是……”常润之急切地坐直身体,却听刘桐道:“五哥在燕北的势力,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发展迅速。燕北一带,甚至燕北附近,已经默认臣服于五哥。父皇或许还不知道这些边关和临近边关的领地将领是什么想法,但父皇想要扶持太子,撇下五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的意思是……瑞王会挥师进京,然后……逼宫吗?”常润之屏息凝神问道。
  “不会。”刘桐道。
  “那……”
  刘桐缓缓吐了口气:“依五哥的性子,即便他想要皇位,也不会留给后世一个弑兄杀父的骂名。这么说吧,除非父皇起了要杀五哥的心思并且真的动了手,否则,五哥不会对父皇的生命造成任何威胁。”
  “可是如今,被威胁的,是在京中的我们。”常润之轻声道:“我觉得,陛下似乎就等着你回京……”
  “嗯。”刘桐长叹一声:“五哥走前曾与我说过,若是他势力壮大,给太子极大威胁,父皇在对他束手无策的情况下,会抓他的弱点,令他不得行动,首当其冲的便是以我为要挟。只是没想到,这个时间会提前。看来,父皇为了太子,的确是急了。”
  刘桐轻轻拍了拍常润之的后背,对她一笑:“但你别担心,所有后路退路,我都已经想好了。父皇要怎么对付我,我们接着就是。”

第二百五十八章 围府

  刘桐进了宫,向元武帝复命。交了差事后静待元武帝的下一步指示。
  元武帝沉吟片刻后道:“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先休整一段时间吧,也留在京中多陪陪妻儿。”
  刘桐面上顿了顿,领旨道:“谢父皇。”
  元武帝摆了摆手,看向刘桐的目光有些复杂。不过也就转瞬而逝,元武帝道:“下去吧。”
  刘桐依言退下,出得宫来,十四皇子正候在外面。
  见到刘桐,他立刻赶上来问道:“九哥,父皇说啥了?又派了事儿给你做吗?”
  刘桐摇了摇头,语气也有些复杂:“父皇让我留在京中先歇息一段时间。”
  “那九哥你可要……”
  刘桐摆了摆手:“我已不在户部做事,父皇也明确说了让我歇息……想来就真的是让我歇息的。”
  十四皇子哦了一声,看向刘桐欲言又止。
  “怎么了?”刘桐笑了笑。
  “九哥,最近我办的事儿,都办得不顺畅。”十四皇子道:“还有些事儿,父皇不让我办,交给了十二哥。现在大家都说,十二哥是太子的人。”
  十四皇子抿了抿唇:“九哥,十二哥还是站在我们这边儿的吗?”
  刘桐拍了拍十四皇子的肩,轻声回应他道:“虚虚实实,哪又分得那么清楚。”
  “可是……”
  “好了,有你的差事,尽量办。没你的差事,那就闲着好了。”
  十四皇子应了一声,跟着刘桐往前走,又问他道:“瑞王兄是什么打算啊……燕北的战事,还稳得住吗?”
  “打仗的事儿,谁又说得清楚。”
  刘桐轻叹一声,宽慰十四皇子道:“我们做好自己能做的就行。”
  其余的,哪怕天时地利人和,也要看天意。
  刘桐就此回了府,因为身上没有差事,所以整日闲着慌。
  不过他倒也乐在其中,时常带了刘景阳,再去瑞王府拐了三个侄儿,带他们出去玩儿。
  瑞王长子刘景阡已经十岁了,算是个小大人,跟着自家叔父,带着三个弟弟,脸上也难得露出些许笑容。
  皇家官学中,因为瑞王的关系,小子们都不大愿意和刘景阡走得过近,尤其太子的儿子们,更是对刘景阡抱有敌意。
  这也使得刘景阡早熟了起来,小小年纪就颇为稳重,少了些许少年该有的朝气。
  刘桐得闲,常润之心情也好。
  虽然已经预感到将来会有很大的变故,但刘桐给她吃了定心丸,常润之觉得,自己到时候应该也能坦然面对。
  日子静静划过,两个月后,盛夏正浓。
  常润之觉得身体有些不适,隐约觉得应该是有了身孕。因怕万一不是倒让刘桐担心,便瞒着没说,只等请了大夫确诊了再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这日一早,刘桐出外会友,要和姚澄西商量西行社下一个月的戏目策划。
  常润之叫了大夫来诊脉,确认了怀孕的喜讯。
  她心里欢喜,又叮嘱了近身侍婢秋霖和沉香先不要宣扬此事,打算亲自告诉刘桐。
  然而她没等来刘桐,却等来了九皇子府被围的消息。
  满心的喜悦,顿时坠入了惶恐之中。
  秋霖急得不行。
  皇子妃怀了身孕,府里却有了这么大的变故。若是一个不好,皇子妃这才两月身孕啊!
  秋霖忙让外院下人去探听消息,然后得知围府的是皇帝的亲卫军,因为九皇子进宫犯了大罪,陛下下旨将九皇子府圈了起来。
  秋霖不敢隐瞒,告诉了常润之这个消息。
  常润之端正坐着,不断深呼吸平复着心绪。
  “问清楚殿下犯的是什么事吗?”常润之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道。
  秋霖摇头:“领兵来的卫官没有说,还道咱们府里只皇子妃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方便和皇子妃打交道。”
  常润之紧紧按着心口,沉香担忧地看着她,小心地道:“皇子妃千万要保重身体,您还怀着身子呢。”
  常润之呼了口气,又问道:“阳阳呢?”
  “小公子这会儿还睡着。”秋霖道:“奴婢去把小公子抱来?”
  “等他睡醒了再带他过来吧。”
  常润之缓缓站起身,秋霖忙扶住她。
  皇帝亲军围府,这已经是极不祥的预兆了。
  不管怎么样,常润之都要做最坏的打算。
  之前他们夫妻虽已经猜到皇帝会对刘桐采取一些行动,却没想到这种行动竟然这般突然。
  可事到如今,也由不得她再心存侥幸。
  问清楚了亲卫军只是围了整个皇子府,并没有其他动作后,常润之便吩咐下去道:“秋霖,告诉铨大,让人先把府里的下人都给清点一遍,府里做事的人多是西域人,若签了卖身契的,归还卖身契给他们;若是签了劳契的,将劳契的终止时间改在一个月前,让他们全都出府去。这是契纸盒子的钥匙。”
  常润之将贴身放的小巧钥匙递给秋霖,秋霖泪流满面:“皇子妃……”
  “快去吧。”常润之催促道:“现在他们围着府,可能下一刻就要进府了。时间不等人。”
  秋霖答应一声,抹了抹泪赶紧走了。
  常润之又招来沉香:“你也跟着秋霖去,拿了库房钥匙,取出整理好的金银,随秋霖按照一人十两的数量发放给大家。”
  沉香迟疑地问道:“皇子妃是要把我们都……撵出府吗?”
  “若是九皇子有惊无险躲过这一劫,大家想回来,还可以回来。若是……还是趁早打算,各自奔命为好。”
  常润之的语调平缓,沉香却听出了其中的一分沉重。
  她接了库房钥匙,步履沉沉地跟上了秋霖。
  府里有人不愿意走,希望和九皇子、九皇子妃共进退,常润之摆出主人架势,逼迫着他们不要在这时候讲那些道义。
  “若是有缘,大家还能共聚一堂。若是无缘,又何必在今日与我们陪葬。”常润之话说得简短,语气却坚决:“都走吧。”
  于是守着九皇子府门的亲卫军卫官眼睁睁看着收拾了包袱的九皇子府下人,一个接着一个要求出府。
  卫官接连看了所有人的身契,检查了他们身上所带的包袱,当然,也理所应当地揩了一些油,搜刮了一番,这才放他们出府。
  这些人都是做工的自由身,上头也没有明确指示,卫官让人抄了一份出府人的名姓,便也不拦着他们。
  有亲卫兵小声嘀咕道:“这九皇子妃倒是仁慈。”
  “大难临头,这也算是做点儿好事儿,说不定能积点儿德,换个好点儿的结果呢?”
  正议论着,手高举着明黄圣旨的黄门策马而来,疾呼道:“圣上有旨——”
  九皇子府府门大开,常润之牵着刘景阳,神色从容地静立在府门前。
  命运如何,就看这一道圣旨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不敬

  皇帝亲卫军围九皇子府之前,皇宫中。
  刘桐跪在冰凉的光滑石砖上,元武帝在他面前坐着,桌案上放着几本从燕北来的邸报。
  “瑞王行事如此,朕不能不防。”元武帝轻声说道:“小九,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元武帝前倾身子,定定看着刘桐道:“瑞王的计划是什么,你从实招来。”
  刘桐唇色发白,身形尚算镇定。他咧嘴一笑:“父皇既怀疑五哥有谋逆之心,又何必再问?父皇明知道儿臣向着五哥,必然会说他的好话,想来父皇是不会信的。哪有什么计划?”
  元武帝默默看了他一会儿,冷嘲道:“你倒是兄弟情深,连妻儿都不顾及了?”
  刘桐垂在两侧的手紧了紧:“父皇好歹也是个明君,自不会对妇孺动手。”
  这话说得既讽又嘲,元武帝却没有因此动怒。
  父子俩僵持了片刻,元武帝方才开口道:“燕北开战了,援军未全至,瑞王却勇猛非常,手下能臣武将繁多,鬼才军师就有好几个,精谋技巧层出不穷,甚至以三万军力,以少胜多,击退鲜卑精锐之师……观他行事,怕是想要急着打一场大胜之仗,然后挥师京都。他手中握有军权,怎能不叫朕忌惮。”
  “是叫太子忌惮吧。”刘桐淡淡地道:“父皇为了太子,还真是殚精竭虑啊。”
  “那是你嫡兄!”
  “的确如此。”刘桐并不否认:“可他同样也是个心胸狭窄,气量狭小,疑心病重还无才无德的储君。”
  “放肆!”元武帝怒道。
  刘桐猛地抬头直视元武帝:“父皇希望江山稳固,所以不欲储君之事节外生枝。但父皇扪心自问,太子真有贤君之德吗?江山交到太子手中,真能世代传承吗?”
  元武帝冰冷地看着他:“瑞王便是想要朕这天下,也不用你来给他找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儿臣所说的是事实。”刘桐低头冷笑道:“让儿臣为父皇设想一下太子登基之后的情形吧。首先,他会忌惮瑞王兵权深重,所以会扶持外戚对抗瑞王,并会抓住机会,置瑞王于死地。儿臣也好,十四弟也好,曾经仰慕钦佩瑞王之人,太子皆会赶尽杀绝。太子疑心重,又刚愎自用,朝堂上贤臣忠臣哪怕说一句不中听的话,都会令他记仇,他重用的,只会是惯会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于他的小人。如此下来,不需几年,父皇努力想要维持的太平天下,必然大乱。”
  刘桐说的话略有夸张,却也不是完全的危言耸听。
  他相信,以太子如今的为人,这些事情他是做得出来的。
  曾经在他还是储君的时候,给予他那么多威胁的兄弟,当他有朝一日登基为帝,他哪可能会放过?
  刘桐看向元武帝:“但是瑞王不一样。比起太子来,他没那么狠心。”
  元武帝对此嗤之以鼻:“小九啊,人一旦站在权势至高之位,狠起心来,就是很容易的事情了。”
  刘桐笑了声:“父皇不相信五哥的为人?”
  “朕是信不过权势到手后和至高利益摆在面前时的人心。”
  元武帝慨叹地看向刘桐:“小九,若你向着太子该有多好。”
  “怎么可能呢。”刘桐轻声道:“从他和辅国公府合谋,算计我的婚事起,我就与他,不共戴天。”
  元武帝面上一愣,随即脸色有些灰败。
  他提笔亲手下了让亲卫军前往九皇子府围府的圣旨,待圣旨下后,又让人押解刘桐入天牢,以“大不敬”为由,暂缓关押,择日判刑。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刘桐虽然知道元武帝不会要他性命,毕竟他活着,对瑞王仍有牵制作用,于元武帝和太子都有利。
  但元武帝下的这个命令,还是让他心寒。
  内侍一左一右押着刘桐肩膀,刘桐起身时顿了顿,看向元武帝问道:“父皇,儿臣还有件事想要问问父皇。”
  元武帝看向他。
  “父皇明知太子无德无能,却坚持要他继位,力保他太子之位不失,到底是出于对先皇后的钟爱和对太子的不舍,还是……不愿承认您立皇长兄为太子,是您做的有史以来最错误的决定?”
  元武帝猛地看向刘桐,目眦欲裂。
  刘桐微微一笑,似慨叹,似失落,又似释怀。
  “如此,儿臣再也不用期盼您给予的,哪怕一点点的父爱。”
  他轻声喃喃了一句,元武帝并未听清。很快,内侍便将刘桐带出了内殿,交予了殿外值守的侍卫。
  元武帝也在枯坐良久后,终于向九皇子府下了圣旨。
  搁在前朝,犯大不敬之罪是要杀头的。但大魏立国百年,言论相对自由,曾出现过大臣指着皇帝鼻子骂的情况,结果非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受到提拔的例子。
  所以直白点说,“大不敬”这个罪名,被皇帝逮住了,那就要看皇帝的心意了。
  他觉得这不算什么事儿,那这“大不敬”也就不算什么。但若是皇帝认为这冒犯了他,那这个罪名就可轻可重。
  元武帝逮的刘桐的错处,是他最近这一次办差回来复命后,得了元武帝一些嘉奖后上的谢恩折子。其中有一个词“朝乾夕惕”,为了押韵,读起来好听,刘桐便写成了“夕惕朝乾”。
  元武帝隔了两个月后,方才“偶然”注意到这道折子,然后便宣了刘桐进宫,借此斥骂他“大逆不道”,与君父不是一条心。
  同时,侍卫军抓了西行社总管姚澄西现行,说他排戏影射皇家密事,将其下狱。姚家在朝做官之人,也被雷厉风行地罢官革职。
  此时,常润之立在九皇子府府门前,镇定地下跪接旨。
  圣旨上曰,九皇子刘桐犯大不敬之罪,与帝王二心。念及其乃皇家骨血,网开一面,令九皇子迁居幽禁所,九皇子府内财物,一律充公。
  常润之默默听完,谢恩接旨。起身的时候塞了个荷包给宣旨公公,问道:“公公,陛下是否还有其他的安排……”
  宣旨公公掂了掂荷包,满意地笑了笑,知道常润之问的是什么,便干脆答道:“陛下没说,不过既然下了抄家圣旨,皇子妃和小公子想必是不能在这儿住了。”

第二百六十章 幽禁

  刘桐在天牢里待了两天便又被放了出来,径直押往幽禁所。
  幽禁所对刘桐来说并非只是个听说过的名字,它还有个广为所知的名儿,叫做“中官胡同”。
  这里面关着的,是犯了罪或身患恶疾的宫人,萧玉泽曾经在这儿生活了两年。
  念及刘桐乃皇室血脉,元武帝倒是下令辟了一户院子给他居住。
  但其他特权,便都被剥夺了。
  没有人能跟进来伺候他。
  盛夏光景,刘桐已两三日未曾用过水净面刷牙,从天牢出来也没有时间让他好好整理一番,是以整个人都蓬头垢面的,唇色发白,面色黯淡,瞧着分外憔悴。
  再加上换了一身麻布衣袍,乍一看还真认不出来他是个皇家贵胄。
  常润之牵着刘景阳,在中官胡同门口见到的,便是他这样的形象。
  霎时而至的心疼顿时席卷了常润之整个身心。
  刘景阳兀自还有些不敢相信,攥着常润之的手小心翼翼问道:“娘,那是爹爹吗?”
  常润之喉头一哽,咽下酸涩,红着眼圈对刘景阳笑道:“是爹爹呀,阳阳乖,我们去接爹爹了。”
  刘景阳这才松开常润之的手,朝着刘桐飞奔而去,如往常一般扑到他腿上,响亮地唤他:“爹爹!”
  刘桐踉跄了一下,赶紧稳住身形,下意识要伸手去将刘景阳抱起来,却只觉得自己浑身酸臭,竟生出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之感,僵硬地止住动作。
  常润之深吸口气,一步步稳稳走近他,不由分说张臂将他抱住。
  “阿桐……”常润之哽咽地道:“总算见到你了。”
  刘桐不敢回抱她,身形僵硬,顿了片刻后方才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哄道:“我没事,就是牢里……吃得不大好。”
  紧接着,他又尴尬道:“我身上脏,别熏着你……”
  “是挺臭的。”常润之泪中带笑。
  “那你还腻在我身上……”
  “我生了阳阳坐月子那会儿,到后来也臭得很,你不也没嫌我吗……”
  常润之将刘桐又拥紧了几分:“我提心吊胆了两天,你就让我多抱会儿你吧……”
  刘桐心里一软,总算是伸出一只手,轻轻揽住了怀中的妻子,另一只手拍了拍刘景阳的小脑袋。
  一家三口温存了会儿,刘桐身后押解的侍卫开口了。
  “九皇子请吧。”
  刘桐放开手,叹了口气刚要说话,却蓦地睁大眼睛:“润之,你和阳阳穿的这是什么?”
  又往常润之身后看去:“秋霖手里提着的是什么?!”
  方才没有注意细看,这会儿刘桐才发觉,这母子俩穿着与他一般无二,麻衣覆身,全然不是以前的精致模样,常润之头上甚至只簪着一只木簪——她从前即便不喜欢戴首饰,也不至于如此素净。而那秋霖,怀里明明抱着一个大包袱。
  常润之想或许刘桐并不知道九皇子府的情况,便淡淡地将九皇子府已被抄家的事告诉了刘桐。
  “府中下人我都遣散了,并没有苛待他们。两天前府里已经被封,我与阳阳便回了侯府。今日我大哥说天牢那边来了消息,你今日会来中官胡同,所以我便带着阳阳赶过来了。”
  刘桐顿时怒道:“过来做什么!你既回了侯府,又来这儿做什么?!”
  刘桐当即便急了,急声唤秋霖上前,要她带两位主子回去。
  秋霖眼眶红着,却是没动。
  常润之笑着,轻叹一声道:“你何苦为难秋霖,是我执意要过来的。阳阳也是我执意要带来的。”
  “你们母子过来做什么?”刘桐只觉得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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