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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殄-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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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齐王真要行谋逆之事,宫中必将大乱,守卫一乱,他也能找到可趁之机。
菊娘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这皇宫似乎也没有她想的那么森严。
眼皮底下居然有密道,沈清辉知不知?
沈凌宥连这个秘密也透露给她,菊娘无话可说,只得叹息道:“那你一定要小心。”
“嗯,我知道,若真有意外,我晓得应付。”沈凌宥点点头,凝眸道,“倒是你,等我一走,马上和她一起离开,也别迟疑,千万不要在府中等我。”
菊娘噗嗤一笑:“我可没有那么痴情。”
“是吗?你刚才不断说她心悦我的人是谁呀?”沈凌宥取笑道。
“哎,我真的忍不住。”有人推开门,“我本来想给你们机会好好叙旧,可我在外面站半天了,你们怎么一直有话说?所以我回来了,不嫌我打扰吧?”
谭鸣鹊不好意思地站在门口:“那位宫里来的公公,已经不断在催了,问你怎么还不出来。”
她看着沈凌宥,手里还拿着一件衣服。
沈凌宥疑惑地看了一眼,她手中那件好像是他的蟒袍:“你怎么拿着我的衣服?”
那是在宫中行走时穿的,沈凌宥正打算去拿,没想到被谭鸣鹊拿来了。
她早料到他会入宫?
“我就好奇地问一句话。”谭鸣鹊做个打扰的手势,“你难道没有考虑过,入宫的时候,要被检查衣着?甲衣不能披,武器不能带,就算你发现情况不对要跑,你怎么跑?若是那些守卫被齐王收买,等你入宫,就是瓮中之鳖,他们对你不会手下留情,就算真有什么密道,你也没命跑到那。”
“你偷听?”沈凌宥怒。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自从休养了几个月,我觉得我的耳力恢复了不少。”谭鸣鹊一脸愧疚,“我已经站到了院子门口,没想到还是听了一耳朵。”
菊娘一惊:“是了!她考虑得很周全,我们都忘了最重要的事!”
沈凌宥也修习过武功,但赤手空拳和一群不计后果,全副武装的宫中守卫打?想都不用想!
“怎么办?”菊娘看着沈凌宥,虽是疑问,眼睛里的意思却很明显是——不准去!
“呃……”沈凌宥这回真的无话可说了。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惊慌,你们没想到主意,我有啊!”谭鸣鹊高高兴兴地把手里拿着的东西放在桌上。
菊娘和沈凌宥低头看去,原来她手中不止拿了一件蟒袍,还有一件银甲衣,一块松花绿的绸布,一个针线盒。
“我想着这些能帮上忙,没想到,真的能帮上忙。”谭鸣鹊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选线穿针。
沈凌宥疑惑地看着她的动作:“你想干什么?”
菊娘看了一会儿,却是又惊又喜:“差点忘了,你是绣娘!”
“这件甲衣是从你房间里找出来的,我没有,你不介意我用吧?”谭鸣鹊回头问道。
“没关系!”菊娘点头,于是谭鸣鹊又回头去做自己的事了。
银甲衣的前面是从中间分开的,用扁扣别上,谭鸣鹊拿剪刀把扣子和别扭全部剪掉,然后,按在了蟒袍上,比划好位置,手如纷飞蝴蝶一样飞舞起来,深色的绣线也不断将银甲衣与蟒袍的边缘连接起来,很快,一个雏形完成,蟒袍与银甲衣连接。她在依样画葫芦,将那块绸布简单裁剪后,叠在银甲衣上,继续往上缝,直到绸布将银甲衣遮掩,看起来与蟒袍的内衬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沈凌宥终于看懂了,他诧然道:“你的绣技这么高超?”
“你还不信啊?我早就说过,她的绣技比宫中的绣娘还厉害!”菊娘道。
沈凌宥下意识想要反驳,但看看谭鸣鹊的手速,再看看还未完成其效果就已经接近天衣无缝的半成品,他便无话可说了。
菊娘说完,又看着谭鸣鹊发笑。
说来也巧,当初她之所以入府,似乎就是因为沈凌嘉的蟒袍被人损坏,需要瞒着人悄悄修复的缘故吧?
那时候,她也无比自信,将蟒袍还原得十全十美。
好像每一次涉及她擅长的事,谭鸣鹊就从来充满自信心。
菊娘见过很多老师傅可能在重要的时刻反而无法发挥全部实力,谭鸣鹊却绝没有这种隐忧。
谭鸣鹊仍在动作。
她不止是要将银甲衣缝入蟒袍中,她是要将银甲衣藏在蟒袍中。
所以她特意选择了这件非常轻|薄的甲衣,当然,虽说它轻又薄,但它的防御力却毋庸置疑,足以给沈凌宥留下逃生的时间。毕竟,要从一群全副武装的守卫身边逃走,挨几戳是免不了的。唯一的问题是,不能让搜查的人发现这件银甲衣内衬,所以,她必须要将它修改得颇为自然。
对于旁人来说,这是水磨工夫。
但对于谭鸣鹊而言,就算是水磨工夫,也是可以快进的。
谭鸣鹊飞快地选线,穿针,为图快,一鼓作气穿了十几根针。
对于不擅长这个的沈凌宥和菊娘而言,在一旁看只觉得头晕眼花——
怎么这十几根针上穿的线,好像都是同一个色啊?
“不是,不是,不一样的。”面对疑问,谭鸣鹊懒得解释,随口否决后专心接着干活。
虽然现在是夜里,她的本能也让她必须考虑到在照明足够的情况下看这件衣服,沈凌宥已经要去闯九死一生之局,那么她自然也要替他做到最好,考虑到所有这件衣服可能遭受到的考验。哪怕,事后他告诉她她所担心的考验一件也没发生,这种侥幸不能成为她偷工减料的借口。
一开始沈凌宥还能看明白她在做什么,但越看就越费解。
剪这刀是要干嘛?
那几段线有什么意义?
如此做的目的是?
那般绣的原因在于?
最后沈凌宥决定放弃,与其为自己完全不懂的活计思量,他真不如多构想一下进宫后的行动,哪怕是幻想对方的应对,起码那还在他懂的世界里。
“好了!”一声感叹,把思绪跑远的沈凌宥唤回神。
菊娘倒是一直耐心地看着谭鸣鹊,不过,也是在她大喊一声时才明白,这算完成了。
“让我看看!”沈凌宥连忙朝谭鸣鹊伸出手。
谭鸣鹊自信地把蟒袍递给他。
“好轻!”
沈凌宥接过来时,一愣,他本来以为这件衣服会重不少,没想到,只是稍微重了一点。
若非他常年穿这样的衣服,恐怕根本不会感觉到这点重量的改变。
做个不恰当的比较,他原打算拿起一块铁,入手的却是石头。
☆、血夜
“那件甲衣本就不重,你应该谢谢菊娘的贡献。”谭鸣鹊不独占功劳,“而且,我把衣服裁剪了一下。”
这件蟒袍是冬天穿的,耐寒,本就不轻,她又减少了布料,所以,就算加上一件银甲衣,衣服的重量也不会增加得太夸张。
“真的?”沈凌宥不敢相信。
但他转眼看去,在桌上的确留下了许多蟒袍的边角料,虽然都是薄薄的小块,但东一块西一块,居然也堆出了一座小布山。
沈凌宥惊诧地举起蟒袍转了一圈:“这么多块布你都是从哪里剪下来的?”
“现在没空解释,你先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问题。”谭鸣鹊摆摆手。
她从前只觉得自己的绣技应该能在出嫁后赚些私己钱,没料想今日居然能掺和到这种大事里帮手,谭鸣鹊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尤为得意的,什么大小本事全拿出来了,既能帮到沈凌宥,又能给这讨厌的家伙好好炫技一番,简直太值得了。
光是看到沈凌宥那大惊小怪的样子,谭鸣鹊就想笑。
还有得你吓的呢。
沈凌宥严肃地举着蟒袍晃了一圈,有忍不住伸手摇动,穿上它又把它脱了,全程流露出一股不可思议的神色,口中喃喃自语,用谭鸣鹊的耳力听得很清楚,他从头至尾都只唠叨着两个字:“真的?”
最后沈凌宥走到桌边,把蟒袍摊在桌上。
谭鸣鹊手脚飞快地把针和剪刀都收起来,其他的倒没必要。
她把东西放在旁边的凳子上,得意地抱着手臂:“怎么样?服了吧?”
这种独属于匠人的愉悦感,是无法与任何人分享的。
但每每被触发,都能令人陶醉痴迷,虽然是这种紧要关头,看到沈凌宥由衷的震惊敬佩之色,她还是相当满意。
沈凌宥认认真真地触摸着内衬,刚才他分明亲眼看见谭鸣鹊把一件银甲衣藏进去,也亲眼看到她往上叠了一块新绸布,但此刻,他竟然不敢肯定里面真的有一件银甲衣,而这内衬也并非蟒袍原装,而是她从别处拿来的后缝上去的绸布。
松花绿?
他拿近火烛,对着烛光仔细映照。
这眼色真是松花绿?
“别给我烧坏了,又要重绣。”谭鸣鹊赶紧制止他。
他看起来简直想要把蟒袍贴在火烛上看,她怀疑自己已经闻到了烧焦味,她抢来衣服仔细看了看,确认那种气味是自己的幻觉,这才松了口气。
“如果我穿这身衣服去,他们绝不会发现里面还藏着一件银甲衣!”沈凌宥直接将蟒袍穿上,仔细检查一下身上,居然并不觉得哪里不舒服。奇怪,谭鸣鹊明明剪掉了许多布料,就算他从外观上看不出这件衣服有什么问题,如果穿上它也应该觉得哪里不对劲才是,可是沈凌宥却一点都感觉不出来。
“你当我是随便乱剪的啊?”谭鸣鹊笑眯眯推他一把,“快走吧,不然那位公公就要直接过来抓人了。”
“嗯。”沈凌宥回头看向菊娘,郑重地说,“保重。”
菊娘笑眯眯点点头,即使她也看不出这件衣服有什么问题,可她知道,一件甲衣,依旧不能做十成防护,他仍然有危险。但到了这时候她却说不出什么话,她不可能阻拦他入宫,他想救她们,也要去救楠嫔。他有他要做的事,他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
“你也要平安无事。”
“我会的!”沈凌宥无惧地笑道,“我还要回来见你。”
这种时候,谭鸣鹊就不会打扰啦,她默默走到一旁,把那些散碎布料都拢作一堆,放在地上,拿起蜡烛点燃,再把剩下的线扔进去,一起烧,途中不断用蜡烛拨弄,直到确认这些东西全部烧透,烧成了灰烬,沈凌宥和菊娘终于说完话。
“我走了!你们也赶快离开。”
留下这句话,沈凌宥推开门,一去不回头。
……
“呛!”
“呛!”
“呛!”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夜至三更。
打锣的声音,是从宫外传来的,高高的城墙并不能当初守夜人打更的响。
在寂静的夜晚,听着单调的锣声,沙哑的人声,在宫城外围巡逻的一队守卫,全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他们只是一群小卒子,奉命巡视,其实今夜并非他们的班,但没人敢抗命。
不久前,齐王入宫,然后就来了这道命令。
他们依稀觉得自己参与了一场重大事件,但谁也不敢点破,都低着头换了衣服出来巡查。
至于原本那一班的人去了哪里,怎么不见踪影,没人敢问。
在宫中做事,最重要就是耳聪目明,若做不到,至少,能做一个哑巴。
做哑巴,总比做死人好。
“呛!”
这不是锣声,而是拔刀出鞘声,整齐划一。
沈凌岳已经命人把这整座宫殿围在中央,又带一队人马入宫,与十几个影卫对峙。
他一直没有动手,但随着时间渐渐走到深夜,他不得不考虑用强了。
隔着几十人,沈清辉望着他,沈凌岳从未从他看自己的目光中,看到那么浓烈的失望。
沈清辉大约从未想过,在接到那么惊喜的战报后,另一个儿子又送来一份“惊喜”。
沈凌岳看得出他很高兴,否则,今夜不会只在宫殿中留下十几个影卫贴身保护。
虞王已经被俘,身为皇帝最忌惮的人已经消失,沈清辉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可是,他万万料想不到——或者说,从未想过,有另一个人,比虞王更值得忌惮。
而那个人,就是被他捧在掌心,宠溺之极的长子。
沈清辉十分憔悴,不久之前,他还是一个精神奕奕的中年人模样,可如今却急速苍老,他看着沈凌岳,嘴唇微微颤抖,他的手也在颤抖。
“怎么会是你?”他从未想过,沈凌岳有野心,也能付诸实践。
而今,甚至拔刀相向。
沈凌岳也在颤抖,但比起心虚,愧疚,更多的是紧张,激动。
他同样望着沈清辉,但他的目光与沈清辉的截然不同。
“父皇,难道您没有意识到,您已经老了?您一直在紧握着一样东西,不肯将它交给我,您在执着什么呢?您本可以平静地安享晚年,是您把一切都毁了,我也不想这样。”他在沈清辉,已不再自称儿臣。
在他两边,是保护他的影卫,如今也已经倒戈。
所有影卫都应该效忠于沈清辉,这是规矩,可惜影卫只有人能做,只要是人,就很难永远守规矩。
在影卫旁边,左右各自站着柳复和田照,再然后,是全副武装的御林军。
御林军本该承担内宫巡守的职责,此刻,却在他们的指挥使带领下站在了沈凌岳身前。
腰刀已全部出鞘,银光闪闪的刃端,指住沈清辉那方。
虽然不曾指着沈清辉本人,但若沈凌岳下达命令,他们也绝不会迟疑。
沈清辉疑惑地看着他,他不是真的听不懂沈凌岳的意思,他只是不明白沈凌岳为什么要这样说。
为什么沈凌岳对他有这样的怨恨?
难道他对他还不够好吗?
他对他好到让其他皇子都觉得不公平,任何时候他都会把沈凌岳的烂摊子摆平。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沈凌岳也有着同样的疑惑:“您也曾经从我这样的身份走上来,我想要什么,您不知道吗?您给我那么多,都是您不需要的东西,您明明知道什么才是我最想要的,您不可能不知道。”
“是,我当然应该知道……原来,我不给你那个位置,给你再多,便全是白费。呵呵呵……咳咳……”沈清辉感慨地看着他,他的眼珠慢慢泛红。
“父皇,您……退位吧。”沈凌岳缓缓说道。
“你几乎把刀架在朕的脖子上,做了这样的事,你还想要名正言顺的皇位?”沈清辉摇头,“世间没有事是能两全的,这一切都是朕的,朕想给你,就可以给你,现在朕……不想给了。”
沈凌岳笑了:“您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闹脾气呢?您看看周围,难道您还想翻盘吗?三弟他带人从天而降,前来救您?不可能!就算不名正言顺又如何,若我登基,不,若朕登基,朕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魏王若敢忤逆我,就是谋反!父皇,人人都知道您对我好,这次,也不会例外的。”
沈清辉一愣:“你真的敢做大逆不道的事?”
柳复悄悄地推开人群,走到沈凌岳身边,低声道:“再耽搁,天就亮了。”
“对!不能再耽搁了!”沈凌岳的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动——”
“岳儿!”沈清辉大喝一声,“你真的要做这种事?”
沈凌岳的眼珠,慢慢变红,他的情绪越来越压制不住,但与他情绪矛盾的是,他的思绪左右为难。
突然,一个低着头的小太监跑了进来。
柳复走过去,那小太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沈凌岳敏|感地看了过去:“出了什么事?”他警惕地看着柳复。
柳复平静地走过来,仍然用他固定的低音,小声说道:“英王跟着梁公公入了宫,但我们的人正要押解他过来时,却被他逃走,现已经不见踪影。”
☆、弘孝
“楠嫔呢?”
“不在宫中。”
“怎么会!”
“宫中曾经乱过一阵,等他们反应过来去查,这才发现楠嫔不在宫中。”
而这座宫殿的主人,当他们闯入时,也未有发现。
初和宫是德妃的地盘,当齐王收到消息说今夜沈清辉在这里休息,还以为能一箭双雕,没想到,他堵住了沈清辉,却没找到德妃。
“现在连德妃也失踪了,我们手中已经没有人质,没有退路了。”柳复用蛊惑般的声音说出这句话,他的目光凝重,似乎全心全意替沈凌岳考虑着。
“对……我们……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沈凌岳阴冷地抬起头,这一刻,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动手!”
“你,你,不孝子!”沈清辉一口气吐不出,他从未想到,自己会亲耳听到,亲眼看见,沈凌岳竟然要真的向他这个亲生父亲下杀手!“你果真像凌宥说的那样,疯了不成?”
“七弟?您现在还想得起他?”沈凌岳冷笑,“好,到时候我一定让他下来陪你!你们都愣着干什么!”
“呛!”
这一次,是清脆的兵刃交接声。
御林军与沈清辉身边的影卫很快杀在一起,喊杀声从一开始的锣鼓喧天,慢慢变小。
最后,恢复寂静。
一地鲜血。
沈凌岳冷冷地看着满地刺眼的红,低着头,没有看远处倒下的那一具具尸身。
他暗暗想着,一将功成万骨枯,他心狠手辣,但他没有做错。
“柳先生,我做得对不对?”
柳复一直站在他身旁,目光冷漠地看着那片血海,轻轻吐出一个字:“对。”
他看到了沈凌岳红得不正常的眼珠,但他视若无睹。
……
十一月底,一场盛事,打破了虞王谋逆带来的讨论度。
整个冬天一直缠绵病榻的皇帝陛下终于没有捱过这个季节,在十二月还未到来,在冬至后不久,驾崩于初和宫。当时,德妃伴驾在侧,一时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自刎在皇帝身边。贤妃得知后,亦想自尽,不过幸好被宫人发现,及时救下,在齐王不断劝说之后,终于放弃这种想法,要求青灯古佛为沈清辉祈福。
皇帝驾崩后,留下遗诏,令齐王沈凌岳登基。
世人皆知皇帝对齐王爱之如宝,去年那份罪己诏仍让人记忆犹新,因此,无人反对。
不久,全城张灯结彩,庆贺这场属于新皇的盛事。
齐王沈凌岳登基称帝,改年号弘孝。
御书房内,新皇孝宗与两位谋士柳复,田照各居一方。
“朕的母妃就一定要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吗?未免……太孤清了吧?”沈凌岳十分不满。
田照十分无奈,道:“做个样子嘛,下人自然不敢亏待太妃。”
他不敢说的是,德妃都“自尽”了,在外人眼中看来自是颇为痴情,如果贤妃什么都不做,未免当不起这个“贤”的封号。虽说,德妃自尽一事乃是编撰,是为了将那个不知所踪的德妃彻底抹除,但外人不知内情,只看表面,贤妃不死,就只能用另一种办法牺牲。
“好吧好吧,可凭什么初和宫那女人能与父皇陪葬?朕不许!”沈凌岳摆摆手。
田照道:“这也无妨,反正入墓葬的肯定不是德妃本人的尸身,到时候我们随便找个死尸,或者干脆弄一个空棺,她占不了多大便宜。”
“朕的母妃都没法陪葬,她凭什么?对了,不是说她‘自刎’吗?就说她把血溅在了父皇的尸身上,脏了父皇的身体,两相抵消,虽是无心,却也不应奖赏,入皇陵的时候,在外围随便挑个地方,建个空棺吧!”沈凌岳说完,立刻又自己拍板,“好,就这样说!”
田照有些郁闷地看了一眼柳复:“你说呢?”
柳复微微一笑:“全听陛下吩咐。”
“马屁精!”田照咬牙切齿地小声骂了一句。
他当夜也不知道是不是猪油蒙了心,居然真以为自己能抓住机会扬名立万。
没想到那天他什么都不用做,全看沈凌岳自己发挥,而沈凌岳远比他想的更加心狠手辣,命人杀沈清辉的时候毫不犹豫。沈清辉死后,沈凌岳甚至命令在场所有人,无论之前是否出手过的,全部上前拿刀刺他尸身一次,这下人人沾了弑君的血,全都被绑上了沈凌岳的船,这回,是真的想下都不能下了。没人敢把当夜的事说出去,谁敢说,自己亲手侮辱了先帝的尸身?
被人知道,满门抄斩!这是逼着大家管好嘴。
真不知道沈凌岳怎么突然那么聪明。
田照本来怀疑那是柳复给沈凌岳的建议,他看到柳复凑到沈凌岳身边说了几句话,不久,沈凌岳才下达那个命令。可是,自从那件事后,柳复和田照一样没有得到分封,虽然被奖赏了不少金银,但实际的爵位,官职,一个都没有。若真是柳复建议,他怎么可能那么平静?因此田照很快打消了这个看法。
田照实在觉得柳复不正常,他为沈凌岳做了这么多事,策划了这么多,最后只得到一点钱,但他居然从未不高兴。
他到底想要什么?难道他是天生奉献狂?
“派出去的影卫,有没有找到线索?”沈凌岳很快转移注意力。
明面上,他已经宣布德妃死亡,但一直不曾放弃让人去寻找德妃,楠嫔,英王等人的下落。
表面上他已经把这几人的存在抹除,但他们一天活着,就一天是沈凌岳的心腹之患。
他最担心的是,这几人去找沈凌嘉。
田照低着头,虽然他现在没有正式官职,却仍然像在齐王府时一样做事。
所有影卫调查回来的消息,全部都送到他和柳复这里,由他们分析。
“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没有!”沈凌岳又急又气,狠狠将右拳砸在桌上,“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田照只能低着头,任凭叱骂。
反正,从前在齐王府做幕僚,也是这么过的,想通了就能习惯。
想到这里,他敬佩地悄悄转头看一眼柳复。
被沈凌岳指着鼻子骂得狗血淋头,柳复居然能够不改颜色,田照简直怀疑他不是人。
但凡是人,怎么会一点脾气都没有?
“还有,平叛大军什么时候回京?”
沈凌岳只怕沈凌嘉还军权在手的时候,与德妃等人会合。
“在路上。”田照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偷看了一眼,见沈凌岳脸色难看,连忙补充道,“您放心,有一队影卫在附近跟踪,如果有人要接近军队,影卫一定会将他们抓住,绝不会给漏网之鱼一点可趁之机!”
沈凌岳点点头:“这还算不错!”
不过,沈凌嘉一天坐主将位,他一天不能安心。
“等魏王回来,朕一定要把他手中的军权夺回!”否则,沈凌岳夙夜难安。
他又有好几天不曾好好休息,虽然喝了安神汤,但不知道是不是喝得太多,那种汤药的用处已经变得越来越小。
沈凌岳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管不住他的情绪,他问柳复,柳复却只说他需要好好休息。
他哪能好好休息!他根本不敢睡着!
每一次睡着,他总梦回那一夜的初和宫……
沈凌岳面露悲痛之色,他不后悔,他只恨自己的记性太好!
那一夜的每一幕,他都无法忘怀,每一个画面都栩栩如生。每到梦中,那些凄厉的惨叫,血腥的气息,都像冤魂一样,死死缠在他的身上,让他挣脱不开。
他立下弘孝的年号,何尝不是自欺欺人。
世间人都称颂他的孝顺,久而久之,或许他终于能够忘记那些事,他也能够欺骗自己,他对父皇,孝顺有加,是名正言顺登上皇位。
沈凌岳用力地揉了揉眉心,摆摆手,道:“退下吧。”
“是!”田照早就巴不得走,最近沈凌岳翻脸如翻书,实在不好伺候。
柳复却迟了一步,他的动作缓慢,竟然像是并不愿意起身似的。
沈凌岳一愣,问道:“你还有事?”
“没有。”柳复若无其事地摇摇头,仿佛那片刻的滞涩只是其余二人的错觉。
田照马上离开,而柳复也跟在他身后迅速出了御书房。
二人一前一后,在一位新被提拔上来的内侍引领下往外走。
出了皇宫,两台轿子正在等待。
虽然没有爵位或者官位,但田照终于不需要寄人篱下,沈凌岳赏赐他二人一人一座新宅。
田照没有入轿,他停下脚步,听着身后的动静,在柳复走近时恰好转身。
柳复顿步。
“你等我?”
“我有话跟你说。”
“这里不方便。”
“那就换个地方。”
“陛下不会喜欢我们二人私交太多。”柳复平静地提醒他。
“没关系,我们的秘密已经足够让他安心了。”田照指的是那天在初和宫的事。
虽然一旦被捅出来,所有人都要死,但是在所有人都自觉保密的情况下,田照每每想起当夜的事,只觉得不可思议。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仍觉惊讶,这只手,根本平平无奇,看起来苍白无力。
谁能想到,这只连拿笔久了都抖抖索索的手,居然往一国之君的尸身上捅了一刀呢?
☆、暗涌
柳复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你在想什么?”
田照一愣,下意识否认道:“我没有。”
“但你看起来好像很得意。”
“是你的错觉吧。”田照笑笑,“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自从那天之后,我们一直没机会坐下来喝杯茶,对了,仔细想想,你救过我一命,我还不曾谢过你。”
“不需要。”柳复摆摆手,绕开他。
田照怔住:“你干嘛去?”
“回家。”
“可我还没……”
“我刚才已经答过你了,不需要,没必要。”柳复冷冷抛下这句话,便钻进了轿子里。
前后两个轿夫抬起轿子,拔腿就走,一会儿就消失在人海中。
柳复居然不是玩手段,而是真的不想和他谈。
为什么?
田照不解。
宫中谋士,这仿佛只是沈凌岳随口给两人取的一个外号。
他至今仍然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所以才想找柳复商议下一步。
没想到柳复这么坚决地将独行保持到底,难道柳复对未来连一点担心也没有吗?
田照茫然无措地上了自己的轿子。
“老爷,上哪儿?”
“还能去哪?回家!”他愤然吼道。
最后一台轿子,也走了,宫殿前,重新变得空空荡荡。
“这两人就是柳复和田照?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两个书生呀。”谭鸣鹊收回目光。
“你可不要小看他们,若德妃娘娘传来的消息不错,就是这两人撺掇着‘那位’……”菊娘做了个划脖子的动作。
谭鸣鹊“嗤”了一声:“‘那个’本来就是疯子。”
她与菊娘大摇大摆坐在皇宫附近一间酒楼的包厢中,居高临下看着宫门,毫不畏惧影卫登门。
一来,影卫追查的是德妃楠嫔英王等人,并不把两个失踪的侍女放在心上;二来,她与菊娘都做了变装,就算沈凌宥坐在对面,也不可能认得出这两张陌生的面孔是谭鸣鹊和菊娘。要不是谭鸣鹊会易容术,菊娘也不会答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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