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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殄-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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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会失手,还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容婆低着头,没有看沈凌岳一眼,仿佛不认识他。
“惺惺作态,你们主仆两个都会演戏!”沈凌宥冷笑一声,“既然大哥你不肯认,我就问问其他人。诸位!你们来看看,认不认识这张脸?”
一位国字脸的文官站出来,仔细端详一番,道:“咦?这位不就是齐王殿下身边那个颇受信重的容姑娘吗?”
“是呀,成日里与齐王殿下出双入对,连齐王妃都不敢掠其风采!”
“当初我还赞许二位是郎才女貌,想不到……哎呀,齐王殿下,你想不认么?”
容婆并非齐王身边的无名人士,她肯全心全意替他奉献这么多年,自然是因为齐王也给了她同等的“尊重”。
齐王身边的容姑娘……
容婆深深地垂着头,心中不断掠过那些被人称赞她与齐王相配的画面,不禁涌起十足的愧悔。
早知道,她不应该鲁莽行事;
早知道,她不应该轻视那两人;
早知道,她应该在第一时间咬舌自尽……
否则,怎么会让沈凌岳沦落到这样的境地?她不该,她不该!
容婆愧疚地抬起头,到了这种地步,她心知瞒不住了,不禁望向沈凌岳。
她抬头的那一瞬间,眼眶中还含着泪水,她知错了,她会改的。
当初还有侥幸的心,她仍舍不得与沈凌岳生死相离,但如果沈凌岳会因为她陷入险境,她宁肯自己去死!她抬起头,只是为了再看他一眼,这是最后一眼,她会记住这一刻他的模样,陪伴她直到死去,直到下了阴曹地府,到了奈何桥前,也要记住他的脸。
——您不要失望,殿下,我一定不会成为您的负担。
容婆已经咬住了自己的舌头,从中狠狠用力,这种剧痛是无法明言的痛,咬舌自尽并非说起来那么轻易,但只要想到是为了沈凌岳,她就有勇气去做。
她一边用力咬断舌头,一边抬起脸,望向沈凌岳,她要记住这一刻他的面容。
但她最后见到的画面,是一张狰狞的脸向她扑来,银光一闪,一柄刀从她的胸膛穿透——
“胡说八道,我齐王府,从来没有什么姓容的!”
容婆什么都听不到。
她惊骇地看着那双发红的眼睛,鲜血从她的胸膛喷射而出,她的生命飞速消逝。
半截舌头,也伴随着鲜血同时摔在地上,被抢了刀冲过来的沈凌岳一脚踏碎。
“啊……啊……”容婆难以置信地迎面倒下,直到死去,双眼圆瞪。
她死不瞑目。
“沈凌岳你疯了!”沈凌宥跳脚,“父皇!他心虚了!”
沈凌岳瞪着眼看着陈尸于堂的容婆,恨恨地磨了磨牙,转头道:“她诬陷我,伙同你们这些人一起陷害我,我不能杀她?沈凌宥,你们设局害我,我不能杀她?”
“你才是胡说八道,你,你简直丧心病狂!疯子!”沈凌宥又惊又急。
沈凌岳哈哈大笑,他怕什么?“你们还有什么证据?还有几个证人?”
“还有什么证人?有多少都不够你杀!”沈凌宥气急,指着沈凌岳,浑身颤抖。
“少废话,你还有证据吗?没有,就别空口白牙诬赖人,你还敢指我?知不知道,我是你大哥?”沈凌岳很快放过沈凌宥,他很清楚自己真正的对手是谁,马上看向一直被忽略的沈凌嘉,“倒是你,能不能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离开宗正寺,来到这,是谁允许你走的?没有人吧?你谋害父皇,还敢逃狱,不忠不孝,连大棠的法律都不放在眼里,你大胆!”
“是你大胆!”沈凌宥余怒未消,“你……”
“闭嘴!都给我闭嘴!统统都给我闭嘴!”一道吼声炸响。
☆、若要人不知
“砰砰砰!”
沈清辉疯狂地拍打着龙椅的扶手,吼到嗓子都哑了:“你们统统都疯了!朕还活着,你们就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是谁胆大包天,还敢在朕面前提这个词?”
“请陛下/父皇息怒!”
乌压压扑倒一片。
沈清辉从未在众人面前发过这么大的火,他还是大病初愈,这一发飙,无人敢再吱声。
一片寂静中,沈清辉慢慢恢复理性,用沙哑的声音训诫道:“你们好歹都是朕的儿子,相互指责咆哮,岂不是市井流氓的做派”
沈凌岳和沈凌宥对视一眼,都掩藏起不满的目光,异口同声道:“是,儿臣知错。”
沈清辉点点头,道:“这样吧,朕来问,你们答。”
“是。”这次是三人齐声,沈凌嘉也答了一个字。
见沈凌嘉终于吱声,沈清辉马上看他:“那就先问你。”
不提其他,沈凌嘉离开宗正寺一事,本就应该好好问问,给个交代,若不能服众,他这个魏王,最多也就是魏王了。
“儿臣在。”
“你应该在宗正寺的狱中,怎么会突然离开?是谁允许你出来的?其他狱卒呢?”
沈凌嘉早已有腹稿,当即答道:“回禀父皇,正如您方才所见,那位姓容的女刺客在夜里杀入宗正寺监狱,将所有狱卒杀光,正要杀我的时候,恰巧有人相救,我想到留在那里或许会有第二批杀手,便只能暂且离开。”
“第二批杀手?”沈凌岳心知肚明自己只派出一个容婆,当即喝到,“有吗?”
“没有。”
“哼,那你还……”
“是我想错,当时我遇到危险,想起了在渝州发生的事,心中忐忑不安,便躲了出来。”沈凌嘉望向沈清辉,一脸无谓地说道,“或许当时我应该留在那里。”
提起渝州之事,沈清辉不免露出心虚之色。
他心知肚明自己拉了偏架,让沈凌嘉受了委屈,如今又是沈凌岳对他咄咄逼人,便更加可怜沈凌嘉,当即说道:“原来如此,也对,你躲出来也好,万一真有什么危险,岂不是以命搏命?非常时候就应该行非常之举,你做得很对。”
“父皇!”沈凌岳不敢相信地凝望着沈清辉。
沈清辉只是咳嗽一声,挥了挥手:“你三弟安然无恙,你应该替他高兴才是。”
安然无恙还要替他高兴?
沈凌岳气得几乎咬碎一口牙,但也只能点头认下:“……是!”
不过,让他说好听的话给沈凌嘉听,是万万不能的,因此,他只能憋着气,将头扭向一边。
沈清辉看着沈凌岳这个样子,只觉得失望不已,但当着这么多朝臣,却也不能当众训斥他,沈凌岳已经错了太多,他若是当众训斥,不免让人生出疑心,反而是打击他的声望,沈清辉再三思考后,便也只是叹息一声。
沈凌嘉与沈凌宥都早有这种心理准备,便只是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缄默。
父子四人都不说话,却不代表旁人不会说。
但许多人都没有想到,站出来搅混水的人却是林丞相,连林睿然也十分意外。
林丞相道:“魏王殿下,既然您已经向陛下禀告了您的冤屈,那么现在是时候回宗正寺了吧?”
林睿然诧然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他原以为他已经倒向了魏王那边,却为何要在沈凌嘉风光归来的时候打击他?
在魏王落魄时支持他,在魏王风光时抨击他,虽说林睿然知道林丞相从来不是一个追名逐利之人,但故意唱反调也太作死了吧?他不怕沈凌嘉恨他?
可更奇怪的是,被林丞相催促,沈凌嘉却并未露出怒色。
“是,如今宗正寺未下判决,我仍有嫌疑,本应该继续接受关押。”他说得十分平静,仿佛不是在说自己,而是在说别人的遭遇。
林睿然正疑惑时,又察觉一处疑点。
本应该?
同样提出疑问的人,还有沈凌岳,他根本没法保持沉默。
“本应该?莫非,三弟你出来了就没打算要回去?”沈凌岳嘲笑道,“你想求父皇?但大棠法律在此,就算你想要他帮忙,父皇也很难违逆祖训来帮你!”
“我当然不想要父皇为难。”沈凌嘉微笑。
沈清辉又开始头疼:“有话直说,拐弯抹角听得朕头昏脑涨!”
“儿臣知错。”沈凌嘉笑道,“可我现在已经找到了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那么,父皇现在就可以判决儿臣究竟有罪或无罪。父皇,这份证据,儿臣已经带来了。”
“证据?”不少人倒抽一口冷气,有人面露惊色,有人面露喜色。
沈清辉忍不住笑道:“你呈上来让朕看看!”
“是!”沈凌嘉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好的纸,呈献上去。
沈清辉迫不及待地催促下台阶去接东西的公公,“快,快!”
有几人真心希望父子当真相残?他亦希望沈凌嘉洗刷冤屈,别人才不会说他教出一个弑父的儿子。
“陛下。”那嗓音尖细的公公小心翼翼将纸展开,确定里面没有夹带,这才捧到沈清辉面前。
沈清辉将这张薄薄的纸捧在手中,认真从头至尾把上面写的字看了一遍。
越看,便越心惊,他看着看着,忽然看了一眼沈凌岳,虽然只是一眼就马上收回目光,他眼底还是闪过一丝不悦,一丝失望。
沈凌岳正瞪着沈凌嘉,忽然觉得自己像被针刺一样,可转头查看却发现没有人看自己。
所有人都看着沈清辉,等待他判决。
“嗯……”沈清辉慢慢地重新把这张薄纸叠好,“就这样吧。”
就哪样啊?
每个人都挠心挠肝想知道一句清楚的答案,沈清辉竟然还藏着掖着,让他们几乎崩溃。
是好奇心崩溃。
只有沈凌嘉面色沉静道:“多谢父皇。”
看起来,谁也无法扭转这个结局了。
就连沈凌岳,也差一点要放弃,他今天说错了不少话,或许沈清辉对他有点不满,如果不到必要时候,他也不希望刺激沈清辉。
不错,忍他一日,来日再找回场子也可。
沈凌岳差一点就要放弃,他不想刺激沈清辉——但有人偏要刺激他。
沈凌宥悄悄凑到沈凌嘉身边:“这么轻易就放弃,可不像是‘大哥’。”
“他当然没变。”沈凌嘉轻笑一声,看向沈凌岳,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一丝窃笑,一丝得意。
——疑惑?疑惑他今天怎么轻易放弃?
——窃笑?这是讥讽他不敢与他作对?
——得意?莫非真以为他奈何不了他?
沈凌岳再次开始磨牙,仅仅只是一丝丝若有似无的情绪,就能够勾起他的猜疑与愤怒。
他一直是这么好懂,也一直是这么好逗。
“父皇!”沈凌岳猛然站出来,“您不能徇私!”
“徇私?”沈清辉勃然大怒,“你说我枉法?”
“不,我不是指责您,我是怕您被他欺骗!”沈凌岳被沈清辉宠溺这么久,早就不会被区区一吼给吓住了,他指向沈凌嘉,喝道,“是你,是你想要诱引父皇包庇你!那根本不是证据,你只不过是骗父皇替你做主罢了!”
沈凌嘉叹了口气,道:“您又来了。”
他并未替自己辩解,只是用控诉的眼神望向沈清辉。
他又来了。
又是这样。
一如既往。
这些年,是谁一直在包庇谁,是谁一直被谁包庇?
难道,您又要包庇他吗?
——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凌嘉忽然觉得,这种无声的控诉,才是既省事,又管用。
当然,想用这种手段,代价也不小。
长年累月吃亏是基础,而且,若非沈凌岳得寸进尺,这招也管不上用。
沈清辉忍着不耐烦,他难得对沈凌岳生出这种情绪。
其实他对贤妃也并非有多喜欢,可沈凌岳毕竟是他第一个孩子,跟别人不一样。
他不禁想到,或许正是自己太不公平,才害沈凌岳被惯成这个样子。
是沈凌岳错了,还是他错了?
“……够了,岳儿,你先退到一边,这张纸上写的都是能证明他清白的证据,你三弟忠君爱父,从来不曾生过要谋逆的心思。”沈清辉耐心劝说,当着这么多外人,他还是想给沈凌岳留下三分颜面。
最重要的是,他需要颜面。
“我不信!父皇,您怎么能偏心?那一定不是证据!”沈凌岳从未被沈清辉再三驳斥,他指着沈凌嘉,“你敢不敢公布证据?让诸位大臣看看?”
沈凌嘉不动声色,道:“大哥,你真的太针对我了。”
沈清辉也从未被沈凌岳再三违逆,他失望地看着曾寄予厚望的长子,摇了摇头,终于放弃:“好,既然你想让大家看,那就公布吧。”
他将纸递出去,叫身边近侍把它送还到沈凌嘉手中。
这东西若是给了沈凌岳,他指不定又要撕碎,有了他夺刀杀容婆的前车之鉴,沈清辉失望之下,绝不会犯这种错误。
沈凌嘉展开证据,没有迟疑,从第一句缓缓念起。
这张纸上写的是非常简单的概括,概括的,便是御膳房疱长七日出行的记录。
☆、亲征
此人便是当初与沈凌嘉一起被定性为毒害皇帝的御膳房疱长。
不过他们下场不同,沈凌嘉罪名未定,下狱宗正寺,而那位疱长下毒的事却是罪证确凿,被判决凌迟之刑后,已在狱中自尽。事实上,沈凌嘉真正被调查的是他与疱长下毒一事的关系有多大,有不少线索将疱长与沈凌嘉扯上若有似无的关系,但毕竟只是若有似无而已。
这七天的记录,却明显指出疱长曾经与某人有过秘密联络,而此人便是沈凌岳的属下,如今已不知所踪。
“不就是编故事吗?”沈凌岳的嗓音轻轻发抖,“你凭什么证明这上面说的是真的?”
沈凌宥在一旁凉凉说道:“大哥您还是别嘴硬了,能证明昨夜有刺客的证人只有一个,被您杀了,您就得意了?可惜,能够证明这张纸上写的是真相的证人却有许多,那位疱长的家人并未死绝,您那位不知所踪的属下也曾有一个外室……您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吧?可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您做过,就必定有未抹除的首尾。”
“沈凌宥!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沈凌岳恼羞成怒。
“那我闭嘴便是,倒看您如何接着自欺欺人!”沈凌宥嗤笑道。
“你是陷害我!”沈凌岳无端端又开始主动一打二,去撩沈凌嘉。
沈凌嘉当然乐意奉陪:“那您也想杀了我吗?”
“你!”
“够了!全都给我住口!”沈清辉再次发飙。
于是乌压压又扑倒一片:“请陛下/父皇息怒!”
“你们真想让我息怒,就让我少操点心!”沈清辉深深吸了口气,将众人各异的表情都看在眼中。
“此刻什么事情最要紧?”沈清辉问,“是你们闹内讧的时候吗?你们是兄弟!是皇子!是王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嗯?你们真的当朕死了?”
“请陛下慎言,这样的话不能乱说!”林丞相一脸痛心疾首。
秦将军慢了一步,再开口就显得突兀了,只能骂这厮一声做作,重新站回去。
沈清辉叹了口气,“爱卿,也只有你才能让朕安心。告诉他们,此刻什么事最要紧?”
林丞相面色微沉,叹道:“自然是虞王反军。”
“对!”沈清辉激动地站起来,“也就你还记得!”
沈凌岳小声插嘴:“儿臣也记得……”
“朕问你了?”沈清辉冷冷看他一眼。
沈凌岳涨了点记性,缩缩脖子,不敢再开口。
“朝中到现在也没有议定出战的将军吧?你们在等什么,要等虞王打上京城来吗?”沈清辉怒喝道。
——没有议定出战的将军?
秦将军露出意外之色,他疑惑地看了一眼沈凌岳,面露喜色,虽然不知道其间出了什么误会,不过,若是他抓住这个机会,或许可以替代左将军。沈凌岳对他有偏见,沈清辉却没有。
于是他当即张嘴,想要出声。
可又慢了一步。
沈凌岳有心给自己找回场子,自然不能放弃这个博宠的机会,立刻说道:“父皇,其实之前我们已经议定了迎战的人选,正是左将军,他已经点齐兵马,只等您发令了。”
“哦?”沈清辉在人群中用目光搜索,马上锁定一人,“左将军,是你?”
“臣在。”左将军自众臣中走出。
“好,那就事不宜迟。”沈清辉满意地点点头,看向沈凌岳的目光重新充满慈爱之色,“你还记得,做得很好。”
沈凌嘉习惯了,唯有沈凌宥愤愤不平。
“嘘。”沈凌嘉轻轻拍了拍沈凌宥的手臂,“且看着。”
被沈清辉投以赞许之色,沈凌岳相当得意,他挑衅地看了一眼沈凌嘉,余光却见到了秦将军,后者正满脸失望。
怎么,还幻想他会让他出战?
沈凌岳冷笑一声,秦将军之女与沈凌嘉那些流言传得满天飞,况且还是亲戚,他脑子进了水才会把这种机会交给秦将军。但他正得意时,转念一想,左将军走了,在京城留下的兵马中,声望最高的人岂不是秦将军?
如今沈清辉又重新看重他,若是逼得沈凌嘉狗急跳墙怎么办?
——他一点不介意这话把自己也骂了进去,只是单纯担心起来。
不行,不能让秦将军和魏王一起留在京城!
但若是突然提出改让秦将军和左将军一起出发,不仅提议突兀,或许连左将军也会生出不满,沈凌岳太明白这种人了,就喜欢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最爱的是独揽大权,秦将军与左将军平级且不合,让这两人一起出发,不用见虞王,这两人先打一架。若是他给左将军找了个累赘,那么点将一事就不是施恩,是结仇了。
该如何是好呢?
沈凌岳十分苦恼。
“三哥,你看他又打什么鬼主意?”沈凌宥凑到沈凌嘉耳边,低声道,“我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怕?”沈凌嘉不以为然。
沈凌岳陡然笑了,说是陡然,因为他笑的那一瞬,真把沈凌嘉和沈凌宥吓了一跳。
他龇着牙,活像是在脸上写满了得意两个字,用的还是朱砂笔。
“父皇!”沈凌岳站出来,“不管他那证据是什么,终归只是他的一面之词,他被关押这么久也只想到自己的安危,却一点也不担心您,是不是太不孝了?”
沈清辉有些无奈,还以为长子改了性,没想到这么快故态复萌。
“那你想怎么样?”就算要骂,也得听人说完再骂,这是沈清辉的习惯。
沈凌岳又露出那龇着牙的笑,道:“不如,让他替您亲征,将功赎罪!”
“父皇!虞王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岂不是暗污您的名声?若是您亲征打败他,自然能够让百姓敬畏,不过,您大病初愈,又是天子之身,不应该涉险,不如让三弟替您亲征,既能够扬您威名,又可以戴罪立功,是不是两全其美呢?”
沈凌宥不悦道:“什么两全其美,你这分明是……”
“凌宥!”沈清辉突然制止了他,“噤声!”
他开始认真考虑沈凌岳的提议。
不错,虞王举大旗的名义是清君侧,岂不是说他身边有奸佞?什么样的君主,身边有奸佞?昏君!这样一来,就算左将军打败虞王,也会让百姓留下他曾被指为昏君的印象。也许其他皇帝不会在意,可沈清辉从来是最在乎这个的人!他决不允许自己身上有一丝一毫的污点,即便是别人泼来的脏水,也不行!
但若是他亲征就不同了,既能够长我军士气,又能够提高声望。
名留青史的皇帝,多少人在位时不是威风赫赫?虽说边疆已经平定,但如果他能得到一份军功……这对他的评价又将提高一个台阶。
沈清辉考虑的是,他要不要亲征,亲自出征,不用其他人代替。
可刚想到这里,他就咳嗽了一声,脸色便灰败下来。
不行,他大病初愈,走路多几步都要喘,何况是行军打仗?再说战场上刀剑无眼,他作为亲征之人,是多大一块靶子!不行,不行,还是不行。
在沈清辉沉默时,所有人都望着他,等待他做决定,没人敢移开眼睛。
除了沈凌宥。
他担心地问沈凌嘉:“父皇怎么会犹豫呢?这主意多荒唐!”
“不荒唐,这主意很好。”沈凌嘉定定地望着龙椅上的男人,“但一定有人要牺牲。”
——沈凌嘉只想知道,这次要被牺牲的人,是否又是他?
是否,只要他与沈凌岳站在对立面,他永远都要是被放弃的那个?
一直都是这样,一直以来都……
但只要有一次不是,沈凌嘉就仍有幻想。
从来都是他,但只要这次不是。
经历天雷一事、渝州一事、御膳房疱长一事后,他能不能得到一丁点公平?
他凝望着沈清辉的眼睛,他希望他看向自己的时候,不要是心虚与愧疚。
不要。
千万不要。
沈清辉慢慢地抬起头,看向他。
沈凌嘉浑身颤抖,嘴唇抖动着想要将那两个字说出口。
不要。
不要。
“凌嘉。”沈清辉叹了口气流露出一丝愧疚与自责,但仍是坚定地说道,“那就这样吧,你准备一下,跟随左将军一起迎战虞王。”
又对左将军道:“他毕竟是替我亲征,你知道要如何做。”
在沈清辉面前,左将军又会说话了:“是,臣明白。”
“父皇,三哥何尝打过仗?”沈凌宥难以置信地问道。
沈清辉有些心虚,不过还是做出这不算大事的样子,笑道:“这不是有左爱卿吗?”
“臣必不辱使命!”左将军拜倒在地。
“平身,你马上要出征了,可不要折腾身体。”沈清辉笑了笑,却发现沈凌嘉一直没有说话。
沈凌嘉安静地看着他,无悲无喜。
“凌嘉,你听见朕说的话了吗?”
良久,沈凌嘉拜倒在地,平静地说道:“儿臣遵旨。”
人若死心,就不会有期待,没有期待,就不会再受伤。
他早就应该习惯,但现在死心,仍不算迟。
☆、落英
“嗯。”
沈清辉一边点头,一边疑惑。
他觉得刚才沈凌嘉似乎不知不觉发生了一些改变,有些奇怪。
不过他见三人不再争吵,便很快将这点疑惑抛在脑后。
于他而言,兄弟三人停止争执,就是和谐了。
至于沈凌岳的得意,沈凌宥的隐忍,沈凌嘉的冷眼,他全看不见。
沈清辉自然不是瞎子,不过,就算看到了一点,也可以忽略。
“既然没事,就退朝吧。左将军,你快去点齐兵马准备出发,凌嘉……”
沈凌嘉打断他的话:“父皇,我想要准备一下。”
“啊?有什么要准备的?”
沈凌嘉没有回答,但十分坚持。
沈清辉还在心虚,便点头说道:“好,那你尽快赶去校场与左将军会合。”
“是,儿臣遵旨。”沈凌嘉叩了个头,转身离去。
“儿臣也告辞了。”沈凌宥急匆匆行了一礼,连忙去追沈凌嘉,“三哥您等等我!”
沈凌嘉脚步不停。
沈凌宥只能一路长跑,才抓住沈凌嘉的衣角:“三哥!您走路比我跑步还快!”
“有事?”沈凌嘉一边说,一边接着往前走。
“当然有事!刚才您怎么不和我一起反对?”
“反对?有用吗?”
“怎么没用,您未曾上过战场,那里多危险!送你去那,不是让您去送死吗?”沈凌宥回头看了一眼,才压低声音道,“大哥他实在太残忍,父皇也……太糊涂!”
沈凌嘉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糊涂?残忍?”
“难道不是吗?”
“你弄错了,反过来才是。”
“啊?”沈凌宥听得糊涂了,“您是说,大哥糊涂?倒也是,要不是糊涂也不会出这么多昏招,不过,父皇怎会是残忍呢?”
“别说这个了。”沈凌嘉拽了他一把,“你走快些。”
“哦!”沈凌宥很快被转移注意力,没有继续纠缠那个话题。
但他跑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连要去哪都不知道。
“三哥,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去英王府。”
“英王府?好耳熟的名……我家?!”
“知道就快走。”
“不,等等,去我家?”沈凌宥恍然大悟,“您说的准备,就是去见那只鸟?”
“你闭嘴!”沈凌嘉已经登上马车,但他没有钻进车厢,而是直接把栓马的缰绳解下来,他嫌马车太慢,骑马能更迅速些。
沈凌宥有心调笑他几句,但想到离开时仍然没有多少生机的那只小鸟儿,这话便说不出口了。沈凌嘉临走前也要去见她一面,但等他到了英王府,究竟会见到什么呢?那时满地都是鲜血,红得刺眼,那画面实在触目惊心,沈凌宥对谭鸣鹊的生死不抱乐观,却不敢将这血淋淋的真相直接拆穿。
“得儿驾!”他回过神,沈凌嘉居然已经拆出一匹马来,绝尘而去。
万一等他回到英王府,真看到什么不能看到的,岂不是要发疯?
沈凌宥急了,慌忙也拆出一匹马追了过去。
……
回到金殿外。
林丞相临走之前,还与沈清辉说了会儿话,他还走得慢,等他终于准备离开,走出金殿,整个宫苑里已经没有大臣在。
除了一人。
林睿然一直站在金殿外,见到林丞相,连忙迎上来:“父亲。”
“你等我?”林丞相点点头,“也好,我们一起回去。”
林睿然走在林丞相身旁,一脸纠结。
“父亲,我……刚才……您……”
“有话想说?”
“……是。”
“那就不要吞吞吐吐。”
“是!”林睿然下意识吼了一声。
“说吧。”
林睿然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道:“您刚才为什么要帮齐王说话?”
“我帮他说话?”林丞相一脸笑容,“什么时候?”
“方才他正缺个人替他提醒陛下,您偏站出来问魏王,这不就是帮齐王说话?”林睿然道。
“这就算是帮忙?”林丞相笑笑,“你真是这样想的?”
林睿然一愣,林丞相这样问他,他便忍不住多想几分。
“难道是我想错了?”
“魏王离开宗正寺,本就不合法,我不说,也有别人说,但他既然敢光明正大出现在朝堂,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点?我问不住他的。”林丞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这也要我给你讲明白?”
“那您这是……明踩暗帮?”林睿然后怕道,“那您也赌得太大了,就不怕得罪魏王?”
“魏王是个聪明人,他看得出,我怎么会得罪他?”林丞相道。
两人已经走下台阶。
林睿然笑道:“这么说,父亲您已经打算站到魏王那边了?”
林丞相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之前不是早就告诉你,我们林家不需要站队。”
“那您今天这是……”
“不站队不意味着非要置身事外,公平,不是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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