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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殄-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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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了台阶就敢要兵,好大胆子。还是以为他有好大胆子?
沈凌岳绝不会冒险,无论秦将军现在多像是一只拔了牙的老虎,也曾是老虎。
他不会用,只要沈凌嘉活着,只要沈凌宥还在,只要还剩一个选择,沈凌岳就绝不会用他。
“左将军!”
“臣在!”这是一个比较靠近齐王党的人,正在拉拢,但肯定不属于沈凌嘉那边。
现如今,有辉煌战绩的将军不多了,能够抗衡虞王的人,更少。
何况,沈凌岳要的是一个靠近自己的人,否则最后给沈凌嘉摘了果子他上哪哭去?
秦将军忍不住脱口而出:“他?”
“你质疑我?”左将军冷冷看去。
秦将军无言以对,他在朝中没法争的人不多,左将军定是一个。
他们同年武考,谁都不能压谁。
“……臣知错。”秦将军拱一拱手,回到位置。
沈凌岳仔细叮咛起来,“左将军,你准备一下,择日出发去抗击虞王,如果可以,记得抓他回来……抓活的。”
左将军面无表情道:“下官未必可以保证。”
“无妨,你且试试。”沈凌岳说完,忽然扬声道,“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各位,昨夜,从南边送来八百里加急的军报,虞王已经出了渝州,初步估计,最糟糕的结果,是他会在一个月内杀到京城。”
左将军道:“请殿下放心,下官定然会割下这贼子的头颅……”
“我刚刚才叮咛你,要抓活的!”沈凌岳瞪了他一眼。
左将军没什么表情,口气却十分委屈:“下官也答过您了,我未必可以保证。”
☆、唯一的一个
“……你跟我顶嘴啊?”
“下官不敢!”
左将军深深地弯下腰。
沈凌岳正要破口大骂,忽然觉得自己被一群眼神围绕其中。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那些唠唠叨叨的声音已经消失,所有人都闭上嘴,望着他。
“你成日里真是……”沈凌岳憋了一肚子话也只能接着憋,“好好好,这是朝堂,肃穆之地,我不跟你争执!”
“多谢殿下。”左将军直起腰来,面色不改。
沈凌岳听到一阵轻笑声,他不用回头去看是谁,因为这笑声来自四面八方。
他有些怀疑点这个人会不会是点错了,不过,左将军一向忠君爱国,做人正直,虽然为人有些讨厌,但此刻他也找不到比这人更好的选择了。
“行了,你先去点兵吧。”
“是!”左将军立刻答应,匆匆离开。
大棠这些将军,有许多人从前线退下来,很久没有掌兵了,不少人对离开的左将军投以羡慕的目光。包括秦将军,他不敢将恨意摆在脸上,只能幽怨地望着左将军的背影,等他离开,仍然舍不得转头。
沈凌岳对这一切非常满意。
对,他就要让这些人明白,胜负已分。
沈凌嘉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过,宗正寺迟迟没有给出结果,还是让沈凌岳非常担忧,沈凌嘉活着,就是一个危险,一个祸害,令他无法安心。
“行了,若无其他事,就散了吧!”
当然没有人会站出来说,有事。
可是,却有一个没眼色的人,陡然在殿门那大喊了一声:“齐王殿下,大事!大事!”
一个小太监。
举止,言辞,都十分鲁莽,让这些大臣都非常不悦。
此等人,也敢来朝堂打搅?虽说即将散朝,可他还是出现得不是时候。
秦将军顿时找到一个发泄口,站出来吼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来朝堂打扰?”
“不是,不是,求大人恕罪,奴婢是来送信的!张太医说,要奴婢一定要马上通知齐王殿下,奴婢不敢耽搁,所以……”
“你……”还敢顶嘴?秦将军更加生气。
“哎,别骂他。”沈凌岳却突然制止,严肃地问道,“张太医?他让你说什么?”
换个机灵点的,一定会悄悄禀告,找个托词,但这小太监净身不久就被嘱托大事,一时紧张,便沈凌岳说什么都照办。问他张太医说了什么?那就,说啰。
“张太医说,陛下病情有所好转,请您一定要赶快过去。”
“好转?”沈凌岳表情凝重。
“好转!”林丞相秦将军等人面带喜色。
更多的人,有喜有悲,悲也不敢挂在脸上,只得强颜欢笑,笑得似哭。
沈凌宥也在笑容,但眼底闪过一丝精色。
好转?
今日文武百官都听到了张太医的话,若是明日再说恶化,看沈凌岳怎么交代?
故此,或许沈清辉非得好给人看了,至少,得让人看见一回“好”。
这就是机会,这就是机会!
沈凌宥战栗起来,他脸上的笑容越笑越深,嘴角勾起一个月牙般的弧度。
秦将军笑够了,如梦初醒马上望向沈凌宥:“英王殿下,您……咦?”
他被沈凌宥的表情惊了一下。
沈凌宥收敛住笑容,保持着最基础的“开怀”之色:“看来,父皇快要痊愈,这真是太好了!”
他重重地咬死了“痊愈”这个词。
这下,连林丞相也附和他:“对,陛下若能痊愈,真是今年以来最好的消息!”
“是啊,是啊,真是太好了!”
“这下总算能放心了!”
“不错不错……”
你一言,我一语,渐渐地定死了“沈清辉即将痊愈”这个消息。
在这种时候,谁能说,谁敢说,沈清辉只是好转,并非即将痊愈?
沈凌岳都不敢说!否则,岂不是诅咒皇帝?
沈凌宥似笑非笑地望着齐王,现在,你要如何接招呢?
而沈凌岳想不到如何接招,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沈凌宥,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的口型——你、丫、个、
后面估计还有词,可惜林丞相重重地拍了他一巴掌:“齐王殿下,不要耽搁了,快去看望陛下吧!”
沈凌岳转怒为喜,一脸笑容:“是,对对,这种好事不能耽搁,那我先去了。”
“殿下请!”林丞相笑眯眯地做了个手势。
沈凌岳离开,却如逃走一般,狼狈不堪。
“真是老天有眼。”沈凌宥笑容灿烂。
“对,是天宫慈悲。”林丞相的狐狸笑,都有了七分慈祥。
他看向儿子,道:“走吧,回家。”
林睿然匆匆跟上去,对沈凌宥点点头,算作道别。
沈凌宥慢悠悠的,不知不觉,走在了百官的最后,他即将踏出宫门之前,回头望了一眼,释然而笑。
……
林家父子腿脚快,先走,走在最前头,等迈入长长的走廊中,前后左右,尽皆无人。
这时,林丞相开口了:“睿然。”
“怎么了,爹?”林睿然恭敬地应答一声。
林丞相道:“睿然,刚才你和英王殿下道别时,似乎不够礼貌。”
“啊?”林睿然难以置信,“您说我对英王?”
“嗯。”
“我对他有什么不礼貌的,我又不是没理他。”林睿然不以为然地说。
只是林丞相的神情仍然凝重,道:“你觉得,点点头就算是道别吗?不论他是不是皇子殿下,如果看到其他同仁,你也是这样,点点头,就转身走人?”
林睿然驻步。
“爹,您是不是在针对我?”林睿然疑惑道,“他和魏王是一丘之貉……”
“嘘。”林丞相竖起一根指头,“睿然,我给你上过课,你的知识根本没有问题。一丘之貉的意思,我相信你明白。魏王英王都不是什么坏人,恐怕不应该用这个词。”
“是吗?”林睿然提高了音量,“魏王已经被关进了宗正寺!”
“但宗正寺还没有判决,魏王,也可能是无辜的,受到牵连而已。”林丞相沉声道,“睿然,我觉得,现在是你在针对魏王。”
“他是三皇子,我针对他?”林睿然急速地说完,忽然愣住,看向林丞相,“爹?”
他惊讶地问:“难道您是想……”
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时候?为什么偏偏是看起来大局已定的时候?
“爹,您……”林睿然说不出话,“您真的改主意了?”
林丞相没有看他,“我并非改主意,只是觉得,我们是臣子,站在自己应该站的位置就可以。”
“我们要站的位置?”
“就是中间,睿然,我们不需要也不应该偏向任何人。我教导过你的话,只有一句你必须记住,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对,所以……”
“不对,你根本没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林丞相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睿然,这大棠的‘君’只有一个,没有第二个。”
“将来总会有的。”林睿然明白了,却依旧倔强。
他的确不喜欢齐王,但此刻一切都在齐王的掌控之中,他再不懂看局面,岂不是傻?
他简直怀疑自己的父亲是老了。
林丞相定定地看着他。
林睿然现在说的话,可谓是大胆,任何人听了都有资格指责他胆大包天。
但林丞相没有说,因为林睿然的话,没有说错。
“对,将来总会再有一个,但那并不是第二个,再有将来,那也是唯一的一个,睿然,你明白我现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林丞相凝重地问。
他不可能永远是丞相,他不可能永远做庇护伞。
如果林睿然连这句话都听不懂,他不得不考虑一下自己和林家的将来了。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可忠心之余,他也做不到彻底舍弃自己,舍弃林家的一切,他也有私心,也要为自己和后人考虑。如果林睿然教不会,那么待在户部侍郎这个重要的位置,就太不合适了。
幸好。
林睿然认真地思索半天,恍然大悟。
他如梦初醒地看向林丞相,终于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是,爹,我清楚了。”他犹豫地问,“那我……要不要去对英王殿下道歉?”
“那就不用了,你心知肚明就足够,做得太多,反而显得你心虚,别忘了,我不是让你站在英王那边,更不是让你站在魏王那边,我们只需要站在中间,什么都不用做。”林丞相笑道,“其他人赌,有因泥足深陷,也有为背水一战。林家,现在不需要赌。”
“是。”林睿然定定地答应了一声。
……
英王府。
傍晚。
早朝很快就散,从宫中到英王府也并不遥远,不过沈凌宥实在太开心,便约了几位同僚聚会,一聊就聊到了太阳落山时,他喝醉酒,跌跌撞撞回到府中,却不见谭鸣鹊。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出事了?”菊娘端来解酒汤。
“是好事。”沈凌宥笑嘻嘻地说了早朝上的收获,环顾四周,问,“那小鸟呢?”
“她是谭姑娘,你也可以叫她鸣鹊,小鸟算什么称呼?”菊娘瞪他一眼。
紧接着菊娘说一句话,吓得他立刻酒醒。
☆、潜入宗正寺
“她去宗正寺了。”
“什么?”解酒汤饮到一半,沈凌宥错手打翻。
打湿自己,他不在乎,他的神情狰狞无比:“去宗正寺?她去那里做什么?”
“她不就想见殿下吗?心愿以偿啦。”菊娘浑不在意。
“你让她去宗正寺见三哥?”沈凌宥双手击在桌上,“你疯啦?”
“是你疯了吧?七殿下,我想你现在应该照照镜子,看看你的表情有多恐怖。”菊娘还真转身去拿了一面铜镜。
沈凌宥看了一眼,伸手打飞,“这种时候,你还和我说笑?”
他跌坐在座位上,仰头看着菊娘:“你是不是根本不信我?”
菊娘笑得八颗牙齿都露出来,完美得如同雕像,“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你不信我能解决,你不信我能救出三哥,你……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盼着三哥死在宗正寺里?”沈凌宥简直想哭。
他从未承担过责任,第一次挑担子,就是这么重的担子。
可他挑起来了!别人却觉得,他是替人做的,他本来不应该做得这么好。
他不能搞砸,没有搞砸,却又像是做错了……
沈凌宥茫然地望着菊娘,眼圈发红。难道他真的错了?
他想不明白,他纠结,难过,男子汉大丈夫不应该哭,可他今年才只十五岁,比谭鸣鹊也大不了多少,他从前什么都不用想不用做,只需要等沈凌嘉做完,现在不能了,他背后没有靠山,面前没有屏风,他仿佛站在悬崖边上,狂风吹他,飘飘摇摇,没有依靠,茫然无——
无措。
菊娘轻轻抱住他,“你太敏感了。”
“我也想救三哥,可我没有办法,我想不到!我没有证据证明他无罪,我没有胆子将他从宗正寺劫出来,我只能盼着父皇好起来,盼着他痊愈,谁知道今天心愿成真,我太开心和同僚一起聚会,我们聊了很多事情,还喝了酒,他们说了很多话,也说了一些不应该说的,什么替代三哥什么抓住机会……我没答应!菊娘,我知道我这个人有多大能力,我没有野心,野心,要配得上能力嘛!三哥对我好,我也知道很多事情我做得还不够,三哥比我更适合,我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我会救他出来,我想……我真的想……”
沈凌宥渐渐开始语无伦次,他最后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含含糊糊的,最终语言化作哭声,一个怀抱拥住他,他闷在里面,狠狠痛哭起来。
菊娘才手足无措。
沈凌宥瞪她,冷待她,缠她,闹她,她都有办法应对。
可是,她实在没想到,沈凌宥会看着她哭。
被妄匪抓,生死边缘,他都没有哭得这么难看的时候,偏偏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时候,他痛哭出声。
“七殿下,男子汉大丈夫,哭就哭,也不要哭得这么大声吧?”菊娘担心地往门外看了一眼。
收尾才危险呢,她要怎么解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
英王殿下精神崩溃嚎啕大哭?为了任何理由,传出去都很难见人吧?
沈凌宥倒是哭得爽,她却为了收拾烂摊子的时头疼不已。
“我在哭,你还嫌我大声?”沈凌宥猛然抬起头,脸都被闷得通红。
菊娘无奈地看着他:“你这样,有点蛮不讲理的意思。”
“对,我蛮不讲理!”沈凌宥大力推开她,拔腿往外走。
顶着这张紫红的脸和满脸的眼泪?
隔着门光出个声倒好说,让人看见脸,她推他进黄河都很难把这事洗干净!
菊娘哪能让沈凌宥踏出这个门口,立刻伸手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拽回来。
“放开我!”
沈凌宥恨恨地吼了一声,下一刻,猛然被菊娘再次抓回去,按在怀中。
之前,他喝醉酒,被吓了一跳,胡思乱想之后精神崩溃,虽然被菊娘抱住,也没有什么感觉。现在他已经慢慢回过神,虽然还有些头痛,脑子却没有一开始那么混沌,现在他非常明白,自己是被抱住,被谁抱住。
他居然被一个女人揽在怀里!
“你放开我!”他死命地推,但菊娘的力量远远比他大,之前她没有准备,现在箍住他不准他走,可是拼尽全力的,不管沈凌宥再怎么努力都推不开。
他用光了力气,只能屈辱地躺在菊娘的怀中。
菊娘见他不再挣扎,松了口气:“你别闹了,现在可不是闹的时候。”
她都想不通他怎么会突然崩溃。
突然痛哭,之前又指责她和“她们”?哪来的“们”?再之前,是问她为什么不信任他,最开始……
最开始是……
她告诉他,谭鸣鹊去了宗正寺,她让谭鸣鹊如愿以偿,去见殿下。
“你就为了这?”菊娘哭笑不得。
沈凌宥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他用力挣扎将浑身上下最后一丝力气都花得干干净净。
他也根本没听菊娘在说什么,只顾着自言自语。
“你为什么不信我,我从没想过替代三哥,我会把他救出来,现在父皇马上要痊愈了,你为什么还要让谭鸣鹊去宗正寺?她会搅乱我所有的计划,我,我本来可以……”沈凌宥失望地埋头叹息,“为什么……”
叹息时,重见光明。
菊娘放开了他。
但沈凌宥也没力气站起来走出去,他抬头直勾勾地看着菊娘,看到后者心虚地扭头。
“我没想到,你会想这么多。”菊娘歉疚地说,“这段时间,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压力这么大。”
“我没有什么压力。”
“到得此时,你还要固执?”
“我没有固执。”
“七殿下,你年纪小,所以做任性的决定,跟我闹脾气,我都能理解。但你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吗?”菊娘看一眼他,看一眼门外,再看一眼他,目光渐渐变得黯然,“你可以闹十五岁的脾气,但至少不要做五岁小孩的举动,你可以不长大,但也不要倒退,好吗?”
她可以解释,努力说服沈凌宥,但她忽然不想再这样做。
至少今天。
不止是沈凌宥觉得疲惫。
“您好好休息吧。”菊娘推门离开前,回头望了一眼。
年龄差的关卡,她总是迈不过去,可是,她从不曾真的将沈凌宥当成孩子。
所以,当沈凌宥将自己视为小孩,她的心,从未有如今这般失望。
“砰!”
书房的门,重新关紧。
沈凌宥怔怔地坐在椅子上,他曾经对菊娘说过的话?
——“你不要总是把我当小孩,我早就长大了,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他真的证明过吗?
……
宗正寺。
一道黑影提着另一道黑影,在夜空中穿梭,神不知,鬼不觉。
谭鸣鹊屏息凝神,连呼吸都只敢缓缓地吸,缓缓地吐,无声无息。
她是被提的那个。
好几次她从巡视的守卫头顶飞过去,她次次都担心对方抬头看见她,被发现,功亏一篑。
幸好,这种担忧一直没有成真。
宗正寺的监狱建在地下,她被放在入口旁,不久,一个黑影拖着一个被打晕的狱卒走近。
“他往这个方向走,应该是来换班的,你快换上他的衣服。”
景唐一身黑衣,飞速地把这个守卫扒得赤条条。
谭鸣鹊换上狱卒的衣服,拿出准备了很久的道具。
“快点!”
“别催啦,我第一次做。”
“第一次?你之前没练过?”
“练是练过,可现在不同嘛!”
“你带少了东西啊?有什么区别?”景唐紧张地回头看她,“我答应冒险带你进来是因为你说你的易容术绝对没……噫?”
谭鸣鹊笑嘻嘻地看着他,不过,是顶着那个被打晕的狱卒的脸。
虽不至于一模一样,却也有九成相似,在夜里,更是看不出差别。
“你还装模作样!”景唐仔细端详半天,“一点都看不出是易容!”
“要是没练好,我也不敢答应来冒险啊。”谭鸣鹊将工具收好,交给景唐,“帮我带这个回去,拿给菊娘。”
“没问题!”景唐答应得爽快,“记得找到殿下,把那个消息告诉他,你可别因为怕黑,半途而废。”
“放心!”谭鸣鹊笑了起来。
她就是为了见他才来到这里,没找到沈凌嘉,就算景唐叫她放弃,她自己都不肯走。
一千多里路都赶来了,一个晚上又算什么?
景唐在外面守着,如果狱卒醒来,随时补刀,补一手刀。
谭鸣鹊打开监狱大门,顺着楼梯,来到地下一层。
“换班啊?等你半天,怎么这么晚?”门边已经站着一人,见她走来,马上将一串钥匙递给她,“今天上头赏了酒,没喝完的收在墙角,你自己去拿。”
“嗯。”谭鸣鹊低沉地应了一声,接过钥匙。
监狱中并不只有一个狱卒看守,不过每隔一小段时间,就会换班,并不是一队队,而是一个个,免得混入其他人。这有好处,陌生人想混入很难;也有坏处,若是掌握了易容术,谁会轻易怀疑一张熟悉的面孔是假扮的脸?
她沉默地走进去,在地下,所有人都死气沉沉,没人觉得她的表现奇怪。
谭鸣鹊不敢说话,轻声呼吸,等待巡视监牢的时机。
很快,她等到了。
☆、我想见你
地下一层分两个区域,第一个区域是狱卒聚集的地方,第二个区域是关押皇族的地方。
当然,不是所有皇族都关在这,若不是牵涉到谋逆之事,宗正寺也有禁足却奢华的院子,只要不出院子,供应不停。
沈凌嘉涉嫌谋逆,却未判决,因此被安排在地下监牢中。
谭鸣鹊不断地看着两个区域之间唯一连通的门口,只能让一人通过。
狱卒都聚在一起喝酒吃菜,谭鸣鹊也悄悄喝了两口,端着半杯酒,傻呵呵无声地发笑,似乎也乐在其中。
“铛!”从门外传来敲钟声。
一个首领似的人物不耐烦地将酒杯放下:“先别喝了,到了送宵夜的时候。”
众人都正在兴头上,谁也不愿意去钻那个黑窝窝。
“算了吧,省一回也不会怎么样。”
“对,先喝酒。”
“别理它,它定时响,可又没人会下来看。”
“是啊是啊。”人人都不想动。
狱卒长当然也不想动,可他仍然只能尽职尽责地拍桌子:“你们胡说什么?这是规矩,能说不做就不做吗?少废话,快去一个!”
谭鸣鹊责无旁贷地站出来,但她刚站出来,忽然想到一件事。
她开不了口。
憋个“嗯”已经很勉强了,她开口,怎么都跟个历经沧桑的中年男人挂不上钩。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照着镜子化出来的脸,怎么幻想这个粗糙男人都不可能是个娃娃音啊。
虽然她也不是娃娃音,但也是正值雌雄莫别时的少年音,一开头,绝对会被识破。
“你站出来干嘛?”狱卒长问她。
谭鸣鹊连个“我”字都不敢说,危难之中,忽然急中生智,猛然指指自己。
“你?你新换班啊?”
“嗯。”谭鸣鹊不住地点头。
“好吧,到那边拿宵夜,送进去。”
“嗯。”
谭鸣鹊拔腿就走。
宵夜是早准备好的,到了时间才可以送进去,只是一些冷粥。
送是一定要送,至于吃不吃,由囚犯决定。
她终于可以通过这道门。
背后是喧哗的笑闹声,但穿过门帘之后,另一个区域里,却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是监牢,一共有八个。
每一个监牢之间,隔着半条手臂长的墙,墙上插着火把,火源充足,却只照亮部分区域。
七个监牢都是空的,只有尽头那一间,住着沈凌嘉。
谭鸣鹊端着托盘,悄悄走近,一团黑影缩在监牢角落里,如果不是她眼力好,可能会以为监牢里没有人。
“殿下?”
谭鸣鹊谨慎地喊了一声,虽然一路走来她把每个监牢都看了一遍,空空荡荡肯定没有人在,她还是很不放心地多检查了几次,只要这里藏着一个暗卫,都可能有后患。
她没见到人,这里也真的没有躲藏的地方。
没有住人的监牢都只有一个石床,只有沈凌嘉的监牢里才铺着褥子,不免俗套的是,他的监牢里也有一层厚厚的稻草,散落在床铺周围,和她看过的那些话本一样。
“咦,怎么宗正寺的监牢也是这样?”她还以为关押皇族的地方会与众不同。
沈凌嘉诧异地回头望来。
之前谭鸣鹊喊那一声的时候,还控制了一下声音,虽然不像个大男人,但跟她的本音也截然不同,现在确认没旁人在,她便用了自己的声音。
沈凌嘉听得耳熟,可回头看到的这张脸却全然陌生,不免露出疑惑之色。
谭鸣鹊笑着把托盘放在地上:“先生,是我!”
她低头试着用钥匙开门,运气不错,试到第七片就将牢门打开。
沈凌嘉走到门口,惊讶中混着疑惑:“昔寒?是你?可你怎么会……”
“先生您忘啦?易容。”谭鸣鹊一边提醒他,一边端着托盘进去,放下托盘,回身一边锁门一边说,“您今天按时吃了三餐吗?喝粥垫垫肚子吧,他们准备的宵夜只有这个。”
锁完门,顺手把钥匙放在地上。
“没关系。”沈凌嘉端着粥碗,不断看着她的脸。
从前谭鸣鹊没有在他面前展示过这个,他知道她在学,却没想到她能做得这么好。
虽说他没有见过这个狱卒,可是谭鸣鹊已经彻底将自己的脸化妆成另一张脸,而且做各种表情都十分自然,任凭谁来都很难发现这张脸是假扮的。
“你怎么做到的?”
“以后再说吧,景唐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据说是德妃娘娘从宫中传出的消息,还有另外一个消息,也都写在这张纸上。”谭鸣鹊拿出一张叠好的纸,“他们说让您早做准备,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说,等你看了就知道了。”
“景唐送你来的?”沈凌嘉神色复杂地接过,展开纸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原来如此。”
谭鸣鹊没有问上面写的什么,她只是愣愣地看着沈凌嘉。
他并不像她想的那样颓废,当然,现在他眼窝深陷,下半张脸满是稀疏的胡茬,面容憔悴,可是他的目光炯炯,依旧充满了精神与活力。即使被投入大牢,背负上谋逆弑父的罪名,他的脸上依旧看不到一点失意人的样子。
他没放弃,他恐怕从没想过放弃。
谭鸣鹊进来之前,准备了满肚子安慰的话,但等到她看见沈凌嘉的脸,她就知道自己根本是做了多余的担心。
“你真的没事。”“你怎么会来?”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谭鸣鹊与沈凌嘉相视而笑:“你先说?”
又是异口同声。
“那我先说。”谭鸣鹊道,“我本来很担心你才会来,现在看你没事,我也放心了。”
这座监牢里黑不溜秋,走廊上的火光根本照不进来,谭鸣鹊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在这里待着会是怎样,但这么久,沈凌嘉也熬过来了,除了面容憔悴,基本跟平常一样。
“那你呢?我不是让菊娘送你回益镇?她没照做?”沈凌嘉皱着眉,却不是恼她。
他不高兴谭鸣鹊在这。
她本来应该回到了益镇,她家人身边,安安乐乐,无论他最后如何,一切风波都不应该波及到她身上。
可她怎么会来?
“你别想错,菊娘很快派人护送我回家了,是我自己要回到京城的。”谭鸣鹊理直气壮。
“你来……”沈凌嘉的眼神有些动摇,他感动,却不敢流露出一丝情绪,“可你回来有什么用?你帮不上忙,只会危险……不,我是说,这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出错,一旦出错岂不是前功尽弃?你捣什么乱,快点走,回去以后,让菊娘派人送你回益镇,不要再来插手这种事了,你根本没法帮忙!”
他只想快点让谭鸣鹊离开,她难道不知道这很危险,这叫羊入虎口?
“你骂我也没用,我不会走的,谁说我帮不上忙?”谭鸣鹊指着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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