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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无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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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临东身为白道宗师级的人物,平常在人前皆是一副和蔼稳重的气度,在场众人皆未见过一派宗师风范的庄主露出这般骇人的表情,不由得皆是一惊。
背后冷汗打湿了衣衫,那被死死盯住的大长老被吓得话都说不出来,结结巴巴道:“是、是‘玲、玲珑诀’。”
话音刚落,韩临东唆地起身,一把抓住大长老领前的衣襟,眼风凌厉,声音阴沉得让在场人仿佛置身地狱。
“你是说,因为你的无知,导致‘玲珑诀’落在了其他人手里?!”
“是、是……”
抓住大长老衣领的手青筋暴起,阴鸷的目光几欲将人撕裂:“拿走‘玲珑诀’的,是谁?”
“是、是沉月宫,和、和碧落教。”大长老腿都吓软了,尽管不明白那“玲珑诀”到底是何方珍宝,但看见韩临东阴鸷的眼中掠过一丝疑惑,连忙颤颤巍巍地解释道,“是那白轻墨和兰箫二人亲自上台去拿的,结果不知怎的,他二人手方一伸出去,那‘玲珑诀’便一下子碎成了两半,于是二人各自、各自收了一半,倾云楼见东西断了,也不好要价,便做了个顺水人情送与他二人,并没有收钱。”
感觉到抓住胸前衣襟的手略微放松了几分,大长老赶紧问道:“庄主,这‘玲珑诀’……到底是个什么宝贝?”
韩临东眼中的风暴渐渐平息下去,房间内紧张的气息亦逐渐散去。半晌,他缓缓放开大长老的衣领,背过身去,双手负于身后。旋即,浑厚的声音低沉平静地响起。
“‘玲珑诀’,本是一对铃铛,却并非一般死物。传说它是有灵性的圣物,其中蕴藏着一个惊天秘密。这个秘密,或许是一部无敌的武功秘笈,或是一处价值连城的宝藏,一直以来,并未有定论。能够得到此物认可的人,若是参透其中奥妙,必定能够得到万神庇佑,日后必将称霸武林,甚至……夺得天下。然则这仅仅是传说。”韩临东深吸一口气,“此物虽然传世一千多年,却有大半时间处在失踪状态。而且各派皆以此事为最高机密,所以知晓的人并不多。而且,据说,尽管有人曾经得到此物,却从未能够真正发挥出‘玲珑诀’的力量。但是,每一次‘玲珑诀’现世,都会在江湖中引起轩然大波,甚至是改天换地的大动荡。”
韩临东转过身来,扫视过房中众人,目光阴沉严肃:“例如,上一次‘玲珑诀’出世,便是魔宫大举进攻甚至血洗中原武林之时。”
屋内人个个倒抽一口冷气。
魔宫大举进攻中原武林,虽然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各门各派的掌门人都换了几代,可这依然是如今江湖中人口中的禁忌,正反映了当时是如何的一场血雨腥风。
众人不由得暗暗心惊,这‘玲珑诀’,竟然当真有这般惊天的蹊跷?
韩子龙踏前一步,眉目中流露出一缕忧虑:“爹,这如今‘玲珑诀’落入沉月宫与碧落教手中,岂不是又将天下大乱?”
“若此‘玲珑诀’是真品,恐怕……正是如此。”韩临东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沉月宫与碧落教的野心都不小,日后或许是两派联手,或是两派对立,都免不了一场武林浩劫。无论‘玲珑诀’之中的秘密是否真的被发现,这都是个不祥之兆啊。何况,这‘玲珑诀’竟然无端碎成两半……”韩临东顿了一顿,问向谨慎地立在一旁的大长老,“大长老,你是否真的看清,那‘玲珑诀’是否被做过手脚?”
大长老略一回想,道:“凭老夫的目力,并未看见碧落教与沉月宫的二人动了什么手脚,而看那风琉月在高台之上的神色,想来应当并未有人提前动作。”
韩临东沉吟片刻,神色凝重,目光沉沉地望向门外天空,叹道:“难道是天意……?”
话音刚落,沉思却被一阵远远地急促的唤声打断——
“庄主——!庄主——!大事不好了!”
韩临东面色一紧,眸色一收,望向门外跑来的气喘吁吁的报信庄人:“到底发生了何事,竟然如此慌张?”
“回庄主的话,不、不好了……”来人面色惨白,气息紊乱,咽了一口唾沫才道,“方才有人来报,青、青城派的五百名弟子在山中练剑时全部被杀,尸体上还有碧落教幽兰和沉月宫墨莲的记号!”
“什么?!”
房内众人顿时一惊,目光皆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韩临东面色陡然沉下:“此话当真?!”
报信的人急急道:“属下所言绝无半句虚言,那青城派的掌门雷如海此时正暴跳如雷,说是要找碧落教与沉月宫血债血偿呢!”
****
八大门派之一青城派一夕之间损失五百名精英弟子,五百人无一生还。
中原武林顿时四方大哗。
青城派位列八大门派之一,无论声望地位还是实力,都能够在江湖中名列前茅。即便青城派中确实时常有弟子因为出身所谓的名门正派而倨傲无礼,却因着要与青城派交好,这般可大可小的事情,大伙儿便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往往没人会专程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么一个庞然大物,随便勾勾手指还是跺一跺脚,都能够在武林中引起轩然大波。除了四处惹祸的黑道帮派,几乎从没有人敢动青城派一根毫毛,都是屁颠屁颠巴结上来的,更何况如此公然挑衅。
近几个月来,沉月宫与碧落教和青城派之间小摩擦不断,大的矛盾却始终没有,这都是被大家看在眼里的。青城派中有些弟子与那两派发生冲突,而沉月宫与碧落教一向不是好惹的主儿,这两派素来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从来不讲什么情面的。众人将情形看在眼里,也没有什么人做声,省得一不小心便丢了舌头。
而今……
说是说发现了沉月宫与碧落教的标志,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事绝非此二派所为。暂且不说碧落教与沉月宫是不是真的傻到连杀个人还把自个儿的标记留下来,告诉天下人这些人就是我碧落教与沉月宫杀的,你青城派要找人就来找我吧。实际上,碧落教与沉月宫还真犯不着与青城派结下这么一个大梁子。五百个精英弟子啊,随随便便就这么没了,任哪个大门派都会心疼的。这两派毕竟是新晋的门派,名声大是不错,但两派的领导人都是有脑子的,平日里杀一两个人小打小闹便罢了,却断然不会在这么个节骨眼儿上与青城派正面冲突。
这明摆着了是有人嫁祸。
不过,看情况这青城派可不管到底是不是嫁祸了。八大门派中哪一个长老不是心明眼亮的?哪里会看不出这么一个小把戏?只是这几个月来,青城派被碧落教与沉月宫压着打得狠了,觉得大失面子,决定借题发挥,想趁这个机会好好地打回来罢了。所以,无论是不是嫁祸,再讨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青城派已经摆明了态度:我青城派就认定了这人就是你碧落教与沉月宫杀的,你杀了我这么多人,如今啊,就准备还债吧。
想来那碧落教与沉月宫亦是明白这么个道理,并不急着澄清什么。只是三派之间关系日益绷紧,如今已是剑拔弩张,任是谁都能嗅到一股淡淡的硝烟的气息。
在三派对峙的同时,众人也将一半的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个问题上——到底是谁对青城派痛下杀手?
一夕之间使得此等大门派中五百精英弟子陨落,此事绝非一般势力或是某个个人能够做到——这是一个团体,一个有组织有计划而且十分强大的团体。但是,各派秘密调查之后皆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这不由得让人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气。
不过,对于广大江湖群众来说,青城派认定了凶手是碧落教与沉月宫,那么凶手就是碧落教与沉月宫了,整天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不如好好看看眼前的大戏,也为饭后多准备好一些谈资。
于是,武林中掀起了一阵压抑的狂潮,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随随便便走进一家酒楼茶馆,台上那说书先生讲的不外乎都是这件事儿,坐在下边儿喝茶饮酒的客人们也是对此事各抒己见,讨论的热火朝天。甚至已经有人开下赌庄赌最终是青城派胜出还是碧落教与沉月宫将青城派彻底打压下去。
一时间,整个江湖甚至比临风山庄开办乾坤盟百年大会之时都要热闹几分。
老牌白道门派因着青城派的态度而不敢与碧落教与沉月宫走的太近,却又怕得罪了碧落教与沉月宫,只好两边都若即若离,谁都不走得太亲近。
黑道那边便是大大的不同。青城派作为白道八大门派之一,原本就站在与黑道对立的浪尖尖上,又因为门中弟子对黑道中人往往出口不逊,早就结下深仇大恨,是见面就要动手的。此番青城派与那两派闹僵,黑道众人,有的想结交那两派的,或者是想与那两派化干戈为玉帛的,这可找到了一个大好时机。于是,在风口浪尖上,碧落教与沉月宫不想世人所想象的门可罗雀,反而门庭若市车水马龙,比寻常还要热闹几分。而转头看看碧落教与沉月宫的态度,似乎是来者不拒。
这个急坏了白道一干人等。
碧落教与沉月宫一向是武林中的变数,并不明确归属白道或是黑道。在白道人的概念里,这两派好事做得多,坏事却也做得不少。然则其行事作风却是很得黑道人认可的。虽然结怨不少,但在黑道中时不时死一两个人的确是常事,并不值得如何计较,因此黑道中人与这两派一直走得比较近,却不至于把其拉入黑道。这下好了,看黑道各派的态度,似乎真的有趁此机会将碧落教与沉月宫一口气彻底拉入黑道的意思。
白道几大门派的长老们被这形势急得团团转。要知道,碧落教与沉月宫虽然是新晋之秀,其实力却实在不比一些老牌门派的实力要差。而且,能够在黑道与白道之间保持如此微妙的平衡,又怎么会只有表面上的那一点实力。
迄今,黑道之中始终未有能与白道各大门派匹敌的大门派出现,否则怎么会被白道压着打了这么多年。若是碧落教与沉月宫真被拉入黑道,那么,黑道的实力将会壮大不止一点半点,可能会使一直气息不振的黑道重新拥有与白道匹敌的实力。若是果真这样……势必会引起天下大乱啊。
白道一干人等不由得在心底狠狠地骂青城派的那些老头子:不就是前段时间丢了几个面子么,你杀几个人讨回来不就是了,干嘛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明眼人一眼便知此事并非碧落教与沉月宫所为,你青城派那些活了一个甲子的老妖精会看不出来?你怒火冲天一口咬定是人家做的,人家倒是气定神闲不知收了多少好处。这下好了,以后咱们谁都别想睡个好觉!
反观碧落教与沉月宫那边。身为风口浪尖上的两派,丝毫没有外界人想象得惊慌,反而气定神闲淡定得不能再淡定。白轻墨与兰箫二人整日坐在自个儿老巢里,对前来结交的黑道众门派那是十分的礼待有加。白道那头几乎急成了一窝蜂,这边倒是好处多多乐得自在。
世人皆道这碧落教与沉月宫在江湖上齐名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但一直针锋相对,今天你伤我的护法一剑,明日我便砍你的座使一刀,大小摩擦几乎是从未断绝。可自从上回倾云楼拍卖大会上,两派坐上了一条船,这光景便有所不同。砍人的事儿明显减少许多,甚至互派人员来往,这委实是个不小的奇观。如今在青城派丧命弟子身上同时发现两派的标记,便让人不禁怀疑:难道这碧落教与沉月宫当真联手了不成?
可是,眼光略长一些的人都明白,即便碧落教与沉月宫并未联手,那联手的日子也不远了。因为,青城派的一时冲动,将原本不在一条线上的两大门派强拉硬拽给搭在了一起,可以说,碧落教与沉月宫是被青城派逼上这条路的。
果然,不出高人所料,半个月后,一个小道消息不胫而走,如同长了翅膀一般瞬间传遍了五湖四海,而此消息经事主确认后,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沉月宫主白轻墨将于半月后亲自访问碧落教,会晤碧落教主兰箫,日后,两派将尽弃前嫌,互助为友,为棠棣之交,结金兰之谊!
作者有话要说:
☆、冰雪为容玉做胎
正当外界人哄哄闹闹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两派联手的事情时,碧落教与沉月宫已经逐步开始了内部联络。
幽僻的峡谷内。
千顷兰园,十里幽香,碧水流深,枝叶婷婷。
白轻墨尚未踏进碧落教地界,便嗅到了那浓郁而不失淡雅的兰花香气,不由得神思一松,心神一震。
一行三人——白轻墨、暗座折阙,随着碧落教中奉命引导的下属一路走来,一步步缓缓踏进兰园之中。
苍色蓝天之下,是一望无际的兰花碧海。大片大片碧绿欲滴的嫩叶,其间数朵雪白小花,又点缀着黄色、绿色、黑色或深紫色的小花。
仿若星辰。叶绿花繁,香浓花美,幽雅潇洒,碧绿清秀,容貌窈窕,风韵高雅。
花叶虽多,却不显凌乱丛簇,显然是长期精心打理的成果。一条晶莹白亮的小溪在不远处闪闪发着光,隐没在兰草之间,若隐若现,溪边一座朱红亭台,鹤立鸡群却不显得突兀,更似是画龙点睛之笔。
脚下是幽寂狭长的石子小径,白轻墨打量着周围枝叶茂盛的兰花,唇角微微勾起。
虽说这兰箫的一副伪君子模样实在讨人厌,却不能否认,此人确实是位难得的雅人。
不知何时,碧落教的侍从已经悄然退下。跟随在身侧的,已经换了一个人。
低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微微的笑意和淡雅的兰花香气,模模糊糊闯入耳际。
“早闻沉月宫万顷莲塘举世无双,那么,白宫主以为,箫舍下的兰园如何?”
白轻墨并不回首,放目望去,细细地打量着周身一望无垠、香气袭人的兰花丛,淡淡笑着:“此园规模宏大、品种俱全,天下之大,想来找不出另一个园子有如此风貌,兰教主的兰园自当是精妙绝伦。”
身后人轻轻笑开,分明是男子的声音,却清新俊逸,如幽谷泠泉,沁人心脾。
白轻墨缓缓转身,目光微抬,缓缓对上那人荡漾着浅浅笑意的眼眸。
“教主品位优雅,而世间奇花异草何止万千,不知教主为何独爱兰花一种?”
兰箫不答反问:“这江山姹紫嫣红开遍,亦不知宫主为何专情芙蕖?”
淡淡的风吹卷过一地兰花,飘飘荡荡,摇曳生姿。
香气入鼻,淡雅无边。
白轻墨微微敛眸。
她问他,他不答;他反问她,她亦不答。
为何独爱兰花?
为何专情芙蕖?
这是人心的意蕴,原本并没有答案。
可若是真要找出一个答案来,这答案便就是那问题。
再多不过四个字可以概括——
情、有、独、钟。
兰箫微低着头,淡淡笑着,眼光悠悠地望着白轻墨。
白轻墨缓缓勾起唇角,目光直直看进兰箫眼里。
轻启朱唇,柔美的声线缓缓流出:“教主,果然是本宫知己。”
闻言,兰箫微微一怔,旋即悠悠地笑开。不同于以往的悠然浅笑,此刻那笑颜仿佛感染到了眼角眉梢,展开面部每一丝纹路,却依旧不改如兰的风雅,温存缱绻,风姿绝世。
那含笑的眉眼定定地注视着白轻墨,望进她的眼里,让人心头一颤。
白轻墨略一晃神。
这个人,竟然在她面前露出这般神情……
是一时不自觉的真情流露,还是在暗示她他的诚意,或者是别有用心……
恍然间,听得兰箫在一旁道:“宫主既然愿视箫为知己,箫自然喜不自胜,不如移步茗幽亭再深入交流,如何?”语音中笑意仍在。
白轻墨顺着兰箫手指的方向转过身,便看见了不远处兰花围绕的那正红朱漆的亭子,想来正是其口中的“茗幽亭”,于是顺着兰箫的话说下去:“正合我意。”
二人移步来到亭间。
这亭子,正如周围的兰花海一般,气势非凡,却又不过分张扬,一椽一甍,一柱一瓦,尽数显示出优雅精致的风度来。
宽大的亭盖遮住了天空中直射的阳光,使得亭中要比外头凉快几分。
二人倚着亭中的石桌坐下来,面对面坐在石凳上。折阙寸步不离地跟在白轻墨身后,并不落座,只是一言不发,一脸冰雕一般平淡得甚至冷酷的表情。
兰箫挥退了前来服侍的下人,自行拿起茶壶,为二人沏茶。一边淡淡地打量她一眼,道:“白宫主手下的人,竟然都是此等容才兼备的人上之人,难怪沉月宫能在短短几年之中便于武林中根基稳固。”说着将手中的一盏茶盅递给白轻墨,“宫主请用。”
白轻墨接过茶盅,淡淡笑道:“折阙毕竟乃我沉月宫暗影,若是没一副好皮囊,没一身好功夫,岂不是要丢我沉月宫的脸面?反观教主,却连侍茶之人都步履无声、行事得体,难怪在能够江湖中稳扎根结这么多年。”说着微微闭上眼,用杯盖缓缓拂过茶面,吹出细细的波纹,那浓郁的茶香便窜入鼻尖,让人心神舒爽,白轻墨微微一笑,“难为教主还记得本宫的喜好。”
兰箫拿起茶杯啜了一口,亦笑道:“宫主说的每一个字,箫皆记在心上。此番宫主来本教做客,若是没有宫主喜好的好茶,岂非箫招待不周?”
白轻墨微微一笑,并未接茬儿,一手捧着茶盅,一手拿着杯盖,缓缓地啜饮香茗。
光线从打开的杯角射进茶杯,触碰在一根根分明挺立的细小茶叶上,衬得碧黄茶水中的君山银针仿佛散发着柔和的光茫,柔匀的叶底愈发明亮。
兰箫亦不说话,看着石桌那头的人。白轻墨今日着一件淡粉色长裙,粉色的轻纱下透着淡淡的白色,,眉目间是难得的柔和。正如她的最爱,仿佛一朵盛放的莲花,在曲曲荷塘见,妖娆绽放。只见那人低眉垂首,细细地品味着香茗,两笔远山眉轻轻弯起,眼角镶着微微的笑意,流露出淡淡的暖意。身后是一片花海,阳光在背后洒落,花香与茶香缠绵交织,更像是一场许久未散的幻觉。
兰箫略一晃神。
以往,凡事只要沾上一点儿这个女人的关系,必定是让人头疼不已。虽然处处与他作对,却无法否认,这个女人,确实生得一副天下男人都应为之疯狂的皮囊,亦有一身江湖中鲜少有人能够与之匹敌的功夫和本事。
有这么一个对手,兰箫不仅不以为忤,反而生出了争强好胜之心。
眼前这个人,有容貌,有气度,有才能,有城府,有野心。
而这些,并非他自傲,他兰箫自己确实亦都有。
也正因为如此,二人几番交手皆是平分秋色,没有一人能够胜出哪怕一毫半点。
同样的地位,同样的才华,同样的能力。
这样相似的两个人,作为知己,自然是可遇而不可求。然而,若是成不了知己,一旦作为对手……
兰箫放下茶盅,眸光莫辩。
也许,便将是天下苍生的一场浩劫。
清风淡淡拂过,送来一缕柔柔的兰花香。
白轻墨抬眸,望向还未来得及收回目光的兰箫:“怎么,教主这等人物,竟然也会被本宫的容貌给迷住了么?”
兰箫一笑,没有丝毫尴尬:“宫主仙姿缥缈,箫这等凡夫俗子,自然难逃宫主美貌吸引。”
“教主天人玉容,竟然消得瞧旁人的容貌么?”
“如此说来,箫与宫主倒更像是天生一对。这岂不是十分的招人嫉恨?”
白轻墨放下茶盅,轻轻一笑,道:“若非如此,那青城派的老头子岂会如此不矜持地同时对我二人宣战呢?”
二人一唱一和,终于把话题引到了正题上。
兰箫道:“青城派的老人家年事已高,想来脑袋并不十分清醒。受了点儿委屈便大动干戈,实在有失八大门派的颜面。”
语气温和,言语间却尽是不屑与讽刺的意味。
白轻墨瞟他一眼,道:“想来,却是你我二人有错在先。先前对长辈们尊重得不够,这才闹出这许多事端来。”
旁人听着言语间似乎是在反省,然而从白轻墨的脸上,却一点儿愧疚的意思也没找出来。
兰箫喝了口茶,道:“青城派成名这么多年来,极少被人折损颜面。然这几个月来,你我两派隔三差五便杀几个青城派弟子,却因着要保持风度,不好拉下脸来,这才忍气吞声这么许久。此番被他们抓住了借口,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现在,外头可有不少人准备看好戏。”
“雷如海老糊涂了,不懂得上了年纪的人便该安安分分颐养天年。偏要闹出个乱子来,却不想想,这江湖的水到底有多深,也不怕闹得他自己晚节不保。”白轻墨微微笑着,眸中却流露出一丝冷意,“本宫自来对这等不明事理的老门派无半点好感,如今,倒是他自个儿拿刀抹脖子。”
兰箫温文尔雅道:“原来宫主与箫的看法如此契合。不如你我二人合计一番,看看如何将那老糊涂给弄下去?”
“然则它毕竟是八大门派之一,即便门中人老糊涂了,却依旧挂着个响当当的头衔。”
“那么,我们便将它这头衔剥去罢了。想来八大门派有这么多家撑着,少个一两派也不算太少。”兰箫微微笑着,看向白轻墨,“宫主意下如何?”
白轻墨眸光微抬,对上兰箫投射过来的目光,隐隐微笑:“教主此言,甚合本宫之意。”
此时,若是有旁人在场,必定会被这二人的对话给吓出一身冷汗。
让八大门派缺一派,言下之意;便是……灭了青城派。
言说要灭掉青城派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这两个人竟然云淡风轻仿佛邻家耳语,三言两语便敲定了这一惊天大计,实在是……胆大包天。
兰箫一笑,举起茶杯:“箫能得宫主这一知己,实乃人生难得的幸事。”
白轻墨勾起唇角,亦举起茶杯:“彼此彼此。”
两只茶杯在半空中“叮”地一声相碰。正如上回在流云吹烟阁的船上,二人已神不知鬼不觉地达成了一致默契。
白轻墨呡了一口茶,目光微微一转:“可是,本宫却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一个胆子,给了青城派这么好的借口。”语气依旧轻佻,却隐隐流露出一丝重视,“青城派那五百个弟子,确实是死得一干二净。”
兰箫目光微收,沉默了一会儿,道:“想来宫主亦调查过,此事并非青城派做的手脚。”
“不错。有第三方策划了这次嫁祸。不过……”白轻墨勾起唇角,语气微寒,“不得不说,这次的嫁祸,做的是漏洞百出,却又实在漂亮。”
是人就看得出来这是一场蹩脚的嫁祸。碧落教与沉月宫再傻也不会傻到把自己的标志写上去自找麻烦,这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人是我们杀的,要算账就来找我们碧落教与沉月宫”么?此番定然有第三方插足,先杀了那五百个青城派弟子,然后留下了碧落教与沉月宫的标记。
这是一场纰漏百出的嫁祸,但却极好地利用了青城派的复仇心理。他们知道,一旦事情发生,青城派才不会管到底是谁干的,自会直接将矛头指向碧落教与沉月宫。
因此,虽说杀了青城派的人,而这些人的真正目标,是碧落教与沉月宫。
一夕之间便无声无息地取了青城派五百人的性命,真是大手笔。
兰箫问道:“宫主调查之后,是否有得到任何蛛丝马迹?”
白轻墨不答反问:“想来教主亦精心寻找了一番,成果如何?”
兰箫默然。
果然,沉月宫与他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在那五百人死亡的现场,除了打斗的痕迹与为了刻意嫁祸所留下的标记,完全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正因为如此,才愈发的可疑。从打斗的痕迹来看,竟然分不清到底是何门何派的功法,或者说,各门各派的功法皆有,甚至江湖上三教九流不上道的手段也都用尽了,却没有一个最突出的。
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杀人者不止一个。
这个第三方,没有留下任何有章可循的线索。仿佛是从天而降,然后凭空消失。
“真是好手段。”看着兰箫的神情,白轻墨眼睛微微眯起。“本宫竟然不记得,何时结下了这么大一个仇家。”
闻言,兰箫沉默了半晌,随后站起身,走到亭边,望向亭外那一片广袤的蓝天,唇角勾起一个冷冷的弧度。
“这个江湖平静了太久,终于有人闲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风过池塘深几许
烟雨楼。京师最大的青楼。
与苏州的流云吹烟阁不同,这里是真正意义上的青楼,接待的都是世家大族的贵胄世子,是真正的销金窟。
一扇简简单单的花漆木门,隔绝了京师灯火喧嚣的繁华与热闹,烟花柳巷,秦楼楚馆,一切都被阻挡在薄薄的门板外,无论是歌舞管弦,还是纸醉金迷。半透明的白色窗纸掩映出屋内的桌椅器具和两道修长的人影。
永远一成不变的一袭雪色白衣,还有那精致难得的面容与随和不羁的气度,让见者无不自惭形秽。凌昭云掩上门,摇着一把玉骨扇,闲庭信步一般走来,倚着茶几坐下,完全不在意茶几对面一男子冷厉的目光,闲闲地端起茶杯喝上一口,然后甚是满意地咂咂嘴,放下茶杯,才缓缓抬眸,眼中含笑,望向对面一直用目光剜着他的男子:“二少爷,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被称为“二少爷”的男子目光凶狠,仿佛要在凌昭云身上剜下一块肉来:“凌楼主,你我二人是什么关系,这么客气做什么。”
凌昭云在那人的目光下依旧谈笑自若:“哎呀哎呀,老朋友见面,不要这么火气大嘛。多伤和气。”
那人猛地一拍茶几,结实的木桌子顿时裂开了几条缝隙,龇牙咧嘴地怒吼道:“你这个衣冠禽兽人面兽心的混账,拐走了我家五妹不说,竟然敢把‘玲珑诀’这么好的东西一分钱不要送给别人,你真当我祁家不存在是不是!”
祁家。武林四大世家之一——京城祁家,在京城盘踞多年,在四大世家之中排名老二,仅次于金门白家之后,财力更是排在四大世家之首,势力庞大,乃当今武林一霸。祁家家主祁荣育有十二个子女,其中数老大、老二和老五最有才华。可惜老五是个女子,不能继任家主之位。说来也巧,某次二少爷偕同五小姐去烟雨楼玩了一转,道是见一见他哥们儿——倾云楼楼主凌昭云。结果不知怎么的,这五小姐对人家一见钟情,跟着人家跑了,甚至因此和家人决裂,连姓都改了。于是江湖上便出现了又一号人物——倾云楼二把手、流云吹烟阁的老板——风琉月。
老五逃家了,祁家便剩下了老大老二。老大祁无游身为正出嫡子,更得家主宠爱;论才学能力,却是老二祁无芳略胜一筹。随着老家主祁荣年事渐高,家主之位便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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