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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无棱-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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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称作是“柱子”的小男孩那一声吼果然不是盖的,不多时,全村的老老少少都知道村里来了四位中原旅客,而且是四位面貌极其俊俏的美人。
四人跟着阿路进了村,几乎全村的人都放下了手中活儿跑出来看新鲜。大人们站在自家门口对着四人报以热情友好的笑容,有的身边领着孩子,甚至有尚不懂事的小姑娘指着白轻墨大喊:“好漂亮的神仙姐姐!”阿路挑着水桶和几人走在一起,尽管被那么多人看着却没有丝毫尴尬,十分自然熟稔地与村民们打着招呼。一看便是个和谐热情的村子。
“嘿,阿路!你小子运气不错嘛,竟然真能碰上几个神仙一样的人!”一个个头高高的青年走过来吹了一声口哨,年纪与阿路相仿,皮肤同样是经过阳光洗礼的深古铜色,鼻梁高挺,眉毛深深,眼睛是深棕色,穿着西域地方的民族服饰,嘻嘻笑着,大大咧咧地打量着阿路身后的外来人,看上去比这个腼腆的阿路要开朗得多。
二人的关系似是十分要好,阿路用空着的一只胳膊肘捅了捅那人,笑骂道:“臭小子,别这么没大没小,这几位可是客人,要是把人家怠慢了当心阿美姨用马鞭抽你。”说着转向白轻墨等人,介绍道,“这是阿桑,他家和我家是邻居,咱们是一块儿长大的。这小子从来都这么皮,谁都管不住。偷偷告诉你们,要是他对几位不敬——”说着指了指不远处一间房屋前站着剥玉米的妇人,“你们就去找他阿妈告状,保准他被鞭子抽得满村乱蹿。”
凌昭云挑了挑眉毛,玉扇在掌心一敲,对阿桑道:“小伙子长得挺俊么。”
被揭了老底的阿桑踹了阿路一脚:“说什么呢!”说着又转向凌昭云,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过奖过奖,嘿嘿,这位哥哥你长得也不赖嘛,但是……”阿桑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了稍后的白轻墨身上,踏前一步走近她,“这位姐姐才真真是比神仙还要美上三分哩!”说着飞快地执起白轻墨的右手,弯腰,垂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下轻盈一吻,然后在众人的震惊中以比柱子还要快好几倍的速度飞快蹿了出去瞬间没了影儿。
在场众人皆愣成了一尊尊石像。
直到路边一声年轻女子的尖叫声传来,紧接着是一声大吼:“阿桑小子!给老娘出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便见阿桑他妈抡着手中的玉米就追过去了,看那脚力并不比他儿子慢多少。
白轻墨怔了半晌没回过神来,折阙那冰山脸也出现了一丝松动的痕迹。
祁无芳那一双眼睛瞪成了一对铜铃,若不是有凌昭云在一旁拦着,估计立马就要暴走了。
阿路率先回过神来,对白轻墨赔礼道:“那个,这位姑娘,实在不好意思,阿桑对姑娘无礼,但心地还是极好的。那小子模样长得俊,村里不知多少姑娘家喜欢他呢,所以方才有些姑娘有些,咳,失态……刚才他阿妈也追过去了,若是姑娘觉得不解气,回头再教训他也不迟……”
看着阿路这一副生怕白轻墨生气的老实模样,几人心中纵是有再大的火气也被消了下去。
白轻墨微微一笑,垂下袖子掩去了手,缓声道:“无妨。”
竟然就被这么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子……轻薄了?
不由得弯了弯唇角,这一笑发自内心,竟让阿路一下子看得呆了。
“我的老天,难道真是仙女下凡不成?”
一旁的凌昭云看出白轻墨不仅没有动刀子的欲望,反而心情还不错,又听得阿路那一声痴呆的感叹,当下咳嗽了声,道:“小兄弟,你赶紧带我们去你家住下好了,就这么站在外头,若是还有其他的小伙子跑出来亲人怎么办?”
阿路回过神来,脑中不由自主地将凌昭云说的话翻译成了图像,登时打了个抖,连忙道:“是了是了,几位随我来,先去我家吃了晚饭再说。”说着呵呵笑着挑起水桶大步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凌昭云好笑地挑了挑眉头,快步跟了上去。
祁无芳感叹道:“真是个老实孩子。”却感觉腰后被硬物狠狠地捅了一下,一股钝痛传来,回头只见折阙一脸冰冷地站在他身后,手中握着剑鞘,冷冷对他道:“还不走?”
“哎呦姑奶奶,我走我走。感慨几句还不行嘛……”
作者有话要说:
☆、短短蒲茸齐似剪
四人随着阿路到了他家中,立即受到了热情的欢迎。主人们看四人风尘仆仆的模样,没有过多的寒暄,就直接让他们去洗澡换了一身衣裳,一切都打理好了,这才坐到屋子里围着火炉开始交谈。
原来,阿路的父亲胡格尔就是这村庄的村长,大约半百的年纪,须发皆有些花白,却精神矍铄像个壮年人,那一身古铜色的皮肤与他两个儿子身上的如出一辙。络腮胡子长了满脸,每天都与其他普通村民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吃完了晚饭,小老头儿就喜欢搬个小板凳儿,拎着个烟斗坐到自家门口,和村民们唠唠嗑儿,或是四处闲逛,敲敲这家的门,翻翻那家的麦穗,整天乐呵呵的,是一位十分亲切和蔼的长辈。
母亲德玛则是普通的农家妇人,在家事针织纺纱等女红琐事,是十分传统的西域妇女。膝下有两个儿子,便是十八岁的老实人阿路和六岁的大嗓门柱子。
村里人知道村长家中来了四位客人,都好奇的不得了,几乎每家每户都拿了水果和牛羊肉来,一是表示对客人的热情欢迎,二是着实想看看那传说中四位天仙一般的中原男女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村子里有二十三户人家,家家都是自己营生,男耕女织,圈养牲畜,自给自足,人们皆热情好客,民风十分淳朴。
“……咱们村子是几百年前就搬到这里来的,最开始还和外面有交易买卖,但后来沙漠越来越大了,咱们在中心的位置,先辈们嫌和外头隔得太远,来往不方便,而对这土地又有感情,若是搬到外头去,还不一定有这么好的绿洲,索性便和外界断了联系,过上了自己的日子。”胡格尔一边抽着烟斗,一边笑眯眯地对几人道,“这几百年来,我们就在这片土地上繁衍,沙漠越来越大,里面的人都出去不了,外面的人也进不来。而且外头风沙大得很,还有黑树林围着,连旅人都走不进来。好在还有黑树林挡着外头的风暴,咱们这一大片绿洲才能保存下来。因此咱们在村子里呀,从来都没能见着外面的人,你们在外头也没听说过我们。”
“是呀,不过今天倒是个好日子,竟然让你们四个给找到了。”德玛收拾着邻居们送来的牛羊肉,接过话茬儿,“你们这几个小伙子小姑娘,模样真是一个比一个俊,我活了这么大半辈子,还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儿。今天总算是饱了眼福咯。”说着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事一般,忽然拍了一下大腿,对白轻墨道,“对了,白姑娘,今天下午阿桑那小子亲你手的时候我看见了,你要是觉得生气呀,明儿个就去找他阿妈,保准让他好吃一顿鞭子。”
换了一身西域风情女装的白轻墨微微一笑,挂在头发上的铃铛轻轻一响:“无妨,阿桑如此得人宠爱,想来心地定然是极好,方才想必也只是一时玩笑罢了,我怎会生气。”
“那就好那就好。那个臭小子就是调皮,心肠确实是顶好的。”德玛转过身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感慨道,“白姑娘连说话都是这么文绉绉的,咱们这些粗人真是没法比。”说着把正在从蒸笼里偷吃饭菜的柱子揪出来,“瞧瞧这小子,有客人在还不懂得收敛一点,叫人家笑话。”
被提着后领的柱子舔了舔沾了菜汁的手指头,两条小短腿在空中乱蹬一气,挣脱了德玛的手,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白轻墨一眼,然后转身撒开腿跑出了门去。
“小崽子,回来!你阿桑哥哥家肯定还鸡飞狗跳着呢!”德玛冲着门口吼了一声无果,只好无奈地摇摇头,对白轻墨笑道,“这小崽子害羞呢,让你们笑话了。”
“哪里,小孩子这般年岁最是活泼,可爱得紧。”白轻墨一笑。
“瞧瞧这口气,老气横秋的,不也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也要活泼一点儿才好。”德玛嗔道,“我们这儿的姑娘呀,像你这么大的,都还光着脚丫子和小伙子们在地里捉蚂蚱呢。”
白轻墨微微一愣。
这已经是今天之内第二次被人当做是民间普通女孩来看待了……中原人的宽袍广袖娴静端庄,却总让女子的气质看起来成熟一些,而西域的服饰贴身活泼,尤其是女子装束,让人看起来有时甚至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上一点儿。
白轻墨沐浴后换上了德玛特地准备的衣裳,上半身是条纹紧身麻线衫,各种颜色的条纹有规律地分布,外套一件黑红两色的短装小马甲,材质结实耐磨。下半身是褚红色过膝灯笼裤和翘头马靴,头发梳成了普通人家的女孩儿央视,脑后一个小发包,半数头发顺着肩膀披下及腰,还编了几绺细小的麻花辫垂在胸前,缀了两只镀金的小铃铛,头略微一动,那铃铛就会随着头发蹦蹦跳跳地发出清亮的响声。
这么看着,少了平日里深沉成熟的气息,反倒多了些年轻女孩的活泼灵动。
不过,被当做邻家少女看待,这种感觉,真是既生疏又奇妙。
白轻墨没说话,德玛只当她害羞不接茬儿,自顾自地将那些牛羊肉收拾好,喜滋滋地道:“这么多好东西,看来咱们家一个月都不用宰羊咯。”
凌昭云摇了摇扇子,笑道:“村民们都是热心肠,我们几个人来这里白吃白喝,倒真不好意思的。”
“说什么胡话呢。”胡格尔敲了敲烟斗,道,“几百年才有一次的客人,这是老天降给我们的福音,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还要什么不好意思。我看你们赶路也不止三五天了,还从黑树林里头钻出来,这白丫头身子骨又不太好,一出去就是风沙,你们能去哪儿?现在就给我安安心心地住这儿,等哪天想走了,咱们全村举行个欢送会,再把你们放走。”
“这……”
胡格尔说的没错,外面是成片的黑树林,他们能顺着水流走到沙漠中心,却不一定能走到沙漠外围。何况白轻墨的身体需要静养,眼下若是立即动身,怕会继续恶化,但若是待久了,无法再八月底之前赶回中原,这又是一个大问题。沙漠之中与世隔绝,他们已经许多天未收到外界消息,眼下时局变幻莫测,这样的形势对他们极为不利,再加上魔宫……
凌昭云略一犹豫,还没想好措辞,又听得对面人说话。
“别不好意思,我老头子说的话不作数是不是?”见凌昭云有违拗的意思,胡格尔敲了敲烟斗,吹胡子瞪眼,端出村长的架势来,佯装十分生气的模样,“就这么定了,在咱们村里好好住几天。说不准还能在村中找个媳妇儿丈夫什么的,以后就是咱们村子里的人了,反正不许走!”
让沉月宫主和倾云楼主在这村子里找对象……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真是彻底被这老头打败了……
凌昭云嘴角抽搐,却也不得不暂时应承下来。若是再不答应,谁知道这位村长大人还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这时,一直在炉灶间忙活的阿路端了一大盆水煮羊肉放到饭桌上,出声道:“阿爸,阿妈,别聊了,人家累了一天,赶紧让人家来吃饭。”
“哎呀真是的,都忘记了晚饭还没吃了。”德玛抱歉地笑笑,然后转向自家丈夫瞪起眼睛道,“就是你个老头子,一直拉着人家说话。还不快点请几位上桌去吃饭啊。”
“这不是来了嘛。来来来,都来吃饭。”胡格尔把烟斗放下,拍了拍祁无芳的肩膀,“嘿,蓝眼睛的小伙子,这里就数你长得最健壮,饿了一天了,可得好好吃一顿,吃少了可对不起我这儿子的厨艺啊。”
祁无芳笑了笑:“在下方起,您直接唤我大名就好。”
虽然这村庄看起来暂时没有什么异样,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几人都用了化名,白轻墨将最后一个字去掉,化名白轻,凌昭云干脆把名字倒过来,叫云昭,折阙跟着白轻墨姓白,名雀,祁无芳则叫方起。除此之外,四人还十分有默契地编好了一套身份。说是一块儿来西域探险的旅人,折阙和白轻墨是姐妹,两位男士则是好友,凑到一块儿进沙漠探险,之前没有经验,一个劲儿地往里走,谁知遇到风暴,被刮到了黑树林里,再之后就遇上了阿路和柱子,这才知道在沙漠中心竟然有这么大一片绿洲。
经过了几天的疲惫,吃完晚饭,四人就算是铁打的身子骨也萌生了困意。胡格尔家的屋子很大,房间也多得很,拨出来一间给祁无芳和凌昭云住,另一间给白轻墨和折阙,互相告了一声安,便都熄了灯睡下。
窗外凉风阵阵,夜空中疏星点点,遥不可及的星辰仿佛隐居世外的魂灵。月已亏,还剩下九日,便是朔月了。那是继八月十五满月后的第一个朔月,也是这近十年来阴气最盛的一日。
白轻墨站在窗边,视线落在当空弯月上,嘴唇微抿。
只要再九天……
“宫主。”身后忽然传来轻唤。
白轻墨将窗户关上,转过上床,微微一笑:“睡罢。”
作者有话要说:
☆、落红不是无情物
白色的帘帐轻缓地放下,四级白玉阶梯上,一张紫檀八仙圆桌陈设其上,两侧墙角摆放着新鲜的梅枝,虽是八月中,枝桠上却仍旧白梅盛放。
梅花冷香幽幽浮散,一层薄薄的纱帐将桌边二人与外界隔绝成两方天地。
“你到底告诉了她什么?”兰箫静坐在檀木桌一侧,面前的桌上是上好的洞庭碧螺春,他却任由茶水凉透,也未碰分毫。
此时,碧落教主的心情已经坏到了极点。
坐姿看似随意,却隐隐透出难以抵挡的气场,语声平淡却隐含着三尺冰封的寒意,而那一双漆黑的瞳仁中,一贯的深不可测,却没了往常的温润之色,取而代之的是几乎要刺破一切阻碍的犀利。而现在这犀利的目光,正落在了对面撩起面纱安然品茶的女子脸上。
女子端着茶盏,一袭洁白的如意云纹衫,白色面纱下勾勒出一张线条姣好的面庞,柳眉细长,妆容精致,脑后青丝梳着飞云斜髻,用一支梅花簪子挽着。四十余岁的年纪,露出的面庞却没有一丝皱纹,肌肤白皙细嫩如初生婴儿,仅有鬓边一缕突兀的白发略显沧桑。
端茶,撩纱,合盖,放盏,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瑕疵,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纯净高雅的气质,而那温润却深不可测的气息竟与兰箫如出一辙。
正是修梅苑苑主——冷凝霜。
茶盏和桌面触碰时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冷凝霜看向对面的兰箫,面纱下的嘴唇似乎是微微笑着,却让人看不清意味。
“许多年未见你,这张面孔倒与我想象中的分毫不差。”声音清丽婉转,成熟雅致。对于兰箫开门见山的问题,冷凝霜并不立即作答,而是夹起壶中茶叶慢条斯理地洗了一遍,“上一次见你之时,我便在想,你是否能够有一日以分庭抗礼的姿态站在我的面前。如今看来,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兰箫眸光冷淡,与冷凝霜四目相对,眼中利光缓缓掩去,忽然微微勾起唇角:“你说,如今若是碧落教与修梅苑开战,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那便要看你的心性了。”
“倘若……再加上一个沉月宫呢?”
冷凝霜的手微微一顿,放下茶镊,立刻有同样蒙着面纱的侍女将茶具收起,悄然退了出去。白色面纱下红唇勾起,水眸中浮起波澜笑意:“那我修梅苑自是不敌。”顿了一顿,“沉月宫主年纪虽轻,但心性远非同龄女子可比。我不过和她做了个交易,你情我愿,你何必如此紧张。”
兰箫神色中有淡淡的玩味:“你是在试探我么?”
“唉,在江湖上闯荡久了,连你说话竟也变得如此无趣。”冷凝霜略显惋惜地摇了摇头,“那个丫头练功至瓶颈,无法突破导致筋脉受阻,时日若是久了定然命丧黄泉,连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若非你们在华清州演了那么一出好戏,就连我也没注意到她竟然练的是《莲心诀》这般凶险的功法。于是便顺水推舟,向她沉月宫的护法透露了一点儿消息罢了。”
兰箫面色冷淡。
“她不愿与男人亲近,我便告诉她另一个突破《莲心诀》第八重的方法。与此相对的,事成之后,她必须将《莲心诀》功法秘笈给我。”冷凝霜笑意浅浅,平淡道,“我们二人各取所需,未尝不是一桩美事。”
兰箫掀起杯盖,淡淡地拂了拂茶水:“除了这些,你们之间恐怕还有一些‘不太重要’的谈话罢?”
“你的消息果然灵通。”冷凝霜笑容依旧,“那丫头的本事可不容小觑,连我都没料到她知道的事情那么多。我只不过是告诉了她,你练的功法是《古笛兰音》,其余的,可是半个字都没提。”
兰箫眸中含冰:“我记得,我并没有允许你干涉我的事。”
“迟早都要知道,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什么区别。”冷凝霜玉面含笑,“她的决定想来你也知道了。相比之下,我更想知道的是,你会怎么做。”
兰箫静静地吸了一口气:“她原本便是纯阴体质,是块练《莲心诀》的好材料,可若要顺利突破第八重,必须与男子交/合,周转阳气才能突破。除了这个方法,还有什么能让她如愿以偿?”
有侍女掀起帘帐进来,欲将兰箫面前那盏已经凉透的茶水替换下来,却被后者阻止,只好退下。
“八月三十是继八月十五大满月之后的第一个朔月,阴气乃一年之中最盛之日。而今年的这一日又是十年之中阴气聚集之日,届时,月亮将会完全没入云层,整片夜空暗淡无光。”冷凝霜缓缓道,“十年才难得一次,当然要好好利用。那丫头体质纯阴,已是极为难得,倘若能够在这之前保持真气的高度凝聚,并在这一日吸收太虚阴气,锻造筋脉,充实丹田,于她日后习武一途必定大有裨益。”
“代价呢?”
“只要是交易,便必定有得有失。我将此法告诉她,她便得用《莲心诀》来换。”冷凝霜顿了一顿,面纱下的红唇缓缓勾起,“同样,她借老天的利,虽然这交易不甚明朗,但也至少能让她折寿十年。”
话音落下,桌上茶盏瞬间破裂,上好的瓷杯化成碎片,茶水溅了满桌。
冷凝霜那一丝玩味的笑意在兰箫看来无比的刺眼,漆黑的眼眸中眸色深不见底,仿佛千年寒潭凝结成冰,薄唇微张,冷冷地吐出一句话:
“你这张脸,就算蒙了千百层面纱,也还是让人恶心。”
语气平淡得几乎没有半点情绪,却是字字直白得让人胆战心惊。
此时若是有旁人在场,一定会被惊得下颌脱臼。丰神俊朗温润如玉的碧落教主,从来不在人前动怒,更遑论当面薄人家的面子,就算要骂,也得骂得文采斐然七拐八绕,让人一时听不出半点不妥,等回了家仔细想想才反应过来自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给人家问候了个遍,而自己还帮人家数了半日的钱。而他如今竟然对修梅苑苑主说出这等言语来……
当真嫌隙不浅啊。
冷凝霜却不以为忤,水袖轻轻一扫,桌上的茶杯碎屑便纷纷落在了地上,化作尘埃。
“与沉月宫那丫头相比,我更中意临风山庄的二小姐。”仿佛压根没有听到兰箫那句话一般,冷凝霜弹了弹衣袖,话锋一转,“韩雨微虽然看起来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身娇肉贵的,实际上却眼观天下,极有决断,其城府之深连男人都难以企及。更重要的是,她撑起了临风山庄的半壁江山,他日韩临东一死,韩雨微必定会是真正掌控临风山庄的幕后人物。她与你年岁相仿,而且对你也有那么一点儿意思,好好培养培养感情,要将她纳入你的计划并非难事。有临风山庄为助力,你还担心不能称霸武林么?这样的女子最是宜其室家,为何不成人之美?”
兰箫收起眼中利光,对冷凝霜的话仅是嘲讽一笑,缓缓道:“韩雨微的存在根本是个变数,她的心性确实令人赞叹,可她身上的谜也并非一朝一夕能解开。白轻墨则不同。她在家族倾轧中度过了童年,又在江湖争斗中成长,她是从尸山血海中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胜利者,从不在乎世人目光,即便手中染血无数也没有见不得人的肮脏事。她凭着自己的本事走到武林巅峰之位,世间女子没有一个能及得上她。”
语声轻缓,却字字珠玑。
泼翻的茶水顺着檀木桌边缘一滴一滴落下。
冷凝霜眼中微微波动,半晌才启唇:“我以为你已经够理智,能够权衡大局利弊,没想到仍是这样让人失望。”
“我的境况如何,不需要你来关心。”兰箫语气冷淡,“冷苑主既然未过问本座的过去,也就请不要过问我的将来。”
“白轻墨进入西域已经将近一个月,而且下落不明。那里是魔宫总坛,以她如今的状况,若是遇到魔宫尊主就只能有一个下场。”冷凝霜注视着兰箫的双眼,“即便你现在动身,也未必能寻得到她。”
“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兰箫起身,理了理衣袍,旁边侍女撩起纱帐,势欲离开。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是么?”兰箫顺着台阶走下,神色冷淡,“那就等时间来决断罢。”
梅花的冷香幽幽浮散,白玉地面冰冷而坚硬。
兰箫走向大门,身后除了茶水依旧滴落的声音,女子却始终静坐一动不动。
就在他即将提步迈出门槛的那一刻,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对敌人心狠手辣,对自己同样毫不留情,这样的女子,最是引人注目。”身后转来的语声带着赞赏和淡淡的追忆,让兰箫停住了脚步,“看到她,就仿佛看到了我当年的影子。”
兰箫在门口驻足,背对着冷凝霜,在原地停伫了半晌,最终淡淡开口——
“她和你不一样。”
抬步跨过门槛——
“你与她,根本无法相比。”
作者有话要说:
☆、鹅湖山下稻梁肥
艳阳高照,绿洲一眼望不到边,田地里金黄的麦穗黄澄澄的,香气四溢,一片丰收之景,煞是喜人。
在这沙漠中心,气候异常,虽有春夏秋冬四季之分,却并非十分的明朗,草地长年青翠,冬夏之间温差也不甚大,牛羊一年四季都有鲜嫩的草料,养得相当高大结实,气候委实是十分的宜人。
“……呦呵,小伙子不错嘛。看你长得斯斯文文的,力气还真不小么。”朴实热情的胡格尔靠在装满了稻草的牛车上,吸了一大口烟,笑眯眯地看着空手劈碎田中石头的凌昭云,“还是个练家子,来来来,和我老头子过两招!”
不远处田埂上与折阙和阿桑家小妹阿洛坐在一块儿的白轻墨见此情景,笑道:“阿爸,您一把年纪了,可别和他闹,万一伤了筋骨,阿妈又该唠叨你了。”
胡格尔是一位十分亲切随和的老人,相处了几天之后,便和几人熟络了起来,硬逼着四人和自家孩子一样唤他“阿爸”,德玛则是“阿妈”。
“嘿嘿,丫头别担心,我老头子要是伤到哪儿了,就让这小子给我割麦子,反正他身子骨硬朗,给我当几天儿子使唤。”老人爽朗地笑着,扔下长烟斗转向田里的凌昭云,“姓云的小子,给我上来,咱们爷儿俩好好过几招!”
凌昭云穿着日常的白色长袍,宽袍广袖,头顶玉簪束发,就这么在成片及腰的麦田里站着,别有一番风味。
白轻墨坐在田埂上,望着凌昭云真的跟胡格尔动起手来,不由得莞尔,看向阿洛:“你们村子里一直都这么好么?”
“对呀。”小姑娘扬起脸来,望向白轻墨,笑嘻嘻的,“姐姐是不是喜欢?要是喜欢,就一直留下来和我们住在一块儿嘛。”
不远处,凌昭云轻而易举让老人家落败,天边碧蓝无云,晴空万里。
白轻墨挪开眼,淡淡地笑了笑。
喜欢就留下来……哪有这么简单。
****
穿堂风阴冷阵阵,黑色纱帐一层一层落下,随着微风轻轻飘荡,遮掩了大殿高处的阶梯和其上黑玉鎏金八仙宝座,以及那位一身墨色长衫,黑纱遮面的人。两排侍女循着阶梯分列大殿两侧,共十六人,皆身着黑色纱衣,指甲上蔻丹鲜红。
风凛面对着纱帐,恭敬垂首单膝跪地,青色瞳眸中神色冰冷刺骨,木然地盯着眼前的黑玉地面,不发一言。
“……所以,你们跟丢了?”
女子的声音从阶梯顶端传来,带着居高临下之感,如银铃般悦耳,却略显低沉,分明话中听不出半点情绪,却令人感到无尽的威压自上而下传来,令人几乎直不起腰。
“是。”风凛答道。
没有辩解,没有反驳,甚至没有半点情绪。
十天之前,他们派出了二十四名下属缉捕凌昭云等人,风凛在暗中一直关注着局势走向,那四人如意料之中全军覆没,原本应该立即派上第二波与他们进行交锋,孰料尘暴忽起,天地乍然失色,风暴极为凶悍猛烈以致风凛也无法撼动丝毫。黄沙漫天,风沙肆虐,连眼睛都睁不开,更遑论时刻注意着凌昭云等人的动向。无奈之下他只好带人先行撤退,待风暴有平息之兆时再去勘探,而待他们再次赶到那一处村庄之时,只见一片废墟惨不忍睹,经久无人居住的村子在这一次毁灭性的打击之后被彻底摧毁,残屋碎木遍地散落,而那四人已经无影无踪。他当下命人仔细寻找,但即便掘地三尺也未能找到那几人的踪影。
然而,身为魔宫风使,风凛自认为对沙漠中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沙漠中的一切动静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他守在尘暴外围,连一只蚊子也没有放出去,更何况是四个大活人。难不成是凭空消失?
这里面,一定有非常奇怪的事情发生。
“他们是否已经回到中原?”
“不。倾云楼和祁家仍旧闭门谢客,这四人必定还在西域。”风凛顿了顿,肯定地道,;“而且在沙漠中。”
“——仍然在沙漠中,你却至今未找到他们的踪迹?”女子声音透露出一丝危险的不悦,若是风凛此刻是抬着头的,定然能依稀看见,那阶梯顶端的人影从椅子上站起,分列在阶梯两侧的侍女由内到外依次撩起层层纱帐,人影缓缓从阶梯上一步一步走下来。
“属下办事不力,请大尊主责罚。”
“待会儿自己去暗堂领罚。”黑色裙裾终于垂落在风凛眼前,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一只苍白细腻的手托起他的下巴,入目的是一张皮肤苍白唇红如血的美丽面庞,“再给你三日时间。就算把整个西域翻过来,也得把他们几个给本尊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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